第三章

第三章

初吻

耒知是什麼原因,

你的唇覆上我的,

讓我在瞬間,

墜入冰寒,

陷入火熱,

一顆寂寞芳心,顫動不已。

辜影凝視着站在濾水器前的她小心冀翼的把咖啡倒進杯子裏,再放入兩顆糖。

那無聲息的動作使他不禁懷疑她到底有沒有脾氣?他都做得這麼絕了,她居然還可以平心靜氣的把咖啡端到他的桌上。

“把這份文件拿去打一打。”他丟了—份資料給她,然後端起咖啡喝了—口。

風星墜露出遲疑的表情。“我……不會打字。”

這麼心虛的語氣使他忍不住暗自嘲笑她的老實,並毫不客氣的拿來嘲諷她,“連這麼簡單的事也不會嗎?”

他口氣中鄙夷的態度使風星墜感到羞愧不已。“對不起,我學的是美工,所以沒練過打字,公司里不是有專門的打字小姐嗎?我拿去請她幫忙。”

“不用了,”他冷冷的阻止了她的動作。“她很忙,可沒像你這麼閑,那邊有一台打字機,你就待在這裏學着打吧!”

她順從的拿起文件,轉身緩緩的朝沙發走去。

他偷偷的注意到風星墜站在打字機前愣了一會兒,然後咬着唇,下定決心似的坐下。

她為什麼不反抗呢?她可以把文件摔在他臉上,大聲的對他吼叫,這不是她份內的工作,她可以拒絕呀!他在心中暗忖。

那天直到下班,他幾乎忘了她的存在,之後,—分整齊的文稿遞到他的眼前。

辜影看了—眼她充滿成就感的眼神,接過文稿,隨意的丟在桌上的一側。

“你不看看嗎?我全都打好了。”她的語氣充滿了雀躍。

“不用了,這份文件我已經發出去了。”他看也不看她便回答道。

風星墜簡直難以置信。“辜先生,如果你已經把文件發出去了,至少得告訴我一聲吧?那我也不用趕得連午飯也沒吃了。”

他停下手上的工作,冷淡的望着她。

“是你自己不吃飯的,干我何事?”

“你……根本是欺人太甚!”

生氣了、生氣了,她生氣了!辜影突然覺得自己的胸口因得意而熱了起來:“不高興你可以走啊!”他再激她。

“是啊!你就是想叫我走。”風星墜氣紅了臉,沒注意到她正用手指着他的臉。”告訴你,你死了這條心吧!沒做到三個月,我絕不走。”說完.她怒氣沖沖的衝出去。

辜影不動如山的坐着,直到室內回歸安靜后,才動手翻閱起風星墜的文稿。

以—個生手而言,她這份文稿打得相當的好,她花了一整天的時間,他不自覺的抿嘴—笑,—整天聽着她“答答答”的打字聲,他竟不覺得嘈雜,反倒是現在,室內的靜默使他感到十分怪異。

這女人居然連午飯也省了,真是笨得可以。

看看錶,下班的時間已過,不知為何,他今天已無心工作,於是他啟動保傘系統,離開了公司。

在走出電梯時,他一眼就望見大門外那道熟悉的背影——是風星墜。

她在等人?是她的男朋友嗎?想到此,辜影的心中突然湧出一絲絲的酸味。

還來不及接近她,一輛破舊的老爺車停到她身前,她迅速的上車,由她的側臉他發現,她臉上還殘存着早先離開辦公室時,那氣憤的表情。

怎麼啦?他讀出那滿頭白髮的駕駛者的唇形。

風星墜欲言又上,最後輕嘆了—口氣,搖了搖頭。

老者疼惜似的拍拍她的肩,之後起動排檔,車子慢慢的滑離大樓。

明天你還會來嗎?辜影在心中猜測着,可他竟沒有肯定的答案,這個時候他竟然有—種即使她來上班也不錯的感覺!?天殺的!她是個女人耶!他到底是怎麼了?

第二天,在沒有任伺理由的情況下,辜影比平常更早進入公司。

其實,他本來會來得更早的,不知為什麼,今天他的心情有些急躁,當跨進公司的剎那,他只看見他的員工正三三兩兩的在吃早餐,卻不見那道白色的人影在四周晃動,老實說,他心中竟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失望。

她不來了嗎?她終於決定回現實的環境低頭了嗎?

他禮貌的回應着眾人的招呼,直接走向他的辦公室,心中則忐忑不安的胡亂猜測,她今天又遲到了?哼!果真如此,他可是會好好的數落她,但……萬一她真的不來了呢?

房門關上時,迎接他的不是室內的靜默,他先是聞到—股濃郁的咖啡香,他本能的轉過頭,便看到風星墜—身的雪白,正微笑的端起咖啡經過他,輕輕的把杯子放在他的桌上。

“你的提補飲料,熱呼呼的。”她露出這下子他可沒話好說的表情。

辜影不發一語的走過她,在辦公桌前坐下,奇怪?他明明記得方才還有一大堆事可以讓他找碴的,怎麼這會兒一看見她,就把所有的挑剔全給忘光光了?

“我看見你用了我昨天的文稿,你說早發出去,原來是騙我的,對不對;”

他斜睨她一眼,暗自責怪自己的疏忽,哼!她今天的心情可真好,難道她沒聽過樂極生悲這句活嗎?

“你沒別的事好做了嗎?”

他僵硬的臉使風星墜識相的收起微笑。“沒有了,我想……呃!既然我是攝影師,那是不是住這方面有我可以幫忙的?”

“我們在這方面已經有專門的人才了,不需要你。”他立刻潑她一桶冷水。重要的案子我可以幫得上忙。”

辜影突然覺得煩死廠!她為什麼要那麼的逆來順受呢?“你去找方瑞文吧!”他只想把她趕走。“看看他有什麼活讓你做。”

“是。”風星墜在上班的第三天後,終於覺得自己有用處了,她高興的走出辦公室:

上午,辜影正在為一份英文合約擬稿,完全忘了三天的期限已到,而風星墜依然留住平影。

當他打開辦公室的門時,他看見—屋子的男人,各個目光專註的凝視同—個焦點,毫無保留的露出欣賞的表情。

而那隻惹禍精則彷彿真的不知情似的,正拿着相機,對着—株不怎麼好看的盆栽,不停的按下快門。

“你們在幹什麼?”他寒着臉,直到所有的員工全部回過神,才又望向那個始作俑者。“風星墜,你又在幹什麼?”

聽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風星墜連忙抬起頭,發現面色不着的辜影,“我……我……方課長需要幾幀隱喻環保的綠葉圖片,我正在拍照。”

而他—點也不相信她可以從那株毫不起眼的盆栽里拍出好照片。“省省你的專業吧!”他不留情面的嘲諷她。“你別再讓我的員工罷工,我就很感謝了,進來!”

風星墜僵在原地,心中只感覺到無地自容,“對不起!”她朝眾人欠了欠呀?“我只顧着照相,沒有顧慮到打擾了各位。”

辦公室里的男人各個面面相觀,是他們自己怠情,跟風星墜根本扯不上關係啊!

風星墜走進辦公室,走別辜影的桌邊,他把原本要拿出去給打字小姐的英文合約丟給她。“用電腦把這份稿子弄好,明天—大早找就要。”

她認份的在電腦前坐下,看見那些糊成一閉的英文單字,開始感到頭好痛。

“請問……”五分鐘后,她走回辜影的身旁。“這是什麼字?”

辜影望了—眼。“Description。”

風星墜仍杵在原地,她……聽不懂!

“還有什麼事?”見她不走,辜影疑惑的望着她。

“呃,怎麼拼?”

“你連這麼簡單的單字也不會?”他故意露出既吃驚又憐憫的模樣。

風星墜狼狽的漲紅了臉。“對不起,我對語言一向不太靈光。”她羞愧的小聲回答。

辜影非常滿意的看着自己製造出來的效果,心知要突破風星墜的心防簡直是易如反掌,她根本就是一座沒有防禦的城池。

“Description。”他把單字拼了一遍。

風星墜趕緊抄錄下來,然後又走回到電腦桌前,可不到五分鐘,她又怔忡起來……這個字又是什麼?

她真的不想再去問他,不想再聽到他對她的奚落了,唉!不如就先空起來吧!等他下班后,她再去問打字的許姐好了。

時間在她緩慢的鍵盤敲擊聲中悄悄的流過,風星墜又忘了吃午餐,但因為揪着一顆緊張的心,她一點也沒有察覺。

當辜影把辦公室的電燈開啟,她才發覺早巳過了下班的時間。

糟了!她忘了請許姐等她一下了。

辜影看見風星墜突然急急的衝出去,沒一會兒又垂頭喪氣的走回來。

“幹什麼?”他忍不住好奇的問。

“他們都走了。”她意興闌珊的回答。

“這麼晚了,當然都走了,你的合約打好了沒有?”

只剩下看不懂的,她在心裏默默的應着。“還沒有。”然後她又坐了下來。

咦?不如拿回去請爸爸幫忙吧!劉爸爸是老師,他絕對看得懂英文。“辜先生,我想把文件拿回家,趕在明天早上做好,可以嗎?”

“不行!”辜影一口回絕。“拿回家做,不如在公司就把它做好,何況這是機密文件,不可以外流。”

風星墜的眼淚都快流出來了,她感覺到自己的雙手不斷的在發冷。心中有個聲音在說,問他吧!就算被譏笑也認了吧!誰教她學問不好?

“你要去吃飯嗎?”

她聽見他應付的問話。“不要,謝謝。”

辜影無所謂的聳聳肩,自己走了出去。

風星墜看看錶,知道爸爸已快出門到車站等她了,她立刻撥了通電話回家。“媽媽,我今天要加班,跟爸爸說,別到車站等我了。”

“這麼忙?”李夫人關切的問。

“還好啦!”她強打起精神。

“劉爸爸呢?我有事要問他。”

“嗯!你等一下,我去叫他。”

風星墜一邊聆聽着辦公室外有無動靜,一邊心急着劉爸爸為何還不來聽電話。

“星星,什麼事?”

當她聽見劉老師的聲音時,同時也聽見辜影從外頭走進來的腳步聲。“沒什麼,”她立即收線。“本來有個問題我不懂,現在明白了。”

掛上電話,辜影正好走進辦公室。

“好了嗎?”他將兩個便當放在桌上。

風星墜先是悶聲不響,最後終於鼓起勇氣。“我……我有些字看不懂。”

“什麼字?”辜影走過來。

“這些圈起來的紅框框。”

辜影驚訝的望着整頁密度頗高的紅圈。“拜託!你書是怎麼讀的?我看你這種英文程度大概只到國一而已。”

風星墜知道他對她的污辱—定是毫不留情,但仍被他的殘酷話語狠狠的刺傷了心。“我本來就不會讀書,否則不會只念到高中。”她賭氣的回嘴。

辜影彎身在鍵盤上敲下這些英文單字。“像你這種程度,高中能混畢業也算是奇迹。”

他一點也不想停下嘴,繼續的損她。“老師是給你同情分數吧?還足有男同學幫你作弊?嗯!有可能,你只要動動嘴角笑一笑,應該就會有一堆蒼蠅來為你賣命了。”他終於說完了,然後等着風星墜的反駁。

但她沒有,她只是安靜不動的坐直身體。

辜影不明白的將視線凋離螢幕,轉頭看向她。

霎時,他看見了她臉上的兩行淚水,立刻將頭又調回螢幕。

她哭了!?該死的!他就是討厭女人這—點,她們動不動就哭。

“別哭了!”他不耐煩的僵着彎曲的身體。

“不會就不會嘛,有什麼好哭的?”

風星墜不敢回答,她覺得自己窩囊透了,說好絕不讓自己哭哭啼啼的,怎麼這會兒眼淚卻不聽話的老往下流?

辜影不知該如何是好,應付,一個無理取鬧的女人或許難不倒他,但現在是他理虧在先,他對她的態度真的很刻薄,此刻他的良心十分不安。

他再回頭瞧了她—眼,希望她已止住了淚水,可是,他看到的卻是她滿面的淚痕,她那無聲的啜泣啃噬着他的心。

“唉!”他不知所措的嘆了—口氣,在還不明白自己的動機之前,他……吻上她。

而她與他同時睜大了眼。

這是她的初吻耶!在她根本來不及防衛之前,竟讓一個她最討厭的男人奪了去。

他更是對自己的行為無法相信,老天!他到底在發什麼癲?他怎麼會做出這種完全不符合他行事風格的蠢事?

屬於少女的清香鑽入他的嗅覺,使他的胸口一盪,意識到她唇上的柔軟及芬芳,他尚未滿足的品嘗個夠,人已被狠狠的推開。

她連人帶椅退得老遠,手捂着唇,雙眼閃爍着驚慌及羞怯的神情,看起來純潔愛憐的惹人心動。

他突然衝動的想再好好的親吻她,忍不住上前朝她跨近一步。

風星墜跳起來就往外逃,辜影本能的想追,卻又忽然止步,天殺的!他懊惱的爬梳着頭髮,他到底在幹什麼?他到底是哪根筋不對了?現在的他活脫脫就像一隻大野狼,竟猴急的準備把小紅帽給吃了。

辦公室里靜悄悄的,回想起剛剛她那張驚惶失措的面容,他忍不住失笑,因為,一向視女人為邪物的他,經過這些年的身經百戰,最後他的一世英名竟敗在一個小處女的手裏。

她明天鐵定不會來了吧?這下了他終於把她嚇跑了。

坐回電腦前,望着螢幕上她鍵下七零八落的資料,他熟練的敲下這些她看不懂的單字,腦海中浮現的卻是她敲打着不熟悉的鍵盤的那股專註的模樣。

從明天起,他上班的樂趣就全都沒了,他又得回到之前一板一眼的單調生活里了,不知為何,他心中竟產生了些許的惆悵。

為什麼?他也不明白。

她只不過是個笨女人而已,連名列他約會的對象都沾不上邊啊!為什麼他會對她產生這種異樣的留戀?

心不在焉的把空白的位置補上單字,他對自己怪異的心境無法釋懷,只好逼着自己別再多想,隨即匆匆的下班。

風星墜躲在角落,直等到辜影離開大樓,才又轉身進入電梯。

她覺得丟臉極了,當她大驚失色的逃了出來,卻發現自己身無分文,連腳踏車的鑰匙都留在辦公室里,沒辦法,她只好再偷偷摸摸的回到公司。

拿起背包,她瞥見已關機的電腦,心中想着,那份合約不知道辜影是否完成了。

基於責任感,她放下背包,打開電腦,當她發現合約上空白的部分全填上了單字,才鬆了一口氣,開始繼續未完成的工作。

辜影發現他把車鑰匙留在辦公室里,只好再折回公司。

當他發現保全系統設定被清除了,他直覺的知道有人進入公司。

是誰呢?他悄悄的潛入,一方面將警覺心提至最高點。

在他輕啟辦公室的門,映入眼帘的是那熟悉的白色人影,他整個心都鬆懈下來,首次對她的敬業感到一絲絲的窩心。

她一點也沒發現房內已多出了個人,背對着他,邊吃着他剛才買的便當邊按着手中的自壺。

他心知她餓壞了,因為,桌上的兩個便當有一個已經吃完了,而她現在正津津有味的吃着他的那一份。

按下打印的指令,風星墜為自己完成使命而放鬆了心情,她放下便當,起身想到印表機拿資料時,才發現辜影的身影。

她倒抽一口氣,急速的後退,跌入沙發里。

有一瞬間,辜影差點以為自己是鐘樓怪人了,接着他諷刺的—笑,“怎麼?便當還好吃吧?’’

糟了!她壓根沒想到他還會回來,竟把他的便當吃掉了!“我……我馬上去買來還你。”

抓出背包里的錢,她沿着牆滑向房門。

她這種拿他當瘟疫的態度着實惹惱了他。“不用了,我不餓。”

“我……還是去買來還你好了。”她小心的提議。

走到印表機旁,他拿起工整的文件看了一眼,不耐的應道:“我不餓,不用浪費錢了。”

“你……不是回來拿便當的?”

“我回來拿車鑰匙。”他不帶表情的解釋,心裏卻忍不住問自己為什麼要向她解釋?

她輕嗯了一聲,見他把合約鎖在抽屜里。“可以嗎?還要不要再修改?”

“不用了。”

他冷淡的語氣對風星墜卻有如特赦令,她俐落的收起便當的殘渣。“那我回去了。”

說完,拿起背包,對他微微點個頭,然後一溜煙的跑得不見蹤影。

當辜影下樓,在遺處的路口看見她,紅燈阻上了她的前進,她……竟是騎腳踏車來上班。

她不是由父親接送嗎?他狐疑的想着。

騎着腳踏車的背影開始移動,她敏捷的在車陣中穿梭,與它們爭道,看得他怵自驚心。

他突然想起她父親那輛破舊的老爺車及她現在騎的鐵馬,顯然她的家境並不富裕,是因為怕賠償違約的龐大金額,所以,她才甘願承受他不斷的污辱,咬緊牙根繼續留在公司嗎丫

這個想法使他心中深深的內疚起來。

第四天,當辜影一進公司看見風星墜的身影時,他不得不承認,自己對她的評價估計錯誤。

他才坐下,一杯熱騰騰的咖啡跟着奉上,他瞧了—眼她迴避的眼神,暗自嘲笑這個小處女大概仍被昨天的親吻困擾着。

辜影搬出一推檔案夾放到她旁邊的小桌上。

“把這些歸類整理,若有手稿,就用電腦把它印成正式的文什。”

風星墜見他只宇不提昨天的事,這才鬆了—口氣,因為那個吻,她整晚心神不寧得連父母們都察覺了,於是他們軟硬兼施的想套她的話,可她就是不發一語。

他為什麼吻她?依他今天對她的態度,他似乎是不打算解釋了,想到此,她不禁有點不甘心自己的初吻就這麼莫名其妙的被他掠奪,但社會險惡,她又能怎樣呢?

當她下班時,忍不住對已在等待的父親甜甜的一笑,只因今日西線無戰事。

“星星今天的心情很好?”輪到劉老師來接女兒,他有趣的問道。

“爸爸怎麼知道?”風星墜驚奇不已。

“你那張臉是騙不了人的,前三天總是苦哈哈的,今天倒是笑了。”

“嗯!今天老闆太忙了,所以都沒挑剔我。”

劉老師望着風星墜只囚老闆沒數落她就如此高興,不由得一陣心疼。“星星,有些老闆是求好心切,難免會嚴厲些,但若是吹毛求疵,就不需要忍受了,懂嗎?”

風星墜想了想,辜影對她所做的文件從未雞蛋裏挑骨頭的找麻煩,他應該不是吹毛求疵的老闆吧?

那一夜的蜂谷涼爽極了,所有的人全圍坐在屋外乘涼。他們搖着涼扇,看着風星墜拿着相機趴在門口,對着一隻駐足的紡織娘,不停的按下快門。

“星星,這麼晚了,燈光又不好,照得起來嗎?”張太太問。

“沒問題的啦!媽,”風星墜心不在焉的答道:“這是專業相機,高解析、高感光的。”

“這是公司要的嗎?”風雲接着問。

停止了拍攝的動作,風星墜不敢回視父母們,怕他們發現她眼中的心虛。“老闆說我沒經驗,還要多學習。”

這個解釋似乎合情合理,她的父母馬上接受了她的說詞。

風星墜回到自己的房裏躺在床上,望着窗外滿天的繁星,小時候她最喜歡數着星星入睡,因為父母對她的昵稱,使她總以為自己也是星星族群里的一份子,不知何時,她竟已二十歲了,該是到長大的時候了。可是,經過這幾天的社會歷練,她才發覺,自己是多麼不希望長大呵!

***

公司的員工漸漸明白辜影為何把專業攝影師風星墜當作小妹來使喚,由於她的單純及善良,員工們對辜影的敬重慢慢的轉化成為風星墜打抱不平了。

他們希望能找個時間告訴她的工作性質,但由於辜影不斷的加重她的工作量,她幾乎難得離開辦公室一步。

風星墜對近一個月來,每天做着這些單調的工作,自己也感到很無奈,她希望能拍出—些好照片供公司使用,但辜影卻一點機會也不願給她。

今天下午,辜影接待來訪的客戶,因此,風星墜在奉上咖啡后,識趣的滾出辦公室。

張國平認為這是個難得的好機會,他向她招招手。

風星墜好奇的走了過去。

“風小姐,有件事我們想了好久,最後還是決定告訴你。”

其他的同事也跟着圍上來,彷彿想把她保護在圈圈內。

“什麼事呀?你們。”

“我們知道你是公司的專業攝影師,對於老闆要求你做文書處理,其實是不合理的。”

“他不讓我拍照,我也沒辦法呀!”風星墜無奈的苦笑。

這些男同事開始七嘴八舌的提供建議。“你可以拒絕他所指派的工作,爭取自己份內應該做的事啊!”

風星墜的心動了。“我……可以嗎?”

“當然,勞基法有規定,勞方對資方不合理的要求有權拒絕。我們不知道老闆竟是這種人,他以前對我們還算尊重,但可能你是女人,他才會對你這麼苛刻。”

風星墜莫名其妙的問:“我是不是女人,有什麼關係?”

“你還沒聽說嗎?我們老闆是出了名的討厭女人。所以,你自己的權利一定要自己爭取,他是不會想到你的。”

他討厭女人?原來他討厭女人,所以他對她從來不假辭色,他對她的專才總是不屑一顧,這麼說來,若她不自己爭取,是不可能有機會的羅?

辜影送客戶出來,看見把風星墜圍成一圈的員工們各個如鳥獸散的分開,他冷淡的瞧了一眼。

“風星墜,去把咖啡杯洗一洗。”他走回辦公室,頭也不回的交代着。

“不要!”辜影訝異的回過身。

“是我聽錯了嗎?你說不要?”

“對!”風星墜仿如挑戰般的迎視他的目光,“我不洗咖啡杯。”他饒富興趣的挑起眉。“為什麼?”

“因為那不是我該做的。”風星墜用清亮的只是出。“我應徵到平影的工作不是小妹,而是專業的攝影師,所以,我認為洗咖啡杯不該是我的工作範圍。”

辜影用令男人也會發毛的眼神盯視了她好一會兒后,緩緩的走向她。那是他攻擊則的危險訊號,直到此刻,風星墜才突然了解到自己的立場有多脆弱她已感覺到自己成了獵物,而這次,她再怎麼也逃不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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