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為什麼你們說的話我都聽不懂?”羅裳洛挨在樓樂寒身邊,疑惑地問道。她已經愈來愈習慣樓樂寒的溫度了。
“你不需要懂那麼多。”他遞給她一個溫柔的微笑,如果他沒猜錯的話,羅盛東、羅書河以及尹蓓芸之間將掀起一場大戰,他希望屆時他能保護裳洛遠離這場風暴。
又來了!
羅裳洛翻翻白眼,實在弄不懂為何人人把她當個孩子似地瞞着她所有事呢?
“你還是認為是爺爺做的?”她換了個話題。
“別談這個了。”他避開她質詢的眼神,將耳機塞進耳里。他不想和她吵架。
為什麼他們總將爺爺看成壞人呢?爺爺有時候是管得太多了點,可是他也是為了她和哥哥好啊!
而且爺爺沒理由派人來砸店啊!如果他真的想反對蓓芸,又何必派她來台灣探消息?再說,如果那些人真是爺爺派來的,怎麼會傷了她?爺爺那麼疼她,他們就不怕爺爺責罰嗎?
可是若說爺爺不反對蓓芸,他為何要辭掉蓓芸?既然要辭掉蓓廿雲,為什麼又要她沒事多往公司跑跑,好接近蓓芸?
千頭萬緒的思路逐漸想成一團亂,羅裳洛皺皺眉頭,決定放過自己的腦袋一馬。抬起眼,看向樓樂寒,不由得泛起一抹微笑,將疑惑踢到心房角落,出其不意地拿下耳機,“哇!原來你在學法語!”
“公事需要。”他多此一舉地解釋道。
“要不要我教你啊?”
“不用。”樓樂寒不自在地拿回耳機,重新戴好。
“喂,你這個星期六下午有沒有空?”也許很快就要回法國了,她想到從前常去的地方看看走走,再試試能不能想起什麼。
“我有事。”那天要上法語課。
“那星期天呢?”
樓樂寒歉然地搖頭,他只能利用假日上課。
“這麼忙啊?那算了。”羅裳洛有些鬱悶,樓樂寒從來沒有拒絕過她的邀約,不過想想自己也真的佔掉他太多時間,也許給他惹了不少麻煩,只是他不好意思說而已。
過了一會兒,樓樂寒發覺身旁的羅裳洛沒有動作,他看了看她,闔上手中的書本,關掉隨身聽,“怎麼了?”
“沒有。”她搖頭笑笑,“我回房去,不打擾你了。”
他一把抓回她,安置在自己的膝上,“別動,這是你欠我的。”
“是,討債鬼!”她伸手擁擁他,“這樣行了吧?”
樓樂寒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頭還痛嗎?”
“不痛了。”
“那麼為何還皺着眉頭?”
“有嗎?是你老皺着眉頭吧!”她輕撫他的眉宇,“老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到底在煩惱什麼?”他抓住她的手,“你想知道嗎?”
“你想說嗎?”
“我可以說嗎?”
他眼中的煩憂竟揪緊她的心,羅裳洛笑笑,企圖掩飾波濤洶湧的心湖,“你在和我玩文字遊戲嗎?”滑下他的膝頭,她接起正響着的電話,“喂?真的?嗯,嗯,我知道了。”
“是誰打來的?”看着羅裳洛失去笑容,樓樂寒突然感到不祥,忍不住開口詢問剛放下話筒的她。
“我哥他說我未婚夫要來台灣。”
樓樂寒的眉頭再度擰緊,“他來幹麼?”
“我不知道。”她沒問,哥哥也沒提。
“他來帶你回法國?”樓樂寒的心頭揪緊。最好不是,不然必要時他會和白肅德拚命!
羅裳洛聳聳肩,“我不知道,或許是吧!”
“不可以!”
樓樂寒突然暴喝一聲,嚇了羅裳洛好大一跳,她抬眼看他,嬌嗔地道:“你幹麼啊?”
樓樂寒不語地瞅着她。
一望進他的眼睛,羅裳洛驚呆住了,他眼中的那簇火球不斷地跳躍,威脅着要將她焚成灰燼。他怪她怎麼能連他都忘了,他說他還忘不了以前的女友,他問如果他更是她的男朋友,她會選他還是白肅德,他說他放心不下她……
來到台灣以後的點點滴滴全在她的腦海里串連起來,羅裳洛突然覺得呼吸有些困難,周圍的空氣似乎稀薄起來,她的胸腔被擠壓得好難過,她想哭。
“不會,不是真的,沒有這種人。”
她猜出來了!
“我就是這種人,一旦愛上,就是一輩子。”樓樂寒輕喃。
“我離開八年了。”
“八年又兩個月零六天。”
他怎麼……
羅裳洛的淚水在眼眶裏打轉,“那是很長的一段時間……”
“我知道。”太長太長的一段時間,長到他幾乎以為自己會等成化石。
“很多事都變了。”
他的神色黯然。“我知道。”
“我有未婚夫了。”
“你選我還是選他?”
羅裳洛看着他。八年了,他怎麼還能拿這樣的眼神看她?八年,她該怎麼還他?她又怎麼還得起?
她沉默着。
樓樂寒突然覺得她一下子離他好遠,他心慌地伸出手想拉她,但她卻往後退一步。
“裳洛?”她的舉動刺痛他的心。
“對不起,我需要好好想一想。”她避着他的眼。
“你要想什麼?”樓樂寒一臉躁怒,“我愛你!我愛了你八年,找了你八年!這八年來,我沒有一刻忘記過你,我愛你!你知不知道我愛你?”
她知道!但是八年啊,多長的一段歲月,多濃烈的一段情愛,她何德何能,怎能承受得起這樣一份真情摯愛?
羅裳洛咬着下唇,沒有答腔。
樓樂寒的心在她的沉默中碎成片再碎成粉,碎得他喊不出痛之我以為這段日子,我在你心中多少個有一點位置,看來,”他的嘴角輕揚,彷彿嘲笑自己的自作多情,“比起他來,我實在算不了什麼,是不是?”
羅裳洛搖頭,“太突然了,我需要點時間……”
她的否認讓樓樂寒重新燃起一絲希望,“你還是像從前一樣愛我?”
“我不記得從前的任何事。”
“我們相愛,我們說過要一輩子在一起,生同裘死同穴,貧賤富貴不離不棄。”他注視着她的眼,認真地重述當日的誓言,“我能撐過這八年是因為我相信你會遵守你的承諾。”
又是八年!
羅裳洛垂下長長睫毛,掩住翻飛的情緒,“別再說了,我不想聽。”此刻的她只需要一方寧靜,讓她好好理一理紛亂的思緒。
“休息一下,吃點點心。”尹蓓芸敲敲房門,端進一盤小糕點。
羅書河闔起公文,拿起一塊餅乾放進嘴裏,笑着,“我再讓你這樣喂下去,一定會變成大胖子。”“不會,你工作那麼忙,又沒有按時吃東西,而且……”離別在即。尹蓓芸笑笑,沒將話說完。
羅書河知道她未竟的話語是什麼,卻沒有點明的意思,“有多少人找過你麻煩?”
“沒有啊,就只有花坊被砸的那一次。”尹蓓芸迴避着他的目光。
“真的?”她實在不會說謊,況且樓樂寒說那情況已不是第一次發生。
“當然是真的!”尹蓓芸迅速地換了個話題,“你晚上想吃什麼?我做給你吃好不好?”
為什麼要瞞他?他爺爺是怎麼樣的人,難道他還會不清楚?
羅書河嘆了口氣,”把將尹蓓芸拉進懷裏,“再過三個星期,我就要日法國了。”
“我知道。”她倚着他的胸膛,小聲地回答,不太想去思考這個問題。
“和我一起回法國好嗎?”
尹蓓芸驚愕地抬起頭看他。
“這趟回去,我可能有很長的一段時間不能回台灣,”他輕輕地順着她的髮絲,“我想我無法忍受那麼久不見你。”
“可是我到法國能做什麼?我又不會說法語。”
“隨便你想做什麼都可以,我會照顧你。”既然無法放開她,就只有把她留在身邊保護,否則爺爺會做出什麼事實在難以預料。
“你的意思是要我當你的情婦?”尹蓓芸深覺污辱。
“我沒有這個意思,我只是需要多一點時間說服爺爺。”
“如果總裁一直不答應呢?如果他要你結婚呢?”
羅書河心頭一震,擁緊她,“不會有這種事!”
“會有這種事,”尹蓓芸堅持,“告訴我,你會怎麼做?趕我回台灣,還是要我一輩子當你的情婦?”
“我不會結婚。”他只要她一個。
“你會。”尹蓓芸悲凄地看着他,“因為你是羅書河,你永遠不會逃避你該負的責任,可是我呢?我怎麼辦?”
“留在我身邊,愛我。”他親吻着她,“我保證會永遠照顧你。”
“只是我必須和另外一個女人分享你,”尹蓓芸望進他的眼裏,“對吧?”
“哥!”
門外突然傳來羅裳洛的叫喚,羅書河沒有回答尹蓓芸的問話,“是裳洛。”他很自然地放開摟着尹蓓芸的手,也暫時躲開該說的答案,走出書房。
“怎麼了?”羅書河驚愕地看着神情憔悴的羅裳洛。
她淡淡地看了他身後的尹蓓芸一眼,連招呼都沒打,“我要回法國。”
“我已經訂了機票。”他看得出來此刻的羅裳洛似乎混亂至極。
“我現在就要回法國。”
“你和樂寒吵架了?”尹蓓芸覺得她的神色不對,拉住她的手,卻忍不住驚呼,“你的手怎麼這麼冰?”
羅裳洛甩開她,“你知道他不可能和我吵架,你們全都知道,卻沒有人肯告訴我!”她撫着太陽穴,頭痛欲裂。
“蓓芸,麻煩你倒杯水,順便把廚房抽屜里的那罐葯拿來。”羅書河拭去羅裳洛額上的冷汗,將她扶到沙發椅上安置,“你吃藥了沒?”
“忘了。”走出樓樂寒的住所,她根本處於失神的狀態,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回哥哥的家,更不知道自己究竟吃過葯沒有,她只知道她得離開台灣,她還不起樓樂寒的深情。“哥,我要回法國。”羅書河接過尹蓓芸遞來的藥丸和開水,“先把葯吃了。”
羅裳洛順從地服下藥,“我要回法國,明天就回去。”她再次重複。
“等你明天睡醒了再說。”
藥力發作,疼痛稍緩,羅裳洛開始昏昏欲睡,她半闔着眼,卻仍是惦記着回法國的決定,“沒什麼好說的,我一定要回去,我要問問爺爺,到底瞞了我多少事?你們到底瞞了我多少事。”
“瞞你是為你好。”
“我不要你們對我好,我要知道我是誰,我要知道我發生了什麼事,我不要你們對我好,我不要樂寒對我好,我不要……”她抓着羅書河的衣服,聲音漸漸低沉為囈語,“我還不起,我不要……”
她還不起,所以她不要,那麼他呢?他還得起蓓芸嗎?
羅書河抬眼看向尹蓓芸,輕嘆口氣,抱起陷入昏睡的羅裳洛,起身上樓。
內憂外患,羅裳洛暗暗地嘆了口氣。
白肅德什麼時候不來,偏偏選在她和樂寒這般曖昧的時候駕臨;而樂寒哪不去吃飯,偏偏挑中她與白肅德相約的餐廳用餐,她是招誰惹誰了?為什麼要受兩個男人的圍攻?
羅裳洛無奈地看向面前的男人,她的未婚夫,從法國千里迢迢趕來探她的白肅德。
“我終於知道你為什麼遲遲不回法國了。”白肅德琥珀色的眸子淡淡地掃了眼另一桌的樓樂寒,才定在羅裳洛臉上。
“我哪有遲遲不回去?當初明明說好,兩個月回去,現在才一個多月啊!”羅裳洛佯裝聽不懂他的指責,急急分辯道。得罪白肅德可不是一件好玩的事,爺爺不氣死才怪。
“是嗎?”他閑閑地玩弄手裏的刀叉,“我懷疑你到時會乖乖地回去參加婚禮。”
樂寒又在看她了!他怎麼老拿那種眼神看她?看得她心慌慌、意亂亂地。
“當然——會。”她的聲音低了下來。哦,老天,讓他把目光移開吧!不然她怎麼自在地和白肅德說話呢?
“是嗎?你好像也不太確定的樣子。”白肅德微笑,眼中的邪氣一閃而過,快得讓人察覺不出來。“裳洛,我的眼睛不是長來裝飾用的。”一進門就看見那男人幾乎要將他生吞活剝的模樣,說他和裳洛之間沒什麼?去騙鬼比較快!
“我、我……”羅裳洛訥訥的支吾。
“我知道你愛上他了。”他笑,“沒想到我費了兩年時間,沒有辦法做到的事,他不到兩個月就辦成了。”
“不是的,你誤會了!”
“我真的誤會了?你今天看我的次數還沒有看他的多呢!”
白肅德凌厲的目光望進她眼裏,羅裳洛心虛地垂下眼。
她不否認自己在意樓樂寒是比白肅德多,喜歡看他笑的樣子,覺得自己像是突然擁有全世界的幸福;討厭看他擰着眉頭的樣子,有種衝動想為他擔起所有心煩的事;喜歡他用深情的眼光看她,討厭他冷着臉不說話的時候……
但這就是愛了嗎?她不知道。
其實是不是愛又如何?她答應爺爺會回法國嫁給白肅德,命運早已註定。
“別胡說,我們就要結婚了。”她低着頭,悶着聲音說道。
“和不愛的人結婚是件可悲的事。”
“呃?”羅裳洛驚訝地抬眼看他,不明白他怎麼會突然說出這種話。
白肅德臉上的笑意斂去,變得有些陰冷,“我知道,因為我愛的人也不是你。”
“啊?”這一驚吃得更大了,但羅裳洛無心去細究他話里的意思,她滿心喜悅,“你要退婚嗎?”
“我會退婚,”白肅德頓了一頓,語氣森冷,“如果我愛的人還活在世上的話。”
恍惚之間,羅裳洛突然覺得自己沒見過白肅德眼前的這一面,他陰森得教人害伯。
下意識地看向樓樂寒,他仍凝望着她,彷彿吃下一顆定心丸,羅裳洛回過神,“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意思是,”他欺近她,“我挨過的苦,你們羅家人全都得嘗過一遍。再給你三天的時間,三天之後,乖乖地給我滾回法國。”
“如果我不呢?”她挑釁地看他。這輩子最恨有人威脅她了!
“你可以試試。”
他突然吻住她的唇,一把抓住她抗拒的雙手,雙唇冰冷甚至殘酷地吸吮掠奪。忽地,他咬一下她的唇瓣,有些邪魅地舔過唇上的鮮血,冷冷地願着一旁滿臉暴怒的樓樂寒。“看看我會怎麼做。”宛如撒旦下了詛咒,羅裳洛撫着疼痛的紅唇,不由得微發起抖來。
她真的不懂,溫文有禮的白肅德怎麼會在一夕之間變得有如惡魔一般?
我挨過的苦,你們羅家人全都得嘗過一遍。
這是什麼意思?他和羅家的誰結了仇?爺爺還是哥哥?是什麼事讓他恨他們一家子?
回到羅書河的住所,羅裳洛心中仍懸着揮之不去的疑惑,心不在焉地取出鑰匙,不意卻被人從身後抱住,嘴巴迅速被搗住,“別叫,是我。”
羅裳洛用力拉下他的手,在他的懷中轉身,被嚇到的憤怒在見到憔悴的樓樂寒時,剎那間轉為擔憂,“你怎麼了?臉色這麼差?”
她的憂急讓他揪緊的心房稍稍舒解一些。“他吻你!”他開口,語氣仍然陰鬱。
羅裳洛突然抱住他,將臉埋進他的胸膛,一顆大大的淚珠不斷地滾出眼眶,一見到他才知道自己竟然如此害怕;一見到他才知道原來安下心來的感覺是這樣的好。
“怎麼哭了?”樓樂寒慌了手腳,“是不是那個混賬欺負你?”
羅裳洛點點頭,隨即又搖頭,抽抽噎噎地道:“樂寒,怎麼辦?他不愛我,他……”
樓樂寒的心臟幾乎為此撕裂,她是為了他不愛她才哭泣,她是愛着她的未婚夫的。
天!他早該知道的,這八年來,他樓樂寒對她而言等於不存在,她的生命里只有那個男人,只有那個沒良心的混蛋!
“他說他不愛你?”他忍着心口的疼痛,悶着聲問。
“嗯,他說他愛的人已經不在世上了,我不懂他為什麼還要娶……”聲音戛然止住,是為了報復嗎?他要利用她對爺爺還是哥哥不利?難道是她的家人害死白肅德的情人?
“他要娶你是他家的事,你又不是非嫁不可。”樓樂寒輕抬起胸前梨花帶淚的小臉,暗嘆口氣。如果沒有八年前的那場車禍,他們之間會不同吧,
“爺爺不會答應我退婚。”
“但是他不愛你啊,”樓樂寒的怒氣幾乎要壓不住。
“是啊。”羅裳洛陷住沉思,如果告訴爺爺,白肅德其實另有所圖,無憑無據,爺爺會相信嗎?
“我陪你回法國。”樓樂寒突然道。
“啊?”羅裳洛驚訝地抬眼。
“我陪你回法國向你爺爺解釋,他非答應讓你退婚不可。”否則就算得在婚禮上搶親,他也不會猶豫!
如果她和白肅德還是得結婚,依白肅德今天的表現看,他不會輕易放過樂寒。
羅裳洛突然輕輕一顫,一個匪夷所思的想法闖入腦海。白肅德說羅家的人都得嘗過他所受的苦,那麼威脅蓓芸的幕後主使者會不會就是白肅德?在台灣都如此了,如果樂寒跟着她回法國……“不!不要!”她搖頭。
“為什麼?”他無法理解她為何拒絕。
“再怎麼說我還是他的未婚妻,”感覺腰間的鐵臂似乎微微一緊,羅裳洛低下頭,“我總得給他留點面子,而且我們……我和你之間……我不確定我們……”
“等解決了你的婚約之後再說。”
羅裳洛昂起臉,溫熱的氣息吹拂到她臉上,樓樂寒低沉溫柔的聲音環繞住她全身,“我等你,已經等過八年,我不在乎再多等這丁兩個月。”兩個月後,他會把她綁在身邊,再也不會放她走。
羅裳洛望着他,他眼中的柔情和堅定交織成一張網,網住她的心,困住她的身,他說他愛了她八年。
八年啊,如果這情債繼續欠下去,該是如何的一個了局?
“不要對我這麼好,我還不起。”她低喃。
“還?”樓樂寒失笑,“我沒有要你還我什麼,等這事過去后,不論你愛我也好,不愛我也罷,我只要求你讓我陪在你身邊,我只要求這麼多。”
怎麼會有人痴情成這個樣子?怎麼會有人肯這麼待她?
羅裳洛既感動,同時也感到沉重,將臉深埋進他的胸膛,忍不住嘆息,多想不問他如何能這般待她;多想不管自己能還他幾分;多想佔一私地沉溺在他的溫柔情網中,永生永世。
“如果我最後還是得嫁給白肅德呢?”
腦中突然出現這個疑問,她直覺脫口而出。
樓樂寒眉頭一擰,他知道他無法大大方方地退出這場爭戰,無法眼睜睜地看她投入別人的懷抱,尤其是這個別人甚至一點都不愛她!
她是他等了八年、愛了八年的女人,是他捧在手心裏準備珍惜一生的寶貝,他絕不容許有人傷害她,也不容許有人自他的手中奪走她。
是的,他要求的遠比陪伴還要更多啊!
他突然印上她的紅唇。
羅裳洛一驚,“你……”
來不及出口的話語全被悶進樓樂寒熾熱的吻中。
羅裳洛不知道自己何時環上他的頸項,像是前生已為他的情潮包圍,今生仍為他迷惑,來生也只願為他沉淪,羅裳洛只覺得暈眩。
“我愛你。”樓樂寒在她的唇邊低喃。
她睜開迷醉雙眼,迎視他深情黑眸。
是愛啊,多甜蜜又多沉重的負擔。
“可是我……”
“我不會讓你嫁他!不會讓你嫁給任何人!”他再度以唇封住她的口,熾烈的愛意狂肆地向她襲來。
罷了,白肅德的事明天再說,現在她什麼都無法思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