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在宋肇文開刀的前一天下午，黑煒來到他的病房，並拿了份調查報告給他看。
那是有關於中仁的調查資料，早上綠焰拿給他的。
資料上顯示，於中仁那傢伙比他所猜測的還要壞上幾倍，宋氏企業會發生財務危機，果真都是和他有關係，一切都是他在背後搞鬼。
於中仁選擇和飛達化學這家原料品質較差的公司簽了五年合約，但卻比照之前買進原料的價格向公司報價，然後從中至少A了幾億元進自己的口袋。
他的獲利不只這些，他還得到飛達化學所贈予的億萬豪宅。
於中仁所做的這個決定，對宋氏傷害很大，因為買進的原料品質太差了，相對的公司的產品品質也就跟着差了，所以公司陸陸續續失去了很多客源，兩年下來，終於爆發財務危機。
本來看了這份資料，他的第一個想法是，於中仁想要掏空宋氏的錢，讓宋氏關門。
不過他很快就看清楚這整件事，其實背後有着一個很大的陰謀。
於中仁不是要弄垮宋氏企業，正確來說，他是想要奪下整個宋氏企業。
一個想要弄垮宋氏企業的人，不會在公司各個部門都安插了他的人，因此他之所以會這麼做的原因只有一個，那就是他要斗垮的人，是宋肇文。
黑煒看着半躺在床上的宋肇文，只見他皺了皺眉，臉上並沒有太多的表情，彷彿……他早就知道這一切了！
“宋先生，你該不會早就知道於中仁所做的事？”
“嗯。”宋肇文在商場三十年了，公司發生這種事，他怎麼可能會不知道問題出在哪裏。
此時一名護士走進來。“末先生，幫您量體溫和血壓。”
“早上不是量過了？”
“呃，因為明天要開刀，我們得隨時記錄你的健康狀況。”
“好，謝謝你。”
黑煒沒在意一旁工作的小護士，繼續說道：“宋先生，既然你早就知道了，為什麼不立刻將於中仁開除呢？”
“就算我開除中仁也沒有用，公司已經與飛達化學簽了合約，一旦毀約的話，賠償金是個天價數目，宋氏負擔不起的。”
他不是沒想過要解決這個問題，但真的沒有辦法。
“關於這點，我詳細看過了與飛達之間的合約書，裏面有問題，因此我們可以單方面向對方提出解約，根本就不需要支付賠償金。”
“這是真的嗎？”宋肇文驚喜不已，但想了想，又覺得困惑。“那份合約書我之前私底下請教過幾個大律師，他們都認為要解約是不可能的。”
他之所以會想要和飛達解約，不只是為了公司和所有員工的未來，他也覺得對不起很多合作多年的老客戶，因為產品品質真的不如以往。
“那是他們沒有仔細看清楚合約的內容。”要在合約書上製造個問題，對他而言一點也不困難。“至於公司流失的客戶，我現在正在想辦法，我相信能再次得到和他們合作的機會。”
黑煒這一番自信又強勢的話，讓宋肇文眼睛頓時亮了起來。
他知道黑煒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也相信他有辦法幫公司度過這次的財務危機，但他沒想到，他的能力，遠比他所想像的還要來得更強更出色。
“黑煒，謝謝你。”
此時護士工作完成，“宋先生，都量好了，一切正常。”
“好，謝謝。”
待護士離開之後，黑煒又繼續說話，“宋先生，你不需要道謝，我們是各取所需罷了。”他所做的一切，只是為了要完成任務，贏得比賽。
見他淡漠的撇清關係，宋肇文雖覺得有些怪異，但心想或許這就是他本來的個性，因此臉上還是堆着笑。“就算是這樣，但我還是得跟你說聲謝謝。”
“隨便你。”
“對了，雖說我將公司的一切全權交給你處理，但我很想知道，你將會怎麼處置中仁呢？你要開除他嗎？”
“不只開除，連他拿了宋氏多少錢，我都會要他吐出來。”
“不要這樣。”
“什麼？”黑煒聞言濃眉緊斂。
“若你要開除中仁，我沒有意見，”他也知道宋氏如果要繼續經營下去，不讓上千名的員工失業，那麼中仁是一定得離開公司的。“但是我希望你不要去追究他以前拿了公司多少錢，甚至要他還回來，就當……是給他的資遣費好了。”
“當作資遣費？幾億元？”黑煒不明白他在想什麼。
“或許你會覺得多，但是中仁從年輕時就跟着我一起打拚，對公司有着不小的貢獻，那些錢就當作是他該得的。”
於中仁該得的？黑煒不懂他在想什麼，居然對一個貪婪又自私的小人，甚至想要謀取自己公司的人這麼大方？
看來宋麗兒軟弱的個性是遺傳自她的父親。
他一點也無法認同他的說法，不過他也不會讓宋肇文知道他開除於中仁的真正原因，是為了要讓自己能儘快完成第二個任務。
“宋先生，在我的觀念里，有功者就賞，至於那些辦事不力又陰險狡詐的人，我不但會追究他們該還回給公司的錢，而且會讓他們得到該受的懲罰。”
“不要，黑煒，你千萬不要這麼做！”
雖然不知道他所謂的懲罰是什麼，但宋肇文看見他生氣的表情，內心就覺得不安。
黑煒是個商業奇才，這一點無庸至疑。
但或許是因為年紀輕，不明白在這個商場上，要成為一個成功的商人，不是只靠聰明才智就行了，人和也是非常重要的一個環節，不管做任何事，人是不可以沒有仁義道德的。
“黑煒，中仁跟了我二十年，對於公司，他不是完全沒有功勞的，就算不念主僕之間多年的情感，單就仁義道德上來說，我也願意原諒他所犯的錯，所以希望你不要去追究，可以嗎？”
黑煒眸一沉，雙唇抿緊，沒有回答。
什麼情感、什麼仁義道德？這些凡人的狗屁東西他完全不懂，而且聽起來就覺得荒謬可笑。
雖然他現在是凡人，但有關凡人的一切，他一點也不想去深入了解，那只是在浪費他的時間罷了。
現在，他只想快點贏得比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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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醫院的走廊上，一名身穿白色制服的護士，一直往逃生門的方向走去，然後進入。
呼！
護士身體靠着門，拿下口罩大大的喘了口氣。
就算以前的任務有多麼的重大，橙天使覺得自己從來沒有像這一刻這樣，緊張到呼吸差點就要停止了。
剛剛她真的很怕被黑煒給認出來。
真是嚇死她了！
她有預知能力，雖然知道這次來這裏，不會有什麼危險，但剛剛見到黑煒那一剎那，她還真是嚇出一身冷汗。
幸好他現在是個凡人，又加上正在生氣，因此才會沒發覺她吧！
她為什麼要冒這麼大的險，深入敵營呢？
因為聽說他已經完成第一個任務了，而第二個任務也就快完成，這本來不關她的事，可是壞就壞在，她一個心軟，答應了紫天使替她過來查看黑煒這邊的情形。
以為要觀察現在身為凡人的他是件挺容易的事，誰知道在他的周遭常看到見其他惡魔，讓她連一步也無法靠近。
可是她又答應紫天使了，所以她只好打扮成凡人的樣子，混進醫院。她本來的計劃是從宋肇文那裏得知道他的一切，誰知一走進病房，他居然就在病房裏，害她嚇得差點心臟麻痹。
不過如果她轉身離開，一定會引起他的注意，她只好硬着頭皮進入，幸好一切都是有代價的，因為打探的結果是……
黑煒不愧是撒旦最得意的手下，他真的很厲害。
從他剛剛和宋肇文之間的對話，他很有可能在短期內就完成第二個任務，這真的是太可怕了，就她所知，白天使好像連第一個任務都還沒有完成。
在惡魔那邊派出黑煒出賽時，大家就知道白天使要贏的機會很小，現在看來，白天使要贏得這場比賽的機率接近零了，除非……有意外。
忽地有人推門進入，門板紮實地往橙天使的後腦勺一撞，讓她重心不穩地往前顛了幾步。
她摸了摸撞疼的頭，還真是給它有意外發生呢！
“對不起，我不知道門後有人，真的對不起。”
橙天使看見一直向她道歉的女孩，竟是黑煒的任務對象宋麗兒。
“護士小姐，真是對不起。”
“沒有關係。”橙天使看着長相秀麗的宋麗兒，莫非她就是那個“意外”？
或許她可以試試看，就算說一點點的謊話，上帝應該會原諒她吧？
“小姐，我是橙護士，我會幫人看面相喔，從你的面相看來，你好像不久前才剛結束一段平淡的戀愛，不過不用煩惱，因為你的真命天子已經出現了。”
“真的嗎？”宋麗兒瞠大了眼，沒想到她這麼厲害，居然會幫人看面相，而且連她和學長分手的事都知道。
“沒錯，而且那個男人現在就在你的四周。”
“在我的四周？”
“對，從面相來看，對方最近才出現在你身邊的。”
最近才出現？
但是最近才出現在她身邊的男人，不就只有……
黑煒？
黑煒是她的真命天子？！這怎麼可能？
橙天使看見她一臉驚訝，繼續說：“不相信我說的話嗎？那你現在把右手伸出來，我再看看你的手相。”
橙天使拉過宋麗兒伸出的手，低頭看着她的手相，忽地，換她怔住了。
“怎怎怎……么樣了？”宋麗兒發現她的表情很奇怪，讓她也不禁跟着緊張起來。
“這個……看你的手相，今年你……紅鸞星動。”
聽到自己的真命天子有可能就是黑煒，現在又聽到紅鸞星動，宋麗兒嚇得趕緊收回手，匆匆地說了句對不起后，馬上離開，留下一臉驚愣的橙天使。
雖然她稍早是打算說一點小謊，讓宋麗兒以為黑煒是她的真命天子，然後纏着他，讓他無法順利完成第三個任務。
但是，她剛剛並沒有說謊。
宋麗兒……真的紅鸞星動，不只如此，而且還是最近。
可是最近的話，她的身邊只有黑煒不是嗎？難道他們兩人……
怎麼可能？！因為黑煒他可是撒旦最優秀的手下耶，怎麼可能會和一個凡人女子在一起呢？
橙天使疑惑的摸了摸腦袋，然後吃痛的叫了一聲。“啊！”剛剛被門撞到的地方好像腫起來了。
她剛剛可能是因為腦袋被撞，所以思緒混亂，並沒有看清楚宋麗兒的手相吧！
對，一定是這樣，是她看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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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麗兒神情緊張的走着，心跳莫名的加快。
她索性找了張椅子坐下，想着剛剛所發生的事。
她不知道自己在慌什麼，就算橙護士說對了她和學長的事，可那也不並表示她後面說的……都准。
黑煒怎麼可能是、是她的什麼真命天子？
就算他不是她記憶里的惡魔，可是他只是短暫來台灣，最重要的是，他並不喜歡她，而她也是。
雖然她不太確切知道自己喜歡什麼樣的男生，不過應該是比較溫柔的類型，而且要聰明，因為她太笨了。
雖然黑煒長得很好看，也很聰明，但是他一點也不溫柔。
宋麗兒拚命找着他不可能是她真命天子的原因，好讓自己起伏很大的情緒穩定下來。
剛剛橙護士應該是在跟她開玩笑，她不需要在意的。
“宋麗兒。”
低垂着臉的她太專心的想着事情，因此沒有聽見有人叫她，直到一雙黑皮鞋映入眼底，她才發現有人站在她面前。
“宋麗兒，你在做什麼？”
“黑、黑大哥。”看到自己正在想的人突然出現在面前，她嚇得幾乎是從椅子上跳了起來。“什什……什麼事？”
不料她起身的速度過快，一下子重心不穩的往前傾……整個人直撲向黑煒，然後一頭撞進了他的胸膛。
宋麗兒驚住，她……居然抱住了黑煒！
他的身體熱熱的，還有一股淡淡的古龍水味道，那表示他不是惡魔，真的是一般人。
“你抱夠了吧？”
帶點嘲諷的低沉嗓音，讓她從思潮里驚醒，覺得很不好意思，趕緊離開他的懷裏，下意識的往後退，忘了身後有椅子。
“對不起，我我我……啊！”撞上椅子的她，身體再次失去重心，不過她這次選擇往旁邊倒下。
輕而易舉，一隻大手拉住她的手，將她整個人往上一提，讓她站正。“笨蛋，你在慌什麼，快給我站好。”
“對不起。”她低垂着臉，細聲的道歉。
黑煒看着她，“發生了什麼事嗎？”
雖說她平日見了他，總是一臉緊張，可是，今天好像不太一樣，清麗的臉蛋比平常多了一份慌亂，發生了什麼事？
他也不是特別注意她的一舉一動，只因為她是他的任務對象。
“咦？！”他他他……他怎麼會知道的？
“怎麼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她要將橙護士所說的話告訴他嗎？還是不要說的好，連她都不相信的事，說出來，恐怕只會讓他嘲笑吧。“沒、沒發生什麼事。”
“是嗎？我和你父親談完公事了，你可以回去陪他了。”
“好，謝謝你。”
宋麗兒一臉緊張地低頭，然後慢慢走回父親的病房。
黑煒凝着那纖細的身影。剛剛他的猜測錯了？
或許吧！這個女人一向笨手笨腳的。
不過他真的很懷疑，像這樣一個不聰明的女人，究竟為什麼可以得到三個好運降臨呢？
難道是因為她太笨的關係，不懂得做壞事，因此從來沒有干過壞事。
嗯，有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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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傍晚時分，方亞德的手機響了。
是貴叔打來的，說宋肇文手術雖然成功，但是卻因為不明原因陷入昏迷，醫生說情況不太好。
“我立刻跟黑先生說。”
方亞德收了線，立即進入辦公室跟黑煒報告這件事。
“因不明原因陷入昏迷？”黑煒往一旁的沙發瞄了下。
“對，醫生說了要觀察，但情況好像不太樂觀，真的很叫人擔心。”雖然他很想立刻去醫院看董事長，可是他手上還有很多工作。
“反正就快到下班時間，工作明天再做，你去醫院看宋先生吧。”
“黑先生不去嗎？”
“我將手上的工作處理完后，晚一點會過去。”
“好，那我先下班了。”
在方亞德離開后，黑煒看着坐在沙發上的綠焰，“這是怎麼一回事？”
宋麗兒有三件好運降臨，其中一個就是延長了她父親的壽命，那麼宋肇文不可能在短時間內死去。
“我來就是要告訴你這件事。撒旦想讓你好好執行任務，因此讓宋肇文在醫院多躺幾天。”綠焰是在方亞德進來的前一分鐘來找黑煒的。
黑煒也猜到這是撒旦讓人做的。
他知道這場比賽，不只是天使與惡魔間的競賽，更是撤旦和上帝之間的比賽，因此他絕對會替撒旦贏得這場比賽的。
之後黑煒在辦公室待到快十點才離開，然後開車去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