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場 球!(一)

第一場 球!(一)

何田,你是個好人。但是我考慮了很久,還是覺得我們不合適。”何田面無表情地看着這條短訊,只是略想了想,便回復道:“知道了。”

短訊出之後,何田放下了手機,對着面前的那人抱歉地笑了笑道:“對不起,我們繼續吧。剛才您說起,樓上的住戶在養鴿子,難道一直就沒有人舉報嗎?”

“當然是有的,但是不知道怎麼回事,舉報了也沒有用。”那個男人明明是輕蔑地一笑,但是何田分明感覺到,他的目光中有幾分羨慕之意,“有人說,那家有親戚就在防疫站,所以舉報了也沒有用。”說著,他又滿臉希翼地問道:“何記者,曝光了應該就有用了吧?”

何田遲疑了一下,笑道:“反正我只能夠保證這條消息我一定會寫出來,然後交給編輯。但是能不能夠登出來,就不是我能夠決定的了。”

那人有點失望,但還是說道:“也好,也好。”說著,便拿起桌子上的杯子喝茶。何田的面前沒有杯子,他也沒有多說什麼,只是低着頭在本子上記錄著。兩人又談了一陣,何田起身走到窗戶邊說道:“就是樓上這家?我這裏只能夠看到陽台,看不到鴿子籠啊。”

這舉報的人馬上過來道:“哪裏?哦,是啊,這個角度是不怎麼好看,不過他們確實是把鴿子養在裏面的,連陽台上都放了籠子。以前我們幾家人到上面去交涉,確實看到了的。”

既然現在鬧到了要舉報的地步,想來也知道當時交涉的結果如何了。何田問道:“那上面現在有人嗎?我能不能去看看?”

那人苦笑道:“樓上的人把這裏就是當成飼養場了,每天來看看,加水餵食而已。連我們這些鄰居都受不了這樣的環境,又怎麼可能有人能夠住在裏面?”

何田點了點頭,對這人說道:“既然裏面沒有人,我就沒有辦法進去看了。麻煩您幫忙抓着我的胳膊,我看看上面的情況。”

那人愣道:“何記者,這裏是六樓啊。”何田笑道:“沒事的,看看而已。我既然要寫這樣的報道,若是連鴿子都沒有能夠看上一眼,那也太離譜了點吧。”

很明顯,這樣的舉動就是有些不相信舉報人,有點要眼見為實的意思了。但是那舉報人全然沒有半分被懷疑的憤怒,眼中都是難以置信,只是連連搖頭,嘆息道:“你們這些當記者的,真是亡命啊。”

話雖如此,但是此間主人也沒有要阻止或者是勸勸何田的意思。窗戶打開以後,一股怪異的味道立刻沖入鼻腔。何田連打幾個噴嚏,又伸手捂住口鼻,但是那味道還是無法擋住。

實事求是地講,鴿子糞的味道並不是惡臭,當然也不會讓人感覺到愉悅。雖然飼養鴿子的人為了防止疫病一定會定時清洗,但是那味道卻是揮之不去的。怪不得樓上樓下的住戶們,都是將窗戶關得嚴嚴實實的。

當下屋主就讓何田將上半身探出窗外,自己一隻手抓住了何田的手腕,另一隻手則攀住了窗沿。雖然萬一出了意外,死的也不是自己。但是真有那樣的事情,還是晦氣得很,所以這人倒也抓得緊。

何田斜着身體,努力從樓上陽台欄杆的縫隙中看去,確定了樓上的住戶真的是在養鴿子。雖然眼中看到的只有籠子一角,但是根據那連成一片咕咕叫的聲音,還有此起彼伏撲扇着翅膀的聲音,可以推斷出上面喂的鴿子不在少數。

也就只能夠如此了,何田還沒有從陽台翻上去的打算。他從窗台上下來后,給舉報人留了自己的手機號碼,便告辭了。那人送到了門口,又滿臉緊張地問道:“何記者,這個麻煩你費心了,能不能見報啊?”

這問題你已經問過了啊,何田鬱悶地想着,也不忍心再打擊那人一次:“您放心好了,我回去就寫稿子,說不定要晚幾天才能夠出來。但是如果沒有什麼特殊情況,應該是得出來的。”

“特殊情況?”那人若有所思,又鬼鬼祟祟地左右看了看,確定了周圍沒有以後,才壓低了聲音說道,“何記者,那個新聞裏頭,不會提我的名字吧?”

何田微笑着說道:“一般來說是不會提的,就算是要提,也多是說張先生,王女士什麼的。不過如果您一定要求的話,我也可以……”

“不要不要,不用麻煩了。”那人連連搖頭道,“名字就不用提了,我做好事不留名嘛,哈哈哈。”乾笑幾聲以後,又說道:“何記者,你就寫是全體業主舉報的好不好?”

看着面前這人臉上的笑容,何田突然感覺到一陣深深的疲憊。明明是自己的利益被侵害了,但是卻不敢站出來反抗,只是偷偷摸摸地舉報而已。這當然不能夠怪舉報人,如果是舉報有用的話,想來大家也是不怕留名的。只不過打蛇不死反被咬的事情多了,自然大家就學着更聰明了。

雖然面前的這人看起來有些怯懦,但是好歹他也算是用自己的方式抗爭了。即使把希望全然寄托在他人身上,想着讓別人來主持公道的做法很靠不住。不過作為一個普通人,也許這才是人之常情吧。

何田心中想着,臉上還是溫和地微笑道:“當然沒有問題了,我知道該怎麼做的。”他頓了一下,又對舉報人說道:“萬一這次曝光了也是沒有什麼用,也許你們可以試試別的法子吧。”

“什麼辦法?難道是繼續舉報?”那人冷笑着說道,“我們把能夠打的舉報電話都打過了,也是沒有辦法,才來找報社的。實在不行的話,只好看看電視台那邊,或者是更大的新聞媒體行不行了。”

何田搖頭道:“關鍵不是媒體的問題,因為最終落實問題的,還是相關的單位。只要上面給的壓力不夠大,那麼他們就可以陽奉陰違。如果這家人真的在防疫站有什麼關係,那些執法人員也不會為了一點小事就撕破臉的。所以說,媒體曝光只是手段而已,還只是作用有限的手段。”

“那個……應該還是有用的吧。”看起來,這位舉報人還是無法相信這個事實,此時他看起來比何田還要相信新聞的力量。

何田看他執迷不悟,便說道:“如果對方橫下一條心來,硬是頂着不妥協,那我們就算曝光了也沒有什麼辦法。我大萌帝國向來是以至上善道為治國之道,立意雖好。但是地方上具體執行起來,就是對結果的考慮,看看怎麼處理才會波瀾不驚。你們現在出的聲音太微弱了,和另一邊比起來自然就很容易被忽略過去。”

“那我們還能夠怎麼樣?”那人有些失魂落魄地說道,“我們這些人又不認識什麼當官的,總不成要上街去遊行吧?那可是犯法的事情啊,就算是有人出頭來召集,但是我們這棟樓裏面住的,相互都不怎麼熟悉,多半也湊不起幾個人。”

這樣就更沒有指望了,何田很清楚,像這樣的情況,最終通常都是不了了之的。大家都是聰明人,知道出頭的人會被嚴厲鎮壓,跟在後面圍觀的,反倒有可能得到一些好處。所以有什麼事情的話,大家都不大願意出頭。

嚴厲打擊幾名犯,安撫數量眾多的協從者,是大萌帝國基層政府處理**的無上妙法。此法一出,無不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久而久之,社會當然是看起來更加風平浪靜了。比如這舉報人,現在考慮的,多半也是擔心出頭的話,會惹上什麼麻煩。

不過若是自己都不願意自救,又怎麼能夠指望別人來救你?何田暗自嘆息着,決定最後還是說上幾句:“這件事情的關鍵,就是你們樓上的業主。只要你們能夠讓他放棄在這裏養鴿子,那麼根本就沒有必要去考慮到什麼相關部門。當然了,違法的事情是千萬不能夠做的。”

說完以後,何田就轉身離去了。他剛才已經暗示過了,至於對方能不能夠聽懂,以及今後會怎麼去做,就不是他能夠控制的了。

何田想着,如果自己是處在他們的位置,不需要用多麼暴烈的手段,只需要去堵門就是了。折斷的火柴棍,加上強力膠,灌進鎖眼后只需過得一晚,就可以讓鑰匙無法使用了。對方也許可以清理一次兩次,或者是讓開門鎖的來處理。但是只要長久地堅持下去,對方必然不勝其煩。

這樣的方法雖然是猥瑣了點,但是成本低,危險性小。即使需要的時間長了點,但是效果卻不錯。最關鍵的是,警察多半不會來偵破這樣的案子。實際上,警察根本就不會願意立案。因為對於上級破案率是有指標的,與其到時候完不成任務,還不如一開始就釜底抽薪。

當然這樣的話,何田是不能夠說出去的。舉報人自己能夠領悟,那是他們的事情。何田若是說了,今後被人泄露出去,那就是引火燒身了。

作為記者採訪卻唆使別人去堵鎖眼,這樣的事情一定會讓何田聲名遠播的。別說是養鴿人的報復,就連新聞界,也不會願意留下這樣的敗類。

何田向樓下走了幾步,想了想,又轉身上樓。剛才無論那舉報人說得多麼可憐,何田本人又是如何同情,但是如果問問另一個當事人,說不定會讓報道更有趣。即使那人閉門不出,又或者是破口大罵,寫出來也是會讓報道增添幾分看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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