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兩位請留步,這片林子是我們寄楓山莊的禁地,任何人都不準進入的。”
李綻荷急急的叫住正要走進林子裏的方凌雲與東方傲情。
“禁地?莫非這林子裏有什麼秘密嗎?”方凌雲問。
“這……我也不是很清楚,是我爺爺下的命令,誰也不準擅入一步。”她還未向爹爹證實過,不過,假如真如那日萍兒對她說的那樣,那麼這樣的家醜自是不能外揚。
東方傲情打量了林子一眼,笑道:“幸好李姑娘及時叫住了我們,否則我們可就擅闖了貴庄的禁地。”
李綻荷漾起笑靨,倩眸瞟著方凌雲笑道:“你們來者是客,所以才不知道我們山莊的禁令。對了,兩位昨夜睡得可好?聽說你們今天很早就起來了。”若非僕從見到了他們往後院走去,她可就來不及阻止他們進入這林子裏了。
東方傲情睨了方凌雲一眼,方凌雲才不得不答道:“還不錯。”
“兩位既然興緻這麼好,不如我陪兩位到附近去逛逛。”
見凌雲仍一臉冷淡對她,東方傲情很給她面子的笑着道:“麻煩了。”
“你們是我的救命恩人,我盡地主之誼招待你們也是應該的。”李綻荷覦了方凌雲一眼,心底有些微惱,他為什麼一直對她十分冷淡呢?
領着他們在附近閑逛了半晌,東方傲情抬眼瞥見斜對面遠處的一座山峰,若有所思的問:“那座山可是淮州山?”
李綻荷甜笑道:“不錯,那是淮州山。”
東方傲情沉默的遙望住那座山許久。
見他神色有異,方凌雲問道:“師……兄,怎麼了?”硬將要出口的“父”字吞下,及時換了“兄”字。
“沒什麼。”他回神笑道:“對了,李姑娘,我們是否該去拜見貴庄莊主?”
“我爺爺閉關已十幾年了,很少再理會莊裏的事,現在莊裏的事都是我爹在處理。”
東方傲情問道:“閉關十幾年?他在修練武功嗎?”
“好像是吧!爺爺的事我不太清楚。”
方凌雲接着問道:“我聽說莊主有位徒弟叫王煥,他為人古道熱腸、俠名在外,我十分景仰他,不知李姑娘能否為我們引見?”這是他們此行的目的,還是快點查完事情,早點離開這裏,免得這女人總黏着他們,煩死了!
“你說我大師伯,他這幾個月都不在庄內,咦,是爹。”在山腰上見到山下有幾匹馬疾馳往山莊的方向,李綻荷開心的道:“我爹回來了,我帶你們去見我爹。”
領他們回到山莊,在書房找到李繼志,李綻荷開心的迎向父親。
“爹,這幾日您去哪裏了?”
“前幾日山腳的一些佃民被一群土匪打劫,我去抓土匪了。對了,綻荷,你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沒在你姨父那多住幾天?咦。”突然見到女兒身後跟着兩名陌生年輕男子,李繼志奇怪的問女兒:“綻荷,這兩位是……”
“爹,他們是我的救命恩人,這位是方凌雲公子,這位是他的師兄方情公子。”她約略將經過說了一遍,然後撒嬌的道:“人家救了女兒一命,爹,您可要好好的謝謝人家。”她含嬌的暗睇了方凌雲一眼。
李繼志捋著鬍子笑道:“那是當然的,兩位世侄少年英雄救了小女,在下真是感激不盡。兩位一定要在舍下多住幾日,讓在下好好的款待兩位。”
“少莊主,客氣了。”東方傲情拱手笑道。
“兩位請坐。來人,還不奉茶。”招呼婢女奉完茶,李繼志精明的打量他們,“不知兩位師承哪位高人門下?”他特意的望了方凌雲一眼,女兒方才的神態他怎會不清楚,這人單就外表看來,確實是比詹浩出色不少,只是不知他是何來歷。
“家師乃一尋常的退隱武師。”東方傲情答道。
李繼志懷疑的瞥了兩人一眼,忽發一掌擊向方凌雲,他倏地側肩避開,李繼志再連發數掌攻他。方凌雲心知他是有意試探他的武功,所以只迴避他攻來的招數,並不反擊。
“爹,您做什麼!”李綻荷見爹突然攻向他,急叫道。
李繼志笑呵呵的收掌回坐。“想不到方公子年紀如此輕,竟有一身上乘武功,真是少年出英雄,想必令師定是一位高人。”沒想到這少年輕易地就避開他的攻擊招式,而最令他訝異的是,他居然看不出這少年師承何人。
“少莊主見笑了,因為我幼年曾得一位高人指點過武功,所以武功還算可以。”方凌雲道。
“不知方公子是得哪位高人指點過武功?”李繼志追問。
他吐出四個字:“妙手邪聖。”
東方傲情冷瞥了他一眼,神色自若的飲著婢女送來的茶。
李繼志驚訝的道:“啊!是他!他是個武學奇才,難怪你有一身上乘武功了。傳說他行蹤不定,神龍見首不見尾,方公子竟然有這等機緣得他指點武功,真是福分非淺。不知方公子是如何得他指點武功?”
“我曾蒙他相救,所以他才傳了我幾套武功。”方凌雲簡單的道。
“是呀!我就沒我師弟這麼幸運了,所以他的武功遠勝於我。”東方傲情一本正經的插嘴道。
“少莊主。”一名侍從匆匆進來。
“什麼事?”李繼志望向侍從問。
“表小姐來了。”
“你說的是哪位表小姐?”李綻荷問。
“是湘南的表小姐。”侍從道。
“爹,是香妮表姊!”李綻荷驚喜的道:“香妮表姊怎會突然來呢?”
方凌雲臉色微變的望了一眼東方傲情。
東方傲情不動聲色的站起來說道:“既然有貴親遠來,那麼我們先退下不打擾了。”他客氣說完,便和方凌雲退出書房,往暫住的廂房走去。
“師父,何香妮見過您,我們是要繼續留下來還是要走?”
“我們到現在什麼都還沒查到,當然要留下來。”
“但若是讓她見到您,您的身分不就……”
“寄楓山莊也不小,我盡量避着她不就行了。”東方傲情輕鬆自若的道:“走吧!我們這就去一探那禁地里有什麼。”
迴避了守衛僕從的耳目,他們悄悄的往後山那座林子去。
來到林子前,他們微頓一下腳步,觀望了林子片刻,東方傲情才道:“走吧!”俏聲的掩身進入林內,沒多久便在林內樹影林立的地方見到一座竹屋。屋內佈置得十分簡陋,除了桌椅與床之外,沒什麼其他多餘的東西,後面則是一方小廚房。
“看來屋內好像沒人。”
“奇怪了,怎麼會沒人呢?看這屋子打掃得頗為乾淨,該是有人住才對呀!”方凌雲奇怪的道。
走出屋外,右方植了一畝菜園,看來這林子裏住的人是自耕自食。
東方傲情在林子裏繞了一圈,道:“看樣子這屋的主人不在,我們改日再來吧!”離開林子后,東方傲情對方凌雲道:“你先回去。”
“師父,您要去哪?”
“我要到斜對面那座淮州山看看,你先回去,免得讓人發現我們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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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啦啦啦啦……”清涼的溪水中傳來陣陣悠揚的哼唱聲,一名少女在溪水中一邊自得其樂歡愉的唱着曲兒,一邊沐浴凈身。她雪白的嬌軀一絲不掛的,游向前方瀑布匯聚較深的溪潭中,她閉上眼,仰起頭,任瀑布的水由山壁飛落直打在臉上。
半晌,她伸展着嬌軀,感覺全身舒暢。一會兒她緩緩的睜開眼,眸光不經意的掃過隱藏在瀑布後面的洞口,她定睛呆瞪了半晌,才猛地驚呼出聲,山洞旁竟不知何時站着一名男子,正目不轉瞬的直望着她。
“你是誰?”
她臉上的那道醒目醜陋的疤痕,讓東方傲情輕易的認出她就是四年前的那名小丫頭。事隔四年,她由當年的那名小丫頭長成亭亭玉立的少女了。
“小丫頭,四年不見,看來你長得挺好的。”他毫不遮掩的端視着她一絲不掛的嬌軀,對她豐腴健美的胴體頗為讚賞。
“你到底是誰?你是怎麼找到我的水簾洞來的?”她清澈的眸光滿含疑惑,這處水簾洞是她私人的秘密處所,由於地形隱密,絕少有人發現的,這人是怎麼來到這裏的?不過,這人有些眼熟,似乎在哪曾見過哩!
東方傲情欣賞的眼光逗留在她露出水面白嫩豐滿的胸脯。
“你這小丫頭,這麼快就將我忘了嗎?我們四年前曾見過,你不記得了嗎?”
“四年前?”她認真的側著首細想半響,才忽地“啊”了一聲,“你就是那個吐血的大哥哥!”
“你想起來了?”東方傲情滿意的笑道。她分明仍在這山中,為何當年他派人來這裏尋她,他們竟會回報說找不到她?
“你不吐血了吧?”她一臉關心的問,彷彿那件事發生在昨日。
“倘若我還繼續吐血,你現在可就見不到我了。丫頭,你要這麼泡在水中跟我說話嗎?”她那副嬌美的胴體引得他心頭忽然發熱,他有些驚訝這丫頭竟然能這麼快就引起他的慾念。
“我不叫丫頭,我娘都叫我魂魂。”她赤裸著嬌軀爬上瀑布邊的山洞旁,她的衣衫就放在他的腳邊。
東方傲情彎身取來地上她的衣杉給她。雖然心頭突有一股慾火灼燒,但他還不至於下流,就這麼強將她佔為己有。況且,看來這丫頭單純得就像什麼世事都不懂一般,所以才會在他面前赤裸著身軀,也不覺得羞赧。
接過衣衫,她才猛然發覺自己竟然在他面前這麼赤裸著身軀,而這人居然就這麼瞪着她看,一點也不迴避——啊!那她的身子豈不給他看光了!她尖叫了一聲,滿面通紅的將衣衫遮掩住自己身前,難堪羞赧的瞠道:“你這人太無恥了!我沒穿衣衫,你怎麼可以這麼盯着我看!”
現在才察覺,也未免太遲鈍了吧!東方傲情好笑的睇着她道:“我無恥?是你自己要赤裸著身子給我看的,我可沒強迫你喲!”
緊抓着衣裳護在胸前,她瞠怒的瞪住他道:“我娘說君子非禮勿視,不該你看的你本來就不能看,你太不君子了。”
他唇邊浮過一笑道:“我從來不認為我自己是君子呀!何況是你自己赤裸著身子,我不看豈不浪費了?再說你忘了嗎?我說過要娶你的,那麼我就是你的丈夫,做丈夫的看妻子的身子,這是天經地義的事呀!”
“你才不是我丈夫呢!娘說你不是好人,不准我嫁給你。”地望着他瞠道。
那年她把找來的藥草交給他后,回去時就將他說要娶她之事告訴了娘,娘聽完后便訓斥她,不准她再隨便的跟來歷不明的陌生男子交談。而且娘說他中了毒,還遭人追殺,也許是名惡人,所以才會被人追殺的。為此,娘好一陣子不準地再到水簾洞,娘那時還殷殷叮囑告誡她,不能讓任何男子碰她的身子,或看到她的身子;娘說,若有男子碰過她的身子,那人只能是她的丈夫。
“我不管你娘答不答應,既然我說過要娶你,你就只能嫁給我,別無選擇。”
驀地,他伸出長臂,泠不防的將她拉往自己懷中,邪惡一笑道:“你說我無恥,這我倒也不否認,不過,你又好到哪去,光天化日之下竟赤裸著身子在這溪中,這分明是有意想引來別人的非分之想,就算我對你怎麼樣,那也是你咎由自取。”
“啊!你想怎樣?你不可以碰我!”她嚇得驚呼,死命的抵抗自己貼近他的身體。
瞧着她一臉驚嚇的神情,東方傲情戲譫的道:“我沒想怎樣,我不過是想讓你更能仔細的瞧瞧你的丈夫。”他伸出手,挑逗的輕撫她另一邊完好粉嫩的臉頰。
她手上緊抓着衣衫掩住身前,狐疑的瞪着他含着邪惡的笑臉,心生警惕的道:“你別不要臉了,你才不是我的丈夫,你放開我,我要回去了,不想理你了。”她努力的想推擠開他,但他卻文風不動的站得好好的。
“小丫頭,那可不行,我還想理你呢!咱們一別四年,還未一訴這四年來的思念之情呢!”望着她緊張的模樣,他放開她輕笑的道:“好吧!你先把衣衫穿好,免得我心頭慾念一直翻滾著。”
他一放開她,她退後數步,有些驚疑的瞪着他。
“怎麼?你還不穿衣衫,莫非是在等我幫你嗎?”東方傲情邪笑瞅着她。
“我才不要你幫呢!你轉過身子,不許看我。”她奸討厭他臉上的那種笑容。
瞪了她片刻,東方傲情笑說:“好吧!我轉過不看就是了。”他果然背過身子不看她。
她急忙的將衣衫穿妥,見他仍背對著自己,巧眸一轉,心中忽生一計,使勁推了他一把,存心想將他推下溪潭。這人太可惡了,該受些懲罰。
東方傲情輕移腳步側身避開,結果,她一個煞不住身形,自己往溪潭中跌去。見她跌往溪潭中,東方傲情本能的伸出手想拉回她的身子,她乘機死命的緊拉着他的手,將他一起拉跌進溪潭中。
順溪泅泳而去,不多久便爬上岸,鑽進亂草叢中沒去了身形。
方才好心伸手想拉住她跌落的身子,東方傲情怎麼也沒料到竟會被她順勢拉落溪中,恩將仇報。他一向不擅泅水,好半晌才自潭中浮起,抬頭一望,已不見了她的身影。
這精靈的丫頭讓他對她更感幾分的興趣了,今天,他非找到她不可。望着溪水旁雜亂叢生的草木,四年前,她也是在一忽兒間便沒了蹤影,可見這些亂草后應另有洞天。
東方傲情躍出溪潭,沿着溪岸走到亂草叢中,找了幾根枯木撥開叢生的亂草,仔細的搜尋,不放過任何一個地方。
半晌,他撥開了緊臨著一處山壁的長草,發現了一處幽暗的洞口。
沒多想,他即彎身進入洞中,小心的往前行去,在幽暗的山洞狹道中走了好半晌,終於發現前面隱約有亮光,心知就快到出口了,他加快腳步疾往前去,出了洞口,眼前出現的是一座林子。
“咦,這座林子好像是……”為了證實心中的疑惑,他再往前行,見到一座竹屋。“果然是這裏!想不到淮州山竟然能與寄楓山莊此林相通,難道她是住在這裏的人?!”東方傲情狐疑的走進竹屋內,沒見到人,不過,卻聽到了她的聲音由竹屋後傳了過來,他俏聲的往屋後走去,果然見到她正站在屋后一堆土堆前說著話。她已經換了另一套乾淨的灰布衣衫。
“娘,您果然沒說錯,那個人真不是個好人,他很無恥,竟然敢偷看女兒的身子,而且他的笑容也很邪惡,看了就教人渾身不舒服,恨不能打他幾下。不過娘,我還是小小的教訓了他,我把他拉進了溪潭裏了,看他沉進潭中的窘樣,他好像不怎麼會泅水;就讓他喝幾口水,懲罰他的無恥,看他以後還敢不敢欺負人!娘,您說我這麼做對不對?”
說著,她在土堆前席地坐了下來,一臉懺悔的模樣又道:“娘,我沒聽您的話又跑到水簾洞那裏去玩,請娘不要生氣。您死後我一個人待在這林子裏好無趣,所以才會又到那裏去玩,不過,娘您放心,我很聽您的話,不再隨便跟陌生人交談,我在那山裡一見到有生人,便趕緊的躲了起來,沒讓人瞧見我。”
“小丫頭,我不是瞧見你了嗎?”東方傲情笑嘻嘻的走到她身邊瞅着她,“我想你娘一定會很生氣,你竟然沒聽她的話偷跑出去,不只讓我看到了,而且我還跟着你到了這裏。”原來是她娘不准她再到那裏去,難怪當年會找不到她。
陡然見到他,她呆了一呆,驀地才大驚失色的脫口問:“你是怎麼來的?!”
“是你帶我來的。”東方傲情笑意盈盈道。
她瞠怒的盯着他。“你一定是偷偷的跟着我來的,走!你這個無恥之徒,立刻給我離開,要是讓人知道了你擅闖這裏,你會被人殺死的。”
“是嗎?我倒想看看有誰能殺死我。”他揮揮濕漉漉的衣袖,“小丫頭,拿件乾淨的衣衫給我換。”他最討厭身上濕淋淋的感覺。
“我們這裏沒有你可以穿的衣衫,你立刻給我走。”她板著臉不悅的瞅着他道。這人真是無恥極了!不僅不懂什麼是非禮勿視,甚至還偷偷的跟着她回家。
“是嗎?那我只好自己去找了。”說完,他逕自走進屋內翻找著櫥櫃。
“你做什麼?你給我住手!”見他居然真的動手翻找著櫥櫃,她急急的扯着他的衣袖,想阻止他。
東方傲情無動於衷繼續翻找,半晌道:“看來真沒有我可以暫時換穿的衣衫,算了,我將就一點吧!就這一件了。”他找出了一件白色毛皮做成的斗篷。
見他拿了自己的斗篷,她心急得伸手想搶回來,不過,被他格開了。“你拿我的斗篷做什麼?還給我。”
“你別緊張,這斗篷我會還你的,不過,得等我的衣衫晾乾了才能還你。”他含笑望住她,“你若想我趕快將斗篷還你,那麼就快生火把我的衣衫烤乾·”
“我才不會幫你烤衣衫,你立刻把斗篷還我!”她氣沖沖的瞪住他。
“好吧!那麼這件斗篷我可不知多久才能還你。”說著,他動手在她面前脫下濕淋淋的長衣。
“啊!你要做什麼?”她目瞪口呆的問。連娘都不曾當她的面脫下衣衫,娘說只有夫妻才可以在彼此面前脫衣服的,這人怎麼這麼無恥,竟然當著她的面脫衣!
“你不會連這都看不懂吧?我要把這身濕衣裳脫下呀!我不喜歡穿着濕衣裳。”他邊說邊脫衣衫,半真半假的道:“我剛才看了你沒穿衣衫的樣子,現在就讓你看回來,怎麼樣?我這麼做很公平吧!你一點都沒吃虧。若你想看就盡量看吧!我不會像你剛才那麼小氣,不讓人看。”
“你……”她急急轉過身子,雖然長年幽居在這林子裏,不怎麼明了世事,但娘在她那次遇到他時,曾告訴過她一些男女之防。她羞紅了臉,對他如此的無禮氣得牙痒痒的,恨不得能狠狠打他幾拳。
“怎麼?你不看呀!那可是你的損失哦!”東方傲情已將身上的濕衣脫下,披上了那件寬大的斗篷。
“哪!你若想要儘快要回這件斗篷,就快將我的衣衫烤乾。”他將自己的濕衣遞到地面前。
魂魂不甘心的接過他的濕衣,拿到屋前生起了火堆烤衣裳。
東方傲情赤著腳,走到火堆前睇着她道:“小丫頭,你可別不甘心的想將我的衣衫燒了,若我的衣衫燒毀了,你這件斗篷我可不還你哦!”
被他看穿了她方才閃過的念頭,她恨恨的瞅着他說:“你別再叫我小丫頭,我娘都叫我魂魂,我不叫小丫頭。”火光映紅了她的臉,她嬌怒的模樣煞是逗人。
東方傲情痴瞧著,心湖無由的盪過一種莫名的情愫與憐惜。他的目光瞥到她臉上的那道疤,忽地想起什麼,趕緊由她手中搶過他的衣衫,在暗袋中找到了一隻小瓷瓶。
“還好,沒被火烤融了,否則要再調製,還得再花一些時日呢!”
手握著小瓷瓶,他將衣物再交給她。
“那是什麼東西?看你那麼緊張。”地攤開衣物烤着火。
他沒回答,凝眸望着她問:“你叫魂魂?”
“嗯。”她無趣的點點頭。不知道為什麼?這人看久了似乎倒也不那麼討厭了。
“你想知道這瓶子裏裝的是什麼嗎?”
“你要說就說,不說就算了。”她知道或不知都沒什麼分別,反正把他的衣衫烤乾了,她就要趕他出去。
“瞧你說得這麼薄情,這瓶子裏裝的可是我特地為你花了不少時間調製的膏藥。”
“為我調製的膏藥?我又沒生病,要你為我調什麼膏藥?”她奇怪的問。
“為了你臉上的那道疤呀!難道你不曾想過讓那道疤痕消失嗎?”自調好了這去疤藥膏后,這瓶子他一直隨身帶著。
她摸了摸臉上的疤,淡然的道:“娘說這疤是好不了了,所以我從沒想過這問題,況且這疤早已經不痛了,還治它幹什麼?”
她臉上的那抹淡然,讓東方傲情無由的湧上一抹心疼,脫口道:“今後有我在,我不會再讓任何人欺負你了!”話一說完,東方傲情自己暗暗吃了一驚。
“這裏才沒有人會欺負我,若說有,那人就是你!你先是偷看我的光溜溜身子,又搶娘留給我的斗篷,我看你一定不是好人。”這麼一想,她更加認定他是個惡人,怒瞪着他,若不是暗忖自己的力氣比不過他,此時她已揪起他,將他給丟出去了。
東方傲情給了她一個迷死人的笑臉,對她的怒容視若無睹,“魂魂,這瓶中的葯可以治好你臉上的那道疤,不過,在治療期中會發癢還會痛,只要你能受得了,我現在就可以幫你上藥治疤。”對剛才閃過心頭那種奇異的心思他懶得去探究,反正他決定要娶她了,何必再去想那麼多呢!
一聽他說會癢、會痛,她立即驚懼的揮手,拒絕道:“我不要,我現在這樣就很好了。”當時臉上的傷疤讓她痛了許久,至今她仍餘悸猶存,可不想再痛一次。
突然一股燒焦味傳來,她低首瞥見手上的衣物被燒毀了一小截。她急急解釋道:“我不是故意的!”
東方傲情瞅睨着她,嘆了一口氣,找來了幾枝長樹枝做了個架子,然後把自己的衣物披掛在樹枝上。
“喂,我真的不是故意的,這件斗篷你不可以不還我喔!”她着急的道。
“這斗篷對你很重要?”東方傲情低首細看了一眼身上披的這件斗篷。
“那是娘留給我的,她要我滿十六歲時,帶着它去鹿鳴山去找我爹。”
“哦,你爹是什麼人?”他還以為她爹也已經死了。
“我娘說我爹是白鹿太子。”她一臉孺慕之情的幻想着父親的容貌。
“白鹿太子?”他不曾聽過武林中有這麼一個人。“你爹為什麼不在你們身邊呢?”
“娘說爹是有不得已的苦衷,所以才會離開我們的。只要我把這件斗篷拿給爹看,爹就會知道我是他的女兒了,那時,爹就會帶我去一個很好的地方,我就不會再一個人孤零零的了。”
“你一直都是一個人在這林子裏生活嗎?”
“不是的,本來還有我娘陪着我,可是,娘在一年前病死了。”一想起娘,她突然忍不住想哭。
東方傲情將地輕擁入懷,柔聲的道:“魂魂,別怕,你娘雖然死了,但是,你還有我,我不會再讓你孤零零的一個人了。”
想照顧她一生一世的念頭突然強烈的竄起,佔據他的心頭,他認命的笑了,看來四年前他真是一語成讖,她註定是他的妻子了。
她不領情的推開他,擦了擦眼淚。“我才不要和你在一起,你又不是我什麼人,再說,我娘說過,這林子任何人都不能擅進,凡是擅進這林子的人是會被殺死的。等你衣衫晾乾了,天也差不多黑了,你由那洞口偷偷的出去,以後別再來這裏了。”
東方傲情奇怪的問:“為什麼這林子不準人進來呢?”
“我不知道,是我娘告訴我的,這裏不只不能有人進來,連我和娘都不能出去。我就是因為沒聽娘的話,偷偷的由前面跑出了林子去玩,所以臉上才會被人划傷的。本來那人拿着好長的劍要殺死我,是我娘跪在地上苦苦的求她,她才沒殺死我。”她記得娘說過那一臉兇惡的人是她的舅母。娘還告訴過她,她還有一個外公、有一個舅舅,奸像還有一個表姊,只是娘從不告訴她,她們為什麼不能出這個林子。不過她常常看見娘拿着那件斗篷怔怔的看着,有時還會看得流下眼淚。
今後他不會再讓她受這種委屈了,東方傲情在心底暗暗的道。望了眼殘霞滿天,早上、中午都錯過了用餐,肚子正開始抗議了,他捧著肚子道:“魂魂,你這裏有沒有吃的?我餓了。”
睇他一眼,她不怎麼甘願的走進屋子,端來了一碗青菜給他。
雖然東方傲情不是很挑食,但看着魂魂端來那實在是十分粗陋的食物,他單是看便已無任何食慾。
“喏,只這一碗了,再多可就沒有了。”
見她似乎十分珍視這粗糙的食物,東方傲情勉強自己將那碗粗食強咽下腹。
他邊吃邊問著,“你一直都以這些食物果腹嗎?”愛憐感覺又再竄上了心底。
“以前都會有一位婆婆定時送來一些米糧放在林子外,不過自兩年前開始,也不知怎麼了,她都沒再送來了,所以,我和娘便只有自己種些野菜來吃。”魂魂不知道那位婆婆早已駕鶴西歸,她死後,便沒人再記得要為她們母女送來糧食。
東方傲情沒再說話,低首吃飯,但那抹奇異的疼借感覺一直低回在他心底。
他吃完后,他的衣衫也差不多已晾乾了,魂魂拿過他的衣衫道:“喏!你的衣裳幹了,你快把我的斗篷還給我。”
他到屋裏換回自己的衣裳,笑着走出來將斗篷還給她。
“魂魂,你什麼時候滿十六歲?”
“再過十天,你問這做什麼?”
“你不是要去找你爹嗎?我陪你去。”
“我才不要你陪呢!”她不希罕的道。
“你知道鹿鳴山在哪嗎?”
“我可以問人。”
“我決定的事是沒人可以拒絕的。”他決意的道,瞥了一眼暗下來的天色,“我得走了,魂魂,明天我會再來看你的。”
見他要往林子出口去,她急急攔住他道:“喂,你不能往那裏出去,被人發現你會被殺死的,你還是往那處洞口出去。”
“你放心,不會有人發現我的。”他輕輕的在她額上印下一吻,一個縱身,離開了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