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翌日，風間徹與小泉琉璃子連袂走入校園，理所當然引起了軒然大波。

「風間會長怎麼會跟她走在一塊兒?」幾個高一女生竊竊私語着。

「該不會是在一起了吧?」

「如果他們在一起的話，那川崎副會長怎麼辦?」

「風間會長怎麼會跟敵手的女兒在一起?」

一整個早上，校園內的耳語聲不斷，所有學生都談論着兩人在一起的消息。

中午休息時間，川崎朝美進入學生會所，只見兩對愛情鳥正卿卿我我，旁若無人地相互餵食，分享着午餐。

「川崎副會長來了。」佐藤香織推了一下高橋彥。

「副會長，不好意思佔用了你們學生會的地方。」高橋彥傻笑着。

「沒關係的，川崎同學不是這麼小氣的人。」風間徹人逢喜事精神爽，看什麼都順眼。

「嗯!」川崎朝美順着他的話說：「請自便，別客氣。風間會長的朋友，學生會當然歡迎。」她略一頷首，嘴角勉強擠出一絲笑容。

「來，琉璃子，我跟你介紹，她是我們學生會的大美人——川崎朝美。」風問徹毫不避諱地牽起小泉琉璃子的手，向她介紹着。

「我們見過面。謝謝你邀請我參加聖誕舞會。」小泉琉璃子輕握住川崎朝美的手，她的手跟她的人一樣柔弱纖細，但是，基於女性敏銳的第六感，她隱約察覺到川崎朝美那隱藏在溫柔笑容下的敵意。

「哪裏，到時還請小泉同學賞光蒞臨。」川崎朝美倏地抽回自己的手，轉頭問風間徹，「下午要討論舞會事宜，會長會出席嗎?」

「會啊!」

「我有事先走了，不好意思，請各位慢用。」她翩然離去。

「川崎副會長果然如傳說中一樣美麗又有氣質。」佐藤香織讚不絕口。

「川崎將來一定是個賢內助，誰娶到她，誰就有福了。」風間徹讚賞的說。

「你已經沒機會了，死了這條心吧!」小泉琉璃子給了他一個白眼。

「只是說說而已嘛!我還是最在乎你，我的老婆非你莫屬。」風間徹討好地說。他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她一人。

「誰答應嫁給你了?貧嘴!也不怕讓人家笑話。」小泉琉璃子輕啐一口，心底卻甜孜孜的。

「你們繼續，就當我們不存在好了。」高橋彥和佐藤香織識相的轉開視線。

「高橋，我看我們還是去外面吃好了。」佐藤香織認真地建議。

「別鬧了，快吃，休息時間要結束了。」風間徹說著，舉筷從高橋彥的便當里夾了一塊雞排。

四個人頓時搶成一團，笑聲連連。

沒人注意到窗外的朝陽突然被烏雲遮蔽，下起絲絲棉雨。

***

「我不嫁!為什麼我要嫁給良介哥?我才十八歲，高中都還沒畢業耶!」小泉琉璃子一回到家，從父親那兒得知這個青天霹靂的噩耗，立刻發飈抗議。

「我是比較中意福田家的老大福田浩一，畢竟他才是福田集團的接班人。那個老二福田良介將來頂多繼承醫院，當個院長罷了，能有什麼出息?可惜，福田浩一已經有個論及婚嫁的女友，只好退而求其次了。」坐在沙發上的小泉太郎對女兒的話置若罔聞，自顧自地嘀咕着。

「要不是這次競選經費不足，收了福田正和一億日圓的政治獻金，我才不會這麼輕易就把女兒嫁出去。哼!福田那老狐狸還不是看上我在議會的影響力，想藉由聯姻關係，方便福田集團日後在商業界的疏通，不然哪會這麼好心援助我。」

「我含辛茹苦養了女兒十八年，等的就是這一天，現在終於能風風光光把你嫁出去了。當年我嫁給你父親時穿的那套純白絲制花嫁和服就給你穿吧!你的身材跟我年輕時差不多，穿起來一定很漂亮。」她母親眉開眼笑的說著。

「停!」小泉琉璃子大喊一聲。

小泉太郎和妻子閉上嘴巴，看着女兒。

「爸、媽，別再說了，我只有一句話，我不嫁!」她的態度十分堅決。「如果你們硬要逼我嫁給良介哥的話，我就離家出走。」

「你說什麼?我養你這麼多年，你不但不懂得回報，還威脅我，你是存心想氣死我嗎?」小泉太郎破口大罵。

「你還記得我是你的女兒嗎?你為了自己的政治前途，竟要把我賣給福田集團!」她無法接受父親為了政治利益而犧牲她的幸福。

「別說得這麼難聽，好歹福田集團也是屬一屬二的大財團，你嫁過去就可以過着茶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少奶奶生活，這有什麼不好的?」她母親在一旁鼓吹。

「爸，你究竟收了人家多少錢?」小泉琉璃子不理會母親的勸說，看着父親問。

「一億。」小泉太郎回答。

「如果我們能湊出一億，我是不是就可以不用嫁給良介哥了?」

「事情不是你想的這麼簡單，這不是光還錢就能解決的，還牽涉到誠信、聲譽的問題……」

「可是，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

「誰?我怎麼沒聽你說過?」

「是……風間徹，我和他正在交往。」反正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她豁出去了。

「什麼?你喜歡風間保的兒子？！全青森縣那麼多男孩子你不喜歡，偏偏挑中他，你是存心要跟我作對是不是?」

「阿娜答，你別生氣，小心氣壞身子。」小泉夫人開口安撫丈夫。「交往而已嘛!頂多散步、看電影、牽牽小手，這沒什麼，你別這麼生氣。」

在妻子的安撫下，小泉太郎稍稍緩和怒氣，「既然這樣，你就跟他分手吧!我可以不追究。」

「我們……已經不只……牽手了……」她不敢往下說，怕父親會氣得血管爆裂。

「什麼?你……真是氣死我了!說，你跟他到底進展到什麼地步?」小泉太郎氣得額爆青筋。

「我……」小泉琉璃子低着頭，不敢回答。

「阿娜答，這問題還是由我來問吧!」她母親拍拍丈夫的手，含蓄地問：「琉璃子，你跟他不只牽牽小手，那……接吻呢?」

「嗯。」她應了一聲。

「連嘴都親了呀!那……你是不是……是不是……已經——」她母親支支吾吾的，就是問不出口。

「你別再問了!」小泉太郎越聽越火大，終於忍不住咆哮，「你這不知廉恥的女兒有什麼傷風敗俗、見不得人的事做不出來?怕是早已被風間家那小子給吃了!」

「不，不會的，我不相信!」她母親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問道：「琉璃子，你告訴媽媽，這是真的嗎?」

「嗯!」她快速地點頭。

「天啊!我真是個失敗的母親，連女兒的貞操都守不住……我還有什麼資格做人家的母親?乾脆一頭撞死算了!」小泉夫人哭喊起來。

「夠了!你住嘴，不許再哭了!」小泉太郎大吼，制止妻子歇斯底里的哭叫。「這件事到此為止，千萬不可以走漏風聲給福田正和知道。這老狐狸思想古板得很，絕不會容許這種不貞潔的媳婦進門。」

他對妻子交代完，再轉向女兒。「琉璃子，你明天就去學校跟風間家那小子說清楚，跟他斷絕所有關係，等你一畢業，馬上嫁給福田良介。你別想搞鬼，如果你敢破壞這樁婚事，我絕不饒你!聽見沒有?」

「我不要!我不想嫁給良介哥，我喜歡的人是風間徹!」小泉琉璃子不顧父親的威脅，仍不死心地想反抗。

「你敢再說個不字，你連學校都不用去了。」小泉太郎下最後通牒。

「我……知道了。」她決定暫時妥協，等日後再想辦法。「我回房了。」

她意興闌珊，拖着沉重的腳步走向自己的房間。

***

「什麼?你父親要把你嫁給福田良介?我上次在醫院裏見過的那個醫生?」風間徹氣急敗壞地問。

他像只坐困愁城的怒獅，在學生會所里焦躁地來回踱步。

現在已是放學時間，除了他們四人之外，別無閑雜人等。

「嗯。」小泉琉璃子無奈地點頭。

「你怎麼說?」佐藤香織也跟着焦急起來。

「我當然拒絕了，可是，我父親根本就聽不進去，他要我一畢業就結婚，」

「你跟他說了我們的事嗎?」風間徹再問。

「說了，可是根本沒用，他還是堅持要我嫁人，還叫我跟你分手。」她一籌莫展地問：「有沒有什麼辦法可想?」

三秒后，高橋彥率先回答，「沒有。」

小泉琉璃子原本也不寄望他能想出什麼好法子，所以，她的視線直接越過他，滿懷希望地盯着另外兩人。

「我也想不出來。」佐藤香織遺憾又抱歉地搖搖頭。

「我回去找我父親，他在眾議院和青森縣還有一點分量，人面也廣，請他出面應該可以解決。」風間徹決定請他父親幫忙。

「你父親知道我們的事嗎?」她擔心風間保跟她父親一樣，寧死也不願讓自己的兒子和敵手的女兒交往。

「知道，我跟他提過，他對你印象不錯，而且，就算不為了這個原因，看在我是他兒子的份上，他也會幫忙的，你放心。」

風間徹沒說出另一個可能會令她難堪，不過卻是他父親最在乎的理由——她肚子裏可能正孕育着風間家未來的繼承者。

「太好了，這樣問題就解決了。」高橋彥高興地大叫。

佐藤香織也在一旁點頭微笑。

可是，小泉琉璃子心裏仍有一絲擔憂。事情真的會這麼容易就解決嗎?

她決定與福田良介當面談談，了解他的想法。到目前為止，她只顧慮到自己的意願，卻不知道他是怎麼看待這樁婚事的。

如果他跟她一樣反對這樁婚事的話，由他去跟他父親說項豈不是更快?

等這個難關一過，她和風間徹的苦戀就會海闊天空了。

小泉琉璃子激動地用力環抱住他的腰，將臉埋入他的胸前，鼻間呼吸着他清新的氣息，逐漸鎮定下來。

「怎麼了?」他問，明顯感受到她的不安。

「沒事。」她抬起頭對他展顏一笑。「高橋彥和香織呢?」她看向四周，他們兩人怎麼不見了?

「走了。」

「什麼時候?我怎麼不知道?」

「走了好一會兒了。你在發什麼呆?」

「吻我。」她父親逼迫他們分手的陰影讓她害怕，她需要他的擁抱。

他吻住她，舌頭侵入她的口中翻攪，與她的津液交流。

「唔……徹，我要……」她要求。

「等一下，我去把門鎖上。」他離開她去鎖門。

再回來時，他身上的襯衫扣子已解開，一撮黑髮散落額頭，眼中慾火閃爍，看起來性感、狂野。

「徹，快來!」她主動脫掉身上的衣服，朝他張開雙臂。

「等不及了?」他戲譫地笑着，將她抱上主席枱，讓她坐在上頭，站在她張開的兩腿間。

「討厭!」她嬌嗔一句。

「你是專屬於我一人的……這是我的。」他的大手罩上她渾圓的雙峰。「這也是我的……」大手往下栘到她的纖腰，經過平坦的小腹，再往下栘，扯掉底褲……

在她的悸動收縮下，他釋放出他全部的愛。

***

「請問福田醫生在嗎?」小泉琉璃子向學校請假，到醫院來找福田良介。

「本周起，我們醫院大部分的醫生都開始放假，福田醫生也是，要到新年過後才上班。」

「哦!謝謝你。」

她都忘了，再過兩天就是聖誕節，很多公司行號、醫院診所都已經開始放假了，學校也只上課到明天。她再不趕快把與福田良介的婚事解決掉的話，恐怕這十幾天的假期里都不能見風間徹一面。

小泉琉璃子直接到福田家，被傭人領進獨門獨戶的三層樓大別墅里。

「琉璃子?歡迎、歡迎，你怎麼有空來?」福田良介有些驚訝，神情卻依舊親切熱絡。

「良介哥，我有事跟你商量……嗨，綾子，你好。」她看見綾子走近，便主動向她打招呼。

綾子沒有回應她，逕自拿了本雜誌在一旁的沙發上坐下。

「你有什麼事要跟我商量?」福田良介問。

「嗯……」她為難地瞄了綾子一眼。有外人在場，她不好意思開口。

「別理她，就當她不存在好了。」福田良介平淡地說著。

他的態度讓小泉琉璃子有些訝異。說這種話實在不像他一貫溫文儒雅的作風。

「呃，是這樣的，我想跟你商量……我們的婚事。」她尷尬地說。

「原來你特地跑來我家就是為了這件事啊!」福田良介笑道：「琉璃子，你可別告訴我，你非我不嫁喔!」

「良介哥，你誤會了……」面對他的調侃，她焦急地想解釋。

「別緊張，我逗你的，你別在意。其實，這只是我父親一廂情願的想法，我不會認真的。你呢?」

「我、我想我們還是……當兄妹比較好。」

「我也是這麼想。」福田良介微笑地問：「那天在醫院出現的那個男生是你的男朋友?」

「嗯，他叫風間徹。」她坦承。

「不吵架啦?」他笑問。

「嗯。」她羞紅着臉。

「中國有句話說：『有緣千里來相會，無緣對面不相識』，是說人與人之間只要有緣，不管相隔多遠都能認識；相反的，如果沒有緣分，就算天天見面，也不認識。你遠從東京搬來這裏，認識了他，就表示你們有緣，要好好珍惜，知道嗎?千萬不要為了賭一口氣而讓彼此後悔莫及。」福田良介似有感而發的說。

「嗯，我知道。」小泉琉璃子點頭如搗蒜。

「我父親那邊就交給我，你放心，放假這幾天好好的去玩吧!」

「良介哥，謝謝你。為了這件事，我擔心得幾天都睡下好，黑眼圈都跑出來了。」心情一放鬆，她又恢複本性，將臉湊近福田良介，調皮地說。

「是啊!好可憐，黑眼圈比熊貓還大。」福田良介輕鬆地與她笑鬧着。

突地，一道凌厲的視線射來，小泉琉璃子敏感地回身看向綾子，卻見她低頭翻著雜誌，沒有任何異狀。

是她最近睡眠下足，神經過敏吧?小泉琉璃子心想。

「那我先回去了。」她決定早點回家補眠。

「嗯，我送你。」

「不用了，謝謝你，良介哥。」她再次道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