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第九章

文凱的武術是不錯,尹秋水也算是打架能手,不過遇到開車追撞時,那就真的是束手無策,畢竟人不是十全十美,“下次我們去學賽車你看怎樣?”尹秋水躺在地板上朝背對著自己的文凱說。

真是的,要綁至少也讓他能夠面對文凱的臉,背對背綁著,只能看到前方的一大片牆壁,真是無聊透頂。

文凱點頭。“不過照這種情況,我們不但要學賽車,還要學脫困術。

”這麻繩綁得可真緊,他弄了大半天才稍微鬆了一點。

“他們不會打算把我們放在這個地方到餓死為止吧?”都已經差不多六個小時的時間了,依然沒人來理他們。

“不會餓死的。”文凱被綁住的雙手交握,一個拉扭動作,一隻手立刻順利地從麻繩里掙脫出,接着另一隻手也跟着得到自由,很快地解開尹秋水身上的麻繩。

“你的手!”尹秋水皺眉拉起文凱有着嚴重擦傷的手,從那不自然的垂下姿態就知道是脫臼了。

“不這麼做就解不開。”這些人綁人的技巧很熟練,加上他又不是什麼厲害的脫困術能手,才會花了將近六個小時的時間才解開。

早知道今天他們不但會派人圍捕他,還會開車追撞,他就不會出門了。該回家翻翻黃曆,上頭一定寫著今天不宜外出。

文凱用完好的左手轉動右手的關節,將骨頭接回去。

“連這個你都會?”尹秋水撕下外套布料替他把手腕上的傷暫時包紮起來。

“不會,現在是必要時刻,顧不了那麼多了。”他從來沒學過接骨,剛剛只不過照着關節的接續處轉回去而已,真要看有什麼後遺症的話,那也是以後的事,重要的是現在雙手可以靈活運用。

文凱環顧一下四周。“你能塞進那個通風口嗎?”由於這裏是地下室,所以除了通風口之外沒有其它地方可以不驚動他人的逃出去。

尹秋水看了一眼那個不算小的通風口。“勉強可以吧!”這時候他就覺得身材高大不是一件好事。

明白他臉上表情的意思,文凱微笑。“放心,要是你不小心卡住的話,我會拖你出來的,”

“謝謝喔!”尹秋水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上前用力將通風口上的濾氣窗扯下來。

文凱朝裏頭看了一眼。“我們真幸運,這通風口直通外頭,不遠。”

尹秋水跟着瞧,果然看見大約朝上五六公尺外是石子路,連曲折都沒有,真是不幸中的大幸。

“我先進去。”文凱瞄了地下室的門一眼,確定外頭沒有聲音,才很快的擠進通風口裏頭。

尹秋水跟在他身後,兩人很快地爬到外頭。

這時候兩人才看清楚困住兩人的地方是一棟相當大的別墅,不遠的門口有兩個人正抽著煙在聊天。

“走吧!”

“往哪兒?”這個地方是人煙稀少的山區,很容易在森林裏迷路,而且兩人身上都沒有多餘的衣物跟食物。

“放心,我小時候就住山上,這難不倒我的。”認準了方向,文凱立刻閃身躲進一旁的林子裏。

尹秋水馬上跟了上去。“這種時候,就發現你懂的東西還真不少。”

其實這些他也會,畢竟他也算是半個旅行家,只是認真專註、一心想保護兩人的文凱看起來好性感、好迷人,讓他忍不住想當個公子哥兒,假裝什麼都不懂。

“你的意思是說我平常很沒有用嗎?”

“當然不是。”尹秋水很快地反駁,眼角瞧見樹上的幾顆山莓果,立刻以最快的速度全部採下。

文凱也瞧見了幾株長在角落可以生食的山菜,於是彎身拔起。“對不起,是我拖累了你。”若不是他執著於復仇,這些事就不會發生。

“我不喜歡你說這種話。”尹秋水瞪了他一眼。“別把我說得像是個跟你毫無關係的外人。”

“我不是這個意思。”文凱咬牙。“這件事本來我就打算一個人解決,若真遭遇到什麼不好的事,我自己一人的行動自然該由我一人結束。所以……”

尹秋水沒讓他有機會把話說完,大掌在他的額頭上拍了一下。

文凱疑惑地盯着他瞧。

“現在我已經被牽連進來了,而且我很樂意被你所牽連。想要保護心愛的人的心不是只有你有,我也是。你想我會看着自己心愛的人深入危險而什麼都不做嗎?

這是不可能的事。現在的你,已經不是單純的一個人而已,還包括我在內,我們兩個人身上各有一半的對方,早已經分不清彼此的關係,所以你一切的擔心想法都是多餘的。”

文凱沒再多說什麼,因為他所說的也正是他所想的。

與其將愛人放在一個安全的地方任自己擔憂着急,不如一起走進危險里,能在每一個危險的時刻都知道自己不是一個人,是多麼幸福的一件事。

真的珍惜對方,就別在兩人之間拉開距離。

※※※

打開地下室的大門,空無一物的偌大房間裏頭只有兩條麻繩靜靜地躺在地上,往一旁的通風口望去,濾氣窗已經被拆卸下來丟在地板上。

冷冷地看着這景象所代表的意義,來人唇角勾起一抹笑容。

旁邊的手下不知道這笑容所代表的意思,還以為護法是怒極反笑,於是身體跟着心抖顫起來。

“對不起,我馬上派人去把他們捉回來,請護法原諒。”

被稱為護法的男子一句話也沒說,只是無言地轉過身。

這應該算是第二次失敗吧!

第一次不但沒擄到人,還送五個手下到醫院;這一次人是擄到手了,不過還沒來得及見著面又被溜走。

很顯然的,屬下調查得來的書面資料都是表面的東西而已,光看那份資料,會令人以為王柏琰的養子不過是個輕度殘障,除了窩在家裏不敢見人之外,根本沒有其它的用處。

一個沒有用處的人會精通武術、槍法,跟逃脫?

呵!本來不過是計畫中的一個小節,沒想到會帶來這麼有趣的意外。

“派人追回來,要活的。”他等不及想見見這個不平凡的平凡人了。

見護法沒有生氣遷怒的跡象,手下們於是鬆了好大一口氣,連忙加緊速度派人圍山搜索。

※※※

“天色這麼晚了,我看我們先找個地方休息好了。”尹秋水對伸手不見五指的情況無計可施。今天的天氣不好,連月光也不見一絲,加上身在森林裏頭,光線完全照不進來,說多黑就有多黑。

他緊緊握著文凱的手,生伯一不小心兩人就這麼走散了。

“他們會追過來吧!”他們看不清四周並不代表那一群人也同樣看不清,他們應該會帶著照明工具出來搜索。

“我們到樹上睡覺休息,他們看不到的。”

一路上為了伯對方帶狗出來搜尋,他們弄了不少會混淆氣味的植物在身上,還刻意順著冰冷的小溪走了一段不短的路程,若真的還是被追蹤到了,也只能說是他們的不幸而已。

文凱抬頭看了一下上方,有些遲疑。“我不會在樹上睡覺。”他可不想睡到一半跌下來頭破血流,那不用對方找到他們,他就先一步升天去了。

“我會,我教你。放心,這裏的樹榦粗壯,在上頭睡五六個人都沒問題;如果你還是擔心的話,只要把襯衫脫下來把自己跟樹榦綁在一起就可以了。”尹秋水摸摸他的頭,率先爬上最大的一棵樹上。

文凱皺了一下眉,發現上頭的人影已經消失在密佈的枝幹樹葉裏頭,才跟着爬上去。

上面的位置比文凱想像中的還要大,尹秋水還特地折下不少上方的樹枝在歧出的兩條枝幹上鋪成一片空間。

“看起來不錯吧!幸好今天雲量雖然不少卻沒下雨,要不然就不能折下這麼多的枝葉鋪成床墊了。這睡起來或許沒家裏的床舒服,不過勉強可以用了。”

文凱看了一眼濃密樹葉鋪成下的枝幹,每一根差不多都有手臂般粗細,可以很安心的躺下去不用擔心折斷。這時候他才見識到尹秋水的力氣有多大,竟連這麼粗的枝幹都有辦法折下來。

樹葉鋪成的空間的確沒有家裏的床舒服,甚至連木板床都比不上,不過還不算太糟就是了,尹秋水的技術很奸。

“你常這麼做嗎?”看得出他折枝幹及架樹屋的手法相當純熟,連一片多餘的葉子都不曾落到地面,臨時架設的樹枝也相當穩固。

“我喜歡四處旅行,有時候到一些比較蠻荒的地方時,就一定得學會這些。以後我們一起去旅行吧!”

文凱微笑。“都還沒脫困呢,你就先想到這些。”

尹秋水聳聳肩,將他拉過來抱在懷裏。兩人身上的衣物不夠多,抱在一起比較暖和一點。“反正不是被抓到就是可以脫困,除了這兩個結果外不會有其它,我們何必為已經明白的問題困擾,所以當然是想些讓自己快樂的事比較實際。”

“你一直都是這麼樂觀嗎?”兩個人之間的差異頗大,卻奇異的不會感到困擾與衝突,像是從認識的第一天開始,心就為對方找到了一個平衡點,或者該說是彼此的融合點。

似乎能感應到他的想法,尹秋水收攏雙臂。“你也不是個悲觀的人,凱。”

“我不悲觀?”若自己不悲觀的話,這世上就找不到悲觀的人了。

“沒錯,你不悲觀,你只是漠然冷淡、謹慎仔細,因為環境的關係,養成習慣將每一件事的可能性都分析出來的個性。你不過是分析出事情的不好結果,而不是心裏直接想到事情不好的那一面,那不一樣。

”他的凱不是個悲觀的人,真正悲觀的人不會對自己的想法那麼積極行動,而且逐步實現。他的凱只求成功,也想過失敗。

“連這種事你也能說得頭頭是道,不愧是當教授的。”文凱微笑,選擇相信他所說的話。

“這跟當教授沒有關係,而是我本來就很聰明,這是頭腦的問題。”

尹秋水得意洋洋。他的凱在稱讚他呢!

文凱噗哧一笑,“你很聰明?不知道是誰把全校的電腦弄得當機中毒喔?不知道是誰喔!”他忍不住嘲笑他堪稱一絕的“電腦特技”。

尹秋水孩子氣的嘟起嘴巴,可惜天色實在太暗,文凱看不見他那好笑的模樣。

“那不一樣,那是電腦跟我犯沖,才不是我學不會電腦。”

“少來,少說得那麼-有人來了。”

一道光線自不遠的地方照過來,隱約中還可聽見腳踏在樹葉上的聲音。

尹秋水順着他的目光矮下身朝下方瞧,從他們兩人所處的方位只有一道小縫隙可以看見下方,然而從下面就完全看不到他們;再加上他們所處的位置相當高,不會有人想到去找那麼高的地方,畢竟森林裏的樹木眾多,總不能爬上每一棵樹去尋找吧!

“他們有帶狗嗎?”他們是做了一些氣味上的處理,不過狗的鼻子比什麼都靈,不見得有用。

文凱稍微撥開一點點樹葉,然後搖搖頭。“沒有……你做什麼啦!”

伸手拍開那一雙往他腰間摸索的大掌。

尹秋水在聽見對方沒有帶狗搜索之後放心不少,也就多了點興味感覺自己身邊的寶貝。儘管狼狽了一整天,他的凱還是那麼好聞,身上一點汗臭味也沒有,今天早上噴的古龍水味道仍在。

凱本來沒有噴香水的習慣,是上次自己陪他去買東西的時候發現最新出品的一瓶古龍水味道非常適合他,所以買來送他。凱並不排斥噴古龍水,而且覺得買著不用很浪費,所以記得的時候就會噴一下。淡淡的味道很宜人,就像他一樣清新。

“你讓我覺得很餓。”

見下方的人已經遠去,文凱很不客氣的槌了他的胸膛一下。“餓的話就吃路上采來的生菜果子。”

尹秋水抓住他打得自己很痛的雙手,在黑暗中準確地吻住文凱的雙唇。“不是那種餓……嘻!”可以猜想出凱現在滿臉通紅的樣子,令他忍不住笑出聲。

“你有病啊!”

現在是什麼時候,別說有人在追他們了,連地點都很不適合,他居然在五、六公尺高的樹上對他調情!

“對!我生了餓病。”

尹秋水解開文凱跟自己身上的衣物,觸摸記憶中熟悉的每一寸肌膚,即使光線不夠明亮,他仍能猜出手中所觸摸的是文凱身體的哪一部分。

文凱被他摸得慾火高張,喉間不由得發出悶哼。

這個混蛋,根本把他身體的每一部分都記得一清二楚,故意挑逗他最敏感的地方,讓他控制不住自己。

“你……混帳……”氣自己身體的不由自主,漸漸火熱的身軀已經被他挑弄得慾火高張。

夜晚的蟲鳴鳥叫聲依然響亮,只是多了一份曖昧的喘息在樹問,讓原本就看不見月色的夜晚更加迷離,惹人心跳加快。

※※※

王柏琰放下手中的電話,這通電話足告訴他文凱已經在他們手中的消息,如果他想做出什麼對他們不利的行動最好停止,並且交出一億元的贖金,否則他們不保證文凱的生命安全。

看來他們那群人是將文凱做出的報復行動認為是他做的了。一群沒有足夠智商的人,被耍得團團轉還不知道。

他冷冷地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接着撥通另外一通電話。

“我是柏琰,凱還好嗎?”

(他逃了。)

“逃了?”王伯琰有點訝異,眨了一下眼睛,不禁發出笑聲。“看來我一直小看了他,原來他會的東西還真不少。你會捉他回來吧?”

電話的另一頭傳來一陣輕笑。(很難說,他比我們想像中的還要厲害,而且旁邊還多了一個幫手。你應該不知道他把我派去的幾個手下打得遍體鱗傷,外加送每一個人一顆子彈。)

“他哪來的槍?”真是令他越來越訝異了,他的凱到底隱瞞了多少他不知道的事?

(從我部下手中奪來的。)

“你讓你部下拿槍去捉他?”這下子他的心情突然籠罩上陰霾。

(恐嚇而已,沒我的命令不會有人敢開槍的。)他的手下都很清楚違背命令的下場,絕對不只是一兩顆子彈而已。

“捉到人的時候跟我說一聲。”

(如果沒捉到呢?)

“一樣。你那邊都可以了吧?”

(當然,你那邊呢?)

“當然。”對這件事,他比誰都還要迫不及待,等了好漫長的一段時間啊!好不容易終於能實現計畫。“事成之後我們再聊吧!”

(好…爸爸。)

電話那頭幾乎是立刻掛斷,然而最後的那二個字卻依然清晰地在王柏琰耳邊繚繞。

他緩緩的勾起一抹欣慰的笑容,他終於叫他爸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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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戀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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