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鍾闃盡量避免與樂樂相處的機會。越是在她身邊,他就越難控制自己不去碰她,不對她坦承一切,所以他只好讓自己不看、不想、不接觸。
夜晚的別墅十分靜謐。鍾闃睡不着,再次確定Sarah和Fiona房外的警備狀況無虞之後,他一個人走下樓,打算到他的臨時辦公室處理公事。
白天明亮的別墅在夜晚則幽暗而安靜,平時充當會議室的宴會廳顯得空蕩蕩的。鍾闃發現對面的小房間裏透着光亮。都午夜了,樂樂還沒睡?
雖然警告過自己,但鍾闃的雙腿像有自己意識般,向她的辦公室走去。
門沒關,他看見樂樂倦極似的趴在一堆文件、圖稿上睡著了。
她還是這樣,從來不懂照顧自己。以前有他可以盯着她,可是這六年,有誰可以照顧她呢?
他的心揪痛着,走近樂樂身邊,看見她蒼白的臉龐和縱使熟睡還微微擰着的眉心。
他誓言要給她幸福,卻始終是她不幸的來源。
深深的自責、無限的憐惜,讓鍾闃忘卻在暗處等待給予致命一擊的敵人,此時此刻,他只想為樂樂做些什麼……
他脫下外套,輕輕搭在她纖弱的身上。
樂樂的眉心敞開,她做了一個夢,一個回到鍾闃懷裏的夢,鼻間聞到他獨特的男人氣息,肌膚感受他的體溫……
緩緩自幸福的感覺中蘇醒,她對上一雙深沉的眼眸。
“你……你怎麼會在這裏?”她突然慌張起來。
“這麼晚了你還在這裏,會感冒的。”
“我……”他溫柔的語氣讓她紅了臉頰。“早上的圖我還搞不太懂,還有公司那邊傳過來的資料也還沒讀完……剛把小崎哄睡,我就……其實沒什麼,我已經習慣熬夜工作,夜裏比較清靜……”
她驀然停住。奇怪,自己幹嘛跟他解釋這麼多!?
鍾闃眼中的憐惜讓她心頭更亂,她抿緊唇,努力收拾起混亂的心緒。
突然注意到肩上披着的男性外套。“謝謝,還給你。”紀樂萱脫下外套,遞還給他。
感受到她特意疏遠的態度,鍾闃擰起眉,僵硬的接過外套。
“這些年,你辛苦了。”他陳述一個事實,壓抑着心疼。
簡單的兩個字——辛苦,她乍然聽在耳中,竟有種轟然的震撼。六年的歲月彷彿在眼前閃過,她突然笑了起來,陷入回憶。
“剛接下公司的我很慌、很怕,每天都提心弔膽,害怕一個錯誤的決策,就足以毀掉你用盡心力得到的總擎;每個晚上,我在惡夢中醒來,以為自己忘了做某項重要的事。
公司的高級幹部每個都懷疑我的能力,每個都在等着看我出醜。我受不了了,那次的經營會議,我痛哭失聲,一屋子的男人全被我嚇傻了,那時候真的很糗。”
她的語氣很平淡,像是在講別人的故事一樣的淡然,鍾闃心裏卻激蕩不已。
他恨不能擁抱她,告訴她再也不用勉強自己,往後的日子有他來保護她。可是他不能,現在不能。
鍾闃只能從口袋裏掏出一顆糖果,放在掌心,遞到她面前。
她一僵,有片刻的抗拒,但又無法逃開迷咒,伸手從他手心拿過糖果,放到口中。
她記得,他的遺書里寫着:
我答應過你,要讓你一輩子再也不吃糖了,可是這種時候,我所能想到的就只有送你一包糖果,如果心很痛,就吃一顆糖果吧。
“那時候留給你的糖還有剩嗎?還是都丟掉了?”
“剩?怎麼可能剩?半年都不夠吃哪。”她仰首,笑了,眼裏漾着水意。
他深深注視她,也和她一樣……
鍾闃灼熱的視線凝住她,兩個人都感覺到氣氛變了。
雖然他沒碰她一下,她卻感覺到他的烙印。
他的頭向下,朝她靠近。
警覺到鍾闃的逼近,感覺到他身上散發出來的陽剛氣息,她不禁屏息,回憶變得鮮明。
曾經,在他懷裏火熱的廝磨;曾經,被那雙結實的鐵臂緊緊困抱住;曾經,無數的纏綿繾綣、深情呢喃……
她想別開視線卻不能移動,她想跑卻麻痹了,她想哭卻哭不出來。
緩慢的,鍾闃的唇觸及她的,那只是輕微的碰觸,卻讓兩人不由得一顫。
“樂樂……”自他的喉嚨深處發出低沉壓抑的嗓音,誘惑而令她無法剋制。
她已經什麼都無法思考,她知道他的遲疑是在等待她的應允。
紀樂萱顫抖的伸出雙手,捧住他陽剛黝黑的面龐,想去感覺他、想要擁抱他,最後她分開唇邀請着他。
鍾闃猛然收緊雙臂抱住她,饑渴的吻着她。這個吻一點也稱不上溫柔,痛苦、狂暴、絕望,恨不得在對方身體上烙下自己的印記。
急切的撫摸、窒息般的擁抱、身體與身體的接觸、唇舌交纏深鎖……再怎麼都不夠,只想感受對方的存在……
剛開始,鍾闃根本沒注意到那狂亂的腳步聲、急切呼喚他名字的聲音,直到它越來越大、越來越近……
鍾闃終於放開紀樂萱。兩人互社,在彼此眼中找到相同的震撼,和激情尚未退去的迷茫。
“總裁,您在這裏嗎?”門外有個男聲詢問着。
鍾闃的理智恢復過來,立刻領悟到那個聲音,是屬於他派在Sarah門外守衛的保鏢。
“等我一下。”他匆匆對紀樂萱說,打開門,走出去。
“怎麼回事?”
“不好了!夫人……”
紀樂萱只聽到這兩句簡短的交談,接着鍾闃就急忙的隨保鏢而去。
他說等一下,但她知道他是不會再回來的,因為Sarah……
他走後,室內比往常來得孤寂,她抱住空虛的雙臂,感覺到寒冷難耐,而那冷,是打從內心深處汩湧上來的……
***
“Shit!怎麼會發生這種事!?”
鍾闃怒吼着,快步走進Sarah的房內,映入眼帘的景象讓他倒吸一口氣。
Sarah躺在床上,臉色和床單一樣雪白,頸間纏着雜亂的布條,怵目驚心的鮮血不只在那些布條上有,連室內地板、床單上也都是。
“Sarah!”他衝到床邊。幸好,雖然她緊閉着眼,微弱起伏的胸膛表示她還有一絲生息。
“準備直升機!安排Sarah去曼谷的醫院!”鍾闃轉身對屬下命令。
“是。”立刻有人匆匆離去執行他的命令。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鍾闃森寒的視線射向帝爾集團的安全部門主管。
“報告總裁,剛剛有人從窗外潛入,想綁架夫人。我們沖入室內,夫人已經被他們制往。綁匪威脅要找總裁,我們本來想去找您,結果……想不到夫人就抓着綁匪的刀子往自己脖子上抹……我們也不知道夫人為什麼要這麼做,綁匪見狀就拋下受傷的夫人逃走了。”
“那些綁匪有多少人?捉到沒有?”
“報告總裁,有兩個人。我勻已經派一組人去追了,不過還沒有消息。”
鍾闃咬緊牙根。那些鼠輩開始行動了!他早猜到,只是沒想到會這麼快。要是他在這裏陪Sarah,要是他今晚沒下樓,要是他沒跟樂樂……
“Sarah。”鍾闃坐在她的床畔,充滿愧疚的低喊。
Sarah微睜開眼,虛弱的對他微笑。
“你為什麼做這種傻事?”他怒瞪她。“那些人是衝著我來的,我來處理就好了。”
“不要緊的,只是皮外傷。我本來就不想活了,你也知道這個病把我折磨得有多慘,只要你不出事……你知道我把Fiona託付給你了……”
“不行,我不允許你死。”鍾闃嚴厲的道。他的家人,他絕對保護到底。
“總裁,直升機準備好了,曼谷醫院那邊也聯絡好了。”
“好。”他抱起Sarah,低頭對她說:“現在什麼都別說了,我帶你去醫院。”
***
鍾闃走後,紀樂萱發現自己已無心在工作上。
她走回二樓的寢室。一路上,她感覺到別墅里一反往常的燈火通明,鍾闃住的那翼不時傳來匆忙的腳步聲。她沒有特別費心去注意,她的心被無限的懊悔所佔領。
她怎麼能讓他吻她?以剛剛的情形,她根本也和他一樣投入。想到自己是這麼沒志氣、沒堅持,她就恨不得捶自己一拳,狠狠打醒自己。
別傻了!他吻你並沒有什麼意義,他只是要你作他的情婦,他從一開始就說得再明白不過了。
你還期待什麼呢?紀樂萱問自己。
鍾闃表現得再明顯不過了。他說他要她,但從相遇那天以後,他沒有一丁點對此認真的表現,甚至把她當成陌生人。
剛剛他一聽到Sarah,就毫不猶豫的拋下她離開,這不就是最好的證明嗎?證明在他心中,她是比不上他妻子重要的……
以前他跟楚楚在一起的時候,她還可以說服自己他是愛她的,還可以理直氣壯的說他們是相愛的,所以她可以拋下世俗禮教,跟他在一起。而現在,她連這一點自信都沒有了……
紀樂萱經過兒子的寢室,輕輕推門進入。
最可憐的是小崎,那天他用羨慕的眼光看著鐘闃和他的女兒,那個景象簡直撕裂了她的心。
紀樂萱走到小崎床畔,為兒子蓋好棉被。嘆口氣,她憐惜的撥開覆在小崎額上的黑髮。
不對勁!好燙!
“小崎?”紀樂萱感覺像被人從頭上淋了一盆冷水,全身發寒。“小崎?”
紀樂萱喚了好幾次,甚至搖晃他的身體,可是小崎怎麼也叫不醒。這時候,她才發現他全身都好燙,而且已經陷入昏迷。
“天!”
她立刻奔出小崎的房間尋求支援。管家是她第一個想到的人。於是她奔下樓。
“請你幫我叫醫生來看看我兒子!他發燒了!”委幸運的,她一下子就見到了管家。她也沒多想為什麼大廳有那麼多人,為什麼這個時間管家會在這裏,紀樂萱一心只想着小崎。
“紀小姐,對不起,我正忙着送Sarah夫人到曼谷的醫院,夫人她受了傷。您可不可以等一下?”
“我不能等!我的小孩也不能等;如果你們正好要送人去曼谷,那我的兒子也要去!”
“可是直升機就要起飛了,而且也載不下這麼多人。”
“求求你!我兒子情況很不好!”
紀樂萱正與管家爭執間,鍾闃抱着Sarah下樓。
“直升機在哪!?”
她聽到他焦急的低吼聲,回頭。
鍾闃根本沒注意到她的存在,隨着他助理的指示快步走大門。
“鍾闃!”紀樂萱再也忍不住大吼。
鍾闃轉身,微瞠大眼。
她奔到他面前。“我兒子發燒了!我要送他去醫院。求求你,載我們一程。”紀樂萱低下頭懇求他。
鍾闃愕然瞪着她。樂樂全身發抖,臉色因慌亂而青白。她求他,為了兒子!他跟她的兒子!他咬緊了牙,壓抑下心疼。
“當然!快把他送上機!Roger,你去抱小孩下來!”
“可是,總裁,這樣直升機載不了那麼多人……”
“你跟Steve不用上機。”
“什麼?”Roger和Steve是負責安全的人員。“那萬一……”萬一總裁和夫人又遇到那群綁匪怎麼辦!?
“行了,有我。快去吧!”
“是。”
聽到這句話,紀樂萱整個人幾乎要因釋然而虛脫,但此刻不容許她軟弱,她引領Roger到小崎房裏。看小崎被小心的抱起之後,她迅速的收拾了幾件衣物,隨Roger奔下樓。
不到五分鐘,直升機起飛,機上除了駕駛,就只有鍾闃、Sarah、紀樂萱和小崎。
鍾闃將Sarah安頓好,憂心的望向在樂樂懷中的小崎。
“小崎怎麼……”他正想問樂樂兒子的狀況,Sarah卻在此時痛苦的呻吟出聲。
該死!她又發病了!偏偏在她受傷最脆弱的時候。他摸索自己的口袋,幸虧他一直隨身攜帶她的葯。他忙着將藥丸倒入掌心喂她服下。
“小崎、小崎……”紀樂萱抱著兒子不斷喚着他的名字,小崎卻一直沒有恢復意識。
過不了多久,小崎突然痙攣起來。她更慌了,巨大的恐懼揪住她。
“怎……怎麼辦?鍾闃,小崎他……”紀樂萱下意識的抬頭尋求幫助。
鍾闃根本沒將注意力放在她身上。他低着頭對Sarah說話,一邊喂她吃藥。
紀樂萱怔怔看着這一幕,那一刻,她發現自己是完全孤立的……
***
“小崎還好吧?”
鍾闃走進病房,紀樂萱抬頭,看着他。
他臉上有一夜未合眼的疲憊,下巴冒出新生的鬍渣,不知是不是醫院光線的原因,他原本黝黑的臉頰泛着不健康的蒼白。
想必他是徹夜守着Sarah吧?
“我的兒子沒事了,謝謝你的關心,盲腸炎開刀只是小手術。你太太呢?還好嗎?”她無懈可擊的禮貌,只讓鍾闃更蹙緊眉頭。
他不喜歡她的態度,好像他是個陌生人。
鍾闃走近小崎床畔。
“嗨,小崎!你覺得怎樣?痛不痛?”
“很痛,可是我都沒有哭。”小崎驕傲的看着他。
“很小。”鍾闃讚賞的點點頭。“小崎是個勇敢的孩子。”像極小時候的他,倔強又愛逞強。鍾闃在心裏激動着,臉上卻不流露出痕迹。
小崎整個臉都亮了起來,因開刀而蒼白的雙頰染上顏色。他不知道為什麼這個叔叔的讚美這麼重要,但他就是自然的想跟他多親近。
鍾闃和小崎閑聊着,他對小崎的任何事都很有興趣,小崎當然也就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紀樂萱看着這兩張相似的臉,看着小崎眼裏的光芒,淚水湧進她的眼眶。她想大聲告訴兒子,這個男人就是他的父親;想用力推開鍾闃,叫他不要來惹她的兒子……
但她終究勉強壓抑住自己的情緒。
“小崎,好了,別說那麼多話。醫生說你要多休息,叔叔也該回去照顧他的太太了。”
“樂樂?”鍾闃鎖着眉,他怎會聽不出她語氣中的酸澀和憤怒?
他叫她的小名更激怒了她。
“請你出去,別再來打擾我們母子了。”昂起頭,她冷冷的注視他。
鍾闃知道樂樂有權生氣,而且現在不是解釋一切的好時機。幾個深呼吸之後,他對小崎擠出一個微笑。“小崎,好好照顧自己,我先走了。”
“叔叔,你還要再來看我喲!”
小崎的眷戀撕扯着他的心。
“我會的,我保證。”他保證,他會儘快讓他們母子倆回到身邊,他保證……
鍾闃繃緊着臉走出小崎病房。
“先生,你怎麼可以到處跑!”護士小姐看到他,皺起眉。“你昨領先輸了那麼多血給那個小男孩,現在應該在病床上休息。”
“我沒事,謝謝你。”
鍾闃現在腦里想的不是休息,而是如何逮到那群鼠輩……
***
“Roger,現在情況怎麼樣?”剛回到Sarah病房外,帝爾的安全主任已經在門外等着鍾闃。
“報告總裁,已經掌握到那兩名綁匪的行蹤了。他們行動很快,跟着我們來到曼谷,不過他們沒想到我們已經盯上他們了。”
“很好。”
“總裁,我們是不是要把這兩人交給泰國警方處理?”
“不。”鍾闃眯緊俊眸,突然勾起唇角,那是一抹陰沉至極的笑。“把他們押送回台灣,我在那邊的人會處理。”
他雖沒說怎麼“處理”,可是Roger已不自覺的打了個寒顫。共事這麼多年,這還是第一次見到他這麼狠惡陰森的表情。
“隨時準備行動。”
“是。”
鍾闃走進Sarah的病房。她還在熟睡當中,於是他打國際電話回台灣。
“阿新!”
“是,闃哥。”
鍾闃向他簡單敘說昨晚的事,接著說:“那兩個人交給你處理。”
“沒問題,我保證他們絕不可能再來糾纏你。”三言兩語間,兩個人的命運已經決定。
“不過,闃哥,我怕危機還沒有完全解除。根據我手下兄弟調查的結果,他們應該還有一個同黨。”
“該死!”鍾闃怒吼。這些鼠輩究竟何時才清得完!
“我知道你心急,可是還是要小心為上。”
“知道了。”
鍾闃收了線。床上的Sarah仍一動不動。他想起樂樂、小崎、Fiona……他最親的人……
他絕對要保護他們周全,不管要用任何手段。
***
醫院的夜裏還有間歇的咳嗽聲、護士的走動聲、醫療推車滑過地板的聲音,但比起白天,還是安靜多了。
紀樂萱已經累得趴在病床上睡著了,小崎卻因為睡了一整天而了無睡意,一雙大眼瞪着白色的天花板。
小崎聽見一記微小的聲音,接着房門打開,走進來一個高大的男人。
小崎立刻張大眼。“叔……”
男人用一個手勢讓他噤了聲,不過小崎還是開心的笑了。
男人摸摸小崎的頭,讚賞他的乖巧。
小崎看見他看着熟睡的媽咪嘆了口氣,很溫柔的替媽咪披上外套。小崎想,這就是媽咪需要的。他一直覺得媽咪很辛苦,需要有人照顧她,而這個叔叔就是最好的人選。
他坐在小崎另一邊的床上。
小崎很仔細的看着他。“叔叔,你臉上的疤是怎麼來的?”
“我受過傷,很嚴重的傷。”
小崎擰緊眉心。“一定很痛!”他在傷口上呼氣,每次他受傷媽咪都是這麼做的。
鍾闃屏住呼吸,一動也不動,生怕一個小動作不會發現自己是在做夢。
“我可以抱抱你嗎?”鍾闃粗嘎的開口。
小崎伸出一雙小手臂抱住鍾闃的頸項。
鍾闃怔住一秒鐘,隨即用力回抱他。
小崎沒有掙扎,乖巧的任他抱着,小小的頭顱靠在他肩上。
“叔叔……”他遲疑的開口。
“什麼事?”
“你可不可以……等我傷好了,把我放在你肩膀上,像那天我看見你抱你女兒那樣。”
“小崎很喜歡這樣嗎?”多單純的要求啊!
“嗯。”小崎點頭。“我看我同學的爸爸都會這樣做。我好羨慕喔!可是我沒有爸爸……”
鍾闃心情激動,用儘力氣才能剋制住情緒。
“以後只要你想要,我就會抱你。小崎說好不好?”
“嗯!太棒了。”小崎興奮得雙眸發亮。
鍾闃又擁著兒子小小的身軀,久久才不舍的離去。
***
小崎的傷口經過幾天的療養已無大礙,Sarah的情形似乎比較複雜。
紀樂萱不想知道有關Sarah的事,但畢竟在同一所醫院,又住同一層的頭等病房,她還是會不時見到很多醫生在Sarah病房出入,並不時在病房外集會討論。
不是聽說只是皮肉傷嗎?有必要如此慎重行事嗎?抑或鍾闃對她太小心翼翼了?明知這樣很無聊,紀樂萱心裏還是難免湧起一股酸澀苦楚。
“明天就一起搭機回薩雅島吧!”鍾闃特地走了一趟小崎的病房。
聽到他低沉渾厚的嗓音,紀樂萱的心跳漏了一拍。她整理好思緒,才抬起頭,正視他的時候,臉上除了冰冷,沒有任何錶情。
“不用了,我們可以自己安排。”
“別傻了,既然順路,沒有理由不一起回去。”鍾闃看她的表情,好像她是個耍脾氣的小孩。
有,理由就是她不想再看到他照顧、維護他妻子的樣子。但是,她當然什麼也不會說。
“好吧。”紀樂萱終於同意,只為了不願在他面前顯現出自己還在意。
鍾闃滿意的點頭。“我會安排好一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