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第十章

“若芷,求求你讓我見見她,求求你……”

“不,田欣,你十七年前就已經放棄她了,今天你根本沒資格做這種要求!”

“若芷,看在我們同學一場,你就行行好,讓我見她一面好不好?我求你!我求你!”

“田欣,不是我狠心而是你這樣我很難做!你要我告訴她,你是誰?而且你能保證這輩子就見她這一面,你能保證你這樣做不會傷害到她嗎?”

“不會的!不會的!你可以告訴她,我是你的同學,只是一個阿姨,我保證:只見她這一面!讓我兒見她,拜託你,若芷!求求你同情同情我。”

“你只考慮到你自己,你有沒有考慮到我和世捷的感受!”

“若芷,她是我親生的女兒呀!難道我只想見她一面,算是過分嗎?”

“田欣,你忘了嗎?你還有另一個女兒在湘慈那兒!”

“哦!若芷,我沒忘,我這次回國來,無非就是要見她倆!”

“你實在太自私了!田欣,你這樣做,對大夥都沒有好處!”

“若芷!我不再瞞你,事實上,我已經患了絕症,再三個月,我就要做徹底度的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

“什麼?田欣!你說什麼?…….”

“是的!我已不久於人世,而我唯一的心愿,就是見我的孩子們一面!”

純純輕快的跑跑跳跳下樓去了。

她眼見着媽媽和她的同學已經上樓來了,但她跑得太急,來不及控制自己的速度,一個不小心撞人了媽媽同學的懷抱。

“真對不起!”穎純純為訂於自己的魯莽,她急忙道歉。

“沒有關係,你就是純純吧!”田欣順勢抱着她問。

“是的,我是純純。”穎純純凝視那婦人溫婉柔和的臉龐,全身竟泛漾起一股莫名的情懷!

而一旁的周若芷看了這一幕不免感傷,可是她振作起精神道:“我來介紹,純純,這是田欣阿姨,媽媽大學時代最要好的同學,她剛山加拿大回國來,我們可得好好的招待她哦!”

“好的,媽媽!”穎純純乖巧的回應。

而田欣看着穎純純,竟看得入神了,她就站在樓梯口抱着她,就像是十七年前抱着她那樣。

穎純純是善良的,她不明白媽媽的同學何以會如此,可是她覺得田欣阿姨的便把好溫暖,好溫馨,和媽媽沒有兩樣,她並沒有推拒,就這麼任她抱着自己。

“我看,我們得先帶田欣阿姨到客房去,我已經要傭人把行李提上去了。”周若芷找不到任何將眼前這封真正的母女分開的理由,只好這麼說。

“哦!好吧,見到了純純我太高興了,才會忘了我還得整理行李呢!”為了不讓穎純純起疑,田欣也這麼自圓其說,但她雖然放開了穎純純,但她仍牽着穎純純的手,目光也始終離不開她,於是穎純純就陪着媽媽和田欣阿姨上樓去了。

晚上,穎世捷回來了,龍浩也跟着不請自來。

而廚子烹調了上等的佳肴,招待來家裏做客的田欣阿姨。整頓晚飯穎純純都庇得自己就像桌上可口的烤乳鴿,因為不只田欣阿姨老是盯着她看,龍浩也是老看着她,彷如它是炊金饌玉的美食。

夜深了,今晚的月色特別明亮,可是穎純純在床上翻來覆去就是難以成眠,索性她不睡了,她抱着軟綿綿的抱枕坐在床上,這時她隱約當中聽到了,不知哪裏傳來一陣陣悲傷欲絕的哭泣聲。

好奇心加上一點點的害怕,穎純純下床穿上拖鞋,她打開落地窗,哭泣聲更清晰了。

是田欣阿姨嗎?穎純純專著聲音,沿着相通的陽台走向客房,隔着落地窗的透明玻璃,穎純純不相信自己親眼見到的影像。

田欣阿姨在昏暗的房間裏飄揚。

一時間,她脊背寒透的身子像是僵了,劇烈顫抖的雙腳像是落地生根了,喉頭痛楚的絞痛像是被人拍緊了,想叫也叫不出來。

而絮潔的話卻不斯在她耳際回蕩…….說不定到了月黑風高的夜裏…… 不,不,這不可能!穎純純告訴自己要鎮定,要極力的鎮定,於是她狠狠的在自己大腿上用力一拍。

果然奏效了,她放大膽的看着在空中飄揚的“田欣阿姨”,原來不過是一頂置於衣架上的假髮。

可是穎純純更不安的疑惑了,她繞到另一面的落地窗,搪心的往裹頭看。

田欣阿姨果真在哭泣,她坐在靠床的地板上,看着手上的相本哭泣。

為什麼?那是誰的相本?她為何哭得如此傷心?

然而,她的頭,在昏黃的抬燈映照下,髮絲稀疏,頭皮隱約可見。

雖然穎純純看不到田欣阿姨的臉,可是穎純純的一顆心似乎也讓那如凄如訴的哭泣聲,給感染了。

她有一些衝動想打開落地窗,到她身邊給她安慰。

雖然這個田欣阿姨這麼古怪。

雖然她們之間仍是陌生的。

但不知為什麼她真的好想這麼做。

而不知是怎樣的一股莽撞力量使然,她果真這麼做了,她打開落地窗,走進去。

田欣相當驚訝的看着貿然被打開的落地窗,雖然燈光昏暗,但她一眼就看出那個年輕甜美的女孩是穎純純。

當下地想到了自己和白天容貌的不相同,她着急的抱着頭臉往裏縮的喊道:“哦!純純+…….不,我不要你看到我這個樣子,我不要……”

“田欣阿姨,沒有關係的,你不要介意,我只是想來安慰安慰你。”

“安慰我?…….”田欣放鬆了自己抱着頭的手。

“您為了什麼而傷心嗎?”穎純純挨着田欣坐到地板上,纖細的手不斷的安撫田欣的背。

“沒……沒什麼!孩子。”田欣急急忙忙的合上手上的相本。

“這是我的相本呢!田欣阿姨,是媽媽拿給您看的嗎?從我出生到現在的照片 都集在遺一本呢!難道,是我的照片讓您難過了嗎?”

“不……不是的!孩子!”田欣又急忙着解釋,她看着地那善良可愛、甜美的純純,她那雙明亮圓圓的眼珠子正流露着真心的關懷呢!她怎能忍心的傷害她。

“事實上我是喜極而泣的,孩子,因為我在你出生那年曾經見過你,想不到你現在已經出落的這麼亭亭玉立了!”田欣拭去一臉的眼淚,不忘館出笑容。

“我出生那一年嗎?田欣阿姨!”

田欣不明白何以穎純純珀她這麼一說,眼睛似乎更明亮了,而且可以說是充滿期待與希望的。

“是,是呀!”田欣支吾的應了茸。

“阿姨,不知道為什麼,我覺得雖然我們並不熱,可是……“卻不陌生,是嗎?”田欣接口說。

“是的,您也這麼以為嗎?”

田欣微笑的點點頭。

於是兩個人打開了話匣子,聊起天來了,大部分是田欣問,而穎純純回答、描述。

“晚上來的那個年輕的醫生是你的BoyFriend,是不是?”

“嗯!”穎純純笑着點頭。

“他是個好青年,媽……阿姨看得出來。”田欣屏住了氣,因為她差點將媽媽這個字眼脫口而出。

“田欣阿姨,你說在我出生那年見過我嗎?”

“是……”這個問題讓田欣提心弔膽的。

“那麼,你確定見到的那個人確實是我嗎?”

“當……當然了。”

“有一件事,我不知該不該告訴您,或許您是知道的。”

“什……么事?”田欣喉嚨有些乾澀。

“您可以答應我,不告訴爸和媽嗎?”

“我答應你!”

“我還有一個雙胞胎姊妹,長得和我一模一樣,你是否也見過她?”

“你媽……不就生你一個嗎?哪來的雙胞胎……”田欣的一顆心幾乎要從身體裏被真空的抽出來了!她左思右想地想不到穎純純會問這個問題。

“這麼說,您也不曉得這件事了!”穎純純失望的低下頭。

“你怎麼會這麼以為呢!”田欣試探性的問,心裏好納悶,好痛苦,手心冷汗直流。

“不是以為,這是真的,但是您若是不知道,我們或許今生今世都得不到解答了!”

“你們?”

“是的,我和絮潔,我們是一對身世成謎的姊妹。我們知道自己可能不是自己父母親親生的,可能生我們的母親憎惡我們,所以把我們拋棄了,可能她從來就沒有想過要我們吧!”

這娃道是上天給她當年荒唐的行徑的一個嚴懲峻罰嗎?

田欣在紛擾的心中狂喊!

當她想為當年的荒唐的行為懺悔時,她己身罹不治的癌症了。

而如今她又親耳聽見親生女兒的這一番話。

她的心真的是有如千刀萬則,在剎那間被生吞活剝下。

她真想熱烈的推住她的孩子,用她僅有的,進入倒數計時的生命來彌補她們,告訴她們,她有多麼愛她們,多麼想念她們。

用她所有的愛來乞求她們的原諒。

因為當年的她為了兒女私情生下了她們,可是她根本沒有能力來撫養她們。

然而地開不了口!田欣眼中合著淚看着穎純純,她就是開不了口口

因為這十七年來,她從來沒有一天盡過做母親的責任。

如今她有什麼資格以一個母親的身分來和她的孩子相認。不!她完全沒有資格。

如果只因她個人一時的念頭,而造成對穎家和董家的傷害,那倒不如繼續的陰瞞下去,畢竟已經瞞了十七個年頭了。

“孩子,阿姨問你,你的父母對你如何?”田欣吸了吸鼻子,理智的問穎純純。

“很好,好得不能再好!他們是天底下最好的父母。”

“那麼絮潔呢?”

“董媽媽待絮潔就如同我的父母是一樣的。”

“那麼你們是不是應該好好的孝順自己的一對父母呢?”

“我們只是想知道身世之謎!”

“純純,人生有些事不知道的反而是美的!”

“我不懂。”

“有一天你會懂得,明天是星期天,你不是和龍浩有約會嗎?晚睡是會有黑眼圈的,到時就不美了,早點去睡吧,阿姨也要睡了”

“阿姨,我知道你身體不好,請您好好保重!”

“你也保重。”

“那麼晚安,田欣阿姨。”穎純純正要離開,田欣把她送到了落地窗外。

“純純……再讓阿姨抱一下……”在田欣懇求的眼光下,穎純純欣然的投人田欣的懷裏。

夜風沁涼,一輪明月下有一個痴心的母親懷抱着她親愛的孩子。

“田欣,你真的要走了!為什麼,說好要住久一點的。”

“不了,若芷,這樣夠了,我心滿意足,而且對你和世捷,感激萬分,你們把純純教養得那麼好,我好感激。”田欣收拾好了行李,在房裏鄭重的握住了周若芷和穎世捷夫婦的手,說出內心無限的謝意。

“不要這麼說。”穎世捷道。

“田欣,純純要我交給你這個……”周若芷遞出一個精心裝過的小袒盒。

“是什麼?”

“打開來看看。”

“哦!可愛的孩子。”田欣打開一看會心的笑着,盒子裏一串純純親手摺的紙鶴風鈴和一隻袖珍的卡片,上面寫着:阿姨,就讓我的祝福和紙鶴帶走你的痛。純純“代我謝謝她。”明知自己的痛是好不了了,可是田欣卻在這一刻感覺好輕鬆、好快樂、好滿足。

“太太,您找人嗎?”董絮潔和卓淮恩正幫忙把一大袋加工品提回家,在門口

遇見了徘徊的田欣。

“是,是的,請問張湘慈是不是住在這裏?”田欣初見董絮潔時有說不出的驚奇,雖然她和純純長得好相像,可是以一個母親的直覺,她還是看出了兩個女兒不相同的地方。

絮潔的眉宇之問,有一抹相當於她年輕時的那種執拗與驕傲,而純純則是溫柔和順的,兩個都是一樣的可愛,一樣的令她感到欣慰。

“她是住在這裹,您找她嗎?請進屋裏來生生,我媽她在工廠,馬上會回來的!”董絮潔一向不喜歡人家直瞧着她打量,可是眼前的這位太太卻莫名其妙的引起她的……同情嗎?不是,她說不出那是怎樣的一種感覺,反正就是不太容易形容。

“不,我不久留了,我還得趕着搭飛機,請你把這東西交給她好嗎?”田欣由皮包里取出了一個包紮得很紮實,厚得像是千層派的牛皮紙袋,交給董絮潔。

“可是我該怎麼告訴我媽,這是誰要我交給她的呢?”

“你媽她看了自然就會明白的!”田欣笑着說,她看向董絮潔身邊大斯文的卓淮恩。

“這位是你的男朋友嗎?”

“是的,我叫卓淮恩,請多指教。”卓淮恩老實的不問自答。

“人家又不是問你!”董絮潔以手肘碰了下卓淮恩。

“一樣,一樣。”田欣又笑了,因為絮潔的個性和她當時真的好像,好像。

“哦!我上飛機的時間要來不及了,我先走了,再見!”田欣揮別了他倆,無怨無尤,了無遺憾的走了,從從容容的回到她原來的地方,她好安心的,好安心的走了。

“絮潔,交給你這東西的人呢?”張湘慈由卧室里慌忙的奔到客庇。

“她走了有三十分鐘了吧!”董絮潔看了下牆上的鐘之後答。

“怎麼了,媽?”董絮潔問。

“沒……沒什麼!”張湘慈形色倉皇的道,跟着又進房裏。

董絮潔和卓淮恩交換了個眼色,聳聳肩,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續續忙着做那些加工品。

而董曉偉寫完了功課也主動加入了工作的行列,起先董曉偉對姊姊換了個“新的男朋友”還很不能接受,因為他的心早就給了龍浩了,可是久而久之,他發現這個卓淮恩也不錯,因為他送了他一台最棒的隨身聽。

而且媽媽都沒說話了,他就更沒話說了。

房裹的張湘慈只手顫抖的看着田欣那封訣別的信,心中惆悵萬分!而那厚厚的一大疊鈔票卻讓她倍感釋懷,因為她不必再擔心絮潔出國去讀書的費用了。

田欣將自己這一生的積蓄都留給了絮潔,八百萬元,夠她讀到博士的了!也夠將來給她個豐盛的嫁妝了。

張湘慈感到好慚槐,她總是擔心,田欣早晚有一天會回來跟她搶女兒。

卻沒有想過,田欣已經為絮潔的將來,設想得這麼周到。

她深吸了一口氣,依田欣的意思把信給燒了。

等自己的情緒完全穩定了,才把女兒叫進房襄。

“絮潔,你的簽證什麼時候下來?”張湘慈要女兒與她同坐在床上。

“我想很快的媽媽!”

“哦!媽媽真捨不得你……”張湘慈哭了,她道不出對董絮潔的愛有多麼根深柢固,甚至更甚於親生的曉偉。

“我也捨不得您,媽。”董絮潔也抱住張湘慈。

“我想乾脆我不要去了,學位對我而言不算什麼!”

“為什麼要說這種違心之論,媽媽還不懂你嗎?去吧!孩子你有海闊天空的前程,不要因為舍不了的情感而輕言放棄!錢已經不是問題了,媽媽領到一筆基金…是你爸爸留下來的,共有八百多萬元,所以你什麼都不要煩惱了,只要專心讀你的書。”張湘慈不得不編一個白色的謊言來瞞絮潔,然而絮潔是完全的相信了,她感恩的只手合十,感恩的笑着。

“太好了,謝謝媽媽,謝謝爸爸在天之靈,我會很用功的。”

“好孩子……”張湘慈撫着董絮潔的頭髮,在心中道着:田欣,你瞧絮潔她真是我們的好女兒,讓我們一同來祝福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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勾引姐妹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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