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第三章

幸福是什麼?

對寒雪來說,幸福就是睜開眼睛的時候可以看見喜歡的人在身旁。

「在想什麼?」在床邊看着書,早已發現睡醒的寒雪一直靜靜地瞧着他,不說一句話。

寒雪搖搖頭。「什麼都沒想。」

三個月前,他每天起床的第一件事就是找東西吃,再不然就是坐在應召站的後門等待依然沈睡的母親能早點醒來,拿吃剩的東西給他。

湯姆也是妓女的孩於,跟他差不多大,可是已經有一份賣早報的工作。他也曾經想跟湯姆一起去賣早報,多多少少賺點錢,他就不需要常餓肚子。但媽媽不準,只要他一去找可以做的事,就會被狠狠的打一頓,因此他一直都是無所事事地早上醒來就等夜晚來臨,任隨時光飛去。至今他仍不懂,媽媽為什麼不准他到外頭工作,多賺點錢總是好……至少她可以多買瓶酒。

現在他醒來,不再只是等待黑夜的來臨。

醒來的一瞬間,雙眼蹲了轉,四處找尋寒浩天的身影。寒浩天的身影映入他眼帘的同時,胸口好似滿溢着什麼一般,漲得滿滿的,這樣的感覺他從來沒有過。讓他想笑又想哭。

「燒已經有點退了。」寒浩天摸摸他的額頭,已不如昨天那樣燙人,只有臉色依然蒼白。

也許就像韓森所說的一般,他已經變成小雪人的特效藥。「對不起。」

「為什麼這樣說?」放下手中的書,他坐到床上擁他人懷。

「我還沒學會中文,英文也沒學完,我不是故意要生病的。」

當他注意到自己的身體不舒服時,已經開始發燒,還沒說上半句話就昏倒在蓋特的身上。

「小傻瓜,沒有人能在三個月的時間完全學會兩種語言的,楊平已經跟我說過,你在這段期間學會一千多個字,簡單的話你也會說了。蓋特也說你可以開始自己看英文報紙跟書,這樣的進步還不夠多嗎?可不是每個人都跟你一樣能學得這樣快的。」

可見他有多用功在學習上!照顧他的琳娜說他除了吃飯跟睡覺之外,其它的時間全在學習上,他將楊平跟蓋特兩人教的東西牢記在心裏,敬過的東西絕對不忘記,短時問吸收這樣多的東西可不容易。

汲取他身上的氣息,寒雪咬咬下唇。「真的嗎?你不生氣?如果你不高興,你可以……」像媽媽一樣打他,做錯事就應該要受罰。

「可以怎樣?」

由於他抱着他看不見他的表情,不過從他的語氣中得知,他不喜歡其中的某些話。

「可以……打我……」寒占仰頭看着寒浩天的臉,微擰的眉頭顯示出它的心情似乎不太好。他就知道他一定生氣了,他好笨,什麼事情都做不好。

「打你?」寒浩天的語調陰森森的。

「嗯。」寒雪緊張地低下頭,下唇又更咬緊一些,身體也僵硬起來。

瞧他這副樣子,他真的以為他會打他嗎?「小雪人。」

「嗯?」寒雪眼睛顫抖地開上。「看着我。」「啊?」

寒浩天雙手捧住他的下顎,抬起他的頭,看見他的眼睛張開又閉上。「我說看着我。」

寒雪顫巍巍地張開眼。他想打他的臉嗎?「你真的認為我會打你嗎?」

「我、我不知道。」浩天是他見過的人之中對他最好的一個,可是做錯事本來就應該被打的。

「你認為我是那麼不知是非、殘暴的人?」

「不是的,浩天是好人,是最好的人。是我不好,浩天打我是應該的……」浩天不可能會做錯事,錯的一定是他。

「有人說你不好嗎?」「沒有,可……」

寒浩天打斷他的話:「有人說你做錯事了嗎?」「沒有,但……」

他再度打斷他的話:「既然沒有人說,你就沒有錯,我為什麼要打你?」大拇指摩挲着他的雙唇。「何況……我不會打你,永遠都不會打你。即使你做錯了事,我也不會打你。」連一點小傷他不願意他有,他怎可能捨得打他?以自己的強壯、他的弱小,恐怕他連一拳都忍受不起。

費力?高手捧住頰上大而修長的雙掌,起碼有他的手兩倍大。

「為什麼?為什麼?」寒雪不懂。

自從跟浩天見面開始,身邊的一切事物便脫離了他以往所認為的常態,完全無法理解何是何非。

寒浩天微微一笑,低首將右頰貼在寒雲的左頰上,並拉下他的手用雙掌包圍起來。「因為我捨不得,更何況欺凌弱小是不對的,除非做了很嚴重的錯事,否則沒有人擁有隨意打人的權利。」

獃獃看着包住他的大手,寒雪仍然不是很明白寒浩天的意思,不過他說他捨不得打他,聽得他好高興,彷佛快飛起來的感覺。

寒雪閉上雙眼,感受心口那份灼熱的悸動,連眼眶也熱了起來。

從一無所有到載了滿滿的幸福,突來的豐盈使他害怕。如果有一天,再度回歸到一無所有時,那該怎麼辦?怎麼辦?

台灣的季節到三月中旬已經不冷了,百貨公司里的春裝也早已上市。街上的人群比冬天多上不少,年輕的女孩子已換上薄薄的衣料,跟着三三兩兩的好友或者是男友四處遊盪。繞完一圈的街,手上也多了不少的購物袋。

寒浩天從上高中之後就很少到百貨公司買東西,所有用的、穿的、吃的,都有數本目錄在手,再不然就是直接訂做。這樣多年沒到街上走走,這才發現周遭的景象變了很多。

所幸寒雪需要的並不多,單單一個科學博物館就足夠讓他眼花撩亂地看上一整天。尤其是館內正好在展覽埃及文物,他的一雙眼睛不可思議地直盯着裏頭的木乃伊瞧,連眨眼都忘記了。

「浩天,他們真的會復活嗎?」敬畏地觸碰隔離用的玻璃,經過浩天的解釋,知道他們之所以如此慎重地對待死去的人,是因為他們堅信自己必能獲得重生。

「恐怕是很困難。」這東西他看過不知道多少遍了,早知道他會這樣感興趣,當初離開倫敦之前就應該帶他到大英博物館去仔細看一下,那裏的木乃伊不知道比這裏多上多少倍,進去裏頭的人會有一種被?多的屍體注視的感覺。

「既然千年的時間也不見得有人復活過,為什麼他們會世世代代虔誠地接這樣的說法?」往前走了一步,寒雪看到一個小孩子的木乃伊。

「這就是宗教,想想看,耶穌的故事是在多少年前開始,至今沒有人見過耶穌,但在這世界上,相信的人依然只多不減。」

「為什麼會這樣?」「因為人們需要希望。」

寒雪回過頭看向他。「希望?」「是啊!小雪人有過希望嗎?」

垂下雙眼,寒雪想了好久。「我不知道。每天早上醒來,我會希望媽媽記得給我一份早餐,不會讓我餓肚子。醒着的時候希望時間趕快過去,睡着的時候就可以忘記疼痛和飢餓。睡前我會希望媽媽不要喝太多酒,可以讓我一覺到天亮……這些算是希望嗎?可是和他們的希望是那麼的不相同,應該不算是希望吧?」

「那是希望。每個人的希望都不相同,你的希望來自於身體的渴求。而他們的希望……」他指着玻璃櫃裏頭的木乃伊。「是想要延續榮華。」生於富貴,享受權力的滋味,自然而然的對這樣隨心所欲的渴望也就比別人強。佛教說下一輩子,而他們是希望藉由復活來繼續。「最重要的是,人們害怕死亡,死亡的恐懼來自靈魂深處,因此必須藉由宗教來告訴人們自己的存在不滅。」他笑了笑,以為小雪人一定聽不懂他在說些什麼,卻發現他的眼睛有着哀傷及瞭然。

「大家都知道在這裏活着,只?有一天在那頭死去。」人們的希望其實是很渺小的,大家只是不願意放棄自己。

「浩天,你的希望是什麼?」

寒浩天微微一愣,沒人問過他同樣的問題,他也沒去想過這一個問題,但是現在他卻可以很清楚回答寒雪:「也許我比他們都還要來得貪心,我的希望是永遠。」簡單的字眼就這樣閃過腦海,連自己也不清楚為什麼。

那,最貪心的人應該是他了!寒雪反握住牽着他的手。他們的希望、浩天的希望都有實現的可能,只有他的希望明白地告訴他不可能。

以往他的希望很小,而現在他的希望卻太大。

有人希望輪迴,有人希望復生,浩天希望永遠,而他希望「停留」。只要停留,就不會失去……看不見時間的流動,但從世間萬物的變化、人群的人來人往,告訴他希望正不停落空。

到了中午用餐時間,他們只走完館內的一半,乾脆留在館內的二樓餐廳用餐。此時正好有一群幼兒園小朋友剛用完餐準備下樓,與兩人擦肩而過。小朋友瞧見高大的寒浩天跟銀髮藍紫色雙眸的寒雪,紛紛停下腳步好奇的觀看。

「銀色的耶!眼睛的?色是藍色的!」「才不是,是紫色的!」

「是真的嗎?」他們剛剛在館內看過一堆不會動的動物人象樣本,乍見安靜站在寒浩天身旁的寒雪時,不由得將他當成樣本。

「好漂亮呢!是精靈。」一個小女孩甚至走過去雙手攀住寒雪,想要摸摸他那一頭亮麗的銀髮。

走在前頭跟後方的兩名老師,尷尬地走過來抱起小女孩。她們比小朋友更早注意到這特別的兩人,高的那一個俊美得讓人臉紅心跳,嬌小的那位則漂亮精緻得讓人懷疑是個假人,尤其是那雪白的皮膚,真想摸摸是不是真的有溫度。

「對不起,不好意思打擾到你們。小朋友,別一直圍過來,讓大哥哥跟大姊姊離開。」

「大姊姊?」寒雪四周望了一下,哪裏有大姊姊,除了他跟浩天之外,沒有其它人了啊!

寒浩天看見他的動作,強忍住笑。

「老師,他是男生。」一個聰明細心的小男孩,注意到寒雪喉間不甚明顯的喉結,一開始他就知道他是男生。

「啊!對不起,對不起……」剛剛說話的老師更尷尬了,剛才她就搞不清楚他是男是女,可是近看他的肌膚細緻得找不到一點瑕疵,於是下意識就把他當成女孩子,才脫口而出「大姊姊」三個字。

寒雪終於明白她口中的大姊姊是誰了,嘟嘟小嘴,並沒有太大的感覺,也無一絲不悅。

也許是生長環境的關係,從小就沒人跟他解釋過男生跟女生之間的不同,只知道這世界有男有女,並不明白這其中的差異。

所以當初奈森想強暴他時,他是因為討厭他的觸摸及害怕他的暴虐才逃跑,而不是因為兩個都是男人。因此寒浩天吻他的時候,他完全不知道男人吻男人是違背一般常理的事,何況他也喜歡他的吻。

「沒關係。」他說的是中文,而且相當標準,再加上好聽的是聲音,讓那個老師非常訝異。

「你是台灣人嗎?」寒雪搖搖頭。「不是,我從英國來的,才來三個星期而已。」

「你中文說得真好,一定是學了很久吧?」只差沒北京腔而已。

「謝謝,學了快四個月,我只會簡單的,難的還不會。」幸好老師說話不快,他才能立刻聽懂。

「四個月?你好厲害,智商一定很高。」哪像她光學個英文學了六年都學不好。她的話里而有幾個字他聽不懂,於是看向一旁的寒浩天。

寒浩天用英文重複了一次,他曉得小雪人很用功,可是沒想到會說得這樣好。

明白意思之後,寒雪很高興地向老師道謝,又說了幾句話才離開。旁邊的小朋友依依不捨的將焦點放在寒雪身上。

「你很高興。」這是肯定句,寒雪的心情一向寫在臉上、表現在動作上。

「嗯!我第一次跟陌生人用中文對話,她竟然聽得懂耶!」

進入快餐餐廳,寒浩天替兩人各叫了一份餐點,找了個角落的位置坐下。「我讓你去上學好不好?」

這件事他想過了,而剛才小雪人跟幼兒園老師流利的對話更加確定他的想法。

「上學?」寒雪楞住。「是啊!多一點的交談可以學得更快。」

「可是我沒上過學。」正常的話他應該是十二年級的學生,現在上學,從一年級開始嗎?

「我可以讓你到大學附設的華語中心上課。」那裏的學生年紀較大,比較不用擔心會被欺負。「就在附近而已,你也可以多認識一些朋友。要嗎?」他幫他打開蕃茄醬倒在紙張白色的部分。

寒雪吸了一口可樂。「好。」浩天要他去他就去,去學校應該可以多學點東西,以後就有機會幫得上浩天的忙了。

寒浩天的效率一向驚人,隔天寒雪就被司機送到有着一大片綠林的大學。學期中突來的學生總是吸引人注意,尤其還是一個漂亮得跟洋娃娃一樣的學生。教授一下課,來自不同國家的學生就聚集到寒雪身邊,用英文夾雜申文及各地語言跟寒雪說話。

寒雪一開始嚇了好大一跳,他很驚訝,但漸漸的,他就習慣跟比他大上幾歲的這些同學相處。因為漂亮的外表、纖弱的模樣跟天真的心靈,他一下子就成為班上的寶貝,還收到不少見面禮。

由於這些同學家裏大多挺有錢的又十分熱情,禮物一下子就裝滿寒浩天買給他的米白色小背包。中午還和一群人跑到國際街去吃簡餐、喝咖啡,寒浩天給他的零用錢他一塊錢也沒用到。

喜歡上課的寒雪不只修華語中心安排的課程,還去修外文系的課,沒課的時候就跑到中文系旁聽,不過很多都聽不懂就是了,他去只是去認字跟學發音。

他到處跑來跑去的結果,造成一天之內全校有差不多一半的學生都知道校內多了一個像洋娃娃一樣的留學生。

第二天再去上課時,甚至有別系的學生「湊巧」經過教室,就?

了看寒雪。

第三天,寒雪已經記不得到底有誰跟他說過話,誰是他的同學,誰又不是。

一個星期之後,他發現錢包裏頭的錢一毛也沒動過。

於是,他得到一個結論:台灣的每個人都是很好很好的人,大家都跟聖經上的天使一樣,這個地方真好。

「雪兒,今天去BlueHouse吃飯好不好?」

「大家一起去,那裏新開了一家飾品店,吃完順便去逛。」

長相太過中性的結果,不論男同學、女同學都會邀請他參加活動,還給了他一個「雪兒」的昵稱。他們說實在找不到比這個更適合他的小名,聽起來就很可愛、很純潔。

「好。」寒雪不懂得拒絕,什麼都好,反正他也喜歡跟同學在一起。

「雪兒現在多高啊?」一位籃球社的男同學幫他拿起裝了很多書的背包。

「幹嘛問這個?想找雪兒打籃球嗎?」

寒雪笑了一下。「一百五十八了,我又長高三公分喔!韓森說我可以長到大概一百七十左右。」這四個多用他都吃得很好,處於成長期的他,身高突飛猛進。

「韓森是誰?」

「幫我動手術的的醫生。」他還學不會簡單說話的方式,所以每一件事都是用最直接的長述句說出。

「動手術為什麼手術?」所有人都很好奇。

寒雪搖搖頭。「我也不知道,跟心臟有關係,好象是心臟有問題。」幸好他們很多都是外文系的學生,他不會說「心臟」兩字的中文,就用英文代。替「心臟。」一個女孩子馬上告訴他怎麼說,他們都知道寒雪正努力學中文。

「謝謝。」他立刻將這個字記在心中。「那已經好了嗎?」

「好了。」「那來當我們的經理吧!」帶着小雪出去比賽一定很受歡迎。

「才不好,你們的汗臭味會污染雪兒,來我們的聚光社吧!」

「不好、不好!你們沒看見雪兒那麼纖弱的模樣,會累壞的,來彈古箏如何?雪兒如果彈古箏的話,一定是很美的畫面。」

這次大家都說得很快,其中又有很多他聽不懂的字,所以他完全不懂他們在說什麼。「你們在說什麼?可以再說一次嗎?我聽不太懂。」

古箏社的美芸立刻搶先一步道:「雪兒想不想學樂器?」

聽到學樂器幾個字,他藍紫色的眼睛亮了一下。「想,我想學。」浩天會很多樂器呢!他也想學。

「這個給你。」美芸掏出背包中的基礎教本,裏頭還有五線譜的看法。「今天晚上到社團來,我可以教你,這個送你。」她又拿出幾個像是指甲的東西。「這個一定要帶着,是彈樂器時套在指頭上的。」

「謝謝!」寒雪滿懷欣喜地收下用具,順勢抱了芙芸一下。

「啊!我也要。」不公平,他早就想抱雪兒了,只不過一直找不到機會。

「想都別想。」美芸抱着寒雪往後退一步,半轉過身,讓來人撲了個空。

「我抱!」螳螂捕蟬,黃雀在後,被另一個外文系同學抱個正着。「好香,雪兒你身上有擦香水嗎?可是聞起來又不像。」

「你聞到的是這個。」他從口袋掏出在英國時貝佳做給他的隨身香袋,他一直都帶在身上,味道淡淡的很好聞。

「裏面是什麼?」

「貝佳說裝了荷蘭芹、鼠尾草、迷?香跟百里香。」他後頭幾個字說的都是英文,而且是比較少見的,有幾個人完全聽不懂。

「啊!我知道!就跟ScarborughFair裏頭所唱的一樣嘛!」那是一首英國傳統民謠,裏頭就有提到這些會散發香味的值物。

「是啊!貝佳有唱給我聽過喔!」說著,他柔柔地唱起貝佳教他的歌曲。動聽的曲調,訴說著記掛遠方過去的愛人,希望見着他的人們,能藉著這些植物,將她的想念寄託給他。

幾個會唱的同學也跟着哼唱了起來,一路上就看見一群學生不計較別人的目光,一首接着一首老歌唱到目的地。

「浩天、浩天,我回來了。」放下背包,寒雪立刻衝到書房,看見寒浩天修長的身影就站在書櫃旁,他一如往常地就緊緊抱住他。

咦?不對!浩天身上的味道怎麼變了?他正想抬起頭看個清楚時,下顎猛然被一隻大手輕抬起來,小嘴被吻個正着。

嚇了一大跳的寒雪,正想開口問話,雙唇輕?的一瞬間,溫熱的舌頭順勢伸進他的嘴內,另一隻大手則摸進他的衣服內……

偏偏那人似乎不打算讓他得到滿足,總在他達到高潮的前一刻緊抓住他的昂揚,等他稍微平靜一點之後,又更加恣意地玩弄,讓寒雪的情緒一次比一次高昂,已瀕臨崩潰。

「你真可愛,好純真直接的反應,讓本來只想玩玩的我也興奮起來。我想浩天應該不介意吧……」雙唇先是附在他耳邊,然後來到他的腹部。

即將崩潰的寒雪根本聽不清楚他在說些什麼,只感到濕滑的舌尖柔軟地滑到下身,纏繞住炙熱的同時,他嚶嚀出聲。

「求……求你……啊……」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想要些什麼,那極感覺好痛苦,好象身體快融化一樣。「嗚……」

那人的雙唇合住他的前端,突然用力吸了一下,待寒雪噴出來的而一刻,他又緊抓住根部,那種痛苦,終於讓寒雪小聲地哭了出來。「不要、不要了……」他的身體整個弓了起來,難以忍受地蠕動着。

「別哭了,小可愛,我會心疼的,很難受是吧?等一下就好了。」

「你在做什麼!」突地,書房門口傳來一道聲響,可惜寒雪已經完全感覺不到,只是不停地哭着,哭到幾乎無法呼吸。

「真是的,你來得太早了,我都還沒玩到呢!」寒擎天緩緩離開寒雪的身體,有些弔兒郎當地說。

門口的寒浩天,看見寒雪的眼淚已經完全濕了整個沙發的座面,過分激動的他已經失去知覺,昏過去的他,仍抽抽噎噎的,似乎有些呼吸困難。

他走過去脫下身上的西裝外套,溫柔地蓋住寒雪赤裸的身體,回身給了和他有着一模一樣臉蛋的寒擎天一拳。

面頰挨了一拳的寒擎天跌到地板上。「我道歉,是我的錯。」

他本來只想調戲一下寒雪,可是漂亮純真的寒雪讓他失去控制。之所以不停挑逗寒雪,其實得有很大的控制力才沒真正侵犯他,他還是第一次遇到能讓他完全失去控制的人。

緊抿着雙唇,抱起昏過去的寒雪回到主卧室中。

他跟擎天一向為所欲?慣了,和彼此的女人上床,只要是她們願意都無所謂,可是寒雪不一樣,他太天真,不是可以玩弄的對象。

「你喜歡這個小傢伙?」撫着臉,寒擎天還是第一次看見浩天這樣溫柔地對待一個人,也是第一次因為別人而給他一拳,還是毫不留情的一拳。

「沒錯,我不准你碰他。」如果不是兄弟,如果不是太了解擎天的個性,他早就當場一槍斃了他。

「放心,我不會再碰他了,不只因為他是你喜歡的人,也因為我怕了那種失去控制的感覺。」斜眼看向寒雪,只見他仍不停地掉淚,心裏很愧疚,他太過分了。

寒浩天警戒地瞇起雙眼。「你不會也動心了吧?」他不喜歡這個答案。

寒擎天懊惱地搔搔頭,生了下來。「我是動心了……別瞪我,我從來沒見過這樣像天使的小傢伙。如果不是他心裏只有你。我一定會跟你搶,不過……」從一開始小傢伙就可以認出他不是浩天,若非他那張跟浩天一模一樣的臉,他早一開始就被踢開了。小傢伙充滿困惑又純然天真的臉,在他的撩撥下變得艷美中帶着羞怯,讓他心猿意馬起來。

寒浩天不再看他,他知道擎天想要說的話。他跟擎天一樣。只要喜歡就算搶別人的東西也無所謂,可前提必須是被搶的東西願意才行。

「怎麼辦?他一直在哭。」寒擎天走至他身邊。

寒浩天皺起眉頭。「小雪人,起來。」他輕拍寒雪哭得紅通通的小臉。「小雪人?」

「怎麼會這樣?」寒擎天也有些驚慌。

「他末經人事,又脆弱,怎麼禁得起你的玩弄?打電話給韓森,他應該還在台灣。」他又怕了一下寒雪的臉,還是沒醒來,單薄的胸口急速呼吸。淚水完全停不下來。

他也有錯,他早該跟擎天說的,那今天的事就不會發生。瞧他哭成這樣,一定很無助吧!「醒來,拜託,小雪人快點醒來!」他彎身送了口氣進入他的小嘴,搖晃着他的雙肩,過了一會兒了看見寒雪睜開雙眼。

沒想到看到寒浩天,他哭得更凶了,整個人埋進棉被中,拚命地哭。

「別哭了,已經沒事了,沒事了。」寒浩天拉下棉被以防他真的窒息,接着再緊緊的抱住他輕聲安慰。

慌亂的寒雪在他懷中無意識地掙扎,微弱的哭聲擰痛寒浩天的心。

打完電話的寒擎天走進主卧室,看到這副景象,罪惡感越來越深。

不知道過了多久的時間,寒雪幾乎又陷入昏迷狀態時,韓森才趕了過來。很久就認識兩兄弟的他,一看就猜到發生什麼事,他責備地瞪了寒擎天一眼。「他不是可以玩弄的對象,小雪人的精神很脆弱,很容易崩潰的,你想讓他發瘋嗎?」一邊說一邊打開工具包,他馬上替寒雪注射了兩針。「去倒杯水來,他有脫水的現象。」人都已經開始發燒了。

愧疚感又加深層的寒擎天,馬上去倒了杯水,回來時韓森已經接好點滴。

「喂他喝完。」他接過杯子交給寒浩天,憐惜地替他整理好散亂的銀絲。「等他醒來再讓他喝下一杯,確定他平靜之後跟他解釋清楚。」

因為藥劑的作用而沉沉睡去的寒雪沒辦法張口喝水,寒浩天只好一口一口喂入他口中,確定他喝完整杯的水。

此刻,寒雪已經不再哭泣,安穩的睡着,偶爾還傳來一聲難過的呻吟。「他沒事了吧?」

「應該是沒事了,小雪的精神一向不太穩定,遇到他無法理解的事就容易激動。既然帶他離開原來的地方,就要好好照顧他,別讓他受到傷害。」他這幾句話是對寒浩天說的。

寒浩天的確對小雪很好,但是還缺少什麼重要東西,如果他遲遲不能發覺自己少了什麼,他很擔心小雪會受到無法彌補的傷害。

這一直是他心裏頭的隱憂,也是為什麼他會在這裏多待上一段時間的原因。

「你的話似乎還沒說完。」寒浩天手裏拿着濕手中,幫寒雪擦去一臉的淚水。

「是還沒說完,不過連我自己也還不太清楚想的是什麼。」

純粹只是心裏的一種感覺,也許只是對一件永遠不會發生的事感到憂慮……最好是永遠不會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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馭雪狂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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