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二十年來這段回憶不曾稍從他的記憶中褪色,午夜夢回時更異常鮮明的刻印在他心湖、盤旋在他心坎,他早知道自己無論如何也不會忘掉這段往事。當年他目送迷兒安詳的睡在她父親懷抱中離去時,他已知道他永遠忘不了那惹人愛憐的小小身影。
而今,二十年了,伊人在何方?
想她,好想好想,她那小小的身影一直活生生的牽纏在他的心湖,他不知來天心國尋覓多少次了,總想或許能再見她一面,一面就好,只想知道她現在過得好嗎?
“唉,你在哪裏?”冰冥惆悵的遙望暗夜中的深沉大海,海風在吹拂他身上的黑色長袍,一條拇指粗鮮紅間雜黑紋約三寸長的蛇安靜的蜷伏在他的頸間,佇立許久后,他才緩緩走回艙內。
麗蛇趨前攔住了他,詢問:“少主,天心國快到了,咱們要如何處置救起來的魔星國那兩人?”她是伺候他的隨身女侍官。她的紗衣被海風吹得貼伏在玲瓏的胴體上,姣好的曲線若隱若現的展示着她誘人的胴體。輕薄的紗衣是蛇星國女子最普遍的衣着,儘管再冷,也少有人多加衣物,頂多再披一件厚紗外袍,而男子則多半着連身長袍。
“讓他們在天心國下船。”他冷漠的俊顏已隱去了方才的愁緒,恢復了平日冰冷如霜的面容。
“是。”她想再多說什麼,卻被他冰雪似的面容阻住,硬生生吞下了想說出口的話語。二十年了,他總是這樣,冷漠得不讓任何人接近他心田一步。自他二十年前自天心國曆劫歸來后,他的性情便大變,變得冰、變得冷、變得無情。每人都知道他一定吃了不少的苦,但無論如何問他,他卻一句也不肯說,沒人知道他在天心國時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黎明初升,船也抵岸了,一陣咆哮劃破靜謐的曙光,驚動了仍在歇息的鳥禽。
“什麼!你們怎麼可以把我們就這樣丟在這裏呢?是你們把我們帶來這裏的,所以你們也必須負責把我們送回去,喂,你們聽到沒有?你們要把我們送回魔星國,不要走——”一名女子與一名男子立在岸邊,朝着冰冥吼道。
沒人理會這咆哮,冰冥領着兩人疾行如蛇般的隱沒在晨曦的朝陽里,而那船在他們幾人下船后,便駛向遠邊,消失在蒼茫的海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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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朵白色的花苞,孤寂的挺立在大沼澤中的一座由爛泥堆積起的一堆小土堆上,白色花苞的苞邊鑲着一層層紅色、粉色、藍色、黃色、綠色、紫色等顏色,在初升旭日的照拂下美得令人炫目。
沼澤四周是一片層巒疊翠人煙罕至的茂密原始森林,地上層積着的腐葉上傳來極輕微的聲音,彷彿有什麼東西在暗中躡足遊走,定睛細看,竟是一條條五彩花斑的蛇在沼澤四周盤桓,五彩花斑的蛇不斷的吐着舌信,它們的目標似乎便是那朵沼澤中的白花。更令人驚奇的是,有二名女子居然就坐卧在這群蛇陣中,而且安然無事,那群蛇彷彿是她們飼養似的,在她們身旁輕輕的游竄,她們身上都僅着薄薄的紗衣。
“再過三日花便會開了,冥哥怎麼還未到呢?”引嬈支首慵懶的睨着四周,嬌媚的眼半睜着。
“小姐,你在想念少主啦。”嬋蛇笑道:“我想少主一定會在花開時趕到的。”
“嬋蛇,你覺得我美嗎?”引嬈撩撥了披在身後的秀髮,半傾靠在樹榦上。
“當然,小姐是我們蛇星國有名的大美人,除了蛇后,有誰的容貌能勝過小姐。”嬋蛇認真的道。
引嬈輕嘆一口氣。“但是為什麼他對我卻總是視若無睹呢?”她明白主人的心思。
“小姐,少主一向便是這樣冷冰冰的,也從不曾見過他對任何人假以好顏色過,不過,奴婢想勸小姐一句話。”她猶疑的望着她的主人。
“什麼話?”引嬈抬起眼盯着她示意她說。
“雖然少主長得很是俊俏好看,但是他整日冷冰冰的,看了教人忍不住由心底發寒,小姐,”她真心的說:“奴婢覺得少主他並非是個好伴侶,憑小姐的條件,我相信可以找到更好的人選。”
“但是現在我只想要他。”引嬈無精打彩的道,抓了一條蛇在手中把玩,“我要在引嬌之前得到他,我絕不讓引嬌先我一步得到他。”
“小姐,你何必與引嬌小姐鬥氣呢?”
“我不是與她鬥氣,而是要讓她知道,我才是蛇星國最有魅惑力的女人,她以為她搭上了古磊親王便得意得不把我看在眼裏,這口氣我遲早要向她討回的。”她慵懶的語氣突地變得激昂。
蛇群突然沒來由的一陣騷動。“有人!會不會是少主來了?”嬋蛇倏地站起引頸翹望。
“不是,是生人,若是冥哥,蛇群不會躁動。”她也站了起來,往西望去。
一名陌生女子面露驚駭的睇着不遠處的遍地蛇體,從不曾見過這麼多的蛇,而且這些蛇身上全部有着一種她不曾見過的斑斕花紋,好恐怖!陣陣的寒慄不住地竄上背脊……哪來這麼許多的蛇,難道這些蛇也是為了那朵花而來?它們是那朵花的守護者嗎?
當她還在思索該如何避開蛇群時,一條條的蛇已無聲的接近她,將她圈在中間,不住的朝她探出舌信。
“啊!”她嚇得忍不住尖聲一叫,全身發涼,“不要!走,走,你們不要再過來!”面對着這麼多的蛇,她驚嚇得失去了平素的冷靜,雙臂緊箍着身體不住顫抖着。
“喂,你是誰?誰讓你闖進這裏的?”嬋蛇已來到她身旁不遠處喝道。
她聽到人聲,驀地抬眼梭巡,找到了出聲的人,面上霍地一喜。
“你……不怕蛇,可以幫我把這些蛇趕走嗎?”她看清她正立在蛇群中。
“你是誰?為什麼闖進這裏?”嬋蛇無意幫她驅散蛇群,面無表情的再問道。
“我是來找無恨花的。”陌生女子答道。
嬋蛇立即防備的望着她。“你找無恨花做什麼?”
“我要用來做葯。”
嬋蛇瞥了瞥她,再回首望望主子,然後冷然的道:“無恨花你是不可能拿到的,快離開這裏。”
“為什麼?”她問,驀地了悟,“你們也要無恨花,這群蛇是你們驅趕來的?”
“你再不走,若這些蛇按捺不住咬傷了你,我可不管。”嬋蛇說畢,便掉頭回主子身邊,留下她與那群蛇。
她黯然的望着沼澤的方向,久久,失望的旋過身子離開,迎面與一男二女擦身而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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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魔星國的驛站在哪嗎?”一男一女相偕走在街道上,逢人便問,但回應他們的除了搖首便是恐懼與敵意。
兩人卻仍不死心的抓人來問,最後在問到一名男子時,那名男子瞥了瞥他們,眯緊眼,掄起拳,正要揮出,另一名女子匆匆走來,不由分說疾步如飛的帶離了那一男一女。
“你們為什麼要找魔星國的驛站?你們是魔星國的人嗎?”女子將他們拉過了幾條街道,停下了腳步回首問道。
他們望住她片刻,那名男子道:“是的,你知道魔星國的驛站在哪裏嗎?”
“既然你們是魔星國人,怎會不知道你們自己的驛站在哪?”她問。
男子回答:“我們是因一場意外來到天心國,以前從不曾涉足天心國,所以才會不知道驛站在哪。”
她領他們走進了一棟不起眼的舊屋內,“我是迷月國人,此處便是我們的驛站。”然後她慎重的說道:“你們千萬不能再問任何人有關魔星國驛站的事。”
“為什麼?”兩人異口同聲問道。
“這些年魔星國的人常在天心國為非作歹,憑恃自身的魔力任意欺凌天心國的人民,因此天心國的人民對魔星國的人十分的反感與充滿敵意,你們沒發現當你們詢問他們時,他們的神色除了十分懼怕外,更懷有深切的仇意嗎?而且各國所設置的驛站均是十分隱蔽的,根本不可能讓外人知道,所以你們問他們也是白問,不會有任何答案的。”
“那我們要如何才能找到魔星國的驛站?我們豈非回不去了嗎?”
“那也未必,一方面我可以幫你們探查,一方面你們自己私下尋找,也許憑藉你魔星國人獨有的靈力,可以循線找到也未可知。”
那一男一女喜出望外,“真的,你肯幫我們!”
“你們看來與那些為非作歹的魔星國人不太一樣,你們身上發出的靈力是良善的,所以我願意幫助你們,你們可以暫時留在這裏。”
她似乎看出了他們兩人許久未進食,召來侍童端來了食物。他們狼吞虎咽的吃着,真像許久沒進食了。
“姐姐,你待我們真好,你叫什麼名字?”那名女子猛吃着桌上的食物,一邊騰出口問着。
“我叫虛迷。”她微笑着回答。
“我叫驅魔,他是辟邪。”她一邊吃着一邊說:“姐姐,方才你是怎麼走的?好快哦!拉着我們咻地一下就來到了這裏。”
虛迷解釋:“這是我們迷月國人獨有的迷影虛步,走起來快如一陣風,方才因為情況特殊,所以我才不得不立即帶走你們。”
他們不解的盯着她。
“你們方才問到的那人是烏月國的人,你們沒見到他的一雙手是烏黑色的嗎?”她道。
驅魔不明白的問:“烏黑色的手?我沒注意到。但那又如何呢?”
“烏月國的人一旦憤怒,雙手便會呈烏黑色。”虛迷道。
“那又如何?”驅魔仍是不明白。
“那雙轉為烏黑色的手便瞬間蘊含著劇毒,一旦碰觸到人,毒性便會侵入人體而使人中毒。”
驅魔與辟邪聽得瞪大了跟,方才若非她及時帶走他們,他們豈非中毒了!
“但是我們不過是向他問路而已,他為什麼要加害我們呢?”辟邪不解的問。
“據聞魔星國的人憑恃着魔力,曾在天心國欺凌過烏月國的人,烏月國人素來便十分的團結一心,我想那名烏月國人才會這麼對你們。”
一名侍女進來在她耳旁低語幾句,虛迷眉宇之間微微的輕蹙起來。
“你們放心在此好好歇息。”虛迷對他們略一頷首與那名侍女一同離開。
“少祭司,衣裳已做好,請少祭司試衣。”虛迷走進一間滿是異香的屋裏,兩名侍女恭謹的道。
虛迷無言的讓侍女服侍她穿上一襲銀白流金色衣服,侍女凝目注視着發出讚歎:“少祭司穿上這身嫁衣真是美極了,不過腰身似乎需要再修改。”
望着鏡中的自己,虛迷的心田無由的掠過一個人,如此寒霜般冰冷的男子。那日她悵然的離開沼澤,迎面與他擦身而過,他冰冷的氣質吸引了她微一側目,但她只瞥他一眼,因為由他身後兩名女子的穿着,她猜想他們該是與那兩名與蛇為伍的女子是一起的。但是他那冰如霜雪的氣質卻令她一直印象深刻,尤其是在與他的眼神交會的一剎那,她心底居然有一種強烈震撼悸動的感覺,雖只一閃而逝,但這種感覺卻一直持續了許久才慢慢褪掉。
侍女量了量需再修改的尺寸,為她換回原來的束腰白袍。
“少祭司,您在想什麼?”服侍她多年的侍女捕捉到了她面上異常的神色。
她淡然扯出一笑搖頭道:“大祭司與少主何時會到?”她問。
“少主約再二十來天後會到,大祭司可能會晚幾日。”侍女回道。
虛迷沉默的坐在椅上閉起了眼,侍女一揖無言的退了出去。
是蛇星國,那日在沼澤遇上的那幾人是蛇星國的人?據說蛇星國的人素來喜愛與蛇為伍。是嗎?他是蛇星國人?這個國度似乎曾在她的記憶中留下過印象,好像是一段很遙遠、很遙遠的事了,遙遠得令她的記憶都已模糊,記不清那記憶中的印象是什麼了。
無恨花!為什麼他們也要無恨花?她花了許多的精神才找到無恨花的確切位置,卻……徒勞無功!
虛迷悵惘的擰緊眉心,靈美的面容流露出一股深沉的哀傷,屋內頓時洋溢濃烈哀戚的異香,唯有在她獨處時,她才會放縱自己泄漏出深藏心田的思緒,因為有旁人在時,她不能表露出她所有的情緒,因她是“少祭司”。自她十六歲被選為大祭司的繼承人那日開始,她已不是為自己而活了,她的生命也不再屬於自己。這是一場交換了父親的生命得以延續,她服下了迷心花,她的人生由那時起已變色。
即將面臨的婚禮令她無奈,令她有一種深切的悲哀,“迷心花”只能教她不愛上任何人,卻無法使她愛上即將成為她夫婿的人。為什麼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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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了三日,無恨花開了。
冰冥飛身掠過沼澤,再落回原地時,手中已多了那朵花緣滾着五彩顏色的美麗白花,他取出一管竹筒把花輕輕收了進去,手腕上的三瓣心形紅花的結繩陡地斷落,他驚急得彎身欲拾起,卻被引嬈先一步拾去。
“還我。”他冷聲道。
“都斷了,不如我再結一條比這更好的給你。”引嬈討好的道。這條紅結繩他帶在腕上似乎很多年了,而且他對這條紅結繩似乎異常的珍視,她細看,手工委實粗糙不堪,她不懂冥哥為何如此珍惜這條紅結繩?
“還我!”他仍冷冷的道。
“這條繩結真粗糙,而且還斷了,冥哥,我再結條更美的給你吧。”她嬌笑,沒要還他的意思。
他冰冷的眸子已隱含着怒意,話聲更是冷到極點。“還我!”
引嬈打了個寒顫,猶疑片刻便將東西還給了他。以他的性子,若她再不還他,她懷疑他真會對她不客氣。這條紅結繩對他這麼重要嗎?他竟然如此珍惜,連斷了也捨不得丟棄。他這麼緊張這紅結繩,她懷疑送他這條結繩的……是位女子。但,是誰?他從沒對任何女子好過,會是誰?難道是他瞞住了他們所有的人?
是誰?引嬈毫無遮掩的探詢目光直直的在冰冥的面上俊巡,她會找出那人的——如果真有這個人。
冰冥沒理會她的目光,他小心翼翼宛如什麼珍稀寶貝似的再把紅結繩繫上手腕,一個人影無息的飄過再度襲上他的心頭。三天前這條紅結繩便曾斷過一次——在與她擦身而過時。他無法否認這三日來,她的倩影常會沒來由的盪過他心坎,攪起一陣漣漪。
不知為什麼,她那悵惘的神色竟然有些令他忍不住心疼,是他的錯覺嗎?心疼!她為什麼也想要無恨花?
“冥哥,無恨花我們既已拿到了,不如先到各地去玩玩,然後再回去吧。”引燒嬌媚的眨着眼,手勾上他的頸子,紅唇也快貼住了他的唇,嘍聲的道。
他毫無表情的拉離她。
“你把無恨花帶回去。”他把竹筒遞給她,然後朝麗蛇與秀蛇道:“你們先回迷蛇島。”說話間人已在遠處。
“冥哥,你——”引嬈氣得張口呼喚,但已看不到他的人影了,她沒好氣的問:“麗蛇,我問你那條紅結繩是誰送給冥哥的?”
“我不知道。”麗蛇冷淡的回答,在少主身上碰了壁,她這是在找她出氣嗎?這種口氣!
“你不知道?”引嬈不信的尖聲道:“冥哥從小就是由你伺候,你怎會不知道那紅結繩是誰給他的?”
麗蛇不卑不亢的回她:“少主不是每件事都會讓我知道的。”她不想再與她攪和下去,匆匆道:“我們要回迷蛇島了。”
引嬈的心思她怎會不知道,她一直想要得到少主,可惜少主根本對她無意,她再枉用心機也是徒勞。那條紅結繩少主到底是由何得來的她也很好奇,她曾問過,但他並沒有回答,她只知道二十年前當少主歷劫歸來時便一直帶在腕上了。
蛇星國女多男少,人數約莫三比一,少主是蛇后唯一的兒子,當然有不少的女子千方百計想要得到少主,若能懷有少主的孩子,就是將來統治蛇星國的蛇后,況且少主又生得俊俏,女子們對他趨之若騖那也是當然的,但他卻異常的冰冷,對所有的女子似乎都視而不見。蛇星國人均熱情,卻獨他是個異數,莫怪蛇後會擔心了。
二十年前的那場船難,他到底經歷了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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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兒,咱們得小心一點,我聽說近日這附近不太安寧,有幾支軍隊在這打仗。”
“真是奇怪!為什麼天心國總是烽火不斷呢?這裏的人民好似天性好戰,仗打得沒停,不累嗎?”被喚作迷兒的女子用長巾把長發扎了起來,再用手帕蒙住了可愛的臉龐遮掩風沙,只露出兩個大大的眼睛,“仰兒,你要不要也把臉蒙住?這風沙挺扎人的。”她問身旁的女孩。
“也好。”仰兒也把臉蒙了起來,“咱們得快走,免得撞上了軍隊。聽說這裏的軍隊很霸道,常搶人民去打仗或做苦力,甚至強搶女子發泄淫慾,咱們可別給遇上才好。”
“不怕,若真遇上,咱們用迷影虛步逃走便是了,不信他們能追得上咱們。”
“總是小心點好,咱們可不能浪費了時間,得快找到些衣料修改少祭司的嫁衣呀,若是耽擱了時間,可會被處罰的。”仰兒很慎重的道。
“知道了啦。”她頓了一下道:“仰兒,你覺不覺得少祭司似乎不太開心這次的婚禮?”露出的一雙大眼滴溜溜的轉望住她。
“噓,別亂說,這要讓人聽到可不得了。”仰兒謹慎的道,眼睛下意識的瞥了瞥四周。
“嘻,你別那麼緊張,除了咱們兩人,眼下不會有別人聽到的,放心。”她輕鬆笑道。
仰兒放鬆了緊張的神色道:“迷兒,這些話咱們也只能在外邊私下說說,回去可千萬不能對其他人提及,否則若是傳到了大祭司耳里,咱們可慘了。”
“我知道輕重的,仰兒,你知道當年少祭司為什麼肯服迷心花嗎?”她問。
“不知道,你知道?”
她神秘一笑,“嘿,不錯,我知道。”她忽地轉低了聲音,“是為了少祭司的父親。”
“這怎麼說?”
“你總該知道少祭司的父親有一年來到天心國,結果意外中了毒的事吧?”
“我知道,但後來不是醫好了嗎?”
“這中間可是有內情的,那時大祭司便向少祭司提出了要求,要她成為她的繼承人,她才肯拿葯救她的父親,你也知道少主的人品委實……根本沒有任何好姑娘願意成為大祭司的繼任人,而少祭司可是出名才貌雙全的才女,所以大祭司便乘此機會要脅她。為了她父親的生命,少祭司不得不被迫答應,為防少祭司改變心意,大祭司甚至要求她吃下迷心花以表誠心。”她說完得意的揚了揚眉。
“迷兒,你怎知道這些?”仰兒疑惑的問。
“我姐姐夫婿的妹妹曾在少祭司家裏做過事,這件事可是她親眼所見,還有呀,其實少祭司父親中的毒並沒有完全解除。”
“什麼!大祭司不是已經拿了我們迷月國最好的迷轉丹給他服下了,怎麼還沒解毒呢?那他現在怎樣了?”仰兒驚詫的問。
迷兒嘆了口氣幽幽道:“由於拖了太久才醫治,中毒太深,所以迷轉丹並沒有完全解了他的毒,只能保住他的生命,每月均需再服用迷轉丹鎮壓毒性。”
“啊,也就是說現在,只是在延長他的性命而已,怪不得少祭司總是心事重重的模樣。”她們談得沒警覺到前方一陣煙塵由遠而近的滾滾撲來。
“可不是嗎?少祭司的父親不過才五十歲,還有二百多年的日子都要靠迷轉丹支撐,唉,迷轉丹可是多麼珍貴難煉製的,也不知還有多少迷轉丹能讓他服用了,聽說只剩沒幾顆了。”迷兒抬眼,總算注意到了不對勁,卻發覺來不及了,幾十匹馬由四面八方如潮水股的圍住了她們。
“仰兒!”她驚呼,“是軍隊!”
“迷兒,我們快逃!”但包圍住她們的馬匹圈子不斷縮小,她們根本無法用迷影虛步逃走。
她們驚駭的聲音淹沒在一陣淫穢的叫囂里。
“我們怎麼辦?迷兒,我好怕。”仰兒與迷兒嚇得緊緊抱在一起。
“我也是。”她害怕得快哭了。
“救命呀!救命……”仰兒突地聲嘶力竭的叫號。
“哈!哈!哈!你們別浪費唇舌了,不會有人來救你們的,小美人乖乖的跟了大爺們回去,好好的伺候爺們,嗯,哈!哈!哈!”領頭的那名軍人滿面的淫邪望着捕捉住的獵物,上下淫穢的梭巡着。他彎腰擒抓住仰兒上馬,另一人則抓了迷兒,揭去了她們蒙住臉的手帕。
“嘖嘖,長得還挺不錯。”他的嘴已在她的臉頸間親吻,手扯開了她的衣襟。
“不要,放開我呀!救命呀!救命呀!”迷兒嘶啞的拚命嚷着,只求奇迹出現。
“唷,叫得我渾身酥癢,小美人別費力了,不會有人來救你們的。”他的手探向她的胸部。
突地,馬群一陣騷亂,揚蹄驚惶地騷動奔騰。
“這是怎麼回事?停!停下來。”他吼。
“蛇!蛇!好多的蛇啊——”隨着部眾驚駭的呼聲,但見許多人紛紛掉落馬背。只見滿地俱是長蟲,馬兒驚駭揚蹄嘶鳴。
迷兒與仰兒不知何時已脫離他們,落在遠遠的空地上,痴獃的望着那一幕人馬蛇大戰。沒多久,他們驚恐得連滾帶爬地逃離長蟲的糾纏。倏間,連蛇也撤得凈空,彷彿什麼事都不曾發生。
“喂,等等,是你驅蛇救了我們嗎?”迷兒忽地朝不遠處正要離去的身影喚道,腳下也沒閑着,疾步奔去攔住了他。
哇,真是俊俏的人哪!看清那人的面容,迷兒忍不住在心底喊道。她痴痴的呆望着冰冥。
他冷眼瞥她一眼,並沒有要停下步子的打算,仍繼續往前走。
“是你救了我們,對不對?剛才那些蛇是你召來的?”迷兒攔在他身前不讓他。
“讓開。”他面無表情的道。
“我只是想向你道謝,你做什麼冷着一張臉呢?喂,喂——”她急急叫着他,忙又追上。
他沒理會她,才要跨步擺脫她煩人的糾纏,忽聽到——
“迷兒,算了,既然恩人無意領們的謝,你就別再糾纏他了。”仰兒追上前拉住了迷兒。
冰冥倏地回首盯住她問:“迷兒!你叫迷兒?”
他猛然改變態度,令迷兒一陣驚喜,忙不迭道。
“是,我叫迷兒。”同時也注意到他頸間纏着一條小紅蛇,不時的朝她吐舌信,是有點嚇人,但她不怕,她相信那蛇既是他飼養的,應不會隨便咬人。
“你是迷月國人?”他目不轉睛的瞅住她。
“是。”她忙點頭堆起了燦爛笑顏。
冰冥深吸了一口氣,動容的深深凝住她。“我終於找到你了,噢,迷兒。”他猛地狂摟住她。
“你……你……”她結巴的擠不出一句話,這是……怎麼回事?他為什麼突然……那蛇就在她面前不到一寸之地,很嚇人!若是它忽然失去控制咬她一口……
“迷兒!迷兒!這二十年來你可知道我找你找得多辛苦?”他滿溢着狂喜。
“我……你……找我二十年……為什麼?”她抬眼,滿頭霧水的問,一時忘了那蛇的存在。
仰兒也獃獃的瞪着他發怔,不明白為什麼情勢會突然大逆轉。
冰冥放開了她,抬起了手腕,“迷兒,你還記得這嗎?”
她凝眸細看,雖然編得手工不怎麼精巧,但還是認出來了。
“我知道,這是迷花幸運結。”然後狐疑的抬眸望他,“這是我們迷月國的迷花幸運結,你怎會有?”
“是你送我的,你忘了嗎?”他定定的注視着她。
“我送你的?”她茫然的問,努力的搜尋記憶,但似乎不曾有過這段往事,若曾見過他,她一定會記得的,他長得這麼俊俏,她一定不會忘記的。
“你不記得了嗎?二十年前我們曾經見過。”由她的神色,他覺察對這件事她似乎毫無記憶了。
“二十年前?”她蹙眉深思,“那時我尚年幼,我不記得我們曾見過。”二歲的事有誰會記得,不會吧,二歲時他們曾見過?
“或許吧,那時你確實還年幼。”他有些失望她不記得那時的事,將二十年前他們如何見面的事約略的告訴了她。
“原來如此!”為什麼她完全沒印象?年幼時她曾來過天心國?她父親曾帶她來過,是嗎?以父親的身份是不可能來天心國的。
冰冥忽擎住她的左手腕細看。“那時咬得那麼深,我還擔心會留下痕迹。”她白凈的手腕上沒有任何的瑕疵。
與他這麼親,迷兒的心抨抨的亂撞着,小臉紅撲撲的。仰兒只能獃獃的望着,說不出一句話,久久,她才首先注意到夜幕已不知在何時吞噬了日頭。
“呃,天色不早了,我們是不是該找個地方落腳歇息。”
冰冥也注意到天色的暗沉。“好,我們找個地方休息。”
他難得說話的語聲不再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