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我和你來過這個島嗎？”衛緋緋問道。
這幾天嚴浩白一直帶着她在島上遊玩，不停的告訴她一些虛構的往事，而衛緋緋依舊什麼事也想不起來。
“當然！我們都已經要論及婚嫁了，我怎麼可能沒帶你來？”嚴浩白煞有其事的說著。
“可是我對周遭的一切都沒有印象。”
“我就是想藉此喚回你的記憶。”他深情的望着她，“你別擔心，不論你能不能恢復記憶，我都一樣愛你。”
“但是我不想懵懂過日，不想做一具沒有記憶的軀體。”尤其是面對李梵蓉的敵意，她更是期盼能早日恢復記憶。
如果她沒有失去記憶，就知道她是哪裏得罪了李梵蓉。
“那我們就再努力一點，到沙灘去看落日……”
“不了，我想多知道一點你的事情，或許你的事情會讓我恢復記憶。”她想多了解一點他的事。
“你想知道什麼？”嚴浩白擁着她在沙灘上坐下來。
“李梵蓉為什麼叫你幫主？”這些日子她的身體已經復元了，但是周遭詭譎的氣氛讓她無法寬心。
“因為我父親打算要我繼承飛虎幫的幫主之位。”身世對他而言是一種痛，嚴浩白不想提及。“我的事情不重要，現在第一要務是讓你恢復記憶。”他逃避衛緋緋的問題。“你看夕陽多美。”
“浩白，我覺得你好像不希望我恢復記憶。”衛緋緋一雙柳眉幾乎糾結在一起，兩眼直勾勾的望着嚴潔白。
“你怎麼會這麼想呢？”嚴浩白小心翼翼的問：“是不是跟我在一起不快樂？”
“不是。”衛緋緋不知道該怎麼表達。“沒有失去記憶的人是無法體會這種痛苦。”這種痛苦比一個人失去私隱更甚。
“其實你並沒有損失什麼，我一樣愛你，雖然過去的記憶失去了，我們可以從現在開始創造記憶。”
“不，我有損失，只是你無法體會而已。”衛緋緋一臉煩躁。
“你有什麼損失？”衛緋緋煩躁的模樣讓他皺起眉頭。
“你不會明白。”她無法問他李梵蓉為什麼對她有那麼深的敵意，更無法要求他帶她離開這裏尋找別的醫生治療。
衛緋緋嘆了一口氣，“算了，我們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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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衛緋緋的失蹤，舞龍集團里氣氛低迷。
“已經動用所有的力量，還是沒有緋緋的下落。”衛無極垮著臉向父親衛子飛宣佈兩個月來的搜尋結果。
“這麼大一個人，怎麼會平空消失呢？”衛子飛不解的吼著兒子：“就算人死了也該有個屍體呀！”他匆然靈光一現，“賀慕萼呢？緋緋應該有和她聯絡才對。”
“我問過了，她說緋緋自己接了一個MV拍攝的工作，細節她不清楚。”衛無極想得到的人全都找過了。
“這孩子真的很胡來，當初說要去日本旅遊，結果是去工作。”衛子飛後悔自己太寵女兒。
“你還有瞼說？”衛夫人闖進辦公室。“要不是你對她處處限制，緋緋怎麼會瞞着我們去拍MV？”
“現在說這些有什麼用？”衛子飛的心裏已經做了最壞打算。如果女兒沒事，不可能不知道大家心急的在找她，更不可能兩個月都不跟家裏聯絡。
衛子飛不敢將心中的想法告訴老婆，怕她會受不了。
“你先回家去休息，我和無極會儘力找到緋緋。”雖然他一點把握也沒有，卻不得不這麼安慰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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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過得非常快，轉眼已經兩個多月了，衛緋緋無法和外界取得聯絡，也得不到外界任何消息。
因為這鳥不生蛋的地方完全沒有對外聯絡的管道，除了每個月一次補給物資的飛機之外，這裏簡直就像外星球。
“在想什麼？”嚴浩白在海灘上找到衛緋緋。
“沒什麼。”
“明天我必須到美國去一趟。”聽說舞龍集團發瘋似的在尋找衛緋緋，他得到三藩市找他的父親商量，看該怎麼處理這件事情。
他不想引起不必要的爭端，畢竟他想和衛緋緋廝守一生，說什麼也不能得罪岳父一家人。
“我也要去。”衛緋緋興高采烈的說。
“不行！”嚴浩白一口回絕。
“為什麼？”衛緋緋不解的問。
儘管過了兩個月，她依然無法接受失去記憶的事實。
雖然嚴浩白形影不離的陪着她，費盡心思的取悅她，但她發現嚴浩白似乎不讓她與任何人多作接觸，讓她心裏籠罩着許多疑問。
“我是去辦事情，沒時間照顧你，下一次吧！或者可以把美國排在蜜月旅行的行程里。”嚴浩白想轉栘她的注意力。
“蜜月旅行？什麼蜜月旅行？”
嚴浩白抿著嘴笑了笑，“當然是你和我的蜜月旅行。”
“你是說……結婚嗎？”衛緋緋蹙著眉。
這陣子她明顯的感覺到李梵蓉對她的敵意日漸加深，有幾次李梵蓉的目光彷彿恨不得殺了她似的。
從李梵蓉對嚴浩白態度，她幾乎可以肯定李梵蓉是因為喜歡嚴浩白才敵視她。
“你害羞啊？”他揚起笑容。
老實說，她越來越懷疑嚴浩白的動機。
“不是啦！結婚是一輩子的事情，我希望能辦得隆重一點。”
她得想一些難題給他，起碼讓她能找到一些可以激起她回憶的人，而不是只聽嚴浩白的一面之詞。
“島上的人那麼少，我希望婚禮在別的地方舉行，最好是在我生長的孤兒院，把從小一起長大的同伴們都找來慶祝。”
在孤兒院舉行婚禮？
說一個謊就要用一百個謊來圓謊，他果然自食惡果了。
“呃……扶養我們長大的那一家孤兒院是私人設立的，早在幾年前就已經關閉了。那些一起長大的同伴大都沒聯絡，你的心愿我恐怕沒辦法達成。”
衛緋緋一臉失望。“那……算了，你還是趕緊去辦你的事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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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浩白不在島上，衛緋緋一個人形單影隻的在沙灘上閑晃。
“小姐。”
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她一跳，轉頭一看，是個她不曾在島上見過的男人。衛緋緋防衛的心情頓時升起。
“你別害怕，幫主不在，你一定覺得很無聊，想不想坐快艇到海上兜風？”
男人非常熱心，但是衛緋緋仍是有點不放心。
嚴浩白不在島上，這個男人她又面生得很，也不知道是不是李梵蓉派來害她的人。
也許快艇駛到公海上，她就會像廢棄物一樣被丟進大海里……
“謝謝你，我不喜歡在海上漂泊的感覺。”她想辦法讓自己鎮定。
“你不希望想起自己的過去嗎？我可以帶你去你成長的孤兒院舊地重遊，或許你可以想起些什麼。”男人開始沉不住氣。
“浩白說孤兒院已經關閉，就算去了也沒用。”男人不死心的想騙她上船，衛緋緋真擔心他會強拉她上船。
“難道你不想回台灣嗎？”男人出手抓住她。
“台灣？”衛緋緋對這個地名有着莫名的熟悉感，衝動的想隨他而去，但是因為非常不信任這個男人而放棄。“放開我！”
衛緋緋才開始掙扎，立即有人站出來。
“放開她！”李梵蓉跑過來。“你想做什麼？”
“我看衛小姐一個人很無聊，所以想邀請她到海上兜兜風。”男人看見李梵蓉，一點兒也不驚慌。
“到海上兜風？萬一要是出了事情，你怎麼向幫主交代？”李梵蓉兇惡的趕走男人，接着轉頭對著衛緋緋說：“他沒惡意，希望你別告訴浩白，否則他就慘了。”
“我不會說的。”原以為李梵蓉恨她，甚至懷疑那個男人就是李梵蓉派來害她的，沒想到情勢忽然大逆轉，反而變成李梵蓉來救她……
衛緋緋不禁感到滿腔疑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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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梵蓉的確如衛緋緋所想的那樣，派手下想誘騙她上船，再把她丟進公海餵魚，不過衛緋緋疑心病太重，這個方法並沒有成功。
李梵蓉沒有放棄，她心想既然害不死衛緋緋，那就送衛緋緋回舞龍集團，讓嚴浩白斷了念頭。
趁著嚴浩白不在島上，李梵蓉避開舞龍集團，透過廣告公司聯絡上賀慕萼，帶着她到島上來。
一開始，賀慕萼根本不相信李梵蓉說的鬼話，但她心想不如跟着李梵蓉來看看，或許衛緋緋真的在這裏也說不定。
賀慕萼不敢驚動舞龍集團的人，獨自來到這個島上，衛緋緋的失蹤是她間接造成的，她有責任把衛緋緋找回來。
“李小姐，你不會騙我的吧？”這個島上看起來很荒涼，衛緋緋怎麼會在這個地方？
“我既沒向你勒贖金錢，也沒有任何要求，你覺得我有必要騙你嗎？”她是冒着被嚴浩白責備的危險做這件事，賀慕萼竟然還懷疑她？
話聲剛落，賀慕萼就看見有人朝着他們站的位置走過來，其中一個便是衛緋緋。
“緋緋，你還活着！我真的是太感動了。”賀慕萼樂不可支的抱着衛緋緋。
“你是誰？”衛緋緋不習慣這樣的碰觸，輕輕推開賀慕萼。
“不會吧？你真的什麼都忘了？”賀慕萼瞪大眼睛，這才相信李梵蓉所說的話。
死定了！這會兒雖然找到衛緋緋，但是她什麼都不記得，她一樣會被舞龍集團的人臭罵一頓。賀慕萼哀嘆了一聲。
“衛緋緋，不管她是不是你的家人，離開這裏你就可以知道很多你想知道的事情。”嚴浩白就要回來了，她必須儘快送走衛緋緋。
衛緋緋的眉頭鎖得死死的，一副死都不離開的模樣。
賀慕萼見狀，連忙從皮包里拿出她和衛緋緋的合照。“我若是不認識你，我們怎麼會有感情這麼好的合照？”
衛緋緋接過照片看了一眼。
“你也是孤兒院的孤兒嗎？”照片里，她笑得非常燦爛，兩個人看起來的確是不錯。
“孤兒院？這是怎麼一回事？”賀慕萼看向李梵蓉。
“說來話長，以後有時間再解釋。”李梵蓉緊張的回答：“所有的一切都是浩白的陰謀，你快點帶她離開吧！”
“緋緋，你再不回去，衛媽媽的眼睛都要哭瞎了。”賀慕萼拉着衛緋緋往停放在沙灘上的快艇定去。
“可是我還沒弄清楚……”衛緋緋有些猶豫。
她是很想恢復記憶沒錯，但是她更舍不下嚴浩白。
“你還想弄清楚什麼？”李梵蓉非常不耐煩。“嚴浩白只不過是想藉助舞龍集團的力量，擴大飛虎幫在台灣的勢力，所以才刻意接近你。”
衛緋緋緊繃著臉，儘管她不想相信李梵蓉的話，但心裏對嚴浩白的行為也存有很大的疑慮。
賀慕萼安慰的拉起衛緋緋的手。
“當下最重要的就是幫你恢復記憶，其他的等你恢復記憶之後再說。”賀慕萼迫不及待的想帶走衛緋緋。
“我要等浩白回來，問清楚之後我才走。”聽見嚴浩白是有目的接近自己，衛緋緋的心宛如刀在割。
“如果他存心騙你，就算當面對質，他也不會說實話。”李梵蓉不屑的冷哼一聲。
“不！我要等嚴浩白回來才走！”衛緋緋對往後一點把握也沒有，就像她沒有掌握住她的從前一樣。
“等嚴浩白回來你就走不了了。”李梵蓉強行將她推上快艇，然後下令道：“快開船。”
衛緋緋想跳下快艇，但被賀慕萼拉着，只能眼睜睜的看小島逐漸消失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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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國三藩市
“我不會和李梵蓉結婚！”嚴浩白直接拒絕父親嚴雄的要求。
“為什麼？你不是一直很照顧他們母子？”嚴雄皺著眉頭。
“我照顧李梵蓉，是因為大哥死了，我念在她替大哥留下血脈的份上才對她噓寒問暖，但結婚和照顧是兩碼子事。”嚴浩白心浮氣躁的在嚴雄面前來回踱步。
“可是你不是和梵蓉在小島上培養感情……”李梵蓉每天都向他報告近況呀！
“是李梵蓉說的？”嚴浩白眯起眼睛。“她還說了什麼？”
嚴雄覺得事有蹊蹺。“你不愛她，也不是心甘情願要認我這個爸爸，對幫主這個頭銜還是不屑一顧？”
嚴浩白不發一語，間接承認。
很令人泄氣的反應，但嚴雄不放棄。
“我不強迫你和梵容結婚，也不強迫你接下飛虎幫，只求你回來我身邊。”
“我答應你，但是我有一個條件。”為了衛緋緋，他可以不計較嚴雄當初的狠心對待。
“什麼條件？”聽見兒子回心轉意，嚴雄喜形於色。
“我要立刻和緋緋結婚。”
“兒子，你不覺得這樣做對衛小姐不公平嗎？”嚴雄擰著眉反對兒子的提議。
“有什麼不公平？她現在失去記憶，我只是想照顧她。”他自認和衛緋緋兩情相悅，他最有資格照顧她。
“如果她是個正常人，只要你求婚，她答應了，爸爸拼着飛虎幫不要也會答應你：問題是她記不得往事，萬一有一天她恢復記憶后，發現自己根本不愛你，而你卻趁她失去記憶時和她結婚，這教衛小姐情何以堪？”嚴雄語重心長的勸說，要他三思而後行。
“我……”嚴浩白的確沒想那麼多。
“而且……”嚴雄欲言又止。
“怎麼了？”嚴雄臉上的為難之色讓嚴浩白的心惶惶不安。
“我想此刻梵蓉已經把衛小姐送回舞龍集團了。”
“你……你和李梵蓉聯合起來欺騙我？”嚴浩白臉色鐵青。
“為了衛小姐好，我必須這麼做。”
“我不會原諒你的！”嚴浩白如一陣風的衝出去，想回小島阻止李梵蓉將衛緋緋送回舞龍集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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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並無法磨滅嚴浩白在她心裏的痕迹，時間過得越久，思念越深。
衛緋緋悶悶不樂的心情讓衛家人擔心，急迫的安排一連串的檢查，想要讓她早日恢復記憶。
可是一連串的檢查下來，種種跡象顯示她恢復記憶的機率並不大，其中有一項可能更是令她打從心裏排拒恢復記憶。
“為什麼不做手術？”衛子飛板起臉孔。
衛緋緋根本沒把衛子飛的怒氣看在眼裏，因為現在的她是一個失憶的人，完全無懼衛子飛的威嚴。
“這幾天你們拿了許多文件和照片證明我跟這個家的關係，我都已經知道你們每個人的身分，為什麼非要我的腦袋去動刀不可？”醫生說過開刀之後她有可能恢復記憶，但會忘了失憶之後所發生的事情。
動手術之後，她會不會忘了嚴浩白？
不！她不要忘了嚴浩白，她想再見他一面，問問他是不是真的為了要擴大飛虎幫的勢力才接近她？
“可是那種感覺不對。”衛子飛的態度非常堅持。“我要原來的緋緋，不要失憶的緋緋。”
“反正我絕對不要動手術。”衛緋緋發狂的嘶吼著，提起腳步往外沖。就算要動手術，她也要在手術前見他一面！
衛無極眼明手快的擋住衛緋緋，便了個眼色，立即有人上前拿出一條手帕掩住她的口鼻；隨後，衛緋緋軟綿綿的倒在衛無極的懷裏。
“你對緋緋做了什麼？”衛于飛心疼的問。
“公司最新研發的麻醉劑，挺管用的。”衛無極聳聳肩。“醫生已經聯絡好了，我馬上將她送進醫院，立即為她做手術前最後的檢查。”
“她陷入昏迷中的檢查會準確嗎？”衛子飛害怕手術有個閃失，反而害了女兒。
“緋緋失去記憶是事實，檢查只是例行公事，普金斯博士處理過許多類似的案件，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大不了就是恢復不了記憶。”衛無極相信現代進步的醫學。
衛子飛雖然擔心，但當下似乎也只能這麼做，他除了祈禱上蒼保佑別無他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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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術歷經三個小時，普金斯博士皺著眉頭出來，讓等在外頭的衛子飛夫婦擔心不已。
“怎麼樣，手術失敗了？”衛無極着急的追問。
他因為不忍心母親日夜擔心緋緋的狀況，才極力張羅這一次的手術：如果緋緋出廠什麼狀況，他不知道該怎麼面對母親。
普金斯博士搖著頭，“這是我見過最特殊的病例，我想這可以發表一篇醫學報告。”
“請告訴我們手術的結果。”衛無極才不管他要寫論文還是寫報告，他們擔心的是衛緋緋的情況。
“衛小姐的大腦構造與常人稍有差別，在手術時雖然注射了麻醉劑，但她似乎在抗拒什麼，所以我無法斷定她是否能夠恢復全部的記憶。”普金斯博士覺得太專業的說法不容易讓衛家人明白，所以改用簡單的言詞解釋。
“意思是說這次的手術白做了？”早知如此，應該順從緋緋的意思，不要做這次的手術。
“那要看衛小姐醒來之後的情況而定。”普金斯博士這麼回答。
一行人陪着護士將衛緋緋送進病房，剩下的只有等待衛緋緋醒來。
幾個小時之後，衛緋緋醒了，除了身體虛弱了一點之外，她記得所有的家人，還抱怨衛無極粗魯的對待；表面上看來手術非常成功，然而事實上並非如此。
衛緋緋雖然記得所有的人，但她有時候會忘記前一天所見到的人事物，常常需要旁人提醒才會再度想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