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袁琇琇提后大包小包的行李，又躲回了她的鐵皮小窩。
樓下的阿婆在樓梯口遇到袁琇琇，她眯着眼睛打量。“你是以前住在樓上的丫頭沒錯吧，你怎麼回來了？房東都把屋子租給別人了！”
“租了？”
“對啊，現在上面住了一對夫妻，還有個剛上小學的孩子，聽說那個男的剛失業，女的又找不到工作，可憐呦，年頭不好，沒頭路的人愈來愈多……”
袁琇琇沒有再聽下去，提着行李失神的往外走，狗狗則一路追在她的身邊。
租了？那她現在要去哪裏？
茫然地瞪着大街，想了半天，似乎只有一個地方尚可收容她——
回媽那去吧！
她苦笑。
生來是什麼命，真是冥冥之中註定？
她從小就在黑暗、墮落的環境中成長，而她唯一的心愿，就是逃離那樣的生活。
她很努力，也很天真，以為只要肯吃苦，不怕沒有翻身的機會。於是她拚了命的往上爬，最後終得上天的眷寵，讓她再度遇上宇哥哥，找回那段失去的童年美好時光。
一抹甜甜的笑擠上了嘴角。這些日子以來，她真的好車福，幸福的讓她以為可以一輩子就這麼幸福下去……
“笨蛋。”她自嘲。
重重的吸了口氣，仰頭望天，也該是清醒的時候了！
其實事實一直擺在眼前，只是她不想去承認而已，她與宇哥哥之間的距離有如天壤之別，她就是再努力個十年怕也未必追得上他，太辛苦了……
宇哥哥和Ina在一起，會很幸福吧？
“傻瓜，這是一定的！”袁琇琇垂下頭，眼中的光芒漸漸消失。
回媽那去吧！
繞了一大圈，她還是只適合活在泥沼中，就像是一條泥鰍，自以為有了光滑亮麗的外皮，就可以掙脫爛泥巴，但翻滾了半天才知道，適合自己生存的，就只有這堆爛泥巴——
這就是命！
唐繼宇回到家后才發現袁琇琇失蹤了，他像發了瘋似的四處找人，但袁琇琇就是沒了蹤影。沒有人知道她的去向，學校的同學不知道、袁母也不知道……
唐繼宇動用了所有的人際關係，在各大傳媒密集播報、刊登尋人啟事，甚至聯絡全省警網協助追尋，但始終沒有消息。
袁母哭着說，琇琇一定去找過她，但是琇琇不知道唐繼宇已經替袁母買了一棟新屋，她一定是找不到人，所以又走了。
經由琇琇同學小琪口中，唐繼宇得知自己錯的有多離譜，他責怪自己，如果當時他理性一點，事情也不會弄的這麼糟！
她現在究竟能上哪去呢？又會上哪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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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六點，廟街兩旁的路邊攤正準備開張，搬椅子、洗鍋子，好不忙碌。
各式的美味小吃開火、下鍋，煲仔飯和炒蜆的香味一陣陣飄過，袁琇琇蹲在洗碗的大盆子旁忙碌地搓洗着碗筷。
“琇琇，碗洗好了沒有？快一點，沒時間了，腸子還沒翻！”老闆娘的大嗓門挾帶着熱炒鍋子的聲音，由外傳來。
“知道了，就快好了！”倒掉污水，趁着放水的時間，袁琇琇起身到後巷去取豬腸。
陰暗、狹窄、潮濕的小巷裏蹲着幾個正在嗑藥的不良少年，袁琇琇當沒瞧見似地，逕自在冰桶中翻着她要取的豬腸。
“琇琇？”突然有人叫她。
她回頭，猝然間，她被人提了起來，壓向牆壁——
她驚愕之後，才認出是她另一個沒用的哥哥！
“你幹什麼！？放開我！”袁琇琇凶他，皺着眉嗅聞着他身上刺鼻的煙味。
“你怎麼會在這裏？不是聽說你交到了一個有錢的帥哥，怎麼？被甩了是不是？”他嘻皮笑臉地問。
“不關你的事，放手啦！”袁琇琇瞪他。
他摸摸下巴，陰鬱地邪笑。他瞧着袁琇琇這副狼狽的模樣，猜想她一定是被那個有錢的男人拋棄了！
睨着她，他又打着壞主意。
上回唐繼宇給了他一大筆錢，不過錢來的快，去的也快。本來他還礙於簽了切結書，不敢再去找袁琇琇，不過這會看來，危機不再，他又可以從她身上再撈一筆錢來花花！
“早就告訴你了，去『賺』比較快啦！洗什麼腸子？你看你這麼漂亮，還怕找不到有錢的帥哥！”
袁琇琇氣惱的瞪着他。
“你去死啦！”她咒了一聲，猛力一推，脫離他的箝制，轉身往外跑。
身後，他又撲了上來，伸手抓她頭髮。
袁琇琇氣惱，轉身，用水勺舀冰桶的臭水潑他。
“X！”他吼了一聲，呼喚那群狗黨。“把她抓起來，賣了錢分你們一半！”
瞬間，幾個男人全撲向她。
她驚慌，拚了命的跑，拚了命的喊：“救命啊，老闆娘救命！救命啊，他們要販賣人口，快報警，快！”
男人一邊追着袁琇琇，一邊撂狠話：“誰敢報警，老子就給他好看！看什看，沒有看過哥哥修理妹妹是不是？”
“老闆娘救命，救命啊，快報警！”
整個廟街的人都被這番追逐的景象給驚呆了，根本就不敢有人出面相救。
就這樣，在眾目睽睽下，袁琇琇竟然在狂喊中被一群不良少年押走。
“怎麼辦，怎麼會這樣子？”
機車呼嘯而去之後，老闆娘才驚恐的跑了出來。
“快，快報警！”
“哦，對對，報警、報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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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繼宇得到消息，匆匆的趕到警局。
警局裏，攤販的老闆娘正配合著警察在做筆錄。
“唐先生，你來了，裏面請，現在正在做筆錄。”警察局長早等在警局門口。
“確定是袁琇誘嗎？”唐繼宇心急如焚。“會不會是弄錯了？”被販賣人口的
販子綁架，他想都不敢想像後果！
“應該不會，有照片此對，老闆娘堅稱是袁小姐沒錯。”
心痛如絞，他眉頭全擰了。“老闆娘人在哪裏？我要親自問她。”
警察局長點頭，領路。
裏頭，一位壯壯的婦人比手划腳的說：“我不認識那些人，我們都是老實的生意人，平常除了做生意以外，也沒惹過什麼幫派、黑道，我請的那個小姐雖然才來幾天，不過人很乖，不可能和人結怨，我看你們不要問了，還是趕快去找人要緊，晚了，怕來不及了！”
唐繼宇在門口剛巧聽到這段對話，身子一晃，抓着警察局長吼：
“快、快找人，找到了袁琇琇，我有重賞，快！”
“是、是，我知道了！”局長立即轉身大吼：“快！快去追查，盡一切力量，務必在今天下午以前追回袁琇琇！”
員警立即成立偵緝小組展開行動。
唐繼宇又連撥奸幾組電話，要所有的徵信社一起追查。
老闆娘看着所有人忙成一團，突而想起——
“啊，對了！跑在後面那個人，奸像說他是琇琇的哥哥，不過也不太可能，哪有哥哥綁架自己的妹妹的……”說到最後變成了自言自語。
唐繼宇臉色驟變，他奔過來抓住老闆娘問：
“你是說，哥哥？”
老闆娘嚇的發抖。“他……他好像是這麼說……”
唐繼宇奔出外面，一會又奔了進來，手中拿了一堆的資料。“快，你看看是不是這兩個人！”
老闆娘端詳資料上的照片，她眼色一亮，指着其中一張照片興奮地喊：
“對、對，就是這一個人，沒錯，就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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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琇琇死瞪着眼，拉緊早巳破碎不堪的衣服瑟縮在牆的一角，她的嘴邊沁着血絲，但那雙晶亮的眼瞳依舊充滿固執與堅決。
她手上握着一把小刀，抵在自己的脖子上。
“媽的，你還以為自己是處女啊！”她的哥哥氣憤地大吼，雙腿氣憤地踢牆壁。他雙手都被人押着，但那張嘴巴還在那裏叫囂：“我已經拿了人家一百萬了，你就將就一下，眼睛一閉，不就沒事了嗎？現在怎麼樣，拿把刀子是準備嚇我嗎？老子是被你嚇大的啊！”
袁琇琇冷笑。
她看戲般的看着他。剛剛他拿了錢，馬上就被黑吃黑，現在錢沒了，她又不從，人口販子氣惱地痛毆了他一頓，氣氛就這麼一直僵着。
“你笑個屁啊！”他怒罵，要衝過去。
“你再過來，我馬上死給你看！”袁琇琇的刀尖微微刺入脖子，一陣麻痛，殷紅的鮮血緩緩沿着刀柄淌下。
他驚懼地退後，所有的人都皺起眉頭。
袁琇琇還在冷笑。
“我看她起瘋呀！”
“對啊，這種女人我們不敢要！”
“一百萬拿來，這種女人太麻煩了，我們不要了！”
提到錢，袁琇琇哥哥的眼色又猙獰了起來，一瞬間，他朝袁琇琇沖了過去，她驚的站了起來，刀尖向前。
他撲過去，她胡亂揮刀抵抗，場面陷入混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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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鎮定的目標，追查袁琇琇的行動就不再是大海撈針，根據線民的密報，唐繼宇與警方很快的就追查到交易袁琇琇的地方。
在樓梯間，唐繼宇就已聽見打鬥聲，員警破門而入，所有歹徒見狀，爭相竄逃！
唐繼宇瞥見一張熟悉面孔，他沖了過去，抓住了人猛揮拳頭，直到警方上前制止，他才歇手。
轉過頭，他與袁琇琇四日相交，袁琇琇身子一軟，跌坐地上，刀柄自她手中滑落。
唐繼宇沖了過去，緊緊的抱住她。
“沒事了，已經沒事了！”他喃着，感到眼眶濕潤。
驚嚇過後，淚水這才滑下袁琇琇的臉龐。
“我沒有被強暴。”她喃着，輕輕推開唐繼宇，定定凝視着他說：“我沒有讓他們得逞，我的身體還是乾淨的……”
“傻瓜，你在說什麼！”唐繼宇心都快碎了！
她綻開一朵微笑，凄美得令人心痛。
“宇哥哥，我愛你。”她突然說。
他輕笑，內心激動的不能自已。“琇琇，我——”
她搗住他的唇，不讓他說。
“先讓我說。”
他點頭。
她的指尖觸上他的眼、他的鼻、他的嘴……
“能活着真奸，”她說，淚淌下。“剛剛我一直在想，如果我能活着，第一件事情就是要告訴你，我愛你！”
她含淚微笑，雙臂緊緊摟住了他。
“我知道我配不上你，可是我只愛你，這一生除了懂得愛你之外，我不知道活着還有什麼是值得期待的……但是在死亡前我才發現，我還沒有跟你說，我愛你！”
他憐惜地輕拭她的淚水。“我知道，雖然你從來都沒有說過，但我真的知道。”
“真的？”
“真的。”
她好激動，淚水在眼眶裏滾動。
他吻她的額頭、她的鼻尖，輕觸她的唇。“我也愛你。”
她呆了，傻傻地看着他。
他微笑，攬她入懷。“我愛上了一個小女孩，從孩提時代就開始了，我告訴自己不再讓她哭，要讓她幸福，可是我一直做的不好，所以這個小女孩到現在還是很愛哭。她每一次哭，都讓我的心好疼。我想，怎麼辦？她的眼淚這麼多，我到底要怎麼樣才能讓她不哭、讓她幸福？”
袁琇琇眨眨眼，突來的驚喜讓她喘不過氣來。“宇哥哥，你……”
他溫柔地凝視着她。“我想，最好的辦法就是趕快把她娶回家，你覺得怎麼樣？我的小新娘。”
“宇哥哥！”
她投入他的懷中，他緊緊的抱住了她，兩唇相觸，他不讓她再有說話的機會，熱切地吸吮住她，不讓她有喘息的空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