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大雨毫無預警的落下。
「攸,怎麼樣了?高傑說了什麼?」米璦蘿有種很不好的預感。
「我們的事情剛剛已經上了新聞,妳爸媽可能已經知道了。」柏攸據實以告。
「什麼!怎麼會這樣?」她訝異地驚呼,懊惱不已。
「我回國的時間除了高傑之外,沒有人知道,怎麼會有記者守在機場?」他知道不可能是高傑泄密,那會是誰?
「你忘了珍妮嗎?她和我們搭同一架飛機,我想是她告訴記者的,她討厭我想讓我出糗。」她沒有空去責怪珍妮,她只擔心她的爸媽是否已經看到了報導?
「如果有必要的話,我會親自登門向伯父、伯母解釋。」哪怕兩老要他負責任,他也會一口答應。
「你結婚是不爭的事實,怎麼解釋?又要解釋什麼?」她好怕,好怕又會再一次面臨分手的痛苦。
柏攸不語,無法回答她的話。
「算了,順其自然吧!」就算想破頭,她也不知道該怎麼辦,既然如此,何必浪費時間去想。
柏攸摟住她微微發顫的肩膀,不管如何,他都會全力支持她的。
米璦蘿靠在他的身上,感受他的溫柔,至於將來……靜觀其變吧!
***
一個多鐘頭后,他們回到柏家,和在機場一樣,許多記者守在柏家豪宅的大門前,見到他們回來更是蜂擁而上。
「少爺,現在該怎麼辦?」司機老張問,他們現在進退兩難。
「開車。」柏攸表情陰冷,語氣平淡的響應。
「開車!」老張以為自己聽錯了。
「攸,這樣會撞到人的。」米璦蘿滿臉焦急,那些記者固然討人厭,但不至於要開車撞他們吧!
「哼!他們活該,怨不得我,老張開車!」那些礙事的記者擋到他回家的路,他要回家,當然要他們讓路了。
「不要這樣,攸,一定會有辦法的。」她可不想鬧出人命。
「統統給我讓開,再不讓開,後果自行負責。」柏攸深吸一口氣,搖下一些車窗,口氣淡然卻不失威嚴的說。
聞言,眾記者紛紛遠離柏攸所乘坐的車子,八卦誠可貴,生命價更高啊!
在柏攸的示意下,老張將車子開了進去,守衛隨後將大門關上,將眾多記者隔絕在外。
「攸,我看我還是回去我住的地方好了。」車子停在主屋門口,米璦蘿對已經下車的柏攸如是說道。
「好啊,我這就叫老張送妳回去。」他一口答應。
「咦?你這樣就答應了?」肯定有鬼。
「是啊,不過我得提醒妳,妳住的地方現在肯定有記者在等妳,如果妳不怕煩,我倒不介意花些油錢。」笨女人,住他這裏有啥不好,非得這樣跟他唱反調?
「我不走了,我要留在這裏。」她趕緊下車,生怕他真的會把她送回家。
「不走了?我看我還是送妳回去,住我這裏總是不方便。」他故意嚇她。
「不方便?不會啊,我覺得很方便。」就算真的不方便,她也要住下來,不方便總比被煩死好吧!
「我想了想,妳還是走得好,免得桑葶蔓臨時回來,妳來不及走。」為求逼真,他還動手把她送回車裏。
她拍打車窗,拚命抗拒。「我不要走啦,我不要一個人面對記者,攸……」
他打開車門,她迅速下車。
「攸,你很討厭耶,明知道那些記者一定會欺負我,還要送羊人虎口。」她掄起粉拳,不滿地輕搥他結實的胸膛。
「我逗妳玩的,我怎麼可能捨得讓妳離開我。」他若要讓她離開,又何必多此一舉把她帶回來。
「討厭啦,嚇死我了。」她偎進他的懷裏。
柏攸緊摟住她,笑得既迷人又溫柔。
頃刻后,何管家走了出來。「少爺,您的電話,夫人打來的。」
柏攸放開懷中的米璦蘿,擁着她進入主屋客廳。
***
接過女傭手上的電話,柏攸沒有任何情緒的開口:「媽。」
(兒子啊,你是怎麼回事?那個米璦蘿有什麼好的,你真的要為了那個狐狸精和葶蔓離婚嗎?)柏母一年前和丈夫移居加拿大,柏攸的消息她是從台灣朋友口中得知的。
「媽,請妳不要說蘿兒的壞話。」柏攸不悅地皺眉。
(兒子啊,回頭吧!葶蔓既孝順又乖巧,你為什麼就是不能接受她?雖然你們結婚是被我和你爸逼的,但葶蔓真的是個好女孩。)因為兒子的無情,柏母對桑葶蔓深感愧疚。
「她沒有不好,但我就是不喜歡她。」結婚兩年多了,他若會喜歡她,早就喜歡了,他們之間是有緣無分。
(兒子……)柏母想再勸柏攸回頭。
「媽,不要說了,不管如何,我是不會放棄蘿兒的,我只要她。」他愛她嗎?他不知道,他只知道他不要失去她。
聞言,一旁的米璦蘿感動不已。
柏母深嘆一口氣,(葶蔓從法國回來了嗎?她知道你們的事嗎?)「還沒,知道。」知道也好,不知道也罷,他根本不在乎。
(是嗎?那好吧!你好自為之。)唉!兒子大了,不是她這個做媽媽的可以管得動的了,再說變成現在這樣,他們做父母的必須負最大的責任。
「攸,伯母跟你說了什麼?她很生氣嗎?她是不是很討厭我?」看到柏攸掛上電話,米璦蘿着急地問。
「我媽勸我回頭,好好的和桑葶蔓在一起,但我告訴她,我只要妳,我爸媽他們討厭妳也好,喜歡妳也罷,我都不會放棄妳的。」她要陪伴的人是他,他高不高興才是最重要的。
「攸,我不值得你這麼做。」米璦蘿低下頭,淚水在眼眶裏打轉。
他將她擁入懷裏,「傻瓜,妳值得,非常值得。」
「攸。」她感動地輕喚,卻又擔心他們的將來。
突地手機鈴聲響起,她離開他溫暖的懷抱,拿出放在皮包里的銀白色手機。
「喂,媽。」接起電話,她怯懦地叫喚。
(璦蘿,妳爸爸昏倒了,醫生診斷說是心臟病發,現在人在加護病房;璦蘿啊,妳怎麼可以和已經娶老婆的人在一起?妳真是太胡塗了。)米母邊啜泣邊說,一想到女兒這樣不自愛,她的心就好痛。
「怎麼會這樣?媽,對不起,對不起……」她真的沒想到事情會演變成這樣,她記得爸爸沒有心臟病啊,她真是太不孝了。
(璦蘿,媽想過了,妳把台北的工作辭掉回家來,和那個柏什麼的劃清界線,不要再錯下去了。)米母不願女兒被別人指指點點。
「媽,我……」她捨不得離開柏攸,她是真的愛他。
(璦蘿,妳想氣死我和妳爸嗎?我要妳回來,妳就回來。)米母厲聲斥責。
「媽,我知道了,我會照妳的話做。」為了養育她長大成人的父母,她決定放棄自己的幸福。
(那好,趕快回來。)交代完,米母切斷通訊。
「蘿兒,妳媽媽是不是要妳回去?她是不是要妳跟我分手?」柏攸焦急如惔,害怕自己真的猜對了。
「攸,對不起,我爸因為我們的事情心臟病發,我媽要我回去,我不能不管我爸媽,對不起。」她知道遲早有一天他們要分開,但沒想到這天來得這麼早。
「妳真的要跟我分手?」他可以為了她違逆父母的意思,她為什麼不能為自己多爭取一些,她為什麼要輕而易舉的放棄?
「對不起。」除此之外,她不知道還能說什麼。
柏攸跌坐在沙發上,面無表情。
「攸……」她心疼地輕喚,她不想傷他,卻無可奈何。
他沒有理她,為自己點了根煙。
米璦蘿眷戀不舍的看了他一會兒后,狠下心離開。
柏攸捻熄香煙,眼神恢復慣有的冷漠,甚至更冷。
然而他們之間真的就此結束了嗎?或許只有天曉得吧!
***
一個月後。
米璦蘿坐在新竹老家房間的床上,手上拿着柏攸的照片,她沒有哭,因為她早就哭不出來了,她的淚水早就流幹了。
「璦蘿。」米母敲着門。
米璦蘿手忙腳亂的把照片藏在枕頭下,強打起精神。「請進。」
米母打開房間,「璦蘿,媽媽切了些水果,出來吃。」
「謝謝媽,我等一下再吃。」米璦蘿強顏歡笑的說。
「璦蘿,妳是不是還忘不了那個柏攸?」米母見女兒為了一個有婦之夫日漸消瘦,又心疼又無奈。
「媽,我沒有。」有又如何,他們之間已經不可能了。
「璦蘿,我知道妳心裏一定會怨媽媽,但媽媽都是為了妳好。」倘若對方只是有女朋友,米母會叫女兒勇敢爭取自己的幸福,但對方已經結婚了,破壞他人家庭是很要不得的。
「媽,妳不要說了,我沒事的。」為了父母,為了自己,她該振作起來了。
米母欲開口,門鈴聲響起,看了眼女兒后,前去開門。
「璦蘿,妳以前的老闆來找妳,快出來。」米母放大音量地叫喊。
驚訝印渝然的到訪,米璦蘿從房間來到客廳。
「渝然哥,你什麼時候回來的?」渝然哥這個稱呼是印渝然特別允許米璦蘿叫的,全公司上下只有她有這個權利。
「有些天了。」印渝然笑着回答,他在法國待了好一段時間。
「印先生喝茶。」
「謝謝伯母。」
「她呢?她怎麼沒跟你在一起?」米璦蘿納悶地問,莫非他們已經分手了?
他知道她在問誰,「她有重要的事要處理。」
「璦蘿,我並沒有收下妳的辭職信,我希望妳能和我回去台北。」當他收到她的離職通知時,並沒有急着找她,心想讓她休息一陣子也好,回到台灣后,他因為有很重要的事必須解決,所以直到現在才來找她。
米璦蘿看向自己的母親。
「印先生,謝謝您的好意,但我和璦蘿的爸爸都希望她留在家裏。」米母不能再讓女兒誤入歧途。
「是因為柏攸的關係?」印渝然問得直接。
米璦蘿沉重地頷首,心隱隱作痛。
「妳不知道嗎?柏攸已經決定離婚了。」
就在同一時間,柏攸和桑葶蔓正在和律師商談離婚事宜。
「他要離婚了?」米璦蘿大感震驚,但想起她離開前他那毫無感情的眼神,不禁懷疑他們之間還有可能嗎?
「嗯,妳還是不跟我走嗎?」倘若有必要,印渝然將考慮使用非常手段。
米璦蘿猶豫了,她該回去嗎?回去了又如何,柏攸會願意再次接受她嗎?
「璦蘿,難道妳願意這樣就放棄嗎?為了妳自己,也為了柏攸,不要再遲疑了,跟我回台北吧!」印渝然不忍見她一輩子活在痛苦與後悔中。
「好,我跟你回去。」不管結果如何,米璦蘿都決定儘力爭取自己的幸福。
「璦蘿,我不許妳回台北。」米母激烈反對,雖然對方已經決定離婚,但別人八成會認為對方是為了她的女兒才離婚,她不要女兒被看不起。
米璦蘿跪到米母的面前,「媽,算我求妳,讓我回台北吧!我真的很愛攸,我真的不想失去他。」
米母面有難色。
「伯母,璦蘿就算不跟柏攸見面,也非跟我回去不可,因為她在到公司任職前,和我簽了份契約,做滿十年前,除非經過我的同意,否則不能隨意離職,違反契約會遭受牢獄之災。」這就是印渝然的非常手段。
米母大感震驚,結巴地說:「要、要坐牢!」
「對啊,媽,我怕妳和爸擔心,所以沒有告訴你們。」米璦蘿順着印渝然的話撒了個善意的謊,其實他們根本沒有訂定契約。
「璦蘿,妳是不是真的很愛那個叫柏攸的?」米母有逐漸軟化的趨勢。
「嗯,我真的很愛他。」所以她才會在決定離開時痛不欲生。
「那好吧!既然他都已經要離婚了,妳想找他就去找他吧!」未來是女兒的,做父母的還是別過度干涉得好。
「謝謝媽,我就知道媽最疼我了。」米璦蘿抱住母親,心喜若狂。
「傻孩子。」女兒只有一個,不疼她疼誰。
半個小時后,米父回來,米璦蘿和父親說明原委,得到父母的諒解和祝福后,便跟着印渝然回台北。
***
台北
經過一晚的休息,米璦蘿鼓足勇氣,於翌日下午來到柏氏集團,現在的她暫住在印渝然的別墅里。
「米小姐!」她的出現讓總機小姐感到驚訝。
米璦蘿微微一笑,「妳好,我想找貴公司的總裁,請問他在嗎?」
「抱歉,請妳稍等一下。」總機小姐拿起電話,「米小姐,很抱歉,我們總裁不願意見妳。」
「沒關係,謝謝妳。」這個結果早在米璦蘿的意料之中,但她不會放棄的,她決定到他家去等他,她就不信他可以永遠躲着她。
離開柏氏集團后,米璦蘿立即驅車趕往柏攸位於天母的豪宅。
「米小姐,怎麼會是妳?」守衛一臉驚鄂,以為自己看錯人了。
「我是來找柏攸的,方便讓我進去等他嗎?」米璦蘿覺得守衛現在的表情非常好笑,她是人又不是鬼,有必要那麼驚訝嗎?
「主人不在,恐怕不能讓米小姐進去。」守衛不敢擅作主張,況且從他們分手之後,米璦蘿便成了柏家的一大禁忌。
呵,果然又是這樣。「沒關係,謝謝你。」
她走回自己的車子,但沒有開走,既然不能進屋去,她在門口等總行吧!
米璦蘿等了幾個小時,等到太陽西下,等到快要睡着時,手機鈴聲響起,是印渝然打來的,這是他打來的第三通。
(璦蘿,妳見到柏攸了嗎?)印渝然看着他最心愛的女人替他削蘋果。
「還沒,他還沒回來,不過我不會放棄的。」這次,她一定會堅持到底。
(天冷了,小心着涼。)印渝然咬下一口蘋果后問。
突地,一輛極為眼熟的黑色跑車從她的眼前經過,開進了柏家,她非常確定那就是柏攸的車子。
「渝然哥,我不跟你說了,我看到攸了。」說完,不等印渝然反應,米璦蘿切斷通訊,目不轉睛的盯着柏家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