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那天夜晚冷靜不理會關留恩獨自回家，關在房間。
冷靜蹲在房門前，將臉埋入膝問。
她是很生氣，氣得想砍他，但是……摸着心臟，痛得讓她緊皺眉。
她的個性本來就很開朗，生氣也不會氣很久，何況都過這麼多天……意思是她想和解啦，但又拉不下臉來，畢竟錯的人可是關留恩！可是門外的男人卻一改常態，一點兒動靜也沒有，只會在她房門前徘徊。
這種氣氛悶得讓她大呼吃不消！冷靜低頭從門縫裏看着那雙拖鞋走來走去，接着數了數時間，小臉慘白。
二十分鐘過去，他仍然只會在走廊走來走去！
敲個門這麼困難嗎？只要他擺低姿態，她可以立刻原諒他，因為……她愛他。
所以她老早知道愛情這陷阱不可輕易陷進，一旦踏進去連自尊都可以不要……
握着門把，她打開房門。
一尊高大的木雕僵在面前，冷靜瞥向他欲敲門的手，然後繞過他的身子走到廚房。
關留恩很意外那扇拒他千裡外的門會打開，看見那張讓他又愛又恨的小臉，他竟無法剋制的顫抖。
這次的冷戰幾乎將他的自信全打散！
當他看見冷靜的背影離去時，突然意識到她的身影很脆弱、很孤單……
他想起她喝醉的那晚，他曾說過不會讓任何人傷害她，誰料到第一個讓她心碎的男人就是自己。
再回想自己對她說出什麼話時，他恨不得殺了自己。
他怎會對她說出如此殘忍的話？
當她甩開他的手，要他別碰她時，原先混沌的腦袋開始清醒。
他明知道冷靜不是隨便的女人，明曉得那時冷靜的臉上寫滿恐懼，卻還是被醋意沖昏頭，對她大呼小叫，甚至打碎她想維護的自尊……
第一次他不知道如何面對自己砸爛的殘局，也沒把握冷靜的心會不會在他身上。
關留恩轉身抿着唇，跟上她的腳步。
冷靜為自己倒杯牛奶，坐在位子上，抬眼看眼前一臉懊惱的男人。
關留恩坐在她面前，一手抹了抹臉，一手握着拳頭，想開口卻不知如何說。
想結束冷戰必須有人打破沉默，看來這任務只得落到她的身上。
冷靜暗自嘆口氣，清清喉嚨說：“你還是沒有話跟我說？”嗯，打破僵局也不是太困難嘛。
關留恩迅速抬頭，錯愕地開口：“你、你……我可以跟你說話了？”他以為今天無法和冷靜說上話，沒想到是她先開口，是不是代表她願意原諒他了？
聽到他呆愣的問話，冷靜雖明白氣氛不對，但她還是笑出聲。“你是獃子嗎？我哪時說過不和你說話？”
關留恩傻傻的看她的笑容，受寵若驚地指着她道：“你笑了！你不生氣了嗎？”
“當然生氣。不過最讓我火大的是你老在我房門外走來走去，害得我近幾日都失眠，你說！我能不氣嗎？”她打掉他的手指，佯裝不悅地指責。
“我……”關留恩不好意思地搔頭，“我只是不知道該怎麼向你道歉……你真的失眠嗎？我可以幫你補眠。”他眼神一亮，一掃方才的挫敗樣。
“補眠還可以用幫的嗎？”她怪裏怪氣的提高語氣，挑起眉。
“是啊！”關留恩開心地彈指，自信滿滿地回道。
“嘖，你的臉上寫着不懷好意，算了，不期望你。”
她原諒他了嗎？搞不清楚她的心裏，關留恩在她起身離開時，腦中只想留住她。
冷靜沒想到他會拉住她的手，沒預防下被嚇到，加上他的手勁很大，整個身子往他懷裏倒去，而關留恩也沒控制住力道，在她往他身上倒去時，連忙倒退三步，讓倆人安全倒向沙發。
砰！一個旋轉，換成關留恩在上，而她在下。倆人額頭靠額頭，鼻尖貼鼻尖，連唇也只差一公分就碰到。
氣氛很詭異，倆人的距離僅剩下一公分……鳴槍大響，倆人的心跳快得不像樣。
冷靜用雙手抵着他健壯的胸膛，視線不知該往何處擺。
演變到至今，她是該大喊救命，立即推開趴在她身上的男人，但在心裏卻該死的很享受這接觸……
雖說是很俗爛的情節，在早些時候她也一定會認為很可怕，而現在卻覺得浪漫到極點。
關留恩萬萬沒算到下一步竟是如此猛烈，眼前滿臉通紅的女人就是冷靜嗎？他忍不住伸手碰觸她的臉頰，深深嘆氣。
“對不起，我本來是不想這麼早說的，是那晚的事情將我的心打亂，什麼計畫都拋在腦後……我不知道為什麼會對你說出這種話，因為我很害怕……”
“害怕什麼？”冷靜沒閃躲他的手掌，吞吞口水問道。
“害怕你不等我抓牢你的手，就選擇離開。我愛上你了……”
關留恩用手指抵住她的唇，不讓她開口。
“可能是第一次看到你掉眼淚時，也可能是一起翹課時，正確時間已經不曉得，能確定的是很早之前我就愛上你。
對我來說你是個很特別的女孩，不像是其它女孩的崇拜我，甚至還很仇視我……我曾告訴自己，對你有不一樣的感覺單純是討厭你，為了證明自己的話，我想盡辦法就要惹火你，看你氣得跳腳的模樣……我心情會很好。”
關留恩低沉的說著，一雙眼緊盯她的眼眸。“後來才發現是因為你的目光從不為我停留。你可以真誠的對所有男人展開笑容、可以對任何人撒嬌，你眼裏可以出現任何男人，但那群人裏面不會有我！
對你來說，我關留恩不過是個陌生人，甚至是個討厭的男人。面對我，你從未認真看待我……我想在你心底佔有一席地位，不管是好是壞，都希望你能記住我……”
冷靜的眼眶泛紅，主動圈住他的頸子，貼近他的懷裏。
“我不想他碰我……他突然抱住我，我嚇暈了，想掙脫他卻無力……那時候我就想，如果你在我身邊有多好？唉，他是我前男友，他想跟我複合……當我看着他時，腦海居然都是你，那時才明白我的心遺落了，遺落在你的身上……當我想逃離這些回憶時，你已經藏在我內心，好久好久……”她抬起臉，低喃地說著。
“你……願意給我們一個機會嗎？”關留恩聽着她的告白，顫抖的手捧起她的臉，害怕地問道。
冷靜沒有回答他的話，慢慢地接近他的臉，碰上他的唇……
一聲巨響穿透關留恩的腦袋，唇上輕柔的觸感正誘惑他的感官。
他輕啄她的紅唇，緩緩柔柔地品嘗她的美味。
關留恩緊抱懷裏的美人，不讓彼此身軀有空隙，貼緊對方只為更深入的探索。
冷靜圈着他的脖子，眼神呈現迷濛，只看得見眼前的男人……感覺到他臉上的鬍渣，刺刺麻麻加速她的心跳頻率。
直到不能呼吸，關留恩才肯放過她。倆人大口喘氣，眼裏出現意猶末盡……
冷靜紅透的小臉貼在他的胸膛上，聆聽着他安穩的心跳聲；關留恩一手撫着
她的髮絲，摟着得來不易的佳人，滿足地呼出口氣。
此時的沉默沒有絲毫尷尬，反而為氣氛增添一些矇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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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陽下，兩個人影出現。難得休假，關留恩拖着想在家休息的冷靜跑來母校，牽着她的手散步在樹林道。
“嘿，你想來的地方就是學校？”冷靜任由他牽着走，好奇問道。
自從上次告白后，倆人的進展突飛猛進，沒有任何的顧忌，關係可說是愈來愈親密。
“嗯，你多久沒來了？”關留恩停住腳步，蹲在一棵大樹旁。
“從畢業后再也沒來過。”她偏頭看他用手拍拍樹榦。
“我想回來這兒，或許會發現有趣的事情。”關留恩將她的身子拉近，手指着樹榦。“看上面寫什麼？”
“有寫字？”冷靜張大眼睛，靠近樹榦。“……可惡的……自大……女？”她緩緩念出上面的字來，愣了幾秒后終於明白。“喂，自大女是我嗎？”
關留恩聳聳肩，一手遮住她的嘴巴。
“小聲點兒，想讓大家知道是誰破壞樹木嗎？”他沉下聲音說道。
冷靜狠狠敲着他的頭，“別想轉開話題，哪時候刻的？”可憐的樹爺爺……冬天樹葉都掉光，身體還被臭小子刻上字！
“忘記了啦！說到底還是你的錯！誰要你戳破腳踏車的輪胎？搞得輪胎沒氣，騎不到校門腳踏車就壞了，不僅害我受傷，還毀了我一世英明！”他秋後算賬。
沒在她臉上刻字就該謝天謝地，現在還怪他？
“真的假的？”冷靜傻笑地慢慢起身，往後退幾步。聽他這一說好像有這回事……經驗告訴她，這時候還不逃跑是笨蛋！
“別想跑！”關留恩怎可能摸不透她的心思，在她轉身後就跟着起身，無奈還是晚一步，大掌落空。
“呆瓜！”冷靜才不聽他的話，開心地對他扮鬼臉后，賣力地往前跑。
關留恩兩三下就追上她，躍到她面前，得意地看着她慘白的小臉。
糟糕！她這表情是要發飆嗎？太清楚她的個性，不想惹美人發怒，大男人能屈能伸，關留恩立刻擺低姿態道歉。
他摟住冷靜的腰，抱緊。“不氣不氣喔，冷靜最美啰……”
被按入懷裏的冷靜沒好氣地用額頭撞他的胸膛，瞪着他欠揍的笑容。“你這語氣活像是在安慰寵物……”
關留恩挑起眉，抬起她的下顎，低笑不語。
看吧！這表情擺明寫着：“難道你不是嗎？”，殺人於無形當中，冷靜快要被氣到吐血。
從他們成為情侶后，她無時無刻都在後悔。她總覺得和他戀愛是爽到他，痛苦到自己。
生活模式沒變，關留恩還是常對她大呼小叫、常自戀的目中無人、常擺臭臉給她看，偶爾會體貼她……但她不由得往他是大色狼這方面去想，因為她總是傻傻的被吃豆腐，輕輕鬆鬆的被他安撫，呆愣地沉醉在他絕妙的吻功中……
簡直就是被騙了還不知道！
關留恩拍拍她氣得鼓鼓的臉頰，溫柔地問道：“你……想吻我嗎？”會這麼說絕對不是他自戀，而是冷靜眼底的火，那慾望很強……強到他以為自己被脫光衣服。
噗……如果她嘴裏有水，鐵定噴向眼前的俊臉。“智障……”她快速打掉摟在腰上的大手，保持距離。
“冷靜……”
“別過來！”冷靜戒備地看他往前的腳步，沒形象的大吼。
“你真的不想吻我嗎？”
“我想把你殺了！”誰來救救這自戀的傢伙？她氣得跳腳。
關留恩一改原先的態度，哈哈大笑。“哈！還是看你跳腳的模樣最好笑！”他笑到流眼淚。
冷靜危險的眯起眼眸，慢慢想着他說的話。
看她跳腳的模樣很好笑？意思是他在要她嗎？她快速扯着他的衣服。
頓時氣氛緊張十足，冷靜的怒火一觸即發。
關留恩臉上帶着笑，不痛不癢地拍掉她的手，拉她來到鞦韆前。“我只不過想緩和你的情緒。”
冷靜被他一連串的動作搞到迷糊，“什麼意思？”
“你沒察覺嗎？從朋友關係轉變到情侶后，你一直很緊繃……不像以前一樣自在的面對我，而且還動不動就閃躲我……如果你是害羞，我會很開心：但如果是後悔，我會很難過……”
他察覺到她的心情了？是啊，她是不知道如何面對現在的關留恩。
她想照以往的相處模式對他，但又想接近他而不敢放開胸懷；這樣的處境是她沒有過的，她還無法平靜看待他們的關係變化。
“我……不會後悔……唉，我的確是在害羞……不準笑喔！”
“不笑，我都明白。”關留恩握住她的手，“不要想太多，你只要接受我對你的好，做你自己就好，就算你想對我大吼大罵，甚至想揍我都沒關係……我很樂意接受的。總有一天你會習慣的……”
“嘿，這種姿勢很曖昧耶！”
“怎麼？不喜歡啊？”關留恩嘻皮笑臉地靠近她。
“別以為你這樣，我就會忘記你曾把我推上天的事實。”坐在鞦韆上，她就想起不愉快的往事。
那天她不過是坐在鞦韆上發獃，誰想到壞心的關留恩競趁她不注意時，幫她推鞦韆，而且越推越高，高到她忍着嘔吐感，不穩地從鞦韆上下來，怒吼着誓言要找他算賬！
關留恩的俊臉僵掉。他在心裏咒罵自己，沒事找事做！在學校是有很多他和冷靜的回憶沒錯，但他怎會忘記這些回憶里大部分都是壞事居多呢？無端又挑起冷靜的怒氣，他真是該死！
“冷靜……”關留恩堆起笑臉，諂媚地跟在她後方。冷靜來到蹺蹺板前，“這應該沒有任何回憶了吧？”她坐上去。
“沒有。你想幹嘛？”
“坐上去就是啰！”關留恩依照她的話坐上蹺蹺板，對面的冷靜升到半空中。
“這樣永遠玩不起來。”他往前移，終於讓彼此平衡。
“嘿，我們好像很幼稚耶？”關留恩聳聳肩膀，腦袋靈光一閃，手朝她勾了勾。“過來一點兒。”
“過去？幹嘛？”冷靜隨着他的手指着自己，不解地問道。
“不要問。”關留恩沒回答她的話，逕自向前移動。冷靜雖然有疑問，動作還是照做。“你到底要幹嘛……”關留恩不等她把話說完，伸出長臂圈住她的肩膀，將她的身子往前一拉，倆人面對面。
冷靜不安地看着他邪惡的笑容，一手捏他的臉頰。“你想做什麼……”她的話來不及說完，雙唇就被堵住。
笨蛋！想幹嘛？當然是想吃豆腐啰！
關留恩將她的頭顱往前壓，鼻間充滿她的氣息，唇瓣傳來冰涼美好的感覺，趁她錯愕之時伸出舌尖侵略她的舌，不停在她嘴裏恣意翻滾，打算掏空她所有的熱情。
冷靜剛開始還瞪大眼睛想反抗，當他霸道的佔住她的舌後，全身竄過的酥麻感彷彿被電擊中，腦海充滿眼前的男人，雙手不由自主地抱住他，跟着墜落美妙的感官世界……
黃昏的太陽很柔和，淡淡灑在他們身上暈染出橙色光芒，快沉落的太陽成為背景，一幅幸福的畫登時呈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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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院裏的櫃枱小姐放下繁忙的工作，全圍在冷靜身邊。
“抱歉，這些問題我不會說的。”冷靜勉強笑了笑，走出櫃枱外。
“冷靜！只要告訴我們和院長進展到哪兒就好了！”小芬朝她的背影大吼。
冷靜連忙捂住耳朵，不想回應。
一早來就被團團圍住，所有人都來追問她和關留恩到底怎麼回事，一直到下班時間無人肯下班，還是想從她嘴裏逼問出事實來。
不是她不肯說，而是害怕她們的本事！
她才和關留恩交往幾天，連她都還沒適應，醫院這些小姐竟然都知道了！
是她們消息太靈通，還是她表現的太明顯？被堵到頭很痛的冷靜不想和她們攪和，直覺要逃離這地方。
冷靜不會料到她們的消息來源是巴不得讓所有人分享喜訊的院長，不過關院長也很壞，只宣佈倆人成為情侶，面對好奇的問題一概不回應，想聊八卦的她們只能把目標放在冷靜身上啰。
當冷靜才想大聲拒絕時，原本還靜默等待回應的一群人看見後方出現焦點人物，更改目標。
“院長，到底幾壘了？”關留恩挑起眉，瞥向前方纖細的背影。“她不說嗎？”
每個人的頭搖得如波浪鼓，張大眼眸就是要等答案。
“嗯……幾壘啊……”關留恩撫着下顎，裝作沉思。
連逃到遠處的冷靜也揚起耳朵聽他如何回答。
“呵呵，當然是……全壘打啊！”關留恩不懷好意地笑，爆出炸彈性的話。
哇！一聲聲驚訝從八卦群眾口中冒出。
砰！一聲巨響從遠方的女主角方位傳來。
所有人轉過頭去，莫不掩嘴忍笑。
只見被爆出“全壘打”的女主角，衝動的去撞牆壁，一下比一下更猛烈。
關留恩從群眾內走出，趕緊把冷靜拉入懷裏，不讓她繼續撞牆泄恨。
“救命啊……你講那什麼話？你這話一出叫我怎麼做人？”冷靜大力推開健壯的胸膛，惡狠狠地戳着他的額頭。
關留恩看見她紅透的小臉，頓時心情太好，不理會冷靜殺人的目光，一臉愉快地牽住她的手往門外走。
“彆氣彆氣，我不過是說快了一點兒，遲早會變成事實的……”他不過先把未來進行式說出來而已嘛！
“關留恩！”冷靜不爽的被拖着定，拉扯他的領子吼道。
關留恩笑眯眯地拉開她的手，一手摸上她冰涼的額頭。“哎呀！撞成那樣，很痛吧？看，都不知道自己在講什麼了。”
冷靜扯着嘴角，不知道該說什麼。任由他握着手，往家裏的方向奔去。
她果然是誤上賊船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