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遍地黃沙滾滾,風聲回蕩,沙漠的夜晚更顯得蕭瑟、寂靜。
風皇朝在西邊的邊境上,駐紮着三支軍隊,三支軍隊皆有輪番駐守邊境區域的任務,以維護安全。
其中一支軍隊駐守在離國境大約八百里的綠洲附近,這也是大漠中惟一有草澤的地方。
“噓!”
夜晚的大漠十分寂靜,此時傳來些許細微的聲響。只見一名穿着短羊裙,上半身穿着豹紋背心的嬌麗人兒;她鏤空的腰際,露出白皙、平坦的小腹,頭上戴着一頂狐狸皮毛製成的絨帽,右耳上則戴着象徵著身份的金色耳環。
“公主!回去吧!族長會生氣的!”
隨着女子一同前來的婢女們,快被這膽大的扉音公主給折騰死了,不知道公主又要做出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
“岫兒!容兒!怕死的話,你們先回去好了。”
聽着第一千五百零八遍勸她打道回府的嘆息聲,扉音着實煩透了,說不定把她們趕回部落去,自己的耳根子還可以清靜一點。
“公主!不要為難我們啦,萬一出了什麼意外,這我們怎麼擔待得起。”
女婢們幾乎是哭喪着臉在哀求,可惜主子依舊不為所動,仍舊決定勇往直前。
“小聲一點,你們想把那些野蠻人吵醒啊!”扉音怒彎着柳眉,小臉微微透着驚險刺激的紅粉。
“公主!奴婢求求您了!大發慈悲,跟奴婢回去吧!”女婢們立刻跪地求饒,只希望主子趕緊回頭啊。
“哼!不達到目的我絕對不回去。”
扉音按了按腰際的狼牙刀,一個低身,匍匐來到軍隊駐紮的地方。她偷偷瞥了駐紮的營帳幾眼,找尋主帳的蹤跡。
夜已深沉,營區除了守更的士兵外,其餘早就寢了,無人在營帳外四處走動。
扉音找了一會兒,終於瞥見在營帳中央,惟一一頂綠色的營帳,而且帳門外還有三四個士兵輪流守衛。絕對錯不了,那個該死的傢伙一定在裏面。
“公主!你真要動手?”
“嗯!而且是現在!這個時辰最好……”
原本就已呈黑暗的夜晚,陡然一片烏雲,擋住了暈黃的月色,大地一片黑暗,正是下手的好時機。
“岫兒!容兒!外頭那兩個交給你們!”
“嗯!”
女婢們點點頭,各自從懷中掏出一個花布包,抽出其中一枚銀針,裝進嘴中的吹管里,使勁一吹,細小的銀針隨即飛出,直取士兵的的後頸項。士兵們也在中針后口吐白沫、渾身抽搐死亡。
女婢們機靈的奔上前,接住癱軟倒地的屍體,輕巧的將他們放在地上,沒有發出半點聲響。
“做得好!我去殺主將,門外的守衛交給你們,事後各自分散逃走,到老地方集合!”
扉音臉上躍滿自信,相信這次的任務也會跟往常一般順利,扉音相信自己絕對不會失手。
“公主!小心!”女婢向扉音叮嚀了一番,隨即各自行動,消失在黑夜中。
“哼……伏冀將軍是嗎?我倒要看看你有什麼本事。”
扉音帶着淺笑,直奔主帳。她慢慢的掀開簾帳,只見有個人趴在案上熟睡,扉音立刻抽出腰間的狼牙刀,巧步輕移,逐漸逼近那人身後。
“哼!受死吧!伏冀將軍!”扉音舉起狼牙刀,就要往男子的後頸項穿刺而過。
“啊……”扉音突然感到腹部一陣刺痛,一道血痕緩緩自她的腹部流下。
不知何時,她的腹前已經擱上了一把短匕首,若再往前一步,匕首就刺進腹內了。一向膽大的扉音也不知不覺滲出一身的冷汗。
“想殺我……你也太小想看風皇朝的兵將了!”趴在案上的男子這才坐起身來,冷眼看着她。
“啊……你……是誰……”
扉音嚇了一跳,眼前的男子根本不是自己印象中的伏冀將軍,他沒有伏冀將軍的老態龍鍾,反而是一臉霸氣,身材偉岸的男子。尤其是那對劍眉更是令人望之生畏,一看即知是個心高氣傲之人。
“我是誰?要殺我的人還不知道我是誰?哼……我已經等你很久了。”
男子緊緊地攫住扉音的手腕,讓她動彈不得。
“可惡……”
扉音可也不是個省油的燈,她隨即恢復鎮定,極力掙脫被鉗制住的手腕。
“你是什麼人?為什麼半夜三更潛入我的營帳?”男子眼眸一沉,殺氣乍現,更加催緊手勁。
“你……放開我……放開我……好痛……放開我……”
扉音明顯的感覺到這男子的全身滿布着殺氣,再加上擔心兩個婢女的安危,心裏更加慌張。
“你是來殺我的,我怎麼可能放過你……你最好老實說……”
男子的手勁緊收,似乎要將扉音的手腕扭斷似的。雖然他不認為這女人能造成什麼威脅,不過還是小心行事為上。
“可惡……該死的傢伙……放開我……”
怎麼辦?不知道岫兒跟容兒有沒有離開這裏……
在心急之下,扉音另一隻手猛然抓向男子的下盤。
“哦……還會兩下子……”
一抹驚訝的神色掠過男子臉龐,他輕鬆地一個回身,閃過了這突如其來的一掌,並且一個反手壓制,扉音的雙手被牢牢的固定在背後。
“痛死我了……放開我……混蛋……快放開我……”
扉音雙手被架在背後,根本無法動彈,她開始破口大罵。
陡然,帳外出現吵雜的人聲,像是在喧鬧些什麼,一抹不安立刻襲上扉音心頭。
“外頭在吵些什麼!”
男子皺緊眉心,對於一旁的扉音,仍是半點不肯鬆手。
“放開我……放開我……”
扉音仍舊極力掙扎,想趕快逃離這男人的掌握。
“哼!你哪兒也不能去!”
男子拿出一條粗大的鐵制手銬扣住扉音的手腕,並將另一端銬在一旁的柱子上,再輕輕一推,扉音隨即跌坐在營帳角落,動彈不得。
“放開我……混蛋!快放開我……否則我跟你沒完沒了……”
扉音不敢相信憑自己的身手,還會這麼輕易落在他手上,看來她太天真了。
“守着她,別讓人犯給跑了。”男子對剛才衝進來的守衛下令,隨即走出營帳。
看着男子逐漸遠去的背影,扉音更是一陣氣惱,可惡……可惡的傢伙……竟然把她鎖在這裏。
男子走出軍帳外,來到外圍的營帳口,發現那兒圍了一群士兵,許多人紛紛發出淫穢的笑聲。
“你們在鬧什麼……”
“啟稟九皇子!剛剛抓到兩名女刺客……”
羲皇轅看到眼前的景象,怒氣逐漸高漲,才剛來就遇上刺客,現在又見到軍紀如此散漫。“你們在搞什麼鬼!”
只見地上躺着兩名全身早已赤裸,沾滿斑斑血跡的女性屍體,看那破碎的穿着應該是跟那名女刺客同一路的。
“九皇子這是……”
“啟稟九皇子!女刺客逃跑了……”
一旁惹禍的侍衛還來不及解釋清楚,而被吩咐守住犯人的侍衛,又連滾帶爬的奔來稟告羲皇轅,而且滿身是傷,狼狽不堪。
“該死!連一個女人也守不住!”
羲皇轅隨即趕回主帳。
一回到主帳門口,發現那個女刺客並沒跑多遠,只是手上拿的武器……他實在不敢恭維。
“滾開!不要靠近我!滾開!”
只見扉音拿着火炬四處揮舞,一時之間也沒人可以靠近。
“放下!”羲皇轅對她大吼一聲,看樣子她還沒受夠教訓。
“滾開!容兒跟岫兒呢?她們兩個在哪裏?”
扉音強忍住快奪眶而出的淚水,她們兩個一定會沒事的……她們不會出事的。
“可惡!你最好服從我,否則別怪我不客氣了。”
“哼,別小看我。”
扉音自懷中掏出一包火紅色的粉末。費力地用着被鉗制住的兩手撕開紙袋,倒在掌心,朝着羲皇抉的方向吹去。
“咳!咳!”
見眾人紛紛掩鼻猛咳,根本無心思管到她。趁着混亂之際,扉音跑出軍帳,頭也不回的狂奔而逃。
“可惡!別跑!該死!”
羲皇轅低聲詛咒,他暫時忍着滿臉的不適,立刻牽出自己的座騎,循着腳印策馬狂奔,急起直追。
天際逐漸放明,溫度開始高升,平沙莽莽黃入天,整個沙漠像個高溫的蒸爐般,扉音的身子還是在體力不支的情況下倒地,手腕早因手銬的摩擦而擦出斑斑血痕,但扉音依舊咬着牙,試圖逃回自己的部落。
可是,她的視力開始模糊不清,明明穿越沙漠對自小在這樣的環境中長大的自己來說,不過是家常便飯,不過……她怎麼突然覺得……好似眼前一片黑……什麼都看不清楚了……
“碰!”扉音身子一個癱軟,倒入黃沙中,失去了意識。
不知過了多久,扉音隱約感覺好像有人在晃動自己的身體……她混沌的意識又逐漸回籠,是誰……
“我……”扉音勉強睜開睏乏的大眼。
“你真厲害,居然能跑這麼遠!”
羲皇轅話里明顯有着奚落,要不是她逃走,他何苦這麼受罪?羲皇轅勉強睜開被她“虐待”雙眼。
“放開我!放開我!”一見到這個死對頭,扉音的神智立刻清醒過來。隨後她又發現自己手上不只有一副手銬,還多了一條粗麻繩,而沿着那粗麻繩的源頭望去,天啊……扉音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親眼所見。
“既然你這麼愛走的話,我就讓你走個夠好了。”
羲皇轅被惹怒了,從來沒人敢這樣對他,看來不給她一些教訓,她是不可能學乖的。
“放開我:你這麼沒心沒肺的可惡中原人。”
扉音放聲大喊,不敢相信羲皇轅竟會用這麼野蠻的招數對付她,她竟然被馬拖着走,她可是一個堂堂的乎延族公主,竟然會受到這種對待,怒火逐漸在扉音心中積聚。
“你放心好了,我不會讓你跟不上的。”
羲皇轅拍拍馬臀,露出難得出現的笑容,自從知道自己真實的身世之後,他好久沒這麼笑過了,沒想到……這女刺客還有這麼點價值在。
“可惡……你……可惡的王八蛋,臭男人,壞男人……只會欺負女人……”扉音連聲低罵,久久不肯罷休。
羲皇轅突地緊夾馬腹,馬兒隨即仰頭嘶鳴,向前奔馳。
“啊!救命啊!救命啊!王八蛋虐待人啊!”
扉音不得不加快腳步,不然一不小心自己肯定吃得滿嘴沙。
“哈哈!哈哈!”
羲皇轅爽朗的笑聲,及扉音那低低切切的咒罵聲在沙漠中回蕩,久久不散。
石安的軍帳內,走進了一個身影。
“嘯影大人?”
石安相當驚訝,嘯影怎麼會突然出現在這裏?
“石都尉!義父有要緊事交代。”
“蘭丞相有什麼事儘管吩咐,屬下一定會儘力做到。”
“義父希望能儘快找到聖石拿回禁城,這件事絕對不能讓盧承英那個小子領先,他應該也下了命令給你吧。”
嘯影面前遮了塊黑紗,外人只能望見他那令人生畏的黑瞳,以及眉心上那鮮紅的血痣。
“盧國相大人並沒有告訴屬下這事兒,不過只要是藺丞相交代的事兒,石安鐵定盡心辦妥,不會讓丞相失望。”
石安咧嘴大笑,只要辦妥了這事兒,他往後肯定是官運亨通,平步青雲了。
“明白就好,至於九皇子你可要當心,不能泄漏任何機密,否則,我隨時取走你的狗命,必要時,你該懂得怎麼做吧!”
嘯影眼神陡然暗沉,更顯詭魅。
“是!是!是!小的明白了,屬下也希望嘯影大人能為屬下在丞相面前多美言幾句,石安絕對會儘力效忠丞相。”
石安跪在嘯影的腳邊,卑恭卑謙的,毫不敢大意,大氣更是喘都不敢喘。
“很好,丞相會等你的好消息。”
嘯影嘴角滑出一抹冷笑,立刻走出營帳,消失在荒漠之中。
“哼!我石安總有一天會出人頭地的,到時候我會讓你們一個個對我卑躬屈膝。哼!”
石安朝着馬匹疾駛而過的煙塵大聲咆哮,他明顯感覺的出嘯影對他的不屑,純粹是把他當一個狗奴才在使喚,他絕對不會善罷甘休。
石安暗自發誓,總有一天,他會叫那些看不起他的人臣服在他的腳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