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第九章

即使宋春風和紀寒梅兩人如此的恩愛,愁煞人依然不忘自己的職責,時常如影隨形的跟在紀寒梅身邊,讓宋春風極為吃味。

宋春風為了隔離愁煞人,便天天黏着紀寒梅。

今天趁着月色美麗宜人,他帶着她來到花園賞花。

驀地,涼亭里傳來交談的聲音,打斷兩人的濃情蜜意。他們兩人很有默契的屏住氣息,向涼亭靠近。

“你……怎麼可能?”王水媚似乎受到驚嚇。

“很意外嗎?我也很意外你為什麼還在這裏興風作浪?”一個聲音冷冽的男人,雙手粗魯的摟着王水媚的肩膀。“我們到你房間去談。”

“我和你沒什麼好說的!”王水媚的聲音顫抖,極力想掙脫他的鉗制。“那一切都是意外,我什麼也沒做,你奈何不了我……”

男人將她逼到涼亭的石桌上,力道十足的壓住她,王水媚的臉上露出疼痛的表情。

躲在暗處的紀寒梅覺得十分奇怪。那個男人是誰?為什麼會對王水媚施暴?依照兩人的對話,他們似乎有某種牽連。

宋春風無法眼睜睜地見自己的大嫂受外人欺侮,想衝出去制止,卻被紀寒梅阻擋下來。

“你做過什麼總會被查出來的,做人最好有點良心,不要一錯再錯。”男人意有所指的說。

王水媚睜着大眼,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我可以不計較你以前的所作所為,但是你千不該萬不該對紀寒梅下毒,紀寒梅的爹是我的救命恩人,我絕對不會容許你做這樣的事。”

王水媚驚恐地搖着頭。“我沒有……”

“否認也沒用,那碗蓮子湯是你親手煮的,即使有人掩護你,但舉頭三尺有神明,再怎麼天衣無縫的詭計總會有被識破的一天。我勸你最好及時罷手,別等到釀成大錯時後悔莫及。”

“不,不是我!”王水媚害怕地使出全力推開他。“我沒有下毒!”她像發瘋了一樣狂奔回房。

☆☆☆

事情怎麼會變得一團亂?

紀寒梅一直以為下毒害她的人是王水媚,但是由她和那個男人的言談聽來,下毒的人似乎不是她。

那個男人又是誰?竟然半夜出現在宋家的後花園?

宋春風原本打算天一亮就去找王水媚求證,誓言一定要揪出在宋家興風作浪的人,但三更的更鼓才敲過,後院就傳出一聲凄厲的驚叫聲。

紀寒梅和宋春風聽到聲音,立刻衝出房間,和披頭散髮的王水媚撞個正着。

王水媚一看到宋春風,立刻撲上前,一把抱住他哭訴:

“春風,快救我,有人想殺我……”王水媚嚇得臉色蒼白。

“二嫂,你先冷靜一下,到底誰要殺你?”宋春風將她推離。

王水媚滿臉淚痕,抬起茫然驚恐的眼看向宋春風,忽然一把又推開他,嘴裏發出尖銳的叫聲:

“鬼啊!你……不要來找我……”她退到一根柱子旁,死命的抱着柱子。“我不是有意的,我只是想找自己的幸福……”

宋春風不懂她在說什麼。

紀寒梅藉機靠近,誘哄着說道:“你說的可是宋秋雨?”

王水媚聽見宋秋雨的名字,滿臉驚悸。“秋雨他……”

“大嫂,怎麼回事呀?”宋絲娟驚訝的問。

王水媚見到宋絲娟,立即躲在紀寒梅的背後。

“大嫂,你這種手段也未免太卑劣,二哥和二嫂好不容易建立起感情,你就處心積慮的想破壞,竟然把怪力亂神之說都抬出來。”宋絲娟把躲在紀寒梅背後的王水媚給拉出來。

“二哥、二嫂,你們去休息,我送大嫂回房去。”

王水媚緊緊拉着紀寒梅的衣服,不肯隨宋絲娟回房。

“大嫂,這樣行不通的。”宋絲娟輕聲誘哄。“乖,先回房睡覺去。”

“你走開……你是壞人……”王水媚似乎神志不清,對着宋絲娟鬼吼鬼叫。

經過宋絲娟一番誘哄,王水媚總算肯回房。

“春風,你有沒有覺得什麼地方不對勁?”紀寒梅挽着宋春風的手臂。

“你是說大嫂說有人要殺她這件事?”宋春風也覺得奇怪。

紀寒梅白了他一眼。“不是!我是指絲娟。”

“絲娟?絲娟會有什麼事?”宋春風轉頭看向扶着王水媚回房的宋絲娟。“她溫柔、善解人意,是個不可多得的好姑娘,她會有什麼事?”

“你不覺得奇怪嗎?她和娘住在同一個院落,離這裏有一段距離,照理說應該不會聽見這裏的聲響,為什麼她會出現在這裏?”紀寒梅覺得納悶。

“大概是年紀輕,耳朵比較靈吧!”

“是這樣嗎?”她說不出到底是哪裏不對勁,心裏像是吊著十五個水桶,七上八下的。

“你的腦袋裝太多東西了,進房去,我教你如何把腦袋裏雜七雜八的東西掏出來,嗯?”宋春風的口氣曖昧。

“誰要和你睡在一起?你回自己的房裏去。”紀寒梅放開他的手臂往前跑。

“別跑,等等我……”

就在兩人追逐的時候,又聽見一聲尖叫,然後就是宋絲娟的喊叫:

“快來人……大嫂……大嫂自殺了……”

當宋春風和紀寒梅跑到王水媚的房間時,只見王水媚雙手捧着插在腹部的一把剪刀,躺在地上奄奄一息。

“我把大嫂扶上床……正要回房,她忽然拿起剪刀……”宋絲娟哭着道。“她拿着剪刀往自己的肚子猛刺下去,我來不及阻止……”

宋春風想抽出剪刀,被紀寒梅制止。“不要抽出來,先請大夫。”

宋絲娟如夢初醒,轉身往外跑。

☆☆☆

月黑風高,紀寒梅趁着宋絲娟自願留下來照顧王水媚的同時,溜進宋絲娟的閨房。

她總覺得最近一連串發生的事很離奇,尤其是王水媚說有人想殺她的事更令人納悶。

她小心翼翼的在宋絲娟的房中搜尋,期待能找到一點蛛絲馬跡,好破解近來所發生的一團團迷霧。

“老天保佑,希望不要敗露形跡,被當成小偷。”紀寒梅一邊翻箱倒櫃,一邊求神佛保佑。

咦,這柜子裏怎麼都是瓶瓶罐罐?絲娟的身體一向都很健康,怎麼會有這麼多的葯?

紀寒梅好奇的塞了兩瓶在懷裏。

既然都動手“偷”了兩瓶葯,乾脆一不做二不休,來個仔細大搜索。

忽然,她的肩頭被拍了一下,害她驚嚇得叫出聲。

“寒梅……”是愁煞人。

紀寒梅聽到愁煞人的聲音,雙口捂着胸口轉過身。

“愁大哥,差點被你嚇死!”

“你到這裏做什麼?”

“我……我是來這裏聽聽看,看絲娟的房間是否能聽得到我院落里發出的聲音。”她沒膽說出自己懷疑宋絲娟的話。

“你呢?你來這裏做什麼?”紀寒梅忽然覺得愁煞人也非常可疑。

“我發覺絲娟好像在隱瞞什麼。”愁煞人的眼睛在四處梭巡。

“你也有這種感覺?”難道絲娟真的有問題?

當兩人在討論時,鼻中忽然聞到一陣香氣,接着便不省人事……

☆☆☆

喔!她的頭好痛!

怎麼會這樣?

朦朧中,她聽見四周有嘈雜的聲音,還有宋春風的怒吼聲。

怎麼回事?他為什麼生氣?

她掙扎着,不一會兒,她睜開眼睜,便聽見宋絲娟的咒罵聲:

“大嫂,你要和愁煞人偷情,什麼地方不好去,偏偏要在我的房裏?”

如此的污衊讓紀寒梅心火頓生,忍着頭痛,撐起身子想看看到底發生什麼事,忽然毫無預警的被打了一巴掌,打掉她滿頭的暈眩。

“春風……”宋老夫人來不及抓住宋春風已經揮出的手。

“你為什麼打我?”宋春風竟然不分青紅皂白的打了她一巴掌!

宋老夫人走近床邊,溫柔的安撫紀寒梅。“他是氣壞了……”

“你自己做的好事,竟然還敢問我?”宋春風心痛的指責她,那眼光還包含着難堪。

“我做了什麼?”紀寒梅望着婆婆。

“我們看見你和愁煞人躺在絲娟的床上。”宋絲娟代替宋春風回答。

“你在胡說什麼!”紀寒梅忿忿不平地吼叫着,不接受這樣莫須有的指控。

“是我們三個人親眼看見的,難道有假?”宋春風雖然不相信,但是口氣卻透露全然的不信任。“宋春風,你這是什麼意思?”他們兩人的感情才剛起步,他竟然以這樣不信任的態度對待她。宋春風的心情沉重,呼吸紊亂,他掏心掏肺的想讓兩人長長久久,沒想到她卻是這樣回應他!

“我的眼睛看見世界上最齷齪的事,你還要我怎麼看你、想你?”

當他聽見絲娟的吼叫,進門看見紀寒梅和愁煞人相擁而眠的模樣時,那有如晴天霹靂讓他幾乎無法思考,他的心被撕裂,一道道血淋淋的傷口那麼的觸目驚心,那劇痛佔據他的心,就連輕淺的呼吸都讓他疼痛萬分。

如果他不曾和紀寒梅有過甜蜜的相處,相信他就不會有這種痛不欲生的感覺。

此時此刻,他幾乎想殺了她以泄心頭之恨!

宋春風欲致人於死的眼光逼視着紀寒梅,彷彿想看穿她的想法,那泛青的臉、蒼白的嘴唇,在在都指控她的不貞。

紀寒梅憤怒的表情瞬間變成冷漠。

“說!你是不是想趁絲娟照顧大嫂不在房裏,以為來這裏幽會就不會被人發現嗎?”

那粗聲低啞的指控,根本沒有給她辯解的餘地。

“在你心裏不是已經判定我罪該萬死了嗎?”紀寒梅冷漠的一笑。她從床上起身,堅強的站在宋春風面前,啪的一聲,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討回一巴掌。

“這一巴掌是替宋秋雨打的,想必他當時看見你和王水媚躺在床上時,也是像你這樣的心情。”紀寒梅搓搓自己疼痛發紅的手掌。“我們算是完了,我會等着你的休書。”

她搖搖晃晃的走出絲娟的房間,走出宋府。

“春風,你真的誤會寒梅了。”宋老夫人原來也是半信半疑,但紀寒梅最後說的那些話太具震撼力。

當年她不也一直相信春風和王水媚沒有發生有損門風的事,而今天這件事幾乎是當年的翻版。

“娘,你為什麼要替她說話?”宋春風心酸得發痛,偏偏娘親還不知道要安慰他,凈是幫着外人說話。

“娘不是幫寒梅說話,是心疼你一再地傷害自己。”宋老夫人彷彿在一夜之間蒼老,虛弱得需要小蓮攙扶。

見狀,宋春風趕緊摟住娘親如風中殘燭的身軀。“這是怎麼一回事?”他質問小蓮。

“二少爺,老夫人已經病了很久。”

“小蓮,誰讓你多話?”宋老夫人制止小蓮再透露更多。

“沒什麼,人老了,總是毛病比較多。”她拍拍兒子的手臂。“不要把你所受過的苦,加諸在別人身上,尤其是寒梅。”

“可是事實擺在眼前……”宋春風依然無法釋懷。

“當年的事實,你現在弄清楚了嗎?許多事情眼見不一定是真。”

“娘,你還是好好靜養,這些事情你老人家就不要掛心。”

☆☆☆

“你到我房裏做什麼?來向我示威嗎?”宋春風見到愁煞人,雙眸幾乎噴出火焰。

“還是這麼沉不住氣。”愁煞人平靜的坐下,替自己倒了一杯茶啜飲着。

這語氣……好熟悉。

“你……”

“是不是老覺得我像極了你熟悉的人,卻又不知道是誰?”愁煞人緩緩的拿下罩在臉上的面具。雖然愁煞人的臉上有一些傷痕,但是宋春風還是認出來。

“大哥……你沒死?”

宋春風很難形容自己的心情。他很高興大哥還活着,卻也傷心紀寒梅和大哥做出對不起他的事。

大哥是想報復他才這樣做的嗎?

“你還活着,為什麼不回來?”讓他痛苦了好些年。

“這說來話長。我摔下斷崖之後,被紀伯父救起,卻忘記所有的事,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直到紀寒梅嫁入宋府,才勾起我些許的回憶;所以紀伯父才會安排我跟着紀寒梅到宋府來。

起初我對一切的事情也毫無印象,拼湊許久依然不得其解,直到水媚受傷,我才想起一些事情,但還是無法完整的兜攏,才會趁絲娟在照顧水媚的時候到絲娟的房裏查探,剛好紀寒梅也有所懷疑,我們才會在絲娟房裏相遇;可是沒多久,我和紀寒梅就不省人事。當你們開門時,我才剛清醒,為了理清心中的某些事,才會跳窗而逃。”宋秋雨一口氣說完他為何會和紀寒梅在宋絲娟床上的原因。

“絲娟又和這件事扯上什麼關係?”宋春風還是懷疑,他覺得大哥想報復的成分居多。

“我也是一直到被迷昏之後才將整件事兜攏。你大概不知道絲娟不是娘親生的吧!”

宋春風微微一愣。

“絲娟是爹抱回來的,跟我們兄弟毫無血緣關係。”宋秋雨停頓一下,似乎在思考該怎麼說。“她曾經向我暗示,希望能和我成親,但是被我拒絕了。”

“大哥是說絲娟因為你的拒絕而懷恨在心?”他怎麼都不相信溫柔、乖巧的絲娟會是個城府極深的女人。

“原本我也不相信,也一直以為將我推下斷崖的人是水媚,直到她說有人想殺她,我才覺得事情有蹊蹺。”

宋春風宛如遭到雷擊。

“不過到目前為止,都還找不到證據,倒是你誤會紀寒梅了。”

宋春風怔忡的愣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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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梅舞春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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