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逼走安禾宜之後,楚劭琛身邊的女人就不曾少過,每一晚他都帶着不同的女人出席名流場所,今夜也不例外。
只是他怎麼也沒想到自己會這樣冤家路窄的遇上西恩·藍儂。
人說敵人見面分外眼紅,加上安禾宜一事,楚劭琛見他更是沒好氣。
挽着身旁的女伴,西恩·藍儂主動上前打招呼,“聽說前陣子Formosa有個危機差點壞了大事。”
“托你的福,危機已適時的解除了,差點壞事的人也已經讓我趕出Formosa從今開始,你我之間的較量才算正式展開。”冷着一張臉,楚劭琛正眼的瞧着他,寒意自他的眼中迸出。
“是嗎?”西恩·藍儂無所謂的笑了笑,“原本我還想做個人情替你們將內賊揪出來,現在看來是沒這必要了。”西恩·藍儂怎麼也想不到安廷華這人竟早就在Formosa中布下眼線,想藉著有利的條件與自己談成在台灣的合作案。
但無論安遷華怎麼佈局卻也想不到他是不吃這一套。他的確是野心勃勃的想贏過Formosa,卻並非想用這種卑劣的手段。
楚劭琛冷哼着,“那我倒是要先謝謝你了。”
“不客氣!”西恩·藍儂毫不謙讓的微微一哂。“對了,怎麼不見你身邊那位美麗的秘書小姐?”對於安禾宜的美麗,他至今仍還念念不忘。
“需要我提醒你,她就是那位內賊?”他笑得難看的瞪着西恩·藍儂,表明了對他的明知故問不屑。
“她是內賊?”西恩·藍儂笑了一聲。“我想你一定是弄錯了,我記得安……廷……華說過是他的女人,叫什麼瓊……茹的替他弄來那分資料。”中國人的名字真是難念極了。
“轟”地一聲,楚劭琛只覺得自己的血液瞬間凝固了起來。
該死!他居然誤會了她,甚至連給她解釋的機會都沒有!
回到台灣的安家大宅,安禾宜連着幾日都難以成眠。
幾次,裴蘭藺想從她口中問出些什麼,她卻避口不談,是不願再度憶起楚劭琛冷凝的表情吧!
道出一次,那分疼痛就多添一分,何必呢?
為了讓她有時間去平復情緒,裴蘭藺將她的兒子帶回自己家中住了幾天。
“放心吧!我表哥這傢伙一定會親自回台灣向你道歉!”雖不知他們之間出了什麼問題,裴蘭藺倒是一臉篤定,信誓旦旦地道。“你只消記得他這時間讓你受了這麼多苦,別太輕易原諒他才是。”楚邵琛說話那甜死人不償命的三寸不爛之舌她是知曉的,她怕的就是禾宜太容易原諒他,日後讓她表哥吃得死死的。
夜裏,她再次被自己的夢驚醒。近來不知為何,她總夢見父親臨終時的臉,像是有什麼話來不及交代,便匆匆的離世。
翻過身子,她試着再度入眠。
睡意再次降臨時,門外傳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使她不得不按起睡袍走去開門。
看清門外的人時,安禾宜顯得有些訝異,“堂哥?”
自安廷華接管安家在台的企業后,他已搬了出去,鮮少回來安家祖宅,而她這次回國至今,仍未與他照過面,他會選在這時間找她,着實讓她有些意外。
“你找我有事?”安禾宜下意識的與他保持一定的距離,雖說是親戚關係,但這麼晚了,她又只着睡衣,不得不避諱些。
“也沒什麼事,只是聽說你回來了,就想着順道過來看看你。”掛着笑容,安廷華極其自然的走進她的卧房,一點也不客套。
見他堂而皇之的走進自己的卧室,安禾宜心底有些不安,總覺得有事要發生。“這麼晚了,還是等明早我們再敘舊吧!”
“幾年不見,你變得更成熟美麗了。”說這話時,安廷華一雙眼睛迅速的打量着只穿睡衣的她,眼神中帶着異樣的光芒。
安廷華的外貌極為俊秀,加上談吐常給人溫文爾雅的印象,但今夜,他看起來似乎有些不對勁,而哪裏不對勁,她一時也說不上來。
攏緊睡袍,安禾宜在門邊喊了聲下人,“劉媽,可不可以麻煩你過來一趟?”
安廷華笑了聲,在深夜中分外令人覺得弔詭,“傭人們全都被我遣出去了,你不必費力。”
聽他這麼一說,她更是局促難安,“堂哥,你這麼做……”
“別喊我堂哥,我不是你堂哥!”驀地,安廷華向來俊秀的面容變得躁怒。“我只是你們安家領養來的一個養子,並非安家真正的子孫!”
安禾宜錯愕的後退幾步,無法相信耳中所聽見的。“怎麼會?這是從哪聽來的傳言?你會不會弄錯了?”
“你認為你父親有可能造這傳言?”
“我父親?”她上前幾步,“你說這話是我父親對你說的?”這實在太令人難以相信,她怎麼從未聽父親提過這事?難道……難道父親臨終前……
“你終於猜到了?”安廷華目光渙散的笑道,“沒錯,你父母的那場車禍並非單純的意外,是我動了手腳,本來我還擔心那老傢伙在你面前說些什麼,誰知道他只交代完要你替安家留後的遺言就走了。這樣也好,讓我親口告訴你,也比較來得震撼!”
思及雙親是因為眼前的兇手佈局陷害,安禾宜眼眶紅了起來,“你為什麼要這麼做,為什麼要這麼殘忍?”
“我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或許是心中的不安使然,逼得我沒辦法,只有殺了他們滅口。”
“那你今天告訴我這事,是不是也打連速我一塊殺?”幸好孩子不在自己身邊,她放心的鬆口氣。
“不!我不會殺你,不會殺你……”安廷華緩慢的朝她走去。“從小我就喜歡你,我怎麼可能會做出傷害你的事!”
激動中,她泣不成聲的喊,“你害死我的父母就是最傷害我的事!”
“我可以補償你,真的,我可以用我下半生對你做彌補,你相信我,相信我好嗎?”
“你瘋了,我不可能相信一個殺害我父母的人!”
“為了你,我什麼都可以放棄,甚至是在我身邊多年的許瓊茹我都可以不要。”安廷華瀕臨瘋狂邊緣,撂下狠話,“你只能相信我,不然我不知道會對你做出什麼事來。”
“瓊茹?!替你竊取資料的是瓊茹!”原來這一切都是他搞的鬼,讓楚劭琛以為她出賣他?
她好恨,恨她來不及告訴他事情的真相,就要帶着他的誤解離開。
“過來,禾宜,讓我仔細的好好看你。”
轉過身,安禾宜想都不想的只想逃離這裏。
不料她才轉過身,安廷華已快一步的將她制伏住,“別再抗拒我,你逃不了的,這裏沒人幫得了你……”
“是嗎?我可不這麼以為。”驀地,楚劭琛出現在門邊,“拿開你的手,否則你會知道惹惱我的下場!”
從西恩·藍儂口中得知原委后,他立刻接到魏打來的電話。
那日在西堤區想將禾宜置之死地的人就是安廷華的情人——許瓊茹。嫉妒中的女人素來是沒有理智可言的,當她知道自己付出一切卻得面臨情人將自己一腳踹開的命運,她的不平化為蛇蠍的心腸,只想將情敵除之後快,根本不管她所謂的假想敵是否對她的情人有意。
擔心禾宜的安危,他連夜搭機飛回台灣趕到安家大宅,幸好一切都還來得及,眼下,他只需將這混蛋扣在她身上的手拿開,就能一飽他近日來的相思之苦。
見到楚劭琛出現的瞬間,安禾宜顯得有些難以置信,但在見着他玩世不恭的朝她眨眨眼,要她放心后,她才真的相信他來了。
“我說的話,你聽不懂?”這次,楚劭琛冷冽的語氣聽來不耐煩了。
儘管對方看來比自己強勢,安廷華仍絲毫沒有鬆手的,“你是誰?怎麼進來的?”
懶得與他廢話,更覺他放在安禾宜腰際的手礙眼,楚劭琛動作敏捷的竄近他身邊,在安廷華來不及反應時,單手扭開他桎梏在她身上的手,將她身子往自己身後一帶,他手腳利落的將安廷華雙手制伏住。
在制伏宋廷華后,突地,落地窗邊爬進一個身影,那身影在月色下咧開嘴,一臉優遊的倚在落地窗旁,“看來所有的鋒頭都讓你搶盡,我可拍拍屁股走人了。”
“真不知你來這做什麼,一點貢獻都沒有。”睨了好友一眼,楚劭琛發著牢騷。
“誰說我一點貢獻都沒有,我這不正要提醒你,你那位修女秘書趁着你大展身手之際,已先一步離開了。”張着一口白牙,展桀傲好笑的道。
將手中的人往前一推,楚劭琛臉色難看得緊,“你的個性真是有夠惹人厭的!”
索性安禾宜身着睡衣也跑不到哪去,楚劭琛很快便在安家的庭園中找到她。
“連聲道謝的話都沒有,你就打算趁亂脫逃?”一手握住她的柔荑,楚劭琛順勢將她往自己懷中一帶。
安禾宜僵硬着身軀,冷冷地道:“對於你的幫忙我很感激,但那並不代表我必需得忍受你無禮的侵犯,請你放手!”
“幾天不見,你的態度未免轉變得太過冷淡。”執起她的小手貼近自己的心口,他臉上的神情像是受到了傷害,“你不怕會凍傷我這裏?”朝她眨了眨無辜的眼睛,他等着她良心發現趕忙慰籍他受傷害的心。
冷淡?這簡直是做賊喊捉賊!
他怎麼不想想自己要她離開時那冷然的表情,那才是真正讓人冷到骨子裏去的寒霜,而他現在居然有臉在這厚着臉皮的討乖!她的心早就因為他的不信任而出現裂痕了,難道他就真的看不出來?
“楚先生,請你放尊重點!”
“怎麼樣才叫尊重,我不懂,不如你教教我?”雙手纏着她的腰側,楚劭琛死皮賴臉的貼近她,將她鎖在自己懷中。
安禾宜不甘願的在他懷裏掙扎,拳頭霍霍地朝他胸前猛捶,突地,楚劭琛誇張的痛呼了一聲。
她一臉擔憂的看着他臉上的神情,小手撫上他的胸前,緊張地道:“怎麼了?我弄痛你了?”
“剛才制伏你堂哥的時候……”握着她的小手貼近自己的心窩,他猛地喘氣,沒能開口。
安禾宜被他這模樣嚇得淚水直在眼中打轉,“你到底怎麼了?別嚇我呀……”
“我發現我真的不能沒有你。”擁着她,楚劭琛笑意中帶着再虔誠不過的心,柔聲的訴說著。
“你存心嚇我?”她臉色陡地變樣,嗔他一眼,眼眶中的淚水卻還是不爭氣的滑下,滴落在他黝黑的手背上。
近來,她覺得自己似乎不再是那個精明幹練的女強人模樣,反倒成了個水做的小女人,常在午夜想到他時,淚水便不聽使喚的落下。
順了順她絲滑的黑髮,楚劭琛心有餘悸地嘆息,“剛才你的樣子,才真是嚇壞了我。”
“你還會關心我?我以為你……”
“噓,別說氣話。我知道是我錯怪你,原諒我這一次,好嗎?我保證以後絕不會再懷疑你,要不,任你怎麼處置,嗯?”執起她的手,他的吻落在她掌心間。
偎在他胸前,她沉默一會兒又道:“蘭藺要我別太容易原諒你,不然日後會被你吃定。”
這鬼丫頭真是惟恐天下不亂,楚劭琛心中忿忿地想。
“放心吧!被吃定的人肯定是我,不是你。”他只會在床上時才會把她吃了,套句蘭藺的話下——吃干抹盡。
“真的?”安禾宜有些懷疑。
“當然是真的。”他微笑,突然像是想到了什麼。“對了,我們的兒子呢?”
她舌頭差點被吃掉的問:“我們的兒子?”
見她皺眉,楚劭琛決定將真相全盤托出,“有件事,我一直都忘了告訴你……”
她霍地想到自己的兒子,“我也有件事瞞着你……”安禾宜心虛地支吾着。
他饒富興味的瞧她,“或許等我說完,你就會發現你的話不再這麼難以啟齒。”
天,他真是迫不及待看她知道真相時的模樣。
不過不急,他們有一輩子的時間能慢慢道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