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四章

她真沒用!居然讓自己意亂情迷,居然讓自己被他吃了一整晚!

曙光透過窗帘,投進一抹橘色時,夏綠羞怯地把臉埋在枕頭的凹陷處,身子也密封般陷在被單里。身邊的男人,仔細欣賞着她的可愛行為,惡作劇般輕笑。

“你笑什麼?”他做了壞事,居然還敢笑。

“現在才想遮,有什麼用?”秦風傾身而下,寵溺地吻着她氣嘟嘟的嘴。升溫的喘息又被勾起,她惡狠狠地瞪着,雙臂卻攀上他的肩,任他恣意妄為。

“不如……”他的指腹摩挲着她的臉,語氣渾濁中有意無意地提議,“不如,你搬到我那裏去,好不好?”

“不好!”她一驚,猛然坐起,“我自己有房子,為什麼要搬去你那裏?”

她才沒那麼笨,被他困了一晚,難道從此整個人都得歸他?獨立自主的女性意識還在其次,最重要的是她感到一種莫名的恐慌——這個臭名昭彰的花花公子佔了她的身也就罷了,若是心的堡壘也被他霸佔……她總得為自己留條退路吧。

“你這間房子好像也住不久了吧?”他彷彿看透她的心事,微笑着靠到床頭,意味深長地看着她。

“只要交房租,就可以一直住下去,沒聽說這一帶要拆遷呀,而且我跟房東太太的感情好好的……”她不明其意。

“問題是你還有錢交房租嗎?”

“嗯?”他怎麼知道自己的處境?

“昨天下午在畫廊,我遇到了你們報社的老李……喔,不對,不應該再叫你們報社了,應該說我遇到了《都市晨韻報》的李副總編。”停駐在她臉上的目光一閃也沒閃,像在看她的笑話。

她終於明白了!難怪他能在街頭偶遇她,難怪他會忽然主動地引誘她,使她差一點就誤以為灰姑娘的故事要重新上演,差一點就以為幸運得到了愛情。原來,他不過是濫施內疚而已,把他的身體當成一種回贈,報答她沒有揭發他的私隱。

“你帶我上床,原來就是為了這個,”夏綠哼笑,“謝了,技術不錯,一直想找個經驗豐富的人幫我去掉那層膜,你果然不錯,沒有弄痛我。”

一股怒火在聽清這話后頓時在他腹內竄起,套上長褲翻身下床,扔給她一件襯衫,語氣變得有點忿忿的,“我不會把自己當贈品,本人的身體也不至於這麼廉價!起來,收好你的東西,現在就跟我走!”

“休想!”他說的是什麼鬼話!居然說……跟她上床很廉價?還敢命令自己跟他走?

“現在的工作不好找,你想重新回去當記者恐怕機會不大。”

他居然還敢嘲諷她!

“多謝關心,我即使失業也餓不死!”裹着襯衫起身,把他的東西全數砸到那狂妄自大的腦袋上,“麻煩秦先生五分鐘之內離開!否則我叫警衛!”

這個愚蠢的女人!他讓着她,她倒得意忘形了,要不是看在她這陣子受了一點點委屈的分上,他早就衝過去痛揍她的屁股泄恨了。她以為自己是個寵着她的男人,就可以這樣膽大妄為,得寸進尺?

“你他媽的到底收不收東西?”叫她搬到他那裏又不是拿她去賣,用得着一副被逼迫入狼窩的模樣嗎?算了算了,自認人格偉大,再讓她一小回,不收東西也可以,只要人跟着他走就可以了,反正她也沒幾件好衣服,搬過去后遲早要幫她買新的。至於化妝保養品……看這女人也不是個會打扮的,待會兒路過化妝品店,再幫她挑。

“走走,”這樣想后,便拉着她的小手往門外拖,“你的破爛我會叫人米收拾的,你只要跟房東說一聲就好了,快點,我們今天還有好多事情要做。”

“誰跟你這種色狼有事可做!”她一把甩開他的拉扯衝到門邊,拿起話筒,“喂喂……警衛嗎?我這裏有個無賴,麻煩你上來一趟好嗎……”

“你這個女人搞什麼鬼!”打掉她的聽筒,秦風怒髮衝冠,“想試我的耐心?”

夏綠捂住耳朵,忽然用一種可以刺碎玻璃的聲音叫起來。“啊——”

於是,兩分鐘后,衝進兩名警衛,一左一右架着秦風,把這個惹得女人驚聲尖叫的惡棍丟出大樓。

◎◎◎

“叫夏小姐來……夏小姐、夏小姐!你到底在搞什麼!趕快幫我把這篇稿子順一順,剛才害我差點出錯!”節目剛播到一半,只見此電台的當紅主持人從播音室里衝出來,任歌曲和廣告放個不停。

正在伺候另一主持人的夏綠左顧右盼,把頭轉得似卡通人,忙得差點當場摔跤,而音樂組組長也不識趣,挑了這時候拍着她的肩、追着要跟她深談那篇淺析國際力R&B曲風走向的稿子。

自那日成功地驅趕了色狼后,夏綠收心斂性,抱回當天所有的大小報紙,在徵人廣告上畫了一個又一個紅圈,並懷着壯士一去不復返的心理,硬着頭皮到電檯面試。沒想到,這個據說有三千人預備打到腦袋開花也要爭取到的編輯工作,卻如一塊天上掉下的金子出其不意地砸中夏綠,害她頭昏三天,以為是自己由於失業的恐慌而產生的幻覺。

剛上班的那幾天,諸位主持人帶着半信半疑的態度,對她投以怪異的目光,而當他們發現讀別人編的稿子容易口誤,而讀了經夏綠之手的稿子卻流暢如一條小河時,便爭相使盡陰謀,誓死要把夏綠變為自己的忠心跟班,你看,這不是又來了——

“喂,你這人講不講理?說好夏小姐今天跟我的耶!想要她幫忙順稿,下星期五才輪到你!”甲主持人怒吼。

“但是我的節目正在直播呀!你那個沒人聽的爛節目要等到十二點以後,急什麼急!你這人怎麼這麼沒道德!”乙主持人瞪眼。

“沒道德的是你們兩個才對!”音樂組組長恨不得賞兩人四個耳光,“身為紅牌DJ,居然連稿子都不會念,天天把人家夏小姐忙個半死!你們知不知道台長已經答應把夏小姐支援我半個月了!”

甲乙主持人頓時同仇敵愾,“你——閉嘴!”

這時,打雜小辣的出現挽救了夏綠,並暫停了這場戰爭。

“綠姐,外面有人找你喔!”打雜小妹目光閃閃,似乎很興奮。

“這麼晚了找什麼找!不見!”主持人們同時代替夏綠回答。

“可是……”打雜小妹小心翼翼地低聲反駁,“她是鄭傲雪哦。”

“鄭傲雪是個什麼鬼東西!”

“她是明星!”打雜小妹憤怒,“是個得了大獎的影后,是我的偶像!好出名的!”

一個小妹妹,偶像不找男明星,卻找個不知名的女人,真是有毛病!三人翻翻白眼。

“綠姐,去見見她吧,她看起來好憔悴,好可憐喔!”打雜小妹拉着夏綠的衣角慫恿,遞過一個本子一支筆,“記得幫我跟她要簽名喔。”

“不行,不行,夏小姐不能走!”三人與打雜小妹展開搶奪戰,分別扯住夏綠的后衣領、左手和右手,“叫那個鄭什麼的女人進來就可以了。”

夏綠還來不及發表意見,鄭傲雪就出現在她的面前,這一現身,嚇了她一大跳。富貴妖嬈的鄭傲雪今天也太不注意身為公眾人物的形象了吧——亂髮掉下數縷,衣領撕開一個口子,絲襪劃了好長一道裂縫,臉頰腫了,彩妝糊了,活像剛從色魔掌中劫後餘生。

“夏綠!你這個恩將仇報的女人!”鄭傲雪還未站穩,就劈頭蓋臉地罵下來,“我瞎了眼,那天居然幫你引見阿風,想不到你竟敢橫刀奪愛!我……我真是引狼人室!”

頭一次被人罵作狼,夏綠滿臉茫然。“鄭小姐,請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你還敢問我發生了什麼事!”鄭做雪撥開劉海,露出一隻哭得紅紫的眼和一道鮮艷的傷疤,“看。拜你所賜,我被秦風打了!”

“他……打你?”夏綠像是聽到火星撞地球般,眼睛瞬間變成銅鈴般大。那傢伙……居然脾氣這麼野,在女權高張的今天,膽敢動手打人!“他為什麼要打你?”

“你還敢問我為什麼!當然是為了你!他要跟我分手,跟稱做一對姦夫淫婦,我不肯,他就打我!嗚……我明天還要試鏡,現在叫我拿什麼臉去見人?”鄭傲雪滿腔委屈,化作愁腸淚。

對她頗為同情的夏綠,一時間找不到安慰之詞,再怎麼說,她跟秦風確實有……一腿,此刻裝扮無辜有點說不過去,於是,做賊心虛的她只好低下頭。

“喂喂喂,”旁觀的主持人上前維護自己的跟班,“要控訴暴力去找婦女協會,這裏是電台,你大呼小叫的想幹什麼?難道想打夏小姐?”

“打她?不必了!”鄭傲雪倒大方,“我只是想告訴她,別纏着我們家阿風,只要她不再作怪,我就不再找她麻煩。”

“嘿!”眾人齊笑,“這種事夏小姐說了可不算,你該回去跟你們家那個什麼阿風討論才對!“

“那要他肯見我才行呀!”眾人反成了鄭傲雪訴苦的對象,她氣呼呼地抱怨,“剛剛我又回去找他,他關緊大門不讓我進去,打他電話也不接!”

“哈哈哈!”眾人笑起來,“所以你就跑到這裏來?”

“你們還笑!”面對落井下石的眾人,鄭傲雪把淚如泉湧的眼睛抹了又抹,就連防水睫毛膏也被她抹成漆黑一片,遠看賽過貓熊。

“鄭小姐,”夏綠不忍她如此丟臉,細聲安慰,“我跟秦風……我們有兩個多月都沒見了,你找我,也沒有用。”

哼,那傢伙,還口口聲聲說要跟自己同居,可是一點堅毅不拔的耐心也沒有,被趕了一次,就沒再登門,跟連續劇里冒着雷雨賴在女主角樓下淋到生肺病的男主角,差距也太大了吧!

“有用!有用的!只要你幫我打電話給他,他一定會接!”鄭傲雪慷慨地遞過手機,“幫我打給他,現在就打,好不好?”

看她這副可憐到家的模樣,居然央求起地這個情敵來,夏綠不由倒抽冷氣。愛上秦風的女人都這麼悲慘嗎?有朝一日被他厭棄,比街頭卑躬屈膝的乞丐還可憐……不,據說乞丐還有當上百萬富翁的呢,而愛上秦風,就像非洲的難民,貧瘠到只剩餓骨。她不要……不要重蹈覆轍!

“夏小姐,不要理她,我們叫警衛幫你把這個女人趕出去!”眾人提議。

“不……不,”鄭傲雪苦苦衷求,就差五體投地,“夏小姐,求你……求你……”

剛剛興師問罪的人,現在倒成了天涯淪落人,劇情急轉直下,而門口另一人的出現,使整齣戲高潮迭起。

“你不用逼她,我人在這裏,你有什麼話,直接跟我說就可以了。”來人厲聲喝道。

“風?”鄭傲雪揉揉眼睛,不相信自己的視覺。

夏綠聽到這個名字.掌心不經意地一滑,整疊稿子翻然落地。一個修長優雅的人影踱到她面前,逐一替她把滿地雪白的紙張拾起。

“見到我這麼激動?”聲音由嚴厲變為舒緩,像變幻的風。

夏綠扭過頭去,不看他,也不答他,旁邊的鄭傲雪倒及時地填補了這窒息的空白。

“風,是我錯了,求你,不要怪我,求你……”鄭影后換了嫵媚可憐的聲調,非常苦情地哀求眼前的男人。

“你不論做什麼都與我無關!”秦風冷冷回答,“但是,如果你敢到這裏鬧事,不要怪我把上次那疊東西曝光!”

世上居然有這種寡廉鮮恥的女人!平時到處散佈跟他有噯昧關係的流言、買通他的管家爬上他的床、在枕頭下壓着她的裸照誘他吐血……這一連串惡行也就罷了,今天居然……就算是性格溫和的謙謙君子也不能容忍這麼多,何況他一向承認自己是個暴躁的男人。

“風,看在我們多年的情分上,你不要趕我!”鄭傲雪找死地撒嬌。

“我一向不打女人,你最好鬆手,”秦風淡淡拂掉她的手腕,如同拂掉一粒傲塵,“否則,這個圈子,你也不用再待了。”

“你……”鄭傲雪沒料到使盡美人計也無濟於事,當眾丟了臉不算,甚至連飯碗也被他威脅,她最恨別人威脅她的飯碗!於是拋開溫柔,凶相畢露,“秦風!你以為你自己是個什麼東西!當初不過是個魚腥味洗不凈的臭漁民,靠當小白臉混到今天,跩什麼?你信不信我可以讓你的電影一敗塗地、從此翻不了身?”

“非常期待那一天的到來。”秦風波瀾不驚,連正眼也不看她,“現在,你可以滾了吧?”

“你……”鄭傲雪七竅生煙,抓到一把椅子向秦風方向砸去,哭喊道:“我詛咒你!詛咒你跟這個小婊子沒有好結果!”

小婊子當然指的是夏綠。鄭傲雪轉身逼視夏綠,一字一句咬牙切齒地說:“看到了吧,我的今天,就是你將來的下場!秦風玩膩的女人都很悲慘,你等着吧!”

說著,不再哭鬧,她昂首挺胸跨出電台大門。

秦風笑笑,繼而壓下嘲諷的神情,凝望着夏綠,一指輕輕托起粉腮,濃濃地低語:“綠綠……你瘦了好多。”

“啪!”沒料到,一個巴掌忽然甩到他的臉上。

夏綠揉揉自己因為打人反而弄痛的手腕。

“綠綠……”

“你這個玩弄女性的人渣!”夏綠咬着下唇,扭頭便走。

秦風摸摸被打紅的臉頰,微笑輕嘖,“還真痛!喂,綠綠,綠綠等等我!”俊美的身影緊隨正在氣頭上的佳人,一併去了。

他走後,幾個安靜了好久的主持人連同打雜小妹才清醒過來,一陣狂迷的尖叫聲頓時響起。“哇!他就是秦風嗎?真是那個秦風嗎?我要找他要簽名!”

錄音師追了出來,“於小姐,節目還要不要做?這張CD裏面的歌我都快放光了,你想讓台長炒我魷魚是不是……歐小姐,你的節目馬上要開始,你去哪裏呀?喂……”

夜色薄涼,已經是秋天了,而夏綠卻感到前所未有的窒熱。

她空着手急急地走,皮包由於剛才一時氣憤,落在錄音間,鞋跟敲着路燈照耀的地面,似銀釘印下一串忿忿的響亮。而這尖細的聲音里,又有一個從容的步子,形成重低音一路跟隨。

“你給我站住!”夏綠忍受不了,止步怒喝,“否則我喊非禮,叫人把你抓起來!”

然而秦風沒有被嚇倒,仍是一臉痞相,膽大妄為地拉住她的手甩呀甩。“喊吧,喊吧,我允許。不過建議你不要喊非禮,現在的人都不愛管閑事,不會理你,要喊就喊‘着火了’,保證周圍的人全部出動。”

“你……”她企圖扯回自己的手,卻無能為力。於是腳尖一翹,狠狠踢了那傢伙一記。

“唉喲——”秦風伸出一隻手揉揉膝蓋,“才打了我,還沒抗議,又踢我!我太可憐了!”他另一隻手仍拉着夏綠,不放。

“你還敢抗議!”夏綠杏眼圓睜,“你這個欺負女人的暴力分子,沒把你送到警局已經算便宜你了!”

“暴力分子?”他顯然不太理解這個名詞。

“你打女人,還敢不承認自己暴力?”

“我打女人?”他像聽到了天下奇聞,“我打了哪個?”

“鄭傲雪!”夏綠高呼,“她的臉差點就給你打到要去整容了!”

“嘿,”這傢伙,居然笑了,“她這樣告訴你的!她說什麼你就信什麼!如果我說我沒打她。是她自己撞傷的,你信我還是信她?”

“信你這個騙子才是見鬼!”夏綠再次企圖掙出他的魔爪,再次無濟於事。

“走!跟我走!”秦風忽然肅穆起來,拖着她往回走,“跟我去個地方,如果你看了那裏還相信受害者是她,我就真的無話可說了。”

當秦風家的廳門被推開時,夏綠以為自己來到了外太空。昔日秦風那華美整潔的客廳,已成一片狼籍。沙發不知被什麼動物的利爪撕裂至露出棉花、牆上超現實主義畫作被割成繽紛的碎片、歪了的鋼琴連琴鍵也掉落、桌子椅子不是缺了胳膊就是少了腿……

“這是怎麼一回事?地球快毀滅了嗎?”夏綠想到科幻恐怖片。

“那位據說被我打得很慘的鄭小姐的傑作,”秦風挪過一張椅子,雜耍般坐在扶手上,東搖西晃,“真不知道是她慘還是我的房子慘!”

“可是……”夏綠仍不認輸,“一定是你始亂終棄,惹怒了她!”

“我始亂終棄?”秦風再次哭笑不得,拎起一塊已經淪為布條的窗帘,朝着夏綠的臉抖了抖,“憑她這種個性,如果我真的敢對她始亂終棄,恐怕早就連骨灰都不剩了,還有命站在這裏跟你講話?”

“可是她頭髮亂了,衣領破了,絲襪裂了,臉頰腫了,彩妝糊了……”

“那還不容易!”秦風一笑,跳起身子,舉起一把椅子,使盡全身氣力朝鋼琴砸去。“砰砰砰”的狂亂中,他也頭髮亂了、衣領裂了……額角被椅背不期的一撞,也腫了。“看清楚了吧?她的慘相就是這樣來的,如果你不信,可以親自試試。”扔了椅子,他一邊喘息,一邊眨着調皮的眼。

夏綠嘟嘴道:“反正誰是誰非都是你們兩個的私事,很晚了,我要回家。”

原以為他又要強留自己,沒想到這次他卻不再橫加阻攔,只是彬彬有禮地開了門。“好,我送你。”

夏綠有些疑惑,不知為何今晚這傢伙沒有死纏爛打,還主動為自己開門。剛才,她還在絞盡腦汁想着自己該怎麼樣才能全身而退、不要再次淪為這傢伙的宵夜。走至車庫,她頓時恍然大悟,朝一輛破破爛爛的機車飛奔過去。

“華生——”看到昔日搭檔死而復生,夏綠差點喜極而泣。

原來,這傢伙引她到這裏,就是為了讓她看到“華生”。

“綠兒,笑一個!”秦風誘哄她。

她不明其意,但看在摩托車的分上,就對他笑了一個。

“答應搬過來了!”那傢伙興高采烈地撲到她身邊,趁她不備,偷襲一個重重的吻,“你笑了就說明你答應搬過來了!”

“我哪有說過……”夏綠莫名其妙,大聲反駁。

“現在說了,也算!”秦風天真地自說自話。

正想再賞一個巴掌,打醒這個不清楚的傢伙,她摸着摩托車的手忽然愣住。不,這不是她的“華生”,曾經,一時童心大發,她曾央人在摩託身上刻了它的英文名,但這光滑的邊緣告訴她,這不是她昔日的那輛,只不過,長得很像,如同雙胞胎,更加難能可貴的是,它模仿“華生”的陳舊,仿得一模一樣。

那傢伙……從哪裏找來這充數的濫竽?

“高興吧?”秦風拍着摩托車,自豪地誇口,“我可是求車行的師傅求到幾乎要下跪,他才肯救‘華生’的喔,好險只是傷了車頭,否則可憐的‘華生’早就一命嗚呼了……”

夏綠看着這手舞足蹈的傢伙,本想揭穿他的心霎時平復,暖融融的感覺升騰起來,像雪地中的炭,艷紅地照映她的身體——那一直以來,煢煢孓立、形影相弔的身體。

“你的房子都被砸爛了,哪有我住的地方。”她小聲答道。

一向機智的秦風這次卻沒有體會她的語意,形如白痴幾分鐘后,當他反應過來,便是“喲呵”一聲的大大跳躍,還有滿眼的不可置信。“就是說,你答應搬過來了?不慌,不慌,本巨星豈會在意損失一個客廳?二樓七八間總統套房住你選擇,當然,最最設備齊全的當數走廊最左邊的那一間,有豪華浴室,有豪華大床,還有一個配備優良的超級俊男!”

她情不自禁地一笑,不自覺地承受了他移近的狂浪擁抱和吻……

然而不安仍是存在的。鄭傲雪的詛咒還在她的腦子中盤旋——

看到了吧,我的今天,就是你將來的下場!秦風玩膩的女人都很悲慘!你等着吧!

誰是誰非,她已顧不得多想,就好好享受今晚吧,雖然,她不知這樣的溫柔能夠享受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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戀人不褪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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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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