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半夜,鍾擎醒來,不,或許該說他根本就沒有睡着。他不斷的想着今天下午的那一幕,他不知道他是不是把事情弄的更糟了?
都是司徒奕出的鬼主意,說什麼死纏爛打,害得他把事情弄的亂七八糟,真是該死!
耙了耙頭髮,他突然覺得口有點渴,看了看手錶,已經半夜三點多了,傭人早睡了。
他翻身下床,準備到樓下的餐廳找點飲料喝,打開房門,就聽見一聲喇叭聲。他皺了皺眉頭,又是媽!
回來就回來,幹嘛每次都要鬧的雞犬不寧才甘心?
他繼續走下樓梯,聽到了車子開進花園的聲音,接着車門砰的一聲用力關上,然後又是一陣吵雜聲自外頭傳了進來,可見得回來的不只媽一個人。
他又皺了皺眉,看了一下爸的房間,燈並沒有開。
什麼夫妻嘛!合不來幹什麼不離婚?不對,既然不喜歡為什麼要結婚?
驀地,他腦中閃過一張輪廓清晰而纖細的臉。不會的,就算她不喜歡他,他也會想辦法得到她,並且讓她愛上自己。
對,他就是這樣看待婚姻,看待自己的愛情,他才不會像爸一樣懦弱的屈服於環境,去娶一個自己根本不愛的女人,然後再讓另一個無辜的女人痛苦一生……
他走進餐廳倒了杯冰開水,接着就聽見高跟鞋踏在地板的清脆聲音,以及高昂的歌聲,還有幾個男人的奉承話。
他又皺起兩道濃眉,對於自己母親的反抗方式,實在是不敢苟同。
他的眉頭皺的更緊了,走回餐廳拉開椅子坐了下來。他真後悔下來喝這杯水。
「來來,裏面坐,咱們再聊聊!」一個高貴、美麗的女人以她磁性的嗓音說。
「福嫂,倒茶!」她吆喝着,像是搞不清楚現在是什麼時間般。「客人來了還不快出來招待,一家子全死到哪裏去了!」她繼續高分貝的說著醉話。
「不要緊嗎?這麼晚了,我看我們還是回去了吧……」某一個較識大體的客人說。
「有什麼關係!」鍾夫人大聲說著,像是故意說給某一個人聽般。「這是我的家,我高興怎麼做,就怎麼做,任何人也管不着!」她說著,幾乎是興奮的嗓音。
於是好些個腳步聲就跟了進來,至少有七、八個人吧,繼而是一場無拘無束的談笑聲。
鍾擎有好幾分鐘就這麼坐着,聽着他們的談笑由小而大、由拘泥而放肆,逐漸高昂、逐漸響亮,最後形成了一陣爆笑。
豈有此理,簡直就是胡鬧嘛!他不明白爸為什麼可以裝作什麼都聽不見?
他發現爸最近確實是變了,以往他很少回家的,也不能容忍媽媽這般囂張的態度,但最近似乎是哪裏不一樣了。爸爸不但天天回家,並且對媽媽也愈來愈寬容了,但媽媽卻更變本加厲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他雖然不明白,但他知道這一定都和爸爸心目中的那個女人有關!他氣憤的握緊拳頭,這樣的夫妻生活到底還有什麼意義?
鍾擎霍地站起,準備出去說說話,這時他聽到另一間房門打開的聲音,客廳里的笑聲驀地中止了,四周變得鴉雀無聲。
鍾擎唇角撇了一個冷笑。終於受不了了吧!他心裏嘲諷着,又坐了下來,繼續灌着他的冰開水。
「英昭,妳鬧夠了沒有,現在都幾點了?」鍾司嚴厲的站在房門口低吼。
「老爺、夫人,對不起,我起來晚了,人老就胡塗了,睡得太熟了……」是福嫂的聲音。
「福嫂,妳下去吧,這沒妳的事。」是鍾司的聲音。
「等等,福嫂,我朋友餓了,去叫廚房的人起來做飯!」谷英昭、也就是鍾夫人,以高亢而富挑戰性的聲調在說話。
「英昭!」鍾司吼着,「妳這是什麼意思?深夜裏還胡鬧什麼?」
谷英昭擺明了想要和鍾司吵架,她用驕縱的口吻尖銳的說著:「呦,什麼意思你不知道?這還不是為了要向你證明,我谷英昭仍是風韻猶存,是眾人捧在手心呵護的女人,你以為我希罕你嗎?我谷英昭沒有了你,還是一樣的受歡迎,我……」
「住嘴!」鍾司大發雷霆,「妳到底還有沒有羞恥心?三更半夜帶一大堆男人回家,還滿嘴說著不三不四的話,妳到底知不知道妳是一個二十三歲孩子的媽?看看妳哪一點有為人母、為人妻的模樣!」
鍾擎握緊了手中的水杯,臉上的線條緊繃的有如一具石膏像。
「你有什麼資格批評我?我沒有為人妻、為人母的模樣,難道你就有嗎?你哪一點像是人家的先生、父親,別笑死人了!我看你連你兒子到底長什麼樣都沒瞧清楚過,你鍾司的心裏除了那個賤女人外,就再也沒有其它人了!」
「谷英昭!」鍾司警告的低吼。
「怎麼,我不能罵她賤女人嗎?她就是賤,年輕的時候賤就算了,現在都已經四十好幾了,還來搶人家的丈夫!」
啪的一聲,清脆而響亮,顯然是鍾司打了谷英昭。
鍾擎心提到了喉頭,他預料下面將有一場更大的風暴就要來臨了,每次都這樣,只要提到那個女人,總免不了要來這麼一場。
為什麼?為什麼那個陰魂不散的女人,就不能放過他們家!
外面沉寂了好久,都沒有聲響傳來,然後,彷佛過了一個世紀,鍾擎才聽見谷英昭充滿仇恨的聲音——
「鍾司,你又打我了,很好,我以為你為了那個女人,什麼都能忍!」谷英昭的嗓音聽來有絲哽咽,「哈,很好,你動手打我了,你輸了!我不會放過你,我不會答應和你離婚,我不會讓那個女人有機會踏入鍾家的大門,我不會讓你們稱心如意的,你們就這樣一輩子偷偷摸摸吧!」
鍾擎有一瞬間的愕然。
媽是什麼意思?
難道那個女人又出現了?
難道她不再只是一具存在爸心目中的幽靈?
她真的出現了?!就要來毀掉這個家了?!
這回換鍾司沉寂了,半晌后,他以低沉而蒼涼的語氣道:「英昭,放彼此一條生路,我們離婚吧!」
「不!」谷英昭反射性的低吼,她尖銳的叫着:「我不要離婚,我為什麼要離婚?我將二十幾年最寶貴的青春全浪費在你身上了,可是你回報了我什麼?什麼也沒有!她現在回來了,你就叫我離婚?你以為我是笨蛋嗎?我谷英昭會那麼傻嗎?你作夢!」
鍾司瞪着她看了好久,然後毅然甩頭而去。
谷英昭追到了大門口,哭着嘶喊着:「鍾司,你給我聽好,我不會放過你們的,我要報復,我要詛咒你們生生世世不得好死!」
鏘的一聲,鍾擎用力的將杯子思向牆壁,然後起身由廚房走了出來。
他以一雙冰冷到了極點的目光,注視着屋子裏海一雙好奇以及驚恐的眼瞳,最後鎖在他可憐的母親身上。
「為什麼?」他問:「為什麼要這樣折磨自己?放了他們,也放了妳自己不好嗎?」他抖着聲問,拳頭握的死緊。
谷英昭睜着一雙驚惶的眼眸,「不,我不要放過他們……要死,就大家一起死吧!」說著,她笑了,像一個瘋子似的大笑。
「大家一起死,誰也愛不到;大家一起死,誰也搶不到……」喃着、笑着,谷英昭又出去了,那一群男人也跟着出去了。
鍾擎就定定的站在那兒,看着他那個可恨又可憐的媽媽……
這就是他的家,他的父母……而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就是那個可惡的女人!是她毀了他的家,殘殺了他的母親……
他恨,他恨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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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鍾擎並沒有到學校上課,就連司徒奕與邵琪都沒有出現。
方雨柔原本還提心弔膽的擔心,不知該如何面對鍾擎才好,沒想到竟然讓她輕輕鬆鬆的過了一整天。
她走在校園裏,目光總是不經意的搜尋着熟悉的身影,但一整天下來,她就是看不見鍾擎的影子。
吁了一口氣,說輕鬆又好象不全然是那回事,她低頭踢了一顆石子,其實她心裏是有那麼一點失落的……
為什麼他今天沒來呢?是因為昨天的事情嗎?他說,她以後就是他的女人了,是這樣嗎?
他的個性真的很差勁,但是為何她的心口,總是想他想的特別疼呢?
叭叭……兩聲喇叭聲,喚醒了正低頭走出校門口的方雨柔。
方雨柔抬起頭來就瞧見鍾擎的跑車,她愣了一下,走上前去。
「你今天怎麼沒來上課?」她對着鍾擎問,忽略了同樣坐在車后的司徒奕與邵琪。
「快上車。」鍾擎打開車門,要方雨柔上車。
方雨柔用一種防禦的眼神瞪着他看,覺得他今天看起來怪怪的。「你怎麼了?」她問。
鍾擎趴過去,伸手拉了她一把。「上車啦,真啰嗦!」看得出來,他的心情不太好。
方雨柔跌向他的車子,但很快的又站了起來,後退一步。
「不行,你要帶我去哪?」他該不會整天沒來上課,卻在放學時來接她回家吧?況且,她不能讓他送她回家,因為鍾伯伯很可能還在家裏。
「我們上合歡山。」鍾擎說。
「什麼?!」方雨柔驚叫了一聲,又往後退了一步。「不行,我不能和你去!」說著,她轉身就要走。
司徒奕追下車,擋住了方雨柔的去路。「一起去吧,我和小琪也去。」他誠懇的邀請着。
方雨柔很為難的看着他。「不行的,我這樣臨時出門,沒跟我媽說,她會擔心的……」
「一起去吧!」邵琪來到方雨柔的身後說:「鍾擎今天的心情很糟,就陪陪他吧!」
方雨柔驚的回頭,看向邵琪,滿臉的疑惑。
「他爸媽昨夜吵了一架,他不想一個人待在家裏,說是要到外面走走,但是奕和我都不放心,所以一整天都陪着他,可是他卻吵着要找妳。」邵琪說這些話時,語氣有點澀澀的。
方雨柔想起昨夜鍾伯伯突然來住她家,她正奇怪呢,原來他是與鍾伯母吵架了。突然間,一股愧疚感襲上她的心頭,不會又是為了媽吧!
她的頭垂了下來,半晌后,她說:「等我,我去打個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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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歡山上的夜晚真的很冷,凍死人的冷。
方雨柔縮着身子躲在松雪樓的牆角,身上雖然穿了厚厚的羽毛衣,還是覺得渾身凍的受不住,牙齒嘎嘎的打着顫。
「喝點熱湯吧!」邵琪端了一碗桂圓紅棗湯給她。
「謝謝。」她伸手接了過去,輕輕的啜了一口,身體馬上暖和多了。
「為什麼想來合歡山?」方雨柔問。
邵琪聳了聳肩。「不知道,他想來我們就陪他來了,沒多問。」
方雨柔看了一眼鍾擎的方向,他正與司徒奕在生火,準備燒烤一些吃的。
「他常這個樣子嗎?」方雨柔又問,迎視邵琪的目光。「我是說他家常常這樣吵吵鬧鬧嗎?」她幹嘛要問這麼多?知道太多對她並沒有好處啊,笨蛋!
邵琪用一種很特別的眼神看了她一眼,然後嘆了口氣說:「其實我也不太能明白,雖然我們是一起長大的,但是妳應該知道,鍾擎不是一個肯隨隨便使與人分享心事的人,他總是這樣,凡事一個人承擔,別人想幫忙也沒有辦法。」
方雨柔沉默了一會。她想着,她所知道的鐘擎好象與邵琪口中的鐘擎不太一樣,上次,他不是差點就告訴她了嗎?若不是她突然阻止的話。
「我知道妳在想什麼。」邵琪說。
方雨柔抬起頭來,有些臉紅。
「妳在想,我在騙妳對不對?妳認為我們都知道伯父、伯母昨天吵架,為什麼又要說不清楚他們的事,對不對?」
不對。方雨柔在心底答着,她想的不是這個。
「那不是鍾擎自個說的,那是福嫂打電話要司徒奕過去陪他,我們才知道的;我們是不放心,所以一直跟着他。」
福嫂打電話要司徒奕過去陪他?那麼昨夜一定是很嚴重了!
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情?鍾伯伯又為什麼會連夜到她家?難道是因為媽?!
「邵琪,司徒奕找妳。」鍾擎走了過來對邵琪說。
邵琪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方雨柔,然後很不甘心的站了起來,在方雨柔的身邊輕聲道:「今晚我把他讓給妳,但並不代表我就這樣退出了。」說完,她又看了鍾擎一眼,這才走往司徒奕的方向。
鍾擎看着邵琪走到司徒奕那兒后,才回過頭來看着方雨柔。「我們出去走走。」鍾擎說。
方雨柔凝視着他,默默的站了起來。
他為她拉上羽毛衣的帽子,又在她的脖子繞上一條長圍巾。
她一直仰頭凝視着他,水燦的眼瞳里有着深切的感動。他這麼溫柔的動作會讓她的心好痛,感覺好難堪……
「外頭很冷。」他說,牽起她的手,他與她同時都顫了一下。
這次她相當的乖順,沒有拒絕他。
鍾擎牽着她,步出松雪樓,往後面的小山坡爬去。
她跟在他的身後,默默的爬着一層層的階梯。
他們始終沒有開口,那沉默的氣氛讓人快要窒息。
方雨柔低着頭數着一層層的階梯,階梯大部分被掩沒在白雪裏,只有偶爾露出些上頭的荒草,在夜幕中依稀可見,也更讓方雨柔覺得荒涼。
她看着前面那雙大腳,覺得他每一個腳步都好沉重;他每跨出一個腳步,方雨柔的心就跟着疼了一下。
他們一直走到了最上面,這時體弱的方雨柔已經喘吁吁了,她只覺得渾身疲憊不堪,很難攀上最後那層階梯。
鍾擎朝她伸出了手,她遲疑了一下后,將手交給他。
他用力的拉她一把,然後就這麼順勢的將她拉入懷中,緊緊摟抱着她。
她掙扎了一下,他沙啞的低喃:
「別動,就讓我抱一下,一下就好。」
她靜止了,不再掙扎,就這樣讓他緊緊的摟抱着。
她的頭貼在他的心口上,聽着他強烈而快速的心跳聲,驀地,她的眼眶泛紅,滾燙的淚水在她眼睫閃動。
許久后,他放開了她,掩飾性的笑着對她說:「知道我為什麼突然想來合歡山嗎?」
她搖了搖頭,表示不明白。
他咧着一張嘴,笑的有點牽強,一手握住她的手,另一隻手指向黑夜中的那輪明月。「妳不是很喜歡看月亮嗎?我今天突然想起,合歡山上的月亮特別的好看。」
她震了住,猛地轉頭看向他。
什麼?他要上合歡山,不是因為他的心情不好,而是想讓她看月亮?這是怎麼回事?
她凝視着他,感覺到他情緒有着很深的壓抑,而她不喜歡看見他這個樣子,那會讓她的心口更疼痛,於是莫名的,她居然衝動的說:
「邵琪說,伯父、伯母昨天吵了一架。」該死,她幹嘛要提起?
鍾擎震了一下,像是突然被人甩了一個巴掌般。
他轉過頭來深深的凝視着她,一瞬也不瞬的,那種眼神好怪異,好象在隱忍着極深沉的痛楚,又好象包含着許許多多的情愫般,他那矛盾又掙扎的眼神,讓方雨柔不由得屏息。
「是,他們是吵了架,不過這已經是很平常的事情了,沒什麼大不了的;他們見了面總得先吵吵才過癮。很好笑吧,世間哪有像他們那樣的夫妻?」他別過頭故意用很不在乎的口氣說,但方雨柔聽出了他的激動。
倏地,她突然由后抱住了他,低喃着:「對不起,對不起……」
他又震住了,不明白她在對不起些什麼?
他有些迷惑的拉開她的手,轉過身去凝視着她,直直望進她的眼底,似乎想看透她般。
半晌后,他放心地笑了,故作輕鬆的伸手揉揉她的頭髮,突然又很激動地一把摟住了她。
「傻瓜,這又不幹妳的事,妳在對不起些什麼?不過,妳放心,我發了誓要好好的愛妳一輩子,我絕不會給妳一個像我爸媽那樣的婚姻,妳只管放心好了!」他堅定的立着誓,要好好的愛她一輩子。
方雨柔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她不能告訴他,是她媽媽造成了他的不幸……
噢,她在想些什麼?難道她也在怪罪媽媽嗎?她胡塗了嗎?那是她的媽媽啊!
「告訴我,妳為什麼喜歡看月亮?」他突然捧着她的臉問,「這個問題我想了好久,我總覺得月亮美則美矣,不過總是難掩缺憾,因為它不能一直是圓的。」
方雨柔仰頭看着漆黑夜空中的那輪圓月,「今天是十五吧,月亮好圓。」她問。
鍾擎沒有回答,因為他正凝視着她,看痴了。
她好美,美到了極點!天使般的面孔,毫無瑕疵的肌膚,尤其是那對動人心弦的水柔眼睛更令他迷惑,線條完美的眉毛,挺秀的鼻子,豐滿紅潤的嘴唇……在月光的照射下,她像極了一位降臨凡間的精靈;他憶起了在教室遇見她的那晚,他也有過這樣的錯覺。
「不應有恨,何事常向別時圓?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她突然吟道,回過頭來看他,眼神是那樣的專註,彷佛在對他傳遞着某項訊息般。
鍾擎在她那懾人的凝視下,立即收斂心神,這才驚覺到不知不覺中,自己的身體竟然產生了異樣的反應,這份突來的失控讓他有些失措,更怕驚嚇了她。
他用力的吁了口氣,提醒自己不可以亂來。
「妳剛剛在念什麼?」糟了,他們談到哪了?
她依舊凝視着他,似乎沒有看出他的分神。「我的意思是說,人生原本就不可能是完美的,就像月亮一樣,有時是圓的,有時又會缺了個口,但無論如何,它還是那麼的美,是不是?如果你肯用另一個角度去看它,你就會發現其實缺了角的月亮也是很美的,真的,只要你肯用另一個角度去看。」她一直重複着這句話,像做着某種保證般。
哦,對了!他們在說月亮。鍾擎想起來了。
他摸着頭傻笑了一下,抬頭看月亮。「妳們女孩子真奇怪,哪來那麼多的道理?」他說,然後又看向她。
他伸出手去摸着她冰冷的瞼頰,嘴巴因說話一開一闔的吐着白煙,熱氣呵在她的臉上。「其實我今天只是好想和妳在一起,我從昨夜就一直想妳,真的好想、好想……」
她的心跳好快、好快,快的就像要蹦出口了!
驀地,他又抱住了她,好緊、好緊,好象要將她嵌入身體般的緊。
「雨柔,抱着我,求求妳抱緊我吧!」他顫抖的求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