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心喬在附近的小公園晃蕩了兩個小時,回到家門口后,看到原來停在門前的白色小轎車已經不見了,才放心的打開前院的大門,進了客廳。
整棟房子空蕩蕩的看不到任何人,只留下滿桌杯盤狼藉。她嘆了一口氣,沉重的綁上圍裙,一個人開始收拾——
她輕撫着趙人樵用過的碗筷,出了一會兒神后,才斷然的將它們丟進水槽。
她打開水龍頭,將手浸人了冰冷的清潔水中,看着水柱沖刷而下,腦中的紛紛擾擾全都沉浸在裏面,完全沒有發現一個高大的身影走近她的身邊。
她的背影顯得如此孤單,她纖細的腰身儼然是一道好美、好美的曲線。趙人椎緩緩地靠近,心底深處竟然湧上一股想要貼近她的衝動。
“袁心喬——”人樵在她的身後輕輕喚她。
“啊!”她嚇得倏地轉身,幾滴水珠濺到了她的臉。
“對不起!我嚇到你了,我是進來替幼盈拿外套的,她說就掛在餐桌的椅子上,可是有兩件,你知道是哪一件嗎?”趙人樵平靜的敘述着,讓人完全猜不出他的心境。
心喬看着他俊朗的面容,再次出神。他斜飛的兩道濃眉彷彿是不會改變的印記,就和從前一模一樣——只是他已經不記得她了。
“外套?”人樵打斷了她的沉思。
心喬猛地回過神,慌亂的用手擦拭臉上的水珠,急忙跑到餐桌前。
“喔!幼盈的外套是這一件,另外一件是我的。”她拿起幼盈綠色鑲着亮片的毛線外套,遞給人樵。
他深邃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心喬。他們互相拿着毛衣的兩端停滯了幾秒,兩人都忘了放手。
如果……如果能夠重新再來一次,那麼現在他們會不會是一對戀人?心喬和人樵都在想着同一件心事,只是沒有人說出口。
“咳!咳!”人樵清了清嗓子,心喬才猛然放開手。
“不好意思!”她低下頭掩飾羞澀的表情,退了幾步,逕自走進廚房。
“袁心喬,有一件事,我想對你說——”
心喬停住了腳步,一顆心快要跳出了胸口。
“什麼事?”她小心的問。
“我決定接受幼盈的提議,這幾天就要搬來這裏。”
她張大了眼睛,還聽得不是很明白。“你、你是說……你要搬來這裏住?”
趙人樵有趣的看着驚訝不已的心喬,開始為這個決定感到有些得意。
“我只是暫時會住在這裏,年初我就要離開台灣了——對了!還會有一個讓你意想不到的人,你最好要有心理準備,我要趕快走了!”
他走到了門口又猝然回頭補充。“我和幼盈要去看晚場電影,散場后我會送她回來,你不必替她擔心。”
心喬還來不及回答什麼,他的身影隨即消失在她的眼前。
她獃獃地站在原地,不由自主地抱緊自己的兩臂,害怕狂亂的思緒會讓自己失去控制。
★★★
隔天一早,心喬一個人坐在碩大的餐桌一角等待幼盈起床,她泡了一壺香濃的咖啡放在桌上,怔怔地望着咖啡氤氳的霧氣。不知道過了多久,杯緣的熱氣漸漸變得冰冷。
“啊——睡的好舒服喔!”幼盈穿着睡衣出現在樓梯口。
”她走到廚房替自己斟了一杯咖啡,輕啜了一口,來到心喬的對面坐下來。
“早啊!”幼盈對心喬打招呼。
“不早了——”心喬淡淡的回應。
“快中午了吧!我和人樵昨天去看了一部刺激的動作片,好精彩啊——看完了以後,我們還到土林夜市吃消夜、喝啤酒、看夜景,一直到快天亮才回家。”幼盈滔滔不絕地述說昨夜他們相處的過程,眼裏充滿了光彩。“你知道嗎?人樵申請到獎學金準備出外攻讀建築碩士的學位,他真了不起,是不是?他的父母也在外國呢!我想我也要好好考慮開始補托福,說不定我們可以結伴一起出外,不過也許出外前我們的感情成熟了,也有可能會先結婚——”
心喬訝異的問:“結婚?你不覺得太快了嗎?”
“怎麼會?小喬,我好快樂。雖然我們認識的時間並不長,但是感覺來的時候,時間根本就不是考量的重點。我喜歡他——不!我愛他,我一定會讓他知道,除了我,沒有別人比我更適合他了!”
幼盈滿臉陶醉,渾然忘我的沉浸在自己的夢想中。“小喬,我相信他也喜歡我的,不然他不會跟我出去一整個晚上。”她自信十足的說。
心喬耐心的傾聽着,好不容易等到幼盈停頓下來啜一口咖啡潤喉,她正色地問:“幼盈,你是不是還有什麼事情沒有告訴我?”
幼盈的表情顯得無辜,她回問:“什麼事?”
“三樓房間出租的事。”
“喔!那一件事啊——”幼盈輕描淡寫的回答。
“昨天趙人樵回來替你拿外套的時候,已經告訴我了。他說很快就會搬來這裏。你怎麼沒有告訴過我,我們會和男人一起住在這裏?你有沒有告訴你的父母,他們有同意嗎?”心喬直言詢問。
“哎呀!你的口氣好像立法委員喔!小喬,我是房東,我有權力和自由把房間出租給任何人,這也是你知道的事情啊!”
“可是我以為你會找女生來住啊——我爸媽絕對沒有辦法接受這種情況的。”心喬想到她在鄉下老古董的爸爸和保守的媽媽。
“得了吧!你怎麼還是這麼保守啊?都什麼時代了,你還在計較這些,況且我和他們都很熟,如果我爸媽知道,反而更放心!我父母可比你的父母開通多了——”幼盈早就想好了全盤的計劃,如果想要征服她心目中理想的男人,近水樓台是最好的方式。但就是知道她父母不可能讓她和男人獨居,所以她才找心喬一起住進來作掩護。
“他們?還有誰啊?”心喬的腦袋裏已經沒有辦法再容納任何意料之外的事了。
“我把三樓的兩間房間租出去了,一間是人樵的,一間是……是王有勁的!”幼盈說完看着心喬,一副準備迎戰的姿態。
“什麼——”她站起身來,驚愕的問。
果然不出所料,幼盈完全猜到了心喬的反應,所以這個計劃她一直是秘密的進行着。打從心喬和有勁分手的那一天起,有勁就不斷的打電話給她尋求對策。雖然幼盈不喜歡那優柔寡斷的男人,可是也只有努力不懈的他,才有辦法纏住心軟的心喬,所以她當然義不容辭的幫忙了。
“小喬,不管你同不同意,我已經答應了,他們兩個是最適合的房客了。因為有勁新買的公寓原本是要當成你們將來的新房,可是現在看來是不會實現了,他考慮的結果,還是打算賣掉,決定暫時來這裏住。而人樵明年就要出外了,這裏離他工作的地方不遠,環境又好,他很喜歡呢!”
“你為什麼事先不對我說?”
幼盈理直氣壯的回答:“說了你一定會生氣的,我何必找氣受呢?而且這是有勁教我的,他說如果你知道一定會氣得馬上搬出去,所以我們決定先保守秘密。”
“可是,我以為……”心喬說不出話來。
”不管!說定了的事情,不能反悔,你不是說和有勁還是朋友嗎:是朋友的話,就不會介意了!”幼盈理直氣壯的替自己解釋。
“可是……我和有勁已經分手了啊——”
“可是有勁不願意啊!你為什麼不再考慮考慮呢?不管啦!就這樣決定了,明天我會替他們兩個男生辦一個歡迎會,你也要早點回來喔,我已經等不及他們搬進來了。唉!想到這些,我就覺得這個計劃實在是太完美了!你和有勁一對,我和人樵一對,說不定哪一天,我們會一起當新娘走人禮堂,一起結婚……”幼盈完全沉浸在自己編織的夢想里,這兩個新郎比起來,人樵比有勁優秀許多,光憑這一點,她就贏過心喬了。
心喬非常了解幼盈的個性,她的熱情、主動、敢愛敢恨,向來是心喬所望塵莫及的。從大學開始,她們一同修了許多相同的課程,日子久了,她們成了無話不談的好友,包括幼盈偶爾的任性及獨斷獨行,心喬襁漸漸習慣了。
她頹然的坐下,一陣錯愕后,開始慢慢的冷靜下來。
只要她自己把持好,外在的環境是不會影響她的。不管是有勁還是人樵,都和自己沒有關係了一一但真能如此嗎?
天啊!想到這裏,不禁又感到茫然,這樣的狀況對她來說,可是一場最艱難的試煉啊—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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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的晚上,心喬—整天忙碌的面對繁忙的工作,趕到車站又錯過了捷運,一直折騰到八點半才回到家。
她一走到玄關看到兩雙男。人的皮鞋,心裏已經有數了,卻不禁覺得慌亂起來,後悔沒有忙晚一點,好避開這尷尬的歡迎會。
“小喬!你回來了,我們的歡迎會都快要結束了,快來啊——”幼盈在客廳呼喊着她,
“對不起!我今天加班,來不及回來……”心喬囁嚅的解釋:
有勁和人樵都在看她,心喬被他們看得不知所措,完全失去了平日的沉靜,腦海里只想着人樵注視她的目光。
人樵已發覺到心喬刻意逃避他注視的眼神,隨之他也困難的移開目光,收斂起傾慕的心思.故作鎮定。
有勁一看到心喬回來,忙不迭的起身說:“小喬,我今天搬來了,我想告訴你,可是你都不接我的電話,我留話給你,你也不打來。我知道……你一定會生我氣的,可是……我真的需要找個地方住,因為我的公寓租約到期,新買的公寓又……”他就像個念報告的小學生,一板一眼的姿態不禁令人發笑。
心喬趕忙打斷他的話。“我知道,你留了十幾通的留言我都有聽,只是我忙得沒有時間回你電話。沒有關係的,歡迎你。”
“我就知道你不會生我的氣.以後我們可以……互相照顧。”有勁小心翼翼的尋找適當的措詞。
“是啊——多方便啊!”幼盈附和着。
有勁揚起了笑容,戰戰兢兢的心這時候才放了下來。
“小喬,太好了!我們四個人從今天起就是室友了,大家可要好好相處喔——”幼盈難掩愉快的心情。
趙人樵什麼話都沒有說,只用冷冽的目光注視着心喬的一言一行,專心的傾聽有勁和心喬的對談。
他們真的是一對戀人嗎?為什麼論及婚嫁的兩個人,還會如此生疏,真的如幼盈說的,是心喬又變心了嗎?趙人樵冷眼旁觀,看着有勁對心喬的態度像只搖尾乞憐的哈巴狗,心裏不由得替有勁這憨厚的年輕人感到悲哀和憐憫。
“我……我很累,想要回房間休息了——”心喬無法忍受趙人樵注視她的樣子,不明白他為什麼一言不發?他的眼中為什麼總帶有一些輕蔑、一些不屑的感覺?她一刻也不能承受,只想遠遠的逃開。
“可是我們有替你準備吃的,有你最喜歡的壽司,小喬,你可以吃一點……”有勁還是很熱心。
“是啊!你看,有勁多關心你,他還特地為你買壽司呢!來嘛——你不知道有勁為了等你回來,一個晚上都魂不守舍的。”幼盈笑盈盈的對心喬說。
“謝謝你們,我在等捷運的時候買了一個海苔御飯糰吃了。我很累,我先上樓了。”心喬拒絕了幼盈和有勁的好意,逕自走上樓梯。
有勁關心地追到了樓梯口,溫柔的對心喬道晚安。幼盈看在眼裏,忍不住笑了出來。
人樵為了安慰有勁,提議道:“喂!有勁,別難過了。等一下和我出去打籃球,活動活動筋骨。”
“喔——”有勁有氣無力的回答。
“我也要去,人樵,我要去替你加油!”
“好啊——”人樵回應。
“那……這些要留給小喬的壽司,我就吃了喔——”幼盈不客氣的拿了一個,放人口中。
人樵看着懶洋洋的有勁,臉上流露出憐憫和無奈的笑意。他決心收斂起對心喬所有的感情,冷眼旁觀有勁和心喬之間的發展。這局面已經夠亂了,他不想成為被袁心喬折騰的另一個犧牲者。
★★★
夜裏,心喬輾轉難眠,仰頭看向映照着微微月光的天花板,想到上面正是人樵睡的地方,她就更加難以人眠。
“咕嚕……咕……”心喬的肚子突然抗議了起來,她這才驚覺自己餓得難受。
她爬起來,摸黑走下樓梯。打開廚房的燈,開始檢視儲物櫃裏的糧食。
“哈!還有一包泡麵。”心喬大喜,趕忙準備泡麵來當點心。
但才剛打開泡麵的碗蓋,就聽到腳步聲慢慢接近——
“是你!”
人樵和心喬驚訝的看着彼此。
“我……肚子餓了……所以……”心喬說。
“我知道,你吃的是我的泡麵。”人樵看着泡麵說。身為建築師,他時常為了趕設計工程報告而徹夜不眠,所以習慣在夜裏吃泡麵充饑。
“真的嗎?我不知道,我會多買幾包回來還你的。”
“不用了——”他冷冷的回應,走到冰箱拿起了一罐礦泉水,二話不說的就打算回房間。
“趙人樵。”心喬看着人樵的背影,輕輕的喚住了他。
“有什麼事嗎?”人樵轉身,一臉困惑。
“我……我……”她竟然無法說出話來,看着他熟悉的神情,彷彿又回到從前快樂的時光,他的五官是如此的深刻鮮明,比在她記憶里俊秀的臉龐還要出色。啊——能夠再看到他,就是最美好的事了,她已經別無所求。
他端詳着心喬,等了幾秒鐘,終於不耐的說:“你是想要再問我一次,我們小時候是不是認識,對不對?”
心喬沒有回答,只想從他的眼中讀出答案。
“我是嗎?你不是對幼盈說,你不認識我?”人樵說。
“那是因為……我不知道,我剛開始沒有認出你來,是因為有太多事情發生,我一時沒有想到——”
“因為有太多的回憶在你心裏了,你當然會想不起來——”他一語雙關的說。
心喬愣了一愣,還聽不出他的語意中帶着些輕蔑。“太多回憶?你說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意思是你有太多男朋友了,忙着應付他們,才會想不起來從前的事情。”他毫不客氣地解釋。
心喬整個人都僵住了,剎那間好像變成了一塊石頭,愣愣的佇立在原地等待風化。許久后她才茫然的問道:“你為什麼會以為我有很多男朋友‘;”
“我不得不承認你是一個很美麗的女人,只要是有吸引力的人,向來都不乏異性追求,這一點沒錯吧?”
心喬沒有否認,也不懂自己該回答什麼,她想最好的方式就是不要回答;
人樵當她是默認了,他看不出她受傷的眼神。
“找還記得你對我說過,你對好看的男人不感興趣,這一點我和你頗有同感。太美麗的女人我也是望而卻步的,因為她們都太善變。也只有像有勁那種人才有飛蛾撲火的精神一試再試,不怕一再受傷一一”昨天晚上有勁對心喬的殷勤他全都看在眼底,站在男人的立場上。他早就看不慣了。
”你……你為什麼要說這些話?”
“我八是在替有勁打抱不平而已,我想,你一定很習慣這樣捉弄別人的感情,根本不管別人是不是會受到傷害!”
心喬終於無法再忍受他的輕蔑,她浯調帶點顫抖的說:“趙人樵!我可以清楚的告訴你—事情,我沒有玩弄任何人的感情,而且你放心,我對你也不會有興趣的,因為我已經確定你不是我想要找的人,這個人或許早已經消失在這個世界上了。這是一個現實殘酷的世界,不是嗎?小時候最純真的感情,才是我最珍惜的,可是我不會再找了,它們已經不存在了。謝謝你,謝謝你一再提醒我我的美貌,原來人們追求美好的外在,但是心裏還是存着一種不信任和不安全感。美麗不是伐的錯,無法接受別人的感情更不是我的錯!什麼善變的女人?什麼望而卻步?什麼飛蛾撲火?請你以後不要在我面前使用這些字眼,你已經嚴重侮辱了我的人格、影響到了我的食慾?”心喬猝然起身,把端起泡麵就庄水槽里倒。
人樵冷眼旁觀,只說:“你的脾氣還真不小,我最討厭浪費食物的人了,你讓我卻步的理由又多了兩個。”
“你……真是可惡!”
“我承認我有時候真的很可惡,那是因為我有喜歡說實話的壞習慣。對不起,你一定被我氣飽了,晚安!”
“趙人樵!”
心喬氣得咬牙切齒,還想長篇大論的把他罵得狗血淋頭,可是他話一說完就瀟瀟洒灑的離開了,只留下既傷心又難堪的她不斷地跳腳,氣憤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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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心喬匆忙的梳洗好來到客廳,她向來是最早起的一個,因為她沒有車子可代步。
有勁是第二個起來的人,他滿心歡喜的對心喬道早,雖然他們不再是男女朋友,可是只要能看見她,他心裏就很滿足了。
“小喬.我可以載你去—上班的,這樣你每天就可以不用那麼早起了——”有勁對心喬建議着。
“不用了!我們上班的地方又不順路,你送我以後,再趕回去上L班,你自己就會遲到了!”
“可是……那麼晚上你下班.我可以去接你……”有勁不死心’的又提議。
“這幾天晚上我都會加班,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走,你不用白白等我。”
“沒……沒關係的。”
“有勁,我們不再是男女朋友了,我不值得你花力氣在我身上,真的,你再這樣只會讓我感到很累——我要來不及了,有勁,還是要謝謝你,我走了!”
有勁舉起手,連再見都還來不及說出口,她就像一陣風似的消失了。唉!接送的計劃又失敗了。
有勁深吸一口氣,挺起胸膛轉身回客廳,就聽到背後傳來人樵的聲音。
人樵從門口走進客廳,心喬和他擦身而過。
“難道你還看不出她已經變心了嗎,她早出晚歸就是在躲你啊——”剛剛他們的對話,人樵在進門的時候都聽到了,“我剛慢跑回來,我們去打籃球好不好?”
“趙人樵,我還要去上班耶!昨天被你拖出去打球,被你整得腰酸背痛的,到現在都還沒有恢復,你起碼也讓我休養幾天!”
“打二十分鐘就好!”
“不行!我是個個循規蹈矩的上班族,可不像你是個大牌的建築師!”有勁大聲拒絕,感到很過癮,他和趙人樵處得相當融洽,毫無壓力。對於趙人樵無畏無懼、仗義執言的個性,他心裏很羨慕,再加上聽幼盈說他還擁有跆拳道黑帶資格和高超的柔道功夫等,更讓他對人樵十分佩服。
人樵聳聳肩不再請求,走到廚房搜尋食物。
有勁沉默了一陣后,對人樵說:“人樵,你不知道的——”
“我不知道什麼?明眼人都瞧得出來,我沒有見過這麼冷淡的女朋友,虧你還曾經想要娶她——”他實在看不過去。
“小喬已經不是我的女朋友了,而且她也拒絕了我的求婚,其
實一開始她就是不忍拒絕我才會接受我的感情,我們現在連男女
朋友都不是了。可是……我還是會再努力的。”
“她是個容易變心的女人,你再傻下去,只會傷害到你自己。”人樵想給他一個忠告,提醒他心喬的真面目。
“容易變心?是誰對你這麼說的?我可是小喬第一個公開的男朋友啊!”有勁驕傲的說。
“第一個公開的男友?這麼說沒公開的就有好幾個了,對不對?”人樵不屑的問,因為他心裏還記得幼盈對他說的話。
“你在胡說什麼?小喬長得漂亮,所以很多人都誤解她有很多男朋友,但我知道其實地對自己很沒有自信,不隨便接受男人的感情的。”有勁驕傲的說。
人樵覺得有勁的話非常有趣,好奇的問:“不隨便?你的意思是說——小喬和你從來沒有過——”他帶點曖昧的話,在男人與男人之間很快就傳達了默契。
“才沒有!小喬潔身自愛,美麗孤傲得像一朵純潔的白蓮。你可別污衊她!”有勁翻了一個大白眼,激動的回答。
“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我只是想了解心喬為什麼會拒絕你的求婚。”人樵忍不住問。
“我說過了啊——小喬對自己沒有自信,一方面認為自己不夠好,另方面又害怕喜歡她的人只是看中她的外表,而不是她的內心。其實她是我見過最自卑的人。”
“為什麼?她怎麼會有這種想法?”人樵驚訝的問。
“我也不懂,可能是家庭的教育方式吧!她父親是個很嚴厲的軍人,從來不會讚美她,總覺得她做得不夠好,時常對小喬說美麗的外在是個弱點,不值得鼓勵或驕傲。母親很現實……很勢利,當初,小喬的母親不喜歡我,因為我只是個銀行的小職員,所以一直很反對我們來往。不過天高皇帝遠——他們遠在南部對我也沒轍。”
“你們是怎麼認識的?”
“在一次同事的聚餐上認識的,之後我時常拉着朋友一起找她和幼盈出來,大家都看得出來我非常喜歡心喬,朋友也就有意的拉攏我們,她是個很保守、很單純的女孩,我不死心的追求,就這樣——我們自然而然的就在一起了。”
人樵感到一陣迷亂襲上了心頭,他對心喬的偏見被有勁全盤推翻。
等有勁一說完,人樵又繼續問:“你是不是曾經有一個交往六年的女朋友?”
“什麼?這個你也知道!”
“是幼盈告訴我的。”人樵現在才知道,她對他說的很多話都不是事實。
“其實她是我公司的同事,叫楊燦玲,我們沒有交往,只是同事六年而已!她和心喬吵過架,燦玲的脾氣很不好,我只當她是個朋友。你知道……我喜歡的是小喬,燦玲非常想不開,還曾經對心喬惡言相向,這一點,我對小喬真的很抱歉——”有勁羞愧的說。
有勁逕自回憶着和心喬交往的過程,隔了一會兒,又開始述說起來。“唉!一定是我做得不夠。我記得心喬曾經告訴過我,她心裏有一個舊日的好友,是她第一個喜歡的男孩,她一直都忘不了他,那時候我聽了還嘲笑她,這種執着很傻,固執得有點好笑,有些人就是緣分不夠,永遠都無法相遇結緣……”
人樵不知怎地感到一陣寒意,他困難的吞了一口口水,眉頭緊緊蹙起,手裏的礦泉水瓶幾乎要被他捏破。
她心裏從來沒有忘記過他,而他又何嘗不是?但他們卻辜負了這得來不易的緣分……
回想起昨夜和心喬的對話,人樵感到陣陣的汗顏。他誤會她了——想不到自己是一個如此膚淺的男人,也和所有人一樣誤解她,單純地聽從幼盈的話以及自己看見的情景而對心喬產生偏見。
“你有太多男朋友了,忙着應付他們,才會想不起來從前的事——”這是昨天晚上他對她說的話。善變的女人、飛蛾撲火、望而卻步……他還說了什麼?趙人樵連繼續想下去的勇氣都沒有了。
而心喬對他說了什麼?人樵努力的回想心喬說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我已經確定你不是我想要找的人,這個人或許早已經消失在這個世界上了。這是一個現實殘酷的世界,不是嗎?小時候最純真的感情,才是我最珍惜的,可是我不會再找了,它們已經不存在了。”
他連她最珍貴的過去都要拋棄,
天啊……他真該死!為什麼聽信幼盈的話,對心喬產生如此偏差的想法?然而他直言無諱的性格格就像潑出去的水.難以再收回。他徹底誤解了她,而且真的傷了她的心。
人樵頹然的坐在客廳里,將臉埋入手掌中,緊閉着雙眼.心裏難過得連呼吸都無法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