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今生琴音只為君心奏
“狗奴才！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
“奴才不敢，奴才所言句句屬實，楊尚書已經起謀反了，而且帶兵攻來洛陽，殿下快點走吧。”
“呸！走！？走去那裏，皇上要是知道我掉失了洛陽，還不宰了我！”
楊侗此時心焦如焚，心裏悔得要命，剛剛被任命越王鎮守洛陽，還未享受就遇上這檔事，如果他不戰而逃，以祖父的性格絕對會凌遲處死他。
楊侗見這太監一抹冷汗跪在地下，心中厭惡，一腳踢開他忿怒道：“還跪在這裏做什麼，還不去找尚書來商議對策！”
太監急忙蓋頭退去。
民部尚書子蓋是跟隨楊侗一起來到洛陽的心腹，大小事務都交給他處理，是他的得力助手。
子蓋急步跑入主殿，隨行的還有一眾官員，一見楊侗就跪下高呼：“越王千歲！”
楊侗大力揮手急聲道：“尚書還來什麼虛禮，楊玄感這個反賊已經打到來，諸位是我隋國之士，究竟有何良策以解洛陽之困！”
四周立即鴉雀無聲，他們也是背後冷汗直冒心生恐懼，平時吃喝受賄還行，那經歷過戰亂。
楊侗坐在殿上大怒道：“平時你們吹噓自己如何厲害，現在怎麼沒人敢出聲！”
接着又陰惻惻道：“洛陽不保，皇上怪罪下來我是活不下去的，但在座的各位也別想逃得了。”
眾人心中一驚，眼光刷刷的一起望向他們的頭，尚書。
了蓋無奈的出列道：“臣等以為應立即安撫城民，積極備戰以防逆賊襯機攻城，其次排人通知長安來援，還有立即通知還在北伐的皇上回師洛陽夾擊逆賊。”
楊侗興奮的站起來道：“不錯！不錯！尚書說得對，你立即排人去辦，我們城內有幾多兵力。”
其中一個武將硬着頭皮道：“洛陽各村鎮駐軍分佈約有二萬，洛陽城內有一萬駐軍，只是．．．只是．．．”
楊侗開口罵道：“只是什麼，快點說。”
武將嚇得一個哆嗦以近乎哭喊的道：“只是之前皇上抽掉城內精銳北征高麗，現在城外內的士兵是新召入伍沒有經過訓練的新兵．．．．．．”
楊侗立即嚇得跌坐回椅上，還是了蓋出來安撫各人道：“大家不用怕，他們雖然是精銳之師，但我們洛陽城高牆厚，他倉促之間來不及製造攻城器，我們不用過於擔心。”
各個官員只有連聲和應，但他們已經心中叫苦，所有人都可以走，他們卻走不得，除非他們隱姓埋名的生活在鄉村，否則難逃煬帝的雷霆之怒。
本來人滿為患的街道一下子冷清很多，而碼頭上已不複數天前的繁榮，一些有親友在外地又有能力的都紛紛離家避難，這些都是大戶人家，但也有很多是居住在洛陽的市民沒法走，這裏是他們的一切，都不知走去什麼地方，城中那些商人一聽到叛軍攻打洛陽的消息，走得比來時還快，甚至來不及點算貨物，能帶走的都拿走，命遠比錢重要。
洛陽有二奇景，一是以南北為中軸，讓洛水橫貫全城，洛水畢直的將洛陽分為南北兩區，以四座大橋接連，極其壯觀。
二是外郭城的西牆外，因其天然環境設定西苑，西至新安，北抵邙山，南達伊芳闕諸山，周遭二百餘里，外郭城與西苑連在一起，令洛陽更具規模。
凌天南此時背對夕陽，血紅的陽光照射在他的背影上，他負手而立站在格水橋之上，直望洛水上的倒影，他背後是尚秀芳和一代博學宗師魯妙子，此時四城城門已經緊閉，不放任何人進城，自然也沒有人出城。
凌天南現在整個人和當初的氣質已經完全轉變，如果之前是未出鞘的劍，現在就是光芒萬象的寶劍，但魯妙子知道，這是他道心已經達到崩潰的邊緣，不能將他的氣質掩蓋，沒復之前的洒脫和自然感。
魯妙子嘆了口氣道：“什麼讓你走到這一步？”
凌天南淡淡道：“每一個武道上的人不是追求極致的嗎，我只是云云眾生的其中一人吧。”
魯妙子也一臉淡然和他並肩而立道：“老夫一生雖然博學而不能達到武學極致，但也是有點了解的，以你的聰慧只要有時間不難越你師博，為什麼着急一時的成就而將自己帶向險境？”
凌天南那堅毅的臉也出現無奈，其實他早預料到結果，如果今次不是有了空，他的性格已經翻天地覆的改變，他的道心就會崩潰，為什麼一直堅持要吸收舍利，明知有危險也冒險嘗試？真的是為了楊玄感嗎？
了空已經證明量再多不懂運用也只是空有寶庫的暴戶吧。
直到道心崩潰，他終於看到自己一直埋藏在最深處的自己，那個恐懼，憎恨一切和彷徨的自己．．．．．．
原來，原來自己對這個世界一直到排斥，抗拒，才想要儘快得到力量，破空而去回到原本的世界，那洒脫貴氣的面具是給世人看的，終於明白為什麼石清璇說他們是一樣的，他們都恨這個世界，彷徨不可終日，不同的是石清璇等的是老死，而自己則是為了那飄渺的希望而苦苦追尋吧。
過分追求力量的後果就是導致自己的道心將快要崩潰，凌天南望着快要落下的血陽，苦澀的道：“魯師你是不會明白的，這一次，我錯了。”
尚秀芳第一次感到這個背影竟然如此孤獨，如此蒼涼，那個在血花之中漫步的凌天南，那個一直以世人誤會，充滿自信，彷佛萬事掌握在手中的的凌天南，背後忍受着不為人知的痛苦，尚秀芳覺得心很痛，比自己受傷更痛。
只是她知道，一切的安慰不過是否定他的努力，他需要的不是空白的言語，尚秀芳卻不知能為他做什麼，她只會彈琴而已。
就在尚秀芳茫然的時候，凌天南握着她那修長而白玉的手道：“秀芳怎麼傷心了，在此美景下，不為我和魯師奏一曲嗎？”
尚秀芳默默的坐在橋上將背後的古琴平放在滕，一曲衰愁的琴音淡淡傳遍洛陽，似為洛陽背上悲壯的色彩，又像為世間帶來悠長的黑夜。
尚秀芳凝視着陌生又熟識的臉孔，眼淚終於奪眶而出，心中道：“今生琴曲只為君心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