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一走進辦公大樓，曲聖揚煩躁地抽回手臂。“拉拉扯扯的做什麼。”
今天到底怎麼回事，凈碰到一堆麻煩事，還老扯着地的手不放。
“曲總！那女人還真是不要臉，如果我是她的話，早跳樓自殺了，不過說也奇怪，那張照片上的人好像真的是曲總，只是穿着打扮比較不一樣。”
白心玫望着曲聖揚臭到極點的表情，不敢過於靠近，即使她多想和曲聖揚時時刻刻黏在一起，也不敢在他心情不佳的時候自討沒趣。
曲聖揚，全台赫赫有名的十大黃金單身漢，曲氏集團的領導者，也是全國人氣最旺的美容中心“花想容”的總裁，花想容不僅有五十間分店，曲聖揚還考慮進軍亞洲市場，開拓集團版圖。
對於一個男人，能把與女人相關的事業，經營的如此有聲有色，這可是美容業界的奇迹，憑着曲聖揚卓越的能力，與精準的商業頭腦，年年為集團賺進上億的資產，曲聖揚可說是美容業界的傳奇人物。
曲聖揚想到莫名被人纏了半個小時，情緒頓時惡劣到了極點。“跟我很像？你確定？”
“嗯！五官體型都蠻像的，照片上的人是穿套頭毛衣跟皮褲，會不會是曲總在什麼地方被拍到的照片？”
“不可能！”
套頭毛衣？皮褲？
他對會束住他脖子，妨礙他呼吸的衣服一概排斥，更別說綳得緊緊的皮褲。
該死！他去想那些做什麼？照片上的人跟他像不像，關他什麼事？
對於那些想要投懷送抱的女人，他根本是看多了，而且還感到作嘔，第一次看過這麼虛偽的女人，想要爬上他的床也不先看看她的樣子。
“是、是！我應該看錯了。”
白心玫慌忙陪着笑臉，不敢再多問一句話，即使她覺得照片中的人真的跟曲聖揚好像。
曲聖揚睨了白心玫幾眼。“不是該開會了，還不去把資料拿過來。”
“是。我這就去拿！”
曲聖揚推開會議室大門，裏頭早坐滿曲氏集團的高層幹部，對於曲聖揚第一次開會遲到，大家皆相當驚訝。
“路上耽擱了，抱歉，開始吧！”
曲聖揚收起煩躁的心緒，換上公式化的表情，直覺隱瞞了方才那段小插曲。
“是！我們今年上半年財物收支達到預期營收的百分之六十，相對於去年的營收，成長了百分之十五……”
聽着幹部的報告，曲聖揚心中卻仍惦記着某件事。
究竟那女人手上的照片是從哪裏來的？
他本來就有媒體恐懼症，壓根兒不願讓任何報刊媒體拍照，更別說能夠擁有他的獨照，若那張照片是他，肯定是被人移花接木。
不過曲聖揚直覺事情不單純，光聽那口氣就好像她真的認識他一樣，何況若是真找他麻煩，她又何必接二連三抓着他不放，一直表明自己的身份？
煩死了！一堆怪事！
一整個下午的會議聽下來，曲聖揚完全分神了，而讓他分心的，還是滿臉痘子的女人。
就因為不想看到醜女，才會投身進入美容行業，甚至開了美容中心，無非就是希望世界上的醜女越來越少，堅信“只有懶女人，而沒有醜女人”的曲聖揚，對於將自己弄糟的女人，絕無絲毫同情，都無法將自己打理好了，還期待能做什麼事。
他對這種女人，絕對是不屑一顧，外加輕視、輕鄙、百分之兩萬瞧不起。
“我要兩杯珍奶，一杯檸檬雪泡。”
“小姐！我要一杯梅子綠，去冰少糖。”
“好，馬上來。”
蓉蓉認真地記下顧客們的要求，熟練地拿起搖杯拚命地搖。
由於沒有什麼特殊專長，加上房東太太看蓉蓉孤身一人，索性叫蓉蓉到她所經營的手調飲茶店工作，蓉蓉也樂得多學一項技能。
茶神小模的營業時間，是每天早上七點到晚上十二點，采輪班制，在這裏除了蓉蓉外，一共有五個女生在這裏輪班，除了原本就認識的好友初子音外，其餘皆是蓉蓉在這裏工作才認識的，每個人工作的時段皆不盡相同，有人白天上班，有人晚上上班。
在認識初子音、陶昀笙、雲弄幽、桑映晴這幾個好姐妹后，對失去親情關懷多年的蓉蓉來說，無疑是目前最值得在意的好姐妹，五個人經過三年的相處早像親姐妹一般親昵，感情好得不得了。
茶神小樣雖然時薪微薄，蓉蓉卻忙得很開心，況且養活她一個人這份薪水也足夠了，有時蓉蓉認為，應該要趁年輕的時候多賺一點錢，因此也會主動欖下代班的工作，一天的工作量幾乎都超過十個小時以上，但在這裏工作，卻是蓉蓉感到最幸福的事。
連續忙了五六個小時，好不容易熬過買飲料的高峰時段，也就是十點過後，蓉蓉才能稍稍坐下來休息。
“累死了！”蓉蓉捶捶站得發酸的雙腿，兩隻手也因為接觸冰塊而紅腫，每每工作回去，她全身都像骨頭散開似的酸痛不已。
“蓉蓉！陪，這是我上回欠你的午飯錢，一百五十塊。”
同樣輪晚班的初子音將錢遞給蓉蓉，只要是初子音輪晚班的那一天，蓉蓉也會自動自發留下來加班五六個小時，直到十點才會回家。
“謝謝！”
蓉蓉疲憊地笑了笑，攤開錢包，一張令她心酸又難過的照片，再度映入她的眼眸。
自從那次難堪的經歷后，蓉蓉再也不太敢去碰電腦，即使當天那位汪婷婷小姐約她到美容中心，她也因為高額花費而裹足不前。但是關於Sam的一切早緊緊絆住她的心，只要一天沒跟他聊天，她都像是少做了什麼重要的事一樣。
Sam當天冷漠旁觀的態度，卻又讓蓉蓉寒毛直豎、灰心不已。
“蓉蓉！你怎麼了？是不是還在想那件不開心的事？別多想了，男人都是視覺動物，沒什麼大不了的。”
初子音拍拍一向樂觀的蓉蓉，看到每天精神奕奕、朝氣蓬勃的蓉蓉，變成唉聲嘆氣的人時，初子音真的很驚訝。
“可是……說實在話，也不能怪Sam不敢見我，有時候我也會被自己滿臉的痘子給嚇住，子音，你覺得我該不該花大錢去治療這些痘子？”
“看你，如果你真想改變自己那就去吧，我們絕對會支持你，若你只是因為Sam那傢伙的關係，那就算了，沒必要為了別人花大錢。”
“不是！我當然也想變漂亮，總不能讓這些痘子纏着我一輩子吧！”
“如果你真是這樣想，我百分之百贊成你除痘。”
“謝謝你！我知道該怎麼做了。”
蓉蓉終於綻開久違的笑容，也確實感受到好友真摯的關心。
有朋友在身邊真好！
十點整一到，也就是一個禮拜前汪婷婷跟她約定的時間，蓉蓉拿着汪婷婷的名片，皮包里則是裝着她剛由銀行領出來還熱騰騰的鈔票，一共是五萬元，這也是她在外頭工作三年多來，省吃儉用所存下來的錢。
雖然就這麼花掉有點可惜，不過用在自己身上，總好過放在銀行生蟲吧！
蓉蓉依舊樂觀的相信她在改頭換面后，好運一定會接踵而來，所以這筆錢該花而且也會花得很值得。
蓉蓉做完心理建設后，朝正前方五十公尺遠的花想容美容體雕中心前進！
“歡迎光臨！請問需要什麼服務！”
蓉蓉才剛踏入美容中心，差點讓服務人員的招牌笑容給刺得睜不開眼，不過在見到皮膚白、人很美的美容人員后，蓉蓉更加堅信她來對地方了。
“唉呀！毛小姐，我還以為看不到你了。”大老遠就聽見汪婷婷熱絡的聲音。
“汪小姐！很抱歉，上次放你鴿子。我想了一個禮拜，還是決定來看看，你真的有把握治好我臉上的痘子嗎？”
“當然！像你臉上的痘子就是個大問題，治療過程雖然費時點，不過我保證只要參加我們的課程，絕對會讓你徹底改頭換面。”
“真的嗎？那課程是要做些什麼？”
蓉蓉彷彿看到一線曙光般瞪大了雙眼，聽在婷的口氣她似乎還有救。
“其實，要維持水噹噹的膚質，就得要多下點功夫才行，像走時去角質、定時調理。另外也會進行食療，以雙管齊下的方式，進行改造工作。至於專業方面，我們的美容師都經過檢定領有執照。且本公司……”
汪婷婷洋洋洒洒說了一大篇，聽得蓉蓉眼冒金星，腦袋昏沉。
她怎麼從來不知道，保養皮膚有這麼深的一套功夫。
“那請問參加一次除痘課程，大概要花費多少？”
“關於錢方面毛小姐更不用擔心了，我相信每一次的課程，都會讓您值回票價的。”
汪婷婷眼見蓉蓉心動了，趕緊拿出收據單，趁着蓉蓉還沒反悔前簽下加入會員同意書。“對了！還沒請問毛小姐芳名呢？”
“毛蓉蓉！芙蓉花的蓉。”
擔心有人會錯意，蓉蓉還自動加了註解，不過看到櫃枱邊，突然一片靜默的氣氛，蓉蓉當下領會又發生了什麼事。
果然如她所料，大家的目光一致地往她濃密到可以致辮子，蚊子鑽進去會迷路的手毛望去。
呃真是尷尬啊！她就知道會發生這種事。
雖然她的手毛、腳毛，甚至連頭髮都是天生的自然卷，但是這也不是她願意的啊！誰願意當一隻看起來像是未進化完全的長毛猩猩？
在眾人灼灼目光注視下，蓉蓉實在沒有臉繼續待下去。“對不起！我還是先走好了。”
“等等！毛小姐！我們可以多談談。”
開什麼玩笑！這可是她沖高業績的大金主，她怎麼可能放過？
“汪小姐！可是……我想還是算了。”
令蓉蓉受傷的眼神歷歷在目，她可不能再承受一次這樣的傷害。
“毛小姐！請你相信我，只要你參加我們的除痘課程、除毛課程、美白換膚課程，絕對給你純凈無瑕、光滑柔嫩的肌膚，如果在療程中沒有任何效果，我們美容中心保證全數退費，況且這可是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
“可是……那一定很貴，我怕……”蓉蓉再度陷入猶豫中。
“毛小姐！錢絕對不是問題，像我們除痘課程一共有三個療程，共計二十四堂課，這些課程也才二十萬出頭，你看看只要花個二十萬，就可以脫胎換骨成為優質美女，絕對划得來，當然除了這些課程外，你還是我們美容中心的會員，可以兩年無限次數，享受中心的SPA設備。”
“二、二十萬？”
這……筆花費會不會太龐大了一點？這對蓉蓉來說根本是天文數字。
“毛小姐！你不要緊張，這是頂級會員的價格，其實我們中心還有分A、B、C、D四級，若同樣的美容項目，D級只要花七八萬就可以了，不過品質跟美容師素質絕對有差，我強烈建議你還是選A級的，比較能看出具體的效果，你放心我會給你打個折扣的。”汪婷婷一臉神秘地湊在蓉蓉耳邊私語。“折扣？”蓉蓉也跟着壓低音量對汪婷婷細語，就怕兩人談論的重大秘密會讓其他女客人聽見，畢竟女人對“折扣”這兩個字可是很敏感的。
“是啊，我多送幾堂深層美白跟全身去角質還有芳香精油浴的附加課給你，這些課算一算市價也要好幾千呢。”
這分明是有錢人的玩意兒，她這窮人哪玩得起啊！
“讓我想一下好了，對了，請問洗手間在哪？”
強忍着奪門而出的衝動，蓉蓉決定再為自己多爭取一點思考緩衝的時間。
“往右走，再直直往前走就可以看到了。”
“謝謝！”
蓉蓉尷尬地笑了笑，順着汪婷婷的指示到洗手間去。
在走往洗手間的路上，蓉蓉不停思索着。
這二十萬花下去可不是小數目，萬一沒效或者是效用不大，那豈不是浪費時間又浪費錢？
不行！丑就算了，還是把錢省下來！
心意已決的的蓉蓉踩着輕快的步伐回頭，才剛走到轉角邊，耳旁馬上傳來熟悉的聲音。
這聲音聽起來好熟！蓉蓉下意識地躲在牆角遙。
“曲總！所有消毒設備都有確實進行消毒，至於用過的毛巾浴巾，我們也都有嚴格管制，絕對不會有問題的。”
花想容中山分店的店長章潔，細心地為前來巡視分店業務的曲聖揚，簡介店內的情況。
每一個月曲聖揚都會挑定一間分店，作為考核稽查的對象，絕對嚴格掌控各家分店的經營情形與營運狀況，這一個月他選定中山分店作為視察的目標，因為中山分店是所有分店中營業狀況最差的，有必要好好管理一番。
“章店長！你們分店的營收狀況除了汪婷婷之外，其他美容師業績都很差，而且還有客戶投訴你們態度不佳，你應該要有妥當的因應對策才是。”白心玫翻閱着中山分店的資料，儼然以曲聖揚的副手自居。
“是、是！我們一定會改進的，接下來是葯膳池室……”
直到說話聲漸漸遠離，蓉蓉才敢探出頭來。
天啊！那個人是……他竟然是這間美容公司的總裁！
怎麼也沒想到，竟會發生如此巧合的事。她應該是沒有聽錯，剛剛確實有位小姐喊他曲總，當天也有一個女人喊他曲總。
蓉蓉望着曲聖揚挺拔的背影，連帶想起一個禮拜前的侮辱，而且更過分的是，當她再度上網時，卻發現Sam註冊的賬號已經註銷。
實在太可恨了！這算什麼？約出來見面卻見不到人影，又不解釋原因就消失的無影無蹤，這口氣教她如何咽得下？
蓉蓉怒火中燒！滿肚子火氣。滿臉痘子已經讓她飽受失戀之苦，現在竟然連網戀都失敗，而且對方還是採取最不負責任的做法——落跑。
可惡！不管究竟能不能變身成美女，她都要讓他親眼目睹，她成為美女的那一天。
所以，這、筆、錢、她、花、定、了。
原本打算放棄美容之行的蓉蓉，再次因為曲聖揚過分的態度而燃起熊熊鬥志，蓉蓉小跑步奔至汪婷婷面前，一把將皮包里的五萬塊放在汪婷婷面前。
“汪小姐！我要報名，而且我還要頂級的，這是五萬塊，先從除痘開始，其餘的課程我籌到錢再追加。”
蓉蓉的眼神滿是堅定，汪婷婷也讓蓉蓉嚴肅的態度給嚇了一大跳。
“當然！毛小姐放心把自己交給我，我絕對會給你一張白皙柔凈的臉蛋。”
“好！我相信你。”
“下個禮拜開始就可以進行除宿課程，一個禮拜上兩堂課二次三個小時，什麼時間來都可以。”眼看又敲定了一筆生意，汪婷婷笑得合不攏嘴。
“我每個禮拜三跟禮拜五的下午兩點過來，那就拜託你了，汪小姐。”
蓉蓉朝汪婷婷揮揮手，推開了玻璃門離開。
雖然那足以溫暖她全身的熱源——五萬塊已經離她遠去，不過蓉蓉相信這一次她絕對要美麗大變身，當兩人下次見面時，以另一種身份去見他，非讓Sam對她刮目相看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