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站在前鋒集團一樓的接待處前,楊芷君躊躇了半天依舊不敢開口。
“小姐,有什麼事情我可以為您效勞嗎?”穿着整齊、聲音甜美的接待人員有禮貌且客氣地問道。
“呃,我……”楊芷君終於鼓起勇氣,“請問唐先生在嗎?”
“哪位唐先生?”接待人員的態度依舊客氣。
“唐、唐家傲先生。”似乎怕別人聽見,楊芷君刻意壓低聲音。
“請問您有預約時間嗎?”
“沒、沒有。”她訕笑地感到不好意思,並且開始擔心自己見不着他,畢竟像這種大公司的老闆不是任何人想見就能見得到。
“這樣……”接待人員微笑道:“請問您貴姓?”
“我姓楊。”
上下打量她一會兒,接待人員在有禮貌之餘變得更加謹慎,“請問您的大名是?”
“楊芷君。”
“原來是楊小姐,請您稍後。”接待人員加深笑容,跟着拿起手邊的電話按下總裁辦公室的分機號碼,“林秘書,楊小姐已經到了;是,是,我知道了。”
接待人員隨即放下電話指着身側的電梯,“請您搭這部電梯直接到頂樓找一位林秘書,她會替您安排。”
楊芷君的心頭多了幾分不安,因為聽接待小姐的語氣,好像早就知道她是什麼人;不過她並不方便多問什麼,只是道聲謝便跨步走進電梯,按下頂樓樓層的按鈕。
孰料電梯門才剛打開,一位自稱林秘書的小姐已經站在外頭等着她。
所有過程出乎意料地順利,在林秘書的安排下,她已經坐在總裁辦公室里的會客椅上,等待唐家傲到來。
根據林秘書的說法,唐家傲正在開會,還要一段時間才會有空。
楊芷君好奇地端詳這間將近百坪的辦公室,除去入口處的會客區,置於落地窗前是一套豪華精緻的辦公桌椅;辦公桌對面則擺設一排黑色書櫃,遠處的角落還有一台跑步機和舉重器等健身器材。
整間辦公室採用黑白對比的冷色系色調,只有頭頂上投射下來的黃色燈光和牆上色彩鮮艷的抽像畫,多少為這個空曠的空間帶來些許暖意和活力。
將近半個鐘頭之後,唐家傲才推門而進;西裝筆挺的他毫無慵懶之息,簡單隨性的穿着更為他英俊的外表增添幾分帥氣。
“讓你久等了。”在她對面的沙發上坐下,他微笑盯着她面前那杯未被動過的茶水。“茶冷了,要不要教人幫你換過?”
“不、不用。”楊芷君搖搖頭,緊張地兩手互揪,準備許久的台詞卻一句也說不出口。
“其實……”他把兩手環在胸前,“我等你等了好幾天,想不到你現在才出現。”
“你知道我會來?”這下子她總算明白為何接待小姐和林秘書的態度都那麼特別,想必是唐家傲已經事先交代過了。
“我看得出來你相當聰明也不笨,一定聽得懂我的話。”他笑眯眯地看着她。
“所以……”一時間她竟然不知該如何接話。
“你考慮得怎麼樣?”
“我……”
“你今天來難道不是要告訴我答案?”
兩人之間彷佛打着啞謎地對話,若是聽在旁人耳中大概會覺得一頭霧水,只有兩人心裏明白彼此在說些什麼。
至此楊芷君再無疑問,完全確定自己的想法,果然撤除對楊氏企業的金援就是唐家傲為了娶她的手段。
“在我回答你之前,能不能先請問你一個問題?”她小心翼翼地開口。
“你說。”
“為什麼要這麼做?”
“我以為你懂。”
“或許。”她低下頭,“不過我想聽你親口說。”
“不如你來告訴我。”他微笑,態度立時化被動為主動,“你到底是不是如我想像中的聰明。”
“你不必用話激我。”她輕聲道:“誰都看得出來,你接收展明是為了報復展家,至於娶我應該也是計劃的一部分,你要奪走家傑的一切,包括我在內。”
“說的好。”他用力擊掌三下表示讚許,“我很高興聽見你這麼說,幸好你沒有以為我是愛上你。”
雖然早已知道他的目的,現在聽他親口承認,她依舊忍不住心酸;不過這份酸楚很快便化為淡漠,“你是高高在上的唐總裁,我怎敢有非分之想。”
楊芷君明白她若不是展家傑的未婚妻,唐家傲根本不會把她放在眼裏。
“如果這麼想會讓你好過一點,我無所謂。”他坦然道。
“我向來不習慣自欺欺人。”她不客氣地回話。
他笑了起來,“我以為女人都喜歡美麗的謊言。”
她反駁道:“請不要一竿子打翻一船人。”
“你很嚴肅。”他仔細地盯着她細緻的小臉,“難道你從來都不開玩笑?”
“我……”她的神情變得有些不自然,“我不像你,可以把婚姻這麼嚴肅的事情看得這麼隨便。”
“我倒不認為有這麼嚴肅。”他促狹一笑,“如果我猜得不錯,你很快就決定換未婚夫了。”
“看來你不只計劃打擊家傑,還包括侮辱我。”慘白着臉,她指控道。
“我只不過實話實說罷了。”他淡然地道:“我喜歡把事情攤開來說,省得日後彼此搞不清楚狀況,還得虛情假意,把肉麻當有趣。”
“你放心,我很清楚我們之間的關係。”她的臉色越發慘白,在燈光的照射下如同透明的水晶琉璃。“對你來說,我和展明一樣都屬於你的戰利品;對我而言,你也只是、只是……”說到這裏她不禁哽咽起來再也說不下去。
“你不妨把我當作搖錢樹。”他迅速替她接過話。
戰利品和搖錢樹!
這倒是兩人關係的極佳註解。
他為了打擊展家而娶她,她為了挽救楊氏而嫁他;他要她的人、她要他的錢,彼此各取所需。
利益交換的婚姻自然談不上感情,彼此間也不會有關心和在意,夫妻名分是兩人唯一的交集,是她和她所愛的男人唯一的交集。
“說了這麼多,你的答案呢?”他把話鋒又轉回來。
“我可以答應你,不過我有一個請求。”
“你說,只要我做得到。”
“可不可以別讓我父母為難?”
“怎麼說?”
“就是不要讓他們知道我嫁給你是為了楊氏,我不希望他們擔心。”
“這樣啊!”他未多加思索便道:“那你覺得這個故事怎麼樣,我們兩個人是青梅竹馬,那天在飯店裏一見鍾情,所以你決定拋下展家傑不顧一切嫁給我;既然成為親家,我當然不能見死不救,自然得拉楊氏一把。”
“這太傷人了!”楊芷君激烈地反對。
對展家傑來說,未婚妻居然愛上那個奪走他一切的男人,天底下還有什麼比這個更羞辱他的事。
“傷人?”他冷笑,“你忘記我的目的嗎?”
楊芷君愣住了。
是啊,傷人不就是他真正的目的。
“還是你希望你父母知道實情,他們的寶貝女兒為了公司,不得已才嫁給一個以報復為目的的男人?”
“別說了。”她虛弱地打斷他。
一旦父母知道唐家傲娶她的目的就絕不會同意這樁婚事,所以她再怎麼堅持,父母親大概也會天天煩惱得睡不着吃不下;畢竟父母同意她和展家傑的婚事並非全然是利益考量,至少她嫁過去可以過着優渥的生活,而且展柏瑞夫妻一向對她疼愛有加,這些都足以彌補展家傑貪玩花心的缺點。
“不管你怎麼做都是傷人,就看你打算讓誰受傷了。”
“我真的不想傷害任何人。”第一次她面臨痛苦的抉擇;就算她不愛展家傑,也不忍用這麼殘酷的手段傷害他,更何況展柏瑞夫婦一直對她不錯。
“那你就不該來。”他冷然道。
楊芷君明白他的意思,因為只要她按着原來的計劃嫁給展家傑,誰也不會受傷害,不過這麼一來楊家勢必將面臨前所未有的變故;想起父母的愁容,她還能有其他選擇嗎?
“只要別讓我父母為難。”她喃喃道,言下之意已是同意唐家傲的做法。
“你放心,我不會讓你們楊家失了面子。”他笑了笑,“畢竟我要對付的是展家不是楊家,只要你乖乖陪我演好這齣戲,我絕不會虧待你們。”
楊芷君六神無主完全不知道自己這麼做到底是對還是錯,只想解決父母的煩惱和家裏的困難,無暇多慮自己未來可能要面對的處境;至於和展家傑那段貌合神離的感情,她早已拋諸腦後,對他僅剩下無限的愧疚。
唐家傲在五星級大飯店席開百桌,婚禮可謂辦得隆重而盛大;除了政要名流和工商鉅子之外,黑白兩道有頭有臉的人物也全都到場,唯一缺席的只有展柏瑞一家三口。
楊芷君穿着羅馬領晚禮服,烏黑亮麗的長發高綰在腦後僅垂下幾綹髮絲,雪白肌膚和纖長雙臂在燈光照映下閃着珍珠般的光澤,臉上濃淡合宜的彩妝和整體的復古造型完全襯托出她高貴典雅的柔美氣質。
她始終垂着頭,一語不發地跟在唐家傲身邊,陪着他四處敬酒。
依照承諾,唐家傲果然親自登門拜訪楊志祥夫妻,表明迎娶楊芷君的意願。
乍聽到一見鍾情四個字夫妻倆自是驚疑不定,不過隨着唐家傲奉上豐厚的聘金以及承諾繼續支援楊氏,展現出一副誠意十足的模樣,兩人在經過一番商討后也就不再多說什麼便默許這件婚事。
誰會在這個緊急關頭把天上掉下來的財神往門外推?即使對於兩個年輕人的交往過程仍有諸多疑問,但見楊芷君嬌羞地承認這段戀情,夫妻倆哪還能說什麼;既然女兒能夠得到幸福,家裏的問題也可以解決,便沒有比這個更好的結果。
就算對展家過意不去,為求解決燃眉之急,楊志祥也顧不了這麼多,況且是展家傑先惹出禍端,他也就更理直氣壯站在女兒這邊。
不過會做人的他還是親自帶着女兒前去展家道歉,除了展柏瑞表示能夠體諒外,展家傑和他母親全都閉門不見;展母甚至為了替兒子出口氣還找來媒體主動接受採訪,痛罵唐家傲忘恩負義,楊芷君趨炎附勢、水性楊花。
直到此刻楊芷君才明白事情並不如自己想像中那麼單純,原以為自己嫁給唐家傲幫家裏解決困難就沒事了,豈知看到自己的名字天天出現在報紙雜誌上時,才體會到輿論的壓力。
展家雖算小有名氣,但還登不上媒體感興趣的層級,況且解除婚約另自嫁娶在現在的社會中早已見怪不怪;本來展母也沒有太多發揮的空間,偏偏楊芷君選擇的對象是唐家傲,立時讓事情的發展超乎想像。
像唐家傲這種大人物的私生活本來就是媒體最愛報導的題材,更何況他向來低調,所以為了揭開這層神秘的面紗,媒體早已虎視眈眈覬覦在側;若加上他先奪展明企業,再和兄長的未婚妻陷入熱戀,這種企業間的兄弟鬩牆、情愛糾葛戲碼如同朱門恩怨再版,試問有哪一家媒體會放過這麼勁爆的新聞?
楊芷君心知肚明唐家傲絕對有能力封鎖相關新聞,但他卻任由媒體大肆報導,其目的就是要讓大家知道這些事情;因此不管展母的言詞再惡毒、犀利十倍,也改變不了展明企業被奪、展家傑遭未婚妻離棄的事實。
他就是要把事情鬧得人盡皆知,好徹底羞辱展家,讓展家傑抬不起頭。
藉由媒體他強烈地宣示,他已經不是當年那個寄人籬下的私生子,而是有錢有勢、足以將展家踩在腳底下的唐家傲。
只是在他達成目的的同時也深深傷害了她。
在展母的嚴厲指控下,楊芷君自然成為眾人眼中見利忘義、玩弄別人感情的壞女人。
雖然親友都勸她別把展母的話放在心上,不過那些刻薄的字眼卻不斷在她心頭浮現;或許是心理作用,即使在婚宴會場中,賓客們的態度都有禮貌且客氣,但她卻老覺得背後有人對她指指點點、不斷有輕蔑不屑的目光投射到自己身上。
低頭不語,逼迫自己變得麻木不仁,已經是她能夠做到的最大限度。
反正她不過是婚宴的道具,將她擺在新娘子的位子上只為替唐家傲的報復大戲增添戲劇性張力,讓這齣戲碼達到前所未有的高潮。
或許是她的神情太僵硬,敬酒儀式進行到一半,唐家傲藉機將她拉到旁邊,不悅地瞪着她。
“嫁給我很委屈是不是?”他冷着臉質問。
“不是。”低下頭,楊芷君看着禮服的下擺。
“那你幹嘛板着一張臉?”望着她柔潤光滑的頸背,和垂在額上微微飄動的髮絲,他的心頭已悄悄燃起撫觸她的慾望。
“對不起。”咬着下唇,她黯然道歉。
“說對不起有什麼用,我要你笑一笑。”他壓抑下心頭的慾念,皺起眉頭冷然道:“既然你答應嫁給我,就該扮演好自己的角色,我不需要一個心不甘情不願的妻子,你懂嗎?”
她無言地點點頭。
她當然明白唐家傲的意思,他要她笑給大家看,讓大家知道她是多麼樂於嫁給他、是多麼樂於將展家傑拋在腦後,讓大家明白他唐家傲是多麼無所不能,連對女人都十分有辦法。
“那就笑一笑給我看。”他語帶命令,抬起她的下顎。
楊芷君勉強地漾起笑容,嘴角卻像過緊的弓弦怎麼也拉不開。
“你!”他不由得氣結,跟着憤怒地甩開她的下巴,“算了,你還是別笑,簡直比哭還難看。”
緊抓着雪白的披肩,她再次垂下頭,亦步亦趨地跟隨唐家傲的腳步,回到熱鬧滾滾的宴客會場。
在這麼多賓客之中,這一桌無疑是最特別的。
除了因為這一桌只坐五個人外,也因為座上賓的氣質獨特而出眾。
這四男一女不但男俊女美,而且氣勢迫人,即使不認識他們的賓客也會忍不住多看他們幾眼,跟着四下探聽一番;得到答案后,通常大夥兒的反應就是張大嘴,然後更努力地瞪大眼偷看。
因為這四個男人就是唐家傲的結拜兄弟,闇翼盟的另外四位首腦,掌控華人黑暗勢力的靈魂人物。
闇翼盟,一個管控範圍橫跨全球的地下組織,勢力最龐大的華人黑幫,分別由唐家傲、韓逸風、雷宇綸、齊尚鈞和關廷毅分別掌控台灣、日本、泰國、香港、美國等地下勢力。
平時他們謹守自己的崗位,今天是為了參加拜把兄弟的婚禮才分別從世界各地趕來台灣。
“新娘子好漂亮,只可惜不會笑。”韓逸風俊逸的臉上不時流露出惋惜的神情。
齊尚鈞撫着落腮鬍,“什麼一見鍾情陷入熱戀,我看根本是胡說八道,否則真是這樣的話,新娘子還會愁眉苦臉嗎?”
“阿傲也太想不開了。”韓逸風嘆口氣說:“天底下女人多的是,他又何必去搶別人的老婆,弄得大家不開心,這是何苦呢。”
“當然是為了報復他那個不成材的哥哥。”理個平頭,看起來冷酷無比的雷宇綸冷笑兩聲,“別人不清楚阿傲的底,我們幾個還會不知道嗎?”
“他都已經把展明納為已有,這樣還不夠嗎?幹什麼把這個可愛的小女人也拖下水!”韓逸風不禁搖頭嘆息;生性喜愛美人的他看着嬌柔可人的楊芷君,不由得心生憐惜之意。
個性向來深沉內斂的關廷毅未發一言,僅微笑地聽着同伴們聊天的話語,左手始終擱在身旁美人的纖腰上。
這位美人長得固然很美,卻冷得像塊冰;從走進會場到現在,她不曾說過一句話,也不曾笑一笑,只是用冰冷的目光環顧周遭的一切。
甚至包括她的男人,關廷毅在內。
對於她的冷漠關廷毅絲毫不在乎,停留在她身上的目光依舊有說不出的熱切。
看他們如此一冷一熱的反應,着實引發其他三個人的好奇心;除了美人的名字叫作水湄之外,他們對她的來歷一無所知,但唯一能確定的是關廷毅非常在乎她,否則也不會帶她出席如此重要的場合。
因為在三個人的認知里,還沒有任何女人重要到足以令他們“隨身攜帶”。
縱然有一肚子疑惑,當著兩個人的面誰也不方便多問些什麼,更何況會場中新郎新娘之間的互動更引人注目。
“當真是牛嚼牡丹,太可惜了。”韓逸風不禁感慨地說。
“聽你的語氣似乎很想取而代之。”齊尚鈞在一旁打趣道。
“如果可以的話。”韓逸風咧開嘴笑了。
“少說兩句,他們過來了。”雷宇綸趕緊出聲提醒他們:“不想被扔出去就閉上嘴。”
輪番敬酒後,唐家傲終於帶着新娘子來到拜把兄弟面前。
“聊些什麼,這麼愉快?”扯起嘴角,唐家傲笑問道。
整個晚上他雖一直面帶微笑,但冷然的眸中並沒有一點笑意;直到此刻見着真正的朋友,他的臉上才漾起親切的笑容。
雖然沒有血緣關係,這幾個人卻比他的親兄弟跟他還親。
“當然愉快了。”韓逸風見風轉舵得快,立刻拿着酒杯站起來,“你是我們當中最年輕的一個,想不到這麼快就找到終生伴侶,我們能不替你高興嗎?”
“恭喜,恭喜!”其他人也都笑嘻嘻地站起來,舉起杯子恭賀他。
楊芷君站在一旁木然地舉杯,正要隨着唐家傲的動作飲下杯中的褐色液體時,不料竟被他阻止了。
“等一等。”唐家傲突然奪過她手中的酒杯,似笑非笑望着她錯愕的小臉,“這幾個人都是我的生死至交,可不能夠以茶代酒隨便唬弄他們。”
他把斟滿烈酒的小酒杯塞進她手裏,“喝了這杯才算略表心意。”
“可是我……”楊芷君的臉上有着明顯驚慌,因為她的酒量一向不是很好,所以敬酒過程中從頭到尾都以茶代酒,想不到現在唐家傲居然要她喝下真正的烈酒。
“來,乾杯!”在唐家傲的帶頭下,所有人都將杯中物一飲而盡。
當他瞥見楊芷君手中的酒杯依然滿注時,不禁皺起眉頭,“你怎麼還沒喝?快點。”
看見新娘子猶豫的模樣,韓逸風連忙打着圓場,“哎呀,心意到就好不用勉強,要是新娘子醉了可是你的損失喲!”
“快喝!”唐家傲並未理會他的話,只是盯着自己的新娘,聲音中有着不容人抗拒的冷意。
低頭看着手中的酒杯,楊芷君如何不明白他的用意;顯然她悶悶不樂的表現已挑起他的怒火,而他只不過是藉機整治她罷了。
可是她能不喝嗎?不聽他的指令當場就失了他的面子,她可不想為了一杯酒加深他今晚的怒氣。
閉上眼,她一口氣將烈酒灌進肚裏。
“咳!咳!”嗆辣的酒液滑過喉頭后,不習慣喝酒的她忍不住掩嘴劇咳,使得雪白的手套沾上數滴酒,同時也溢出淚水。
“她不能喝你幹什麼勉強她!”個性直爽的齊尚鈞首先發出不平之鳴。
雷宇綸冷眼瞧着,不以為然地悶哼一聲。
離新娘子最近的韓逸風極具紳士風度地抽出口袋裏的手帕遞過去,“來,這是乾凈的。”
韓逸風俊俏的臉上寫滿憐惜之情,如果楊芷君不是唐家傲的新娘子,他真想將她攬在懷裏好好安慰一番。
“咳!我、我沒事。”她藉機伸手輕拭隱忍許久,再也忍不住溢出眼眶的淚水。。
眼看自己的拜把兄弟全和新娘子站在同一陣線,唐家傲的心裏頭突然有氣,尤其韓逸風一副溫柔體貼的模樣更讓他覺得礙眼。
“把你這套把戲用到其他女人身上。”唐家傲惡狠狠地從韓逸風手上奪過手帕,逕自塞回他的口袋裏,跟着拉住楊芷君往旁邊走去。
“我只是好意嘛,又沒別的意思。”也不知是說給別人聽還是說給自己聽,韓逸風苦笑地聳聳肩。
“或許。”始終沒有發表意見的關廷毅突然低喃一句且立時住口,目光緊盯唐家傲的背影同時,嘴角亦泛起一抹意味深長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