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第九章

學而書院

回到家的應浣蝶彷彿是個失了神智的娃娃一般,失去了歡笑的容顏、失去了吵鬧的興緻、失去了一顆活生生的心一樣,日日都是對着窗外,對着天空,不知在想些什麼,不太一言語,不太說話。

白日當空,照得學而書院外的庭園金黃美麗。應浣蝶倚着窗,看着庭園,無神的眼神是回到過去的想望。

她想到第一次與他的相見,那股活力與潑辣勁兒,讓他直稱她是只發飄的野貓兒,她也說了回去,說他是只放蕩的老狐狸;她想到當自己逃到溪畔時,他的尋至,他看到了自己身上傷口時眼底翻湧的心疼,以及他曖昧不明的話語,還有自己不知哪兒來的勇氣,竟是不顧安危地為他擋劍,她想到進葉府時的點點滴滴,為了葉夜歆與喬枋的湊合,她曾經嫉妒,曾經難受,曾經為了他而不顧一切地留在他身邊;她想到了最後的一瞥,他輕柔的深情,他纏綿的目光,在在地圍繞着自己的渾身上下,緊緊地包圍着。

想到了好多好多,應浣蝶突然一陣心悸,疼得她的眼湧出淚來。

該是死了?

他,就真的這樣死了嗎?

應浣蝶不相信地搖頭,像那種奸詐狡猾、詭計多端的老狐狸,怎麼可能就這麼容易地死了呢?怎麼可能……

淚兒斷線地掉落,自從那日一戰之後,她的淚水似乎從未停過。在她懂事以來,一向倔強的自己,是不許掉淚的。只是……只是,為什麼心這麼這麼地痛?為什麼情這麼這麼地苦?

窗外,仍是耀眼的陽光,懶洋洋地灑落在庭園上。

風花雪月四個丫頭或站或坐的在庭園中,看着小姐發獃似的臉孔,一會兒傻愣愣地笑了起來,一會兒又可憐兮兮地哭了起來,忽喜忽悲,恍惚失神的模樣讓她們四個全憂心不已。

"怎麼辦?怎麼辦?咱們一向魔女一樣折騰人的小姐,怎麼變成這個樣兒了?看得我,好難過呀!"年紀最小的月情哭喪着一張臉,看着應浣蝶突然開始喃喃自語起來,眉頭皺得好緊。

花情點頭,瞧着自己手中的扇子,一點兒撲蝶的興緻也沒有。"為什麼我們帶小姐回來之後,她就變成這樣了?是不是我們做錯了什麼呀?"

"是啊!你們兩個好好想想,找到小姐的時候有沒有什麼異狀?"風情斜斜地睨了她們一眼,雖然沒啥精神,但仍有萬種風情。

"有呀,我都說過了,小姐給人下了迷藥,所以一徑兒地幫着外人打我們,害我到現在被小姐打着的傷,還隱隱作疼呢!"花情先是搖搖頭輕道,然後用扇子拍拍身旁的月情。"你呢?有沒有看出什麼不對勁兒呀?"

月情傻傻地思索了下,不明白地搖搖頭,實在是想不出有什麼能夠讓小姐變得這麼徹底的。"我也想不出來耶!難道說,是那個匪徒的迷藥還沒有退,所以小姐還沒恢復?"

雪情不同意地揮揮手。"不可能的,小姐回來都將近一個月了,大夫也來瞧過,說小姐身子比一般人都還要健康呢!"

"那麼,"花情不解地搖頭。"我們真的是不知道了,有什麼力量可以讓刁蠻任性的小姐改變了自己的性子呢?"

四名女子陷入了沉思當中,許久,同時地嘆氣出聲。

"唉!實在不知道耶。"他們異口同聲,彼此互望了一眼,若是平時,必定噗哧而笑地說大家默契太好,而此刻,嘴邊只有苦苦地笑着。

"我好希望小姐還是以前的小姐,雖然總是整得咱們慘兮兮的,但也總比現在一副死氣沉沉的模樣好多了。看了,好心疼。"風情低低地嘆着,畢竟是從小到大的情誼,大家之間就如同姐妹一般地相知相惜。

"是啊!我多希望小姐要我陪她下棋,就算通宵三夜不睡都不打緊,只要她恢復原來樣子就好。"雪情跟着附和。其他三名女子一聽,立刻便對她投以同情的眼神,花情先開口撇清關係。"話呢!只有你一個人說喔!可別到時候拖人家下水,等小姐恢復了,我們一定會告知小姐你這種心意的。"

"喂喂喂喂!你們這樣未免也太不夠意思吧?小姐是我們四個人的耶!你們怎麼一點心意都沒有。"雪情見自己方才居然承諾了可怕的諾言,若是小姐真的是以前的性子,那她……唉!怎麼自己不會先想想後果呢!

"有有有,我們當然也有心意,只是,現在既然有雪情當代表,我們也不好搶你的丰采。"風情輕輕地道,柔柔地溢着笑。

"我……"雪情倒也提不出什麼反駁,畢竟都是自己禍從口出,只是現在,該是期待小姐恢復好,還是不恢複比較好呢?兩難呀!

"得了吧,小姐都這個樣子了,我們不要吵鬧了,想想怎麼讓小姐開心一些比較重要吧。"花情嘟起嘴巴,綉扇無奈地揮了揮。

"怎麼啦?你們在說小姐嗎?"一個柔中帶笑的聲音播了進來。

四個女孩一抬頭,忙不迭地鞠躬喚:"夫人,老爺,"

笑容滿面的韓弄玉與一臉不安的應書隅相偕而來。韓弄玉笑着說:"我聽見你們方才好像在說你們小姐的事情,蝶兒她,是怎麼啦?"

"這……"四名女子面面相覷,然後風情才低低地道:"我們四個覺得小姐好像變了一個人似的,成天安安靜靜的,老對着天空一邊笑一邊哭,所以大伙兒實在擔心,便在這兒想法子。如果夫人要去小姐房裏,能不能對小姐開導一番?我們幾個真的很擔憂小姐。"

應書隅搖頭,一派夫子模樣。"得了,蝶兒變得文文靜靜也好,省得一天到晚給我惹麻煩。"不過應浣蝶變得如此,雖然是替他省下不少麻煩事兒,但他有許多學生卻開始蠢蠢欲動起來,天天借故念起一些"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等等不學無術的話,他豈會不知這些毛頭小子在想些什麼。

韓弄玉不悅地望了丈夫一眼。"蝶兒會這樣,肯定有心事,我去瞧瞧吧。"她突然停頓了下,然後神秘兮兮地笑起來。"至於那件事,等我問出了結果,我會叫你進來的,別急驚風似地壞了事兒。"

"知道知道。"應書隅揮揮袖子,不耐地皺眉。"想我一介夫子,桃李滿天下,居然為了女兒,作這樣的勾當,實在丟人!"他喃喃地道,卻讓一旁的韓弄玉恰巧聽個正着。

她不動聲色地暗暗踩了丈夫一腳,輕聲地警告:"什麼叫作丟人?為了女兒的幸福跟甘願,我們作父母的就算得爬上刀山跳下油鍋,都要甘心。"韓弄玉使出幾分內力,使得一介書生的應書隅疼得流出冷汗,偏偏又在風花雪月四個人面前,他只有強撐起笑容。

"是是是,夫人說得是,老夫受教。"他用力地一點頭,喉嚨又咕噥:"真是上輩子的造孽,才有今天的下場。難怪孔老夫子都說,唯女子與小人難……"

"你說什麼呀?老爺。"韓弄玉礙於有人在場,徐娘半老的臉孔上擠出極為燦爛的笑臉,但是腳跟卻是轉了又轉,用力又使勁兒。

"沒……有,夫人……"應書隅簡直是咬牙切齒地說。"你還不快去看看蝶兒。"好讓他快快脫離折磨。

"當然,蝶兒可是我的心肝肉兒,我希望她可以得到最好的一切。"韓弄玉將腳放開,應書隅則是大大地鬆了一口氣。

風花雪月不明真相,只有獃獃地陪着笑容,誰都知道老爺夫人感情好得不得了,常常打情罵俏的。

"你們四個,陪着我去找蝶兒吧。"韓弄玉一笑,朝着應書隅丟個別有深意的眼神,他點點頭,轉身而去,只是步履之間,好像有一些搖擺不穩似的。

韓弄玉見狀,不免掩着嘴笑起來。自己已經得了幸福,多希望女兒也能找到一個永遠疼惜她,與她相處融洽的男子,找到屬於她的幸福呀!

推開了應浣蝶的房門,只見她消瘦的背影透着陽光灑落在地上,她輕輕地吟唱:"春欲盡,日遲遲。牡丹時。羅幌卷,翠簾垂。彩箋書,紅粉淚,兩心知……紅粉淚,兩行紅粉淚,多少香閨意。強攀桃李枝,斂愁眉。陌上鶯啼蝶舞,柳花飛,柳花飛。願得郎心,憶家還早歸……"

她低聲柔軟的聲調讓韓弄玉的心頭也灼燒了,她上前去,示意風花雪月守着門外,然後輕輕地拍上女兒的肩膀。"蝶兒,是什麼樣的人?讓我的女兒為他兩行紅粉淚,又讓我的女兒斂起愁眉呢?"

"娘。"應淀蝶轉頭,淚痕未乾,她回神地趕緊擦了去。

韓弄玉低下身子,微笑地看看女兒一張絕美的臉龐,平日是生氣勃發,意氣洋洋,而今卻是寧靜婉約,柔情款款。她心底突然一陣莫名的竊笑,有一種陰謀得逞的感覺與得意。

"蝶兒,有煩惱?"她連忙壓抑着自己快要溢出的情緒,急忙地問。

應浣蝶望着娘親,開口,卻又搖搖頭。"沒有,女兒沒事……真的沒事……"話說著,眼淚卻一顆顆地掉了下來,哪叫作沒事。

從小到大,她受盡寵愛,何曾為了一件事情,一個人物如此地失控過?但如今,她只覺得心中有一塊東西隨着君無臣的死亡,也跟着一併埋葬了,那種疼,彷彿被人狠狠地剜了一刀,牽動着每一絲的心神。

"怎麼哭了?受委屈了?"韓弄玉將女兒摟在懷裏,輕輕地安慰着。"有什麼事情告訴娘,娘會替你作主的。"隱隱地,似乎可以見到她唇邊的笑意正濃。

她緊緊地靠着娘,那感覺與君無臣的懷抱極不相同,卻同樣地帶給她一種安全與舒適。應浣蝶只是哭着,言語沒有章法。"他……死了,我不相信……可是……卻又像真的……我不知道……只是好苦好苦……"

"想來你是為情所困了。"韓弄玉拍着她的背,點點頭。

"為情所困?"應浣蝶低低地重複着,兩個眼眶又濕了起來。她在娘親的懷中搖搖頭,痛苦地哭道:"是的,是的,娘,有什麼法子可以讓我的心就這麼死了,可以讓我不再思考,不再回憶。我好苦……真的好苦……"

韓弄玉心疼地摸着女兒的髮絲,細細柔柔如綢緞一般。"孩子,告訴娘,究竟是誰?"其實心裏倒也猜中了七八分,只是想確定確定。

"是……"應浣蝶抬起頭來,望着娘親。"娘,你跟爹有與人結怨過嗎?為什麼人家要帶走我呢?"

"結怨?"韓弄玉娥眉一皺,看着女兒淚痕未乾的臉龐。"帶走你的人,是這麼說的?與我們有結怨?"

她輕輕地垂下眼帘,輕輕地道:"是啊,否則人家何苦帶走我這個麻煩呢?而我又何嘗會嘗到如此的苦楚呢?"

"喔,這麼說,你是對那個帶走你的人……"韓弄玉眯起眼來,眼睛中含着一種深意的笑容,閃亮亮的,與平日應浣蝶要捉弄人時的光芒如出一轍。

提起君無臣,應浣蝶就是一陣哽咽,她點點頭,搗住了臉蛋。"可是,他死了,他不在了,我對他有什麼感覺都不重要了,不是嗎?"

韓弄玉拍拍女兒的背項。"孩子,一切事情在未定之前,都有轉機的。"

"轉機?能有什麼轉機?"應浣蝶聞言,一聲冷哼。

韓弄玉富有含意的笑着,正要開口,便聽門外風花雪月的叫喚聲。"老爺,"這讓她更深地笑着,來得正是時候,她可不忍女兒再這麼難過下去了。

應浣蝶聽是爹爹來到,連忙地將臉上縱橫凌亂的淚珠兒擦去,抬起頭來,輕輕地喚:"爹,你來了。"

"嗯!回來之後果然長大了,不再這麼胡鬧,這樣才像個女孩子家。"應書隅看着蝶兒黑白分明的眼中是水盈盈的光芒,將她以往的乖戾都給掩了去。他撫着自己下巴的鬍子,讚賞地點點頭。

應浣蝶淡淡一笑,知道這種"文靜"必須付出多大的代價,如果可以,她寧願一輩子我行我素,一輩子都讓爹爹罵她胡鬧不休。

應書隅向韓弄玉使個眼色,韓弄玉馬上示意地點頭,退到丈夫身旁。

"蝶兒,你回來快要一個月了吧?"應書隅將手背在身後,正經地道。

她點頭,有些狐疑。"是啊!爹。怎麼?"

"還記得,我跟你提過的事兒嗎?"

聽着應書隅說話有些吞吞吐吐,應浣蝶心中大不安起來,一向善於察言觀色的她馬上就猜到有關什麼了。"事兒?爹爹說過的事情很多呀,我不知道--"

"就是我跟你世交伯伯所訂下的親事呀。你該不會是忘了吧?"

什麼忘了?壓根兒就是從未放在心上過。應浣蝶本是以為自己一趟歷劫歸來之後,爹娘會就此放過她一馬,沒想到才不到一個月的光景,又開始要舊事重提。她一扭頭,堅持道:"我不會嫁的""

"不會嫁?什麼意思?"應書隅一聽,勃然大怒。

應浣蝶仍是冷冷淡淡地,重申:"就是,我不嫁!"

"什麼?本來以為你回來之後變得懂事了,沒有想到你還是一樣地胡鬧,真是一塊朽木!"應書隅怒氣沖沖地坐在椅子上,逕自地生氣。

韓弄玉只有拍拍丈夫的背,柔聲道:"何苦氣壞自己的身子呢?為什麼不問問蝶兒,為什麼不嫁?或許,她有她的原因與苦衷。"

"婚姻大事本來就是父母作主,還有什麼原因或苦衷的?"

應浣蝶一聽,原本不服輸的性子又浮了上來。"爹,此言差矣,你以前與娘在一塊兒還不是一樣不是父母作主的,為何就要這樣逼迫我?"

"我逼迫你?"應書隅站起身子大聲地說!然後轉頭對妻子投一個怨對的目光,才又道:"我一切都是為你好。"

"如果是為我好,就讓我選一個我喜歡的男人當丈夫,我不要一個連面都沒有見過的人跟我共度一生,那才是真正地為我好,而不是拿我的婚姻大事來做人情。"應浣蝶嘟起嘴,同樣地發怒。

"好!你說!你喜歡的男人在哪裏?"應書隅拍了下桌子,看着她。

"在……"應浣蝶赫然住嘴,在哪裏呢?君無臣在哪裏呢?她轉過頭去,不讓爹娘看到自己即將奪眶的淚水。"反正,我不要嫁給你什麼世交的兒子,我要嫁給我自己選擇的男人。"

"你聽聽,這是良家婦女說的話嗎?"應書隅氣得直捻着鬍子。"你說得煞有其事,是不是真的有這麼一個男人?你給我老老實實地說出來。"

應浣蝶昂起頭來。"說就說,我喜歡的是帶走我的男人,君無臣。如果我要嫁,也只會嫁給他一個人,可是,他已經被害死了,在一堆官兵的圍剿下被害死了,這樣的答案,滿意嗎?"她低頭看着他交予的胭脂盒,心中就是一陣痛。

應書隅一愣,轉頭和妻子交換一個眼神,然後道:"就算真有其人,他現在也不在世上了。蝶兒,聽爹一句勸,爹幫你找的親事絕對不輸給那個什麼君無臣的!等你待會看了他,就知道爹爹所言不假。"

"待會兒看了他?怎麼,那個不知死活的人真的來了?"應浣蝶歪過頭去,不耐地道。心中則是盤算着如何可以嚇跑那個人,讓他不敢娶她。

韓弄玉此時與丈夫相視一笑,房門口便響起了花情與月情不可置信地抽氣聲。"怎麼是你?"聲音方落,吟詩聲瀟瀟洒灑地揚起:

"柳色披衫金縷鳳,縴手輕拈紅豆弄,翠娥雙斂正含情,一片春愁誰與共。"一抹白衫人影玉樹臨風地站在門口,嗓音低沉,聲聲入耳,纏綿款款,仿若對着戀人訴說衷情一般。

房內三人聞聲抬頭,只見一俊逸男子搖着手中摺扇,一臉笑意。

應浣蝶眼一睜,不敢相信地揉揉自己的眼睛,又張得大大地直望着房門口的人,頓時是一層的白霧襲上了眼眸。

是……君無臣嗎?

門口站的人,不就是她日夜思念,朝思暮想,為了他夜夜垂淚的君無臣嗎?是夢嗎?還是自己一時的幻想呢?他,竟活生生地站在自己面前,而且帶着一貫的俊朗笑容,直勾勾地望着她。

應浣蝶緩緩地站起身來,不敢太過激動,怕這只是自己一時的幻覺,萬一不小心的驚擾,他就會再消失不見了。她好慢好慢地迎向他,他的面目更是清晰,透過水的眼,仍是可以望見他光亮深邃的眼瞳。

"你,是真的嗎?"她伸出手,卻不敢觸碰。

君無臣一笑,合起了摺扇,一手從懷中拿出她的金釵擺在手中,另一手緊緊地握住她。"怎麼?怕我不見嗎?這麼捨不得我呀!"溫度從他手上傳來,讓她鬆了口氣。

"你沒死?太好了,你沒死!"欣喜的眼淚不聽話地掉下來,她情不自禁地上前倚着他的懷抱,閉上眼,好好地感受着他的厚實與存在。

君無臣一怔,雙手也環上了她。"傻貓,你不是要我上你家的,我都答應了,怎麼可能死呢?而且我知道,你絕對捨不得我的,是不?"他將金釵叉在她的發上,戲弄地道。

聽了他的油嘴滑舌,應浣蝶含淚而笑,她抬起頭來,小小的手給了他一掌。"你少貧嘴,誰捨不得你了,胡說八道的。"

"別別別,給你打了一掌,我不死也送半條命,到時候又有人要哭哭啼啼的了。"君無臣快速地又抓着了她的小手,送到了唇邊,輕輕地吻了下,應浣蝶臉蛋快速一紅,急忙地想將手給抽日來。

"嗯!咳!"應書隅實在是看不下去了,好歹總有爹娘在場,兩個年輕人居然就這麼肆無忌憚地打情罵俏起來,而那個小夥子,居然當著他的面,就輕薄起自己的女兒來。他走過去,將應浣蝶帶到自己的身後。"好了好了,看來蝶兒真的是非你不嫁了。"他轉頭對着應浣蝶說:"這位公子,就是我說的君伯伯的公子,也就是我要你嫁的對象,君韜。"應浣蝶愣住了,她不明白地看着爹,以及淺笑盈盈上前的娘親。

"蝶兒,娘實在沒想到你跟韜兒的感情會這麼好,看來對你的親事,我跟你爹都可以放心了。"韓弄玉執起女兒的手,輕笑着說。

"君韜?韜兒?你們認識他?"一個隱隱約約的念頭在心底成形,應浣蝶微微地皺起眉頭,輕輕地眯起眼睛,傳遞着山雨欲來風滿樓的訊息。

"當然認識,他是你君伯伯的公子,而且小時候你們也一同玩兒過呢。"韓弄玉拍拍女兒。"娘實在也沒料到這麼短的時間中,就可以讓你們感情培養得這麼好,看着韜兒對你這般,娘可以放心的把你交給他了。"

念頭已經愈來愈是清楚,應浣蝶看看娘親對君無臣熟稔的態度,再看看一旁的爹爹正與他話着家常,她點點頭,一切都懂了,原來這些日子,她全然地被這些人耍着玩,這一切,都是他們計劃好的。

"原來如此,"她咬牙地拉過君無臣。"說!我要你給我一個解釋。"

君無臣向韓弄玉與應書隅求救地望着,他們只有拋給他一個自求多福的眼神,搖搖頭表示無可奈河。君無臣只有陪着笑道:"這些都是你爹娘和我爹的意思,我只是奉命行事而已。"

"君韜?君無臣?究竟哪個才是你的名字?還有,這一切都是你們的計劃?"

見應浣蝶幾乎要將他給吃了的表情,君無臣吞了吞口水,老老實實地說:"韜者,深藏不露之意也。我名君韜,字無臣,所以兩個都是我的名字。至於一切,除了土匪來襲與葉府中的事件,其它的,都在我們算計當中。"

"就連巡撫,摔下溪湖中也是?"應浣蝶一聽,簡直火冒三丈,虧她為他掉了這麼多眼淚,難過了這麼多日子,原來都只是一場騙局。

君無臣點點頭,有些愧疚。"蝶兒,我是怕,如果伯父伯母直接為我們說親,你一定不會答應的,所以大家才會想出這一場計劃,希望借這一段日子的相處,讓我們兩個好好地互相了解,大家都是用心良苦呀!"

"哼!好一個用心良苦!"應浣蝶轉過頭,冷冷地一喚。"風花雪月,你們給我進來。"該不會連那四個笨丫頭也聯合起來騙她吧?

四個聽了驚人真相的丫頭怯怯地走進房間,這下可好,小姐真的恢復了,她們逍遙的日子又即將宣告結束了。

"你們四個,不會也是跟他們一夥兒的吧?"她陰沉沉的表情讓四個丫頭波浪鼓似地直搖頭,忙不迭地說沒有。

應浣蝶點點頭。"諒你們也不敢!不像有些人居然欺騙別人的感情,看着人家鬧笑話。"她邊說,一邊瞥向君無臣。

"蝶兒,我沒有看你鬧笑話。如果你真的氣憤難平,我會拿我一輩子的時間好好地補償你、疼惜你,你就別生氣了。"君無臣不知如何是好地道。

"我可沒說要嫁你!"應浣蝶雖然聽了他的承諾,有些心神蕩漾,但是心中羞憤實在難消,她狠狠地看了他一眼,美麗的眸子儘是怒火。

"蝶兒!"應書隅夫婦與君無臣同時出聲,驚愕地一喚。

君無臣更是向前抓住了她的手臂。"蝶兒,別這麼懲罰我,一切的事情,等咱們成親之後在私下解決成不成?而且,你剛剛不是親口承諾,如果你要嫁,也只會嫁給君無臣一個人嗎?怎可以言而無信?"

應浣蝶眼睛精靈地一轉,絕美的臉蛋開始淡淡地揚起了笑意,然後輕輕地道:"我沒說,要這麼簡單就嫁給你。"

風花雪月見了小姐的表情,不自覺地打了個冷戰,每當小姐真是氣極的時候,想要出什麼奇奇怪怪的點子時,就會露出這種表情。她們不由地互相對看,多希望姑爺可以早日娶到美嬌娘呀!儘快娶小姐過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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戲蝶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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