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第三章

練完空手道,莫亞和蔚逸曦帶着一身汗臭味來到沖澡室。

「阿亞!你這下可出名了。」

莫亞疑惑的望着蔚逸曦。「怎麼說?」

「項海寧可是企管科的才女,在藝術界可是百年難得一見的奇才。」蔚逸曦誇張的說道:「她當眾吻你,不知羨煞多少痴情男!」

「她也是空手道天才啊……」莫亞低聲呢喃。

蔚逸曦一時沒聽清楚,「你剛說什麼?」

「哦,沒有啦!」

莫亞忽然想起一件事,心裏挺不舒服的,於是開口:「你認識一個叫伍子靖的男人嗎?」

「伍子靖!?」蔚逸曦思索半晌,「他不是美術社的社長嗎?你問這個做什麼?」

莫亞瞟他一眼,沒有說話只是低頭將毛巾擰乾,擦拭身軀。

「我懂了!」蔚逸曦瞭然的點頭。「你是怕項海寧被伍子靖搶走?」聽見莫亞尷尬的回應,他微笑的說:「放心!以你的條件是不會輸他的,那小子從一年級追求項海寧到現在,也沒追到手。」

兩人一起走出沖澡室,蔚逸曦又道:「而你到學校不到一個月,就得到她的青睞,算是不簡單的人物。」

「謝謝誇獎!」他表情平靜,讓人看不出他內心的思緒。

「喂,別一張臭臉,很容易老的。」蔚逸曦搭着他的肩,「咱們哥兒倆去喝一杯如何?」

「喝酒?」

蔚逸曦拍了拍他的肩膀,表示他答對了。

「好啊!反正心情很鬱卒。」

「嘿,拜託!被美女吻還心情鬱卒,那像我這種沒人要的怎麼辦?不就該自殺了嗎?真是不知享福的傢伙。」他啐道。

傍晚,漫無邊際的霞光,漸漸被灰暗的雲所取代,項海寧倚立在窗口,望着窗外的世界,毫不知覺伍子靖悄然地欺近她身後。

「你在看什麼?」

「假如我現在手邊握有畫筆,一定會將此景畫下。」她露齒微笑,那孩子氣的笑靨讓她顯得更動人。

「我有個疑問,非問你不可。」

項海寧的微笑隱去。「什麼事?」

「自從我認識你到現在,好像從沒見你畫過人像。」

「我只畫喜歡的事物,包括人在內。」

「不知哪個幸運兒能有此榮幸?」伍子靖嘆了一口氣,意味深長地道。

「嘿嘿!絕對不是你。」項海寧轉身,俏皮一笑。

伍子靖在她額上輕輕地拍打一下。「何必說得太明顯呢?我會傷心的。」

「少來啦!」項海寧揮揮手,像哥兒們一樣毫無拘束。

他一掃開玩笑的表情,正色地說:「聽說你今天很大膽,當眾親吻莫亞。」

「怎麼壞事傳千里?好討厭!」她噘着嘴十分不滿。

「要小心。」伍子靖語重心長的警告。「周文汝可不是好欺負的。」

「早就知道了,同窗四年還摸不着她的個性嗎?」一想起周文汝盛氣凌人的表情,她的心情便跌入谷底。

「不過你這次當眾對她挑釁,以後恐怕有得你受的了。」

「放心啦!」她捶捶伍子靖的胸膛,「那狗屎女人不給她顏色瞧瞧,往後要是危害社會,那可就糟了。」

「嘿,女人,說話不要太粗魯。」伍子靖蹙眉,真不知該如何改正她的缺點。

今早還是晴朗的藍空,沒想到一到傍晚,天空一下子佈滿了烏雲,一道道閃電劃過天際,雷聲也跟着響起。

項海寧一進屋,發現家中空無一人,她在客廳的大理石桌上看見一張便條紙。

給小海:

今晚爸媽有要事南下處理,可能無法趕回,晚餐你就和大哥、阿亞自理,

材料就放冰箱中!

老媽子留

「哼!有要事南下處理!?分明是去聽音樂會嘛,可惡!」她微蹙秀眉,怒容顯而易見。

別以為她什麼事都不知道,前天母親不小心將兩張音樂會的票,放在飯廳的圓桌上被她發現,幸好發現的人不是大哥,否則今晚他們兩位老人家恐怕只能在客廳聽音樂了。

鈴——

項海寧拿起話筒,「喂,找誰?」

「小海,我是大哥!我今晚要加班,恐怕要很晚才會回家,晚餐你就自理吧!」

「你明知道我不會下廚,還叫我自理!」她忿忿地道。「你怎麼跟老媽一樣惡劣?」

「那你和阿亞出去吃館子,至於費用就報公帳,就這麼說定了。Bye!」語畢,項望潮立即掛上電話。

聽着話筒傳來的嘟嘟聲,項海寧無奈地放下電話。她想了一想,發覺不對勁,那今晚不就只剩下她和莫亞兩個人!

頃刻,屋外雷雨交加,無情地敲打着玻璃窗,再加上忽然斷電,使她害怕地瑟縮在牆角。

轟隆——轟隆——

項海寧迅速地跑回自己房間,途中跌跌撞撞,等她終於回到自己房間時,她跳上床,用棉被將自己緊緊裹住。她在心中默念着:別害怕!別害怕!阿亞就快回家了!

項海寧霎時頓住,為什麼當她受驚害怕時,會想起莫亞那惹人厭的面孔?

她敲敲腦袋,想把莫亞的影像給敲掉。這個時候她被一陣開門聲嚇到,心想該不會是小偷吧!她起身,悄悄地從衣櫃中拿出鋁棒,摸黑到客廳,躲在沙發后,她深吸一口氣再抬頭望向大門,但是太暗,那人始終沒有出聲,她只隱約看見一個高大的黑影正慢慢地走進屋內。

等那陌生男子靠近時,項海寧高高舉起鋁棒,狠狠地落下。

「救命呀!」她邊打邊喊道:「不要打我!不要打我……我是無辜的……求求你別殺我,要殺你就殺莫亞吧,只求你不要傷害我!」

「這句話應該是我說的吧!」那男子忍痛叫道。

話聲甫落,鏘的一聲,鋁棒自項海寧手中滑落在地。

電燈瞬間亮起,她這時完全看清那位被打得遍體鱗傷的男人是誰。

項海寧驚愕地直視莫亞,滿懷歉意的笑了笑。

「我……我以為是小偷。」她將莫亞扶到沙發上。「你不要緊吧?」

「你想,我會不要緊嗎?」

見他渾身是傷,甚至有些地方還嚴重到流血,項海寧於心不忍,趕緊去拿醫療箱幫他治療。「對不起!」她紅着臉細心的為他擦拭傷口。

「求求你下次看清楚再下手,好嗎?」莫亞無辜地道。「依你這種打法,就算是小偷也會被你亂棒打死。」

「人家都已經道歉了嘛!」她輕輕地在他的傷口抹上一層有着淡淡薄荷香且帶點清涼的藥膏。「也不想想看家裏就只剩下我一個人,外面又是打雷又是下雨的,我不害怕那才有鬼哩!」

莫亞愛憐地輕揉了揉她那頭烏黑亮麗的秀髮,「我就是知道你怕打雷,所以才急忙趕回家。」

「我不是在抱怨啦!」她抬起頭,「而是太……」

莫亞豎起食指輕點住她的唇。「不用說,我都了解。」他看向那袋掉在地上的點心。「你晚上還沒吃吧?」

項海寧用力的點點頭。

「我想那袋點心已經不能吃了。」他將目光轉向她。「怎麼辦?」

「你下廚呀!」她聳聳肩,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

我下廚!?莫亞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她。

項海寧!你的良心是被狗啃了嗎?竟然叫一位傷殘人士為你下廚!?

「我可不會煮菜哦!」她露出無辜的表情。

莫亞無奈的點點頭,「好,我下廚!」一見她無辜的表情,他就心軟,真拿她沒轍。

項海寧近距離的看着他,心神不由得蕩漾起來,可是她卻隱隱嗅到一股淡淡的酒味自他身上傳出。

「你喝酒!」難怪他這麼晚才回來,原來是跑去喝酒了。

「不……呃……是逸曦說今天是好日子,所以就帶我去喝酒。」他找藉口搪塞,將罪過全推給蔚逸曦。

什麼好日子啊?還帶他去喝酒。項海寧半信半疑的看着他。「以後別跟這種人在一起了,他只會帶壞你。」她的口吻像極了在嘮叨丈夫的妻子。

「可是……」莫亞猶豫了一會兒,「逸曦是我們空手道社的社長耶!」

「反正你少和他一起混就對了!」

莫亞對她無心透露出的關心,心裏覺得十分窩心。

次日,風雨逐漸變小,經過前一夜的洗禮,街道上滿地都是殘枝落葉與淤積的泥濘。項海寧一早到了學校,便直接趕往美術社,遠遠的,就看見美術社外擠滿人潮。

發生什麼事了?為何她有股不祥預兆襲上心頭?

「借過……請讓路……」項海寧穿越人群,只見美術社裏全亂成了一團,頓時傻了眼,不知該如何是好。

伍子靖急忙將她拉入畫室內,直喊着:「我們慘了!」

「怎麼回事?」項海寧獃獃地望着每一幅即將參展卻遭人破壞的作品。

「早上六點時,學校警衛打電話到我家,說是昨晚有人偷偷潛入畫室里大肆破壞。」

「那校方怎麼說?」

「校方說不能報警。」

項海寧的怒氣陡然自她心中升起,她將手中的畫具使力一丟,藉以發泄內心的憤恨與不滿。

「小海!」伍子靖見狀,深知她非常氣憤,「他們說萬一讓外界知道,會影響校譽,所以……」

項海寧咬牙切齒地道:「所以就準備取消這次的展覽會?」

「不是啦!」他急急地說:「校長是要咱們盡量趕出幾幅可以交差的作品。」

「難道他不曉得不見的畫是義賣品嗎?」

伍子靖聽她這麼一說,才發覺在那堆作品殘骸中只有「江楓秋色」遭人偷竊。

「那可怎麼辦?」他慌張地蹲下身想尋找失竊的畫。

「涼拌呀!」項海寧氣得掉頭就走。

他聞言,立即喊住她:「小海,你要去哪裏?」

海寧並沒回頭,只輕鬆地說:「回家補眠。」語畢,便走出大門,不理會那群看戲的笨蛋。

「那畫展怎麼辦?」伍子靖沖了出去,跟在她身後。

「既然校方都不怕丟人,我何必自討苦吃沒事找事做!」

「難道你不想知道是誰幹的好事?」

「想啊!可是想擁有它的人是多得數不清,從何找起?」海寧回過頭,那雙懾人的靈眸直盯着他不放,冷笑道:「從我得罪過的人的名冊中找起嗎?」

「名冊?」他驚訝得叫出聲。海寧到底是跟多少人結過怨?

「項海寧!校長要你到辦公室一趟。」這時一位女同學帶話給她。

項海寧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點頭回應。「知道了,我馬上去!」

「該來的總是跑不掉。」伍子靖瞄她一眼。

「用不着你再說明一次!」她不悅地瞪視他,轉身朝校長室走去。

伍子靖想了一下,也跟了上去。

兩人到了校長室,項海寧一進門便看到熟悉的身影。

「爸,你怎麼來了?」項海寧頗為訝異,這時間他應該在道場指導學員才對呀!

「我是接到校長的通知,才曉得你們即將展出的畫遭到破壞,所以我連忙趕到學校。」項偉桐憂悒地仔細看着寶貝女兒,「你沒怎樣吧?」

項海寧無奈地擺擺手,「爸!我沒事,你別老是喜歡操心,這樣很容易患憂鬱症咧!」

她想起自己來這裏的目的,於是看向校長。「您找我有什麼事嗎?」

「我希望你幫學校一個忙,並且暫時別將這件事公開給外界知道。」

他是在作夢嗎?這怎麼可能!?只要義賣會那天,「江楓秋色」沒列入招標品內,馬上就會被人識破,隔天必定成為新聞話題,想要封鎖消息都很難。

「若能把事情壓下來自然是很好,不過這似乎很困難,因為我的作品是被人偷竊而不是遭人破壞。」項海寧不悅地說:「事到臨頭要我趕工未免太強人所難了吧!」

「我曉得這樣很為難你,所以想了個辦法,我決定將學校的展覽會延後,好讓美術社的社員有時間畫出更棒的作品,至於被偷竊的『江楓秋色』,我會派人盡量去找,我只希望你在這短時間內能保密!」

項偉桐聽了好友一番話之後,覺得頗有道理,於是替他向女兒說情。

「小海,我相信你絕對有辦法在短期內畫出最棒的作品,這次就別為難校長了。」

伍子靖將她拉到一旁,小聲地說:「校長都已經讓步,決定把展覽會延期,你就行行好幫社員這次忙。他們長久以來的努力,為的就是等待這一天來臨!」

她翻翻白眼,轉身面向他們說道:「OK!我儘力而為,不過就只此一次下不為例!」

「太好了!」校長終於鬆了口氣,對她笑道:「我這就派人去調查,一定可以找出偷竊者。」

她也希望如此!不過,找到偷竊者的機率是微乎其微,可別抱大期望,否則失望就愈大。

項偉桐來到她跟前,一手攬住她的肩膀,他感覺她似乎比過去更瘦小,這使他為之震驚。「小海,回去之後記得讓媽媽替你補一補身子。」他雙手搭在海寧的肩膀上,仔細打量。「瞧!你瘦成這樣,到底有沒有在吃東西?」

「我每天都有吃呀!」她不解父親為何如此擔憂。「你別胡思亂想了,我健康得很!」

「那就好。」項偉桐的關懷之心仍舊不減。「要不要和我一起回去?」

「不了!我下堂有課,先走一步了。」

她每回與父親對話,總受不了他過分的關懷和保護,依目前情況她得必須立刻離開,耳根才能清凈。

項偉桐傷腦筋地拍拍自己的額頭,一陣大笑,「哈,真對不起,一時忘了現在是上課時間,還想把你順手帶回家。」

項海寧挑起一道眉,對父親的笑話不以為然。「若沒事交代,我可要回去上課羅!Bye!」她拉着伍子靖迅速地逃離父親的疲勞轟炸。

「小海呀——他是你新男朋友嗎?記得要帶回家哦!」項偉桐對着項海寧和伍子靖的背影大喊。

「哦,天啊!老爸在胡說些什麼?」她蹙眉嘟嚷着。

伍子靖卻聽得耳根全紅了。

她見着他的模樣,生怕他重燃希望,為了打消他的念頭,只好解釋:「我爸最喜歡開玩笑了,你可別認真才好。」

伍子靖沮喪地苦笑:「這點我倒有自知之明!」

「別這樣嘛!」她安慰他,「咱們還是好朋友呀!」

唉!只是單純的好朋友!伍子靖暗自嘆了一口氣,她果然對自己毫無男女之情。

忽然,項海寧像看到什麼似的,猛地停下腳步,使伍子靖來不及煞車撞上她的背。

「怎麼突然停下來了?」他摸不着頭緒的搔搔腦袋,隨着項海寧的目光望去,看見不遠處有一男一女在對話。

「學長,請你收下!」一名面貌清秀的女學生面紅耳赤地將一封信交到莫亞手上。「我……我從你剛轉到學校時,就已經愛上你了。」

莫亞顯得有些不知所措,遲遲無法開口拒絕。

「學長,我曉得自己比不上項學姊的才貌雙全,可是我是認真的。」她楚楚可憐的表情令人同情。

「呃!我……這……」莫亞面有難色地看着她。

那名女同學突然捂住耳朵、雙眼緊閉,不敢抬起頭看莫亞。「對……對不起!我實在無法聽到你的回答……」她低聲囁嚅着。「求求你別拒絕我好嗎?」語畢,不等莫亞開口,她就像落荒而逃的小狗般,慌張地逃開。

此時的莫亞只是手握情書,呆若木雞地愣在原地。他可是頭一遭領教到這麼熱情的女孩,連一句話也不肯留給他說就跑走了。

「沒料到他也挺受女孩子歡迎的嘛!」伍子靖瞄了項海寧一眼,只見她面無表情、默不作聲,「你沒事吧?」

她勉為其難地擠出一絲笑容,平淡的說:「好像看到不該看的事了!」

「你確定你沒事?」據他了解,她喜歡莫亞的程度大約百分之七十,至於剩下的百分之三十就不得而知了。

「我一定非得有事不可嗎?」她偏頭笑看着他。

呃,好像是沒事的樣子。伍子靖疑惑的看着她那雙平靜的眼眸,絲毫沒有受傷的神情,倘若她真是喜歡莫亞,那她絕不會站在這兒,早就哭着跑走了!

這麼說來他還是有點希望羅!一想到這兒,伍子靖的臉上不禁露出微笑。

「你在想什麼?」她拉起他的手,看了看手錶。「走吧!已經沒戲可看了,留在這兒也挺沒意思的,不如咱們蹺課去吃鐵板燒!」

「蹺課?」伍子靖張大了雙眼。

項海寧興緻盎然地說:「走啦!走啦!我知道有家鐵板燒很不錯,包你下次絕對還想再去一次。」

「好……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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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歲青春戀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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