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接着李姮又去了幾次碧玉家,即沒再見褚煜,若有所失。
回頭一想,何苦惹來這許多麻煩,也就撂開了,漸把心思轉回工作上。
忙了幾天,她又找到了一份新工作。這一次終於干起貨真價實的記者了,即使只是一份剛崛起的小報,叫自由論壇報,自詡為追求言論的自由與開放,專拿一些政客和金牛開刀,頗合李姮脾胃。她這人,叫她罵人可以,拍人馬屁可難了。不過說穿了,是刀子口豆腐心,心腸軟得不得了。在“自由論壇報”,進退若有據對她而言應是如魚得水。
可巧,她到自由論壇報不久,那個曾經在“獨家”的周捷也來了。
“世界真小啊!”她說。他卻紅了臉,辯稱:“獨家’那種爛雜誌社,實在不是人待的。”
李姮聳聳肩,逕自忙去。也不頂在意——這人也不討厭嘛,管他哩!
一投入工作,她可是使出渾身解數,全力以赴。日子過得特別快,也無暇去看小偉。想到褚煜,她倒有些悵然,莫名奇妙地心煩。
她壓根兒忘了在“獨家”抄勝過譽過的那篇報導,關於張佳心和某某人如何如何云云,竟然以她的名字刊出。
欣穎從屬下手中接過雜誌后,氣憤非常。她一向留意褚家的形象,各種涉及褚家的報導一律不會漏掉。當她看到這一則語多指涉,態度暖昧的報導后,非常不快。尤其關於褚煜,他剛回國,正待跨進企業界,學歷高,儀錶出眾,關繫着旭揚未來的發展。他的形象實在不能被抹黑,否則一旦成為習慣,後續的報導將不知有多少呢?以後更是一輩子撇不清。
李姮?這個名字很熟,和李廷有關嗎?她拿了一份報導就去問李廷。
他當場愣住了,又氣又羞。
“是她沒錯,她哪時候學的?竟寫這種東西。欣穎,對不起,我回去向她問明白。”
回到家后,李廷不由分說,把雜誌摔在桌上,嚇住了文郁和李姮,他生氣地問她;“你憑什麼寫這種不實的報導?簡直齷齪!”
李垣拿起雜誌一看,差點氣昏了,竟然掛她的名,而且又添油加醋了不少地方,關於張佳心和褚煜的報導也更加不堪入目。
她咋舌之餘,無奈地把兩手一攤,說:“哥,不管你信不信,這不是我寫的。”當時,我只有修改潤飾稿子而已,我不曉得為什麼會被掛上名字。”
文郁看完了報導,也說;“是啊,不像李姮的文筆。李廷,你不要生氣,也別罵她。”
“也不找個像樣的工作,混來混去都是不入流的。”李廷氣憤地撂下話,逕自出門。
李姬望着他,欲哭無淚,滿腹的委屈一時無處發泄,獃獃地坐着生悶氣。
“算了吧,只要不是你寫的就好了。”文郁拍拍她的肩,跟着進房間去了。
李姮憤而拿起雜誌翻看一遍。這不看還好,一細看之下,不由得火冒三丈。是她寫的文章,全被冒名頂替了;偏偏不是她寫的爛東西,卻被抓來當箭靶。一個氣不過,她抓起電話,打到獨家雜誌社,從頭上罵到腳底,一個也不漏。罵完了,她執着話筒,無力地發怔。
偏偏,她最害怕面對的人隔天就找上了門。褚煜寒着一張臉,大步走過來,當著她公司同仁的面,質問她。
“你是什麼意思?”說罷,根本不給她解釋的機會,當眾朝她臉上潑了一杯水,啐道:“fuckyou!”然後就走了。
李姮獃獃站着,一臉狼狽相,她的臉蒼白木訥,眼淚跟着掉下來。這是她生平所受最大的侮辱!她咬着牙,切切地記住了,死命瞪着褚煜的背影,須臾不離。
同事們好意地勸她去擦乾,李姮抹了一下臉,吸口氣道:“沒事。”
復又低頭做她的工作去。
回家后,她把自己鎖在房哭了一整晚。
隔天早上,她照樣上班去,只是不說話。文郁憂心地望着她,不知道該怎麼幫助她。
這樣的日子過了一星期,她瘦了,又憔悴不已。剛好遇到文郁生日,不得已勉強去逛了一下街,買了一條項鏈。回到家,不巧,欣穎也來了,李姮打聲招乎,便進去了。
“別理她,她最近老是怪模怪樣。欣穎,來,吃點水果。”
文郁面帶疑懼地望着他們,忖度着他們之間的情況。當李廷帶她上門,並介紹她是褚世宏的女兒時,文郁頓時嚇住了,她一刻也不能平靜,深恐他們犯下大錯。
欣穎告別日才,文郁硬撐着,面帶微笑地送她出門,並邀她再來玩。
李廷送她到門口,並且陪她走了一小段路,直到轎車旁。
“我擔心伯母對我印象不好。”她頗擔心,仰頭望他。
“沒這回事,她高興還來不及呢。”李廷雖覺有異,也不想在她面前坦承,“上車吧,別杞人尤天。”
“對了,上回獨家內幕消息那件事,我們仔細調查丁。的確不是李垣寫的,我們誤會她了,我看她似乎耿耿於懷。”欣穎囑他,“好好安慰她。”
“算她上了寶貴一課吧。”李廷笑笑,不以為意。送走了欣穎,他回到家,文郁果然正等着他。
“李廷,告沂我,你們進展到什麼程度下?”文郁十分憂心,惴惴然地笑着李廷的回答。
“媽,你這話問得好奇怪,我們是好朋友啊。也許吧,將來若有緣,我們會考慮婚嫁。”
“絕對不可以。”文郁嚴厲地說,聲音在得嚇住了李廷。他不解地望着她。
“為什麼?媽,為什麼不可以?我和欣穎彼此相愛,為什麼不可以?”
“我說不可以就是不可以。”文郁急切地說。
“媽,如果你不給我一個充分的理由,我不會接受的。”李廷冷冷地拋下活,轉身進他的房間。
文郁登時跌坐在椅子上,她想,她不能夠再隱瞞了,再下去,將不知鑄下多大的錯。
李姮從房裏出來,走過去,安慰文郁。
“媽,今天是你的生日,不要難過。這是我買的禮物,生日快樂。”她遞給文郁。文郁沒有心情,隨便就往一旁放。
“我剛聽到你和哥的爭執了。媽,說真的,褚欣穎條件那麼好,家世也好,你為什麼會反對呢?”李姮心裏又接著說,當初你一心希望哥進入旭揚,為的不就是揚名立萬,功成名就嗎?
這麼一來,不是更快,更能平步青雲?
文郁抬起頭,望着李姮,兩眼盛滿無名的哀傷,幽幽說道;“還記得你爸爸去世時,我和你說過的事嗎?”
李姮點點頭。
她怎麼會忘記?
……那一夜,喪儀完畢,一切歸於沉靜,母女對坐,幽幽一盞燈下,細說從頭。
“我曾喜歡過一個人,一個寡情薄義的人。懷了你哥之後,他屈服於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娶了別人。而我懷了你哥被父母趕出家門,這就是為什麼到現在我仍然和你外公外婆他們沒有往來的原因。除了因為我是養女之外,最重要是因為我心裏有怨。李姮,你一定會詫異我為什麼會那麼愚笨地生下你哥。
我原可以把他秘密拿掉,沒有人知道。我一生孤獨,真想有自己的孩子。當時,也想得天真,以為總有辦法的。還好,後來遇到你爸爸,他救了我,收容了我,也照顧我。只是啊……”文郁抹抹眼睛。“我一生辜負他。”
李姮當時終於了解了很多事情。
但是,那夜之後,為了某種她們共有的默契,絕口不提了。
“你哥既然不是你爸親生的,你難道不想知道他的父親是誰?姮,你沒問我,但是我知道你一定想問,對不對?是的,就像我曾告訴你的,當我嫁給你爸時,已經懷有李廷了,他的父親家世非常好,有個門當戶對的未婚妻,終於沒有選擇我。”
“李姬豁然明白了,抱着說:“難道是褚欣穎的父親?”
文郁沉重的點了頭。
李姬一時也失措了。她拍着母親的背,望向窗外。生命中的苦澀感覺再次襲向她。
她幽幽地說:“媽,你苦心安排哥‘旭揚’,是不是希望有朝一日他能夠繼承褚家的產業?可是,你卻沒料到他會愛上同父異母的妹妹。媽——”
李姮不再說了,把一切一切的話語都付與深沉的夜。
翌日一早她就出門了,她知道身後將有一個破碎的心旋踵而至。這又如何?她仰首望天,其實生活都是一樣的,充滿無奈和凄苦。
突然,在巷口,她看到一個久違的人出現了,褚煜望着她,定定的,像一座雕像,站立在晨風中。
對李姮而言,經過昨夜褚家的意義已經是非比尋常了。先前褚煜的侮辱倒是淡了,如今她介意的卻是他父親的寡情和薄倖。於是,冷冷地走過去,無視於他的存在。
“我來道歉。”他艱澀地開口,似乎視之為一件苦差事。
她不理,冷笑了一下,繼續往前走。
“我來收回我的話,你聽到沒?我向你道歉。”他追上她,急切地說,顯得很沒自信。
“不必了,潑出去的水和說出去的話一樣,永遠也收不回來。褚大少爺,請你讓開,我要去上班了。”
李姮撥開他,剛好公車來了,她跳上去,把他拋在後面。
褚煜聳聳肩,頹喪地回頭開車,心裏放不下的還是她顯然瘦了和憔悴了的容顏。
文郁叫醒李廷,平靜地把往事扼要地說了。李廷揉揉惺松的睡眼,問:“媽,我是不是在作夢?”
文郁重述一遍:“你和欣穎是同父異母的兄妹,絕對不可以戀愛結婚。”
李廷忽地清醒,他鐵青着臉,重重地一個摔頭:“天啊!這是什麼世界?我睡了一覺起來,欣穎竟變成我同父異母的妹妹?”
他起身,緩緩地走向門。說:“我終於明白了。這就是為什麼你根本不愛他的原因。我終於懂了——可是,他媽的,為什麼要扯上我?”
他憤怒地撞打牆壁,痛苦不能自抑,“為什麼是我?為什麼?”
李廷說完,默默地走出去。
他沒有去公司上班,只交代同事替他請假。
也沒有和朋友聯絡,他似乎安心要從這個地球上消失一般沒了音訊。一天兩天地過去了,文郁也沒有他的消息。
欣穎急切地跑來,她苦苦地哀求文郁,“伯母,你不喜歡我沒關係。但是,請你告訴我,李廷那裏去了。伯母,我求你。”
“孩子,我也不知道。”文郁淌着淚回答。
“你說謊,你怎麼可能不知道?一定出了什麼事,否則李廷不會不告而別。—定出了什麼事,伯母,請你告訴我,好不好?”
文郁望着她,無能地搖頭——教她怎麼向欣穎說呢?這個中的曲曲折折,恩恩怨怨?
欣穎問不出所以然,只有黯然離去,她堅決地說:“好,您不說,我自己去找答案。您不讓我見李廷,我自己去找他。”
文郁憂心忡忡地望着欣穎的背影,她想,也許該是去見那個人的時候了。
褚世宏接到電話的剎那,愣住了,一時不能言語。排山倒海而來的回憶,催逼着他,當年的愧疚與遺憾齊上心頭。也不及去思考她為什麼會在三十年後又找他,一股強烈想見她的衝動使他坐立難安,度日如年。
文郁花了整整三個小時打扮自己,希望使自己看起來不那麼顯老。不過,歲月畢竟是無情,一朝春盡,紅顏已老。那些脂粉根本無法掩飾滄桑,唯顯得荒謬可笑。終於,她拭凈了臉,挑了件素色的套裝,出了門去。
他們約在市郊一處僻靜的小咖啡廳。
他遠遠就看見她了,時光的無情跟着她的腳步輾過他心田。
那曳曳走來的不再是二八年華的小佳人,而是飽經風霜的婦人了。
文郁怯怯地望着他蹣跚而來,突然間釋懷了,在她眼前的人再不是當年清秀俊朗的少年郎了。
“都三十年了!”他說,重重一嘆。
幾乎有幾分鐘,文郁沉湎在回憶里。驀然,她驚覺自己見他的目的,斂容清嗓,說:“我來,是告訴你一件事,關於李廷和欣穎。”
,他靜靜望着她,等她的分解。李廷和欣穎.李廷?莫非是她的孩子?他只隱約記得那孩子的氣宇非凡。
“他們,他們不能相愛。因為,李廷是你的兒子!”
褚世宏一愣,驚訝得不能言語,往後退,一個踉蹌,差點跌倒,他反覆地說:“他是我的兒子?!”不是懷疑,是驚惶之後的訥然。
“我看欣穎用情已深,你想想辦法吧。李廷已經離家數日了,我知道他決心匣清這一切。他那邊我已經說明白了。至於欣穎,我無能為力,你看着辦。”
“文郁。”褚世宏情急地抓住她的手臂。
“你當初為什麼不告訴我?”
“有用嗎?”她殘忍地反駁,一語堵死了他的話。
“那麼,李廷之所以來到‘旭揚’,不是偶然的了?”
“我把他送到你身邊,因為他也是你的兒子。可是,我錯了,這差點毀了他。”
“文郁,”他喊她,“你還是跟以前一樣固執矜持,什麼都隱忍壓抑!”
文郁理了理思緒,望他,顯得很理性,“我走了。欣穎的事你看着辦吧!”說完,她決然走了。
沉沉的風無力地吹拂,褚世宏收起奔騰的思緒,也踏上了歸途。蹣跚的步履顯得笨拙又遲重。
連續幾天了,他冷眼旁觀欣穎的痛苦與悲傷,心想,這只是屬於,他們年輕人的愛恨怨憎。沒想到,她的痛苦竟肇始於自己當年所犯的錯。那麼,這個結,也該由他來解了。
他們父女一向彷彿朋友,無話不談。然而,這事即非比尋常,他實難開口——卻又不能不開口,他不能看她再陷下去。
整個企劃部的工作幾乎停擺了,公司的損失事小,最主要他不願意欣穎因此砸了往日辛苦所樹立起來的威信與領導力,他更不願看見她的失敗,竟導因於一椿原來根本不該存在的感情事件。
他終於敲了她的房門,正視她灰心沮喪的眼眸,告訴她那一椿過去的愛情,以及未曾去彌補的遺憾。
“為什麼告訴我這件事?”其實,欣穎幾乎猜到了,礙於情感,仍不面對。
“你知道的。”他乾咳了幾聲,似乎十分艱困。
“那個男孩子,她就是你的大哥,他,他,就是李廷。”
欣穎掩耳搖頭,眼淚撲簌流下,嚷着:“騙人!你說謊。為什麼你以前不告訴我?”
“我也是昨天才知道的。欣穎,相信爸,我的驚訝並不比你好受。”
他無能為力了,望着女兒的徹底絕望,他所能做的,就是帶上門離去,留給她一個安靜的角落,讓她去修護破碎的心靈與悲傷的羽翼,然而他深知她終會恢復,而且會很快,因為她是褚世宏的女兒!
李廷漫無目的地流浪了十天之後終於回來。他寫了辭呈,讓李姮送去,收拾了簡單的行囊,再次遠離了台北。臨走前,他告訴文郁:“媽,我這三年來,一直活在一個偽造的身份里,我不知道是否該丟掉還是繼續接受?媽,我依然愛你,也知道你對我的愛。但是,我得好好想一想,究竟我要怎樣地走完的我生命旅途。”
文郁沒有攔他,她清楚地知道這個生命雖然是她給予的,即再沒有權利與能力去干預了。
他甚至連褚世宏的面也不想見。
欣穎很快地恢復了正常,只是變得比較沉默和憂傷。這件事,在褚家掀起了不小的波瀾。任嘉瑩獲悉之後,怒不可遏,足足和褚世宏冷戰了半年之久。
褚威和褚進兩人倒不怎麼在意,一個沒名沒分的私生子,又是姓李,怎能威脅得了他們?
褚煜即有些異樣的感覺,沒到想和李姮之間竟有這些關係,彷彿無形之中似有種力量擺佈着這一切。他放不下,老是纏着碧玉問——他當然不再相信她所說的姨甥關係,幾番追問之下,碧玉只好全盤托出,覺得難堪至極。
他知她更多了,心中的牽挂也更多,卻又如何?——李姮始終不領情。
對褚世宏而言,當年那些愛恨雖遠了,仍歷歷在目。他怎樣也忘不了當時人如玉、聲如樂音、曳曳然彷彿一株蘭花的文郁。他們相識得早,一起上過學,在當時那群半大不小的學重中,兩人常被捉弄,也被胡亂湊對。
他出身大地主門戶,父親對他一生都有了主觀的認定與安排,包括婚姻。對他而言,婚姻代表着兩方利益的結合,金錢與權勢的結盟。
他不是一個膽敢反叛威權的的人,只有服從父母之命,舍文郁而就嘉瑩。其實,他的父親並不反對他納妾,如果文郁肯屈就肯妥協,那麼,或許,他們的命運完全改觀。
但是,她絕瞭望,寒了心,不願委屈求全,寧可玉碎,選擇了離開。
遇到李俊明,原是她的幸福,她卻忽略了,把他的愛棄之如敝屣,嫁給他僅僅是為了有個避雨風的港灣可以休憩,可以好好養育她和褚世宏的兒子。
如今,當這個兒子毅然離她而去,她才知道,她的悲涼與錯誤。
愛?恨?怨?生的生,死的死,生死愛恨都是這一個世的緣,她漸漸瞭然於心,嘗試着把心放下,把往事拋卻。
任嘉瑩找人打聽到了文郁母女倆的住處,本想登門興師問罪,想來想去,人家終究沉了三十年,也始終不曾騷擾過,更不曾興過什麼風浪,如果自己倒先去招惹,豈不惹人議論?同時也太不識趣了。因此也不敢輕舉妄動了,所有的怨氣只好都發在褚世宏身上,於是夫妻倆形同路人,同床異夢。
褚世宏被激怒得無法忍受,直斥她不可理喻。而他對文郁終究有情有憾,始終不能忘懷。
倒是文郁看淡了,慢慢地吃齋念佛起來。褚世宏的好心探問都給她冷冷地回絕了,日子漸漸過得平靜無波。
李姮嘛,經過了這些事,紛紛擾擾一番之後,漸漸落實了。在她的評論,簡潔有力的批評十分中肯客觀。行筆之間,既不失媒體的公正獨立,又能照應到專業知識,很能引起讀者的共鳴。
不久之後,李廷也出國去了。他申請到獎學金,遠赴美國攻讀企管碩士,對他而言,自是另一番生命的開展。
李姮也不去碧玉那裏了,頂多到學校去看看小偉,陪他聊聊天。有時候,小偉會告訴她一些褚家的事,她既排斥又想聽,矛盾不已。
“姊,我生日的時候,褚煜大哥哥送給我遙控汽車模型呢。”小偉樂不可支。
“噢!那姊的禮物,你不喜歡了?”她挑剔地問。
“當然喜歡了。姊,我告訴你喔,他還向我問起你呢。”
“他問你什麼?”她不禁有點神思飄緲起來。
“很多啦,像什麼時候是你的生日啦,或是你喜歡些什麼這一類的。”小偉興奮地回憶。
“還有啊,他還向我要電話。”
李姮笑笑,一抹淡淡的愁緒掩過來,罩住了她,笑容隱沒了,只留悵然。
下意識里,她守着電話,一陣子音訊全無之後,也就丟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