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洗塵宴結束的一個星期後。
顧真真不願再談到有關宴會和楊輊遠的事,被欺騙的傷害遠比失戀還要令她痛苦,唯有一個人躲起來舔舐傷口。有好幾天,她除了上課以外就不出門,連展力游的電話都不願接,只想把自己深鎖在自己的世界裏,暫時迴避所有的喧擾。
星期日的早晨,展力游讓阿清開車,來到了顧家。
顧家的姊妹們有阿清和大樹這兩個內應,當然也就知道了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
善善知道展力游要來,還刻意打扮過,不疾不徐地慢慢開門,柔聲說道:“力游哥,你們來了!謝謝你的諾貝爾,昨天夜裏我好像看到有個黑影從窗外掠過,好在諾貝爾死命吠個不停,把小偷嚇跑了。”她想起昨夜就餘悸猶存,顧家現在已經少不了諾貝爾了。
展力游最受不了善善的濃妝和嬌嗔的聲音,刻意避開她熱情的眼神,也不回應,大步走到客廳,直接去找真真。
“是嗎?那就太好了,我就說嘛,諾貝爾比保全還要有效。”阿清跟在展力游的身後,熱心的接口。
“阿清,以後你和大樹要時常到這裏晃晃。巷子口的那些臭少年如果再回來,就給他們好看!”展力游頭也沒回的對阿清交代。
“是的,老大。”
展力游逕自往客廳里走,左顧右盼。
善善和阿清兩個人則留在庭院裏逗弄着諾貝爾玩。
“諾貝爾,你好乖啊,等一下我買根大骨頭紿你啃。”阿清蹲在地上對諾貝爾說。
“阿清,巷子口的壞人就是你們趕跑的啊!”善善狐疑地看着正和諾貝爾玩耍的阿清,小聲地問。
阿清任由諾貝爾舔着他,一邊說:“是啊!不然你以為我們老大背部的傷是怎麼來的?他以一抵八個人,把他們打得片甲不留,只可惜第二天人家有備而來,他就中了暗算,不過你放心,現在這裏方圓十里都已經是我們的地盤了。”
“真的!我們怎麼都不知道?”善善訝異的問。
“上次宴會送你姊姊回來以後,傷口裂開,又到了醫院去補縫兩針,我和大樹說破了嘴才讓他去醫院呢。啊——老大交代我不要說的。”阿清發現禍從口出,連忙遮着嘴。
善善太過驚訝,沉默了半晌才說:“力游哥真笨!硬裝什麼男子漢?用這種笨方法追我大姊,不但她不知情,還以為他又和人打架,白白受傷。我老姊對他的印象已經很壞了,還做這種事情……他真是蠢到家了——”
“不然要怎樣追你大姊才不會太蠢?”阿清愣頭愣腦的問。
“我大姊還處在失戀的痛苦中,難度本來就比平常高。她又是個愛情專一的傻子,想追求她簡直比登天還難。你們老大一定要有耐心、恆心和毅力,才能馬到成功。”善善說得口沫橫飛。
“你說的這些,他對別人都沒有,唯獨對你大姊有。不然怎麼常常被罵,還是這麼喜歡來。”阿清搔搔頭說。
“真的嗎?怪不得……原來打是情、罵是愛,先是送狗保鏢來,再來是為喜歡的人打架受傷,接下來又是送禮服、赴宴會、失蹤、找人……”善善伸出塗滿蔻丹的纖纖細指,一件一件的細數。
“宴會的事情鬧得可大了,我們老大為了真真姨,揮拳打了他的大哥。全場的人都看見了這場好戲,還好最後我們大老闆出面制止,才圓了那個場面。”
善善拍手叫好。“哇!真是太帥了!力游哥替我老姊出了一口惡氣。那個楊輊遠,我早就知道靠不住,一副溫文儒雅的樣子,就會欺騙女人感情,看來還是力游哥可靠,雖然壞壞酷酷的,但不會輕易看上任何人,也不會輕易變心。”
“嗯!我們老大是面冷心熱的死硬派,明明心裏喜歡得要命,嘴裏還要耍酷!’’
“沒錯!他就是這樣的人,可惜我沒有大姊這麼幸運。唉!這個世界實在太小了,我到現在還不敢相信那個薄情寡義的楊輊遠是力游哥的大哥,他們怎麼差那麼多啊!”
“是差很多。你知道嗎?我從來沒有看過我們老大對一個女生這麼用心的!”阿清感慨的說。
“好!看來我得助他一臂之力,阿清,知己知彼,百戰百勝,有我在,一定會馬到成功!”
“對!只要我一息尚存,就一定力挺老大到底,讓他能夠早日一親芳澤!”阿清握起拳頭說。
“什麼一息尚存,一親芳澤?我再聽你說成語,我就會一命嗚呼!”
“善善阿姨,我的成語還不是跟老大學的,你應該知道我有多痛苦了吧!”
就在此時,展力游因為找不到真真,只好又回頭走到庭院來,正巧看見善善猛盯着他不放,還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
他被看得很不自在,大聲地問:“喂!你老姊一大早就跑到哪裏去了?”
“不在,她很早就出門了。”善善心想,還不是在躲你!
“我進來的時候你怎麼沒有說?”展力游問。
“你又沒有問我,所以我就讓你自己進去找了。”善善無辜的說。
“如果很早就出門了,那剛剛打電話來你為什麼不講?”展力游質問她。
“你只說你要來,又沒有間我老姊在不在家。你一來就衝進去了,我以為你在做安全巡邏啊!”善善理直氣壯的說,她很清楚展力游的個性,眼神中掩不住幸災樂禍的笑意。
“他媽的,你耍我!害我多跑一趟,像白痴一樣的在房子裏到處找,差點沒找遍所有的房間和廁所。顧善善,你看戲看得很爽啊?不知死活——”展力游的臉色鐵青。
阿清馬上從諾貝爾的身邊跳了起來,擋在善善前面。“老大,冷靜一下!你千萬要對善善姨好一點,她是站在我們這一邊的。而且你有三個阿姨已經很吃虧了,如果能追到大姊,起碼就等於解決了兩個——”
“兩個什麼?”展力游問。
“一個阿姨變成老婆,兩個阿姨變成兩個小姨子啊!怎麼樣?不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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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天後,利用大姊不在的時間,善善約了展力游和阿清在顧家的客廳討論追求計劃。
幾番討論后——
“你們別想,真是荒謬,鬼話連篇!打死我都不可能做這種事情!”展力游從沙發上跳了起來。
善善和阿清面無表情的坐在對面,兩人有若老僧人定般看着展力游怒氣沖沖地猛跳腳。
“你們男人真是太不了解女人了,如果你肯為我老姊犧牲這麼多,她肯定會感動得痛哭流涕,以身相許。”想到自己策劃的追求計劃,善善胸有成竹,不知不覺地也用起成語來了。
“是啊!老大,真真姨已經很久不理你了,善善姨說的話,你還是聽吧!而且那個美美阿姨老是扯你的後腿.我看你要加把勁了——”阿清勸說。
展力游猛然回頭,兩手撥開前額的頭髮,露出英氣十足、飛揚霸氣的兩道濃眉。
“我才不理美美那個小孩!顧善善,上一次看在你老姊的分上替你做服裝展示的模特兒,就已經是我最大的極限了。這一次你叫我做這種事情,門都沒有!”展力游用力揮手,氣呼呼地來回踱步。
“還不是差不多……”善善撇了撇嘴,不以為然。
“他媽的差了十萬八千里遠!”展力游大吼。
“展力游,別忘了你是那個負心郎楊輊遠的弟弟,憑這一點,我老姊就可以把你三振出局了。”善善提醒展力游。
“他是他,我是我!”展力游氣得臉紅脖子粗。
善善心裏竊笑着,表情卻故意正經八百。“力游哥,你一定要聽我的。這是一個很好的機會,你可以讓我老姊發現你迷人的外表下,有着一顆火熱深情的心。她現在還在失戀的痛苦中,對所有男人都提不起興趣,如果你再不主動一點來感動她,我看啊,你的機會很渺茫。”
“是啊!老大?這個情報得來不易,我和善善可是打聽了很久,還花了一筆錢買通一些人,才有這個機會的。”阿清說。
“什麼?這種事情還需要你去花錢買通?我這種國際標準身材,他們請都請不到的!”展力游兩手插腰,不可置信的說。
“所以啊,力游哥,這真是一個十全十美的方法,可以讓我老姊慢慢去發掘你最完美的一面。”善善說。
“你老姊該看的都已經看過了,她幫我推拿過一次,腰痛是好了,可是差一點就弄出人命!”他想到顧真真第一次幫他推拿的情景,就覺得好笑,他太小看她嬌小的個頭,結果被亂拳捶打拉扯得隔天動彈不得。
“我老爸不在,所以老姊就不再幫人推拿了,你更沒有機會。力游哥,你聽我說,這—次不一樣,你只要坐在那裏,深情的看着她,然後,讓她仔細地研究你……每一寸肌膚、每一個線條都不放過,充分展現你最完美的一面,只要你不說話,就不會破局。然後,你們四目相對,用你的電眼電她,讓她覺得自己是多麼幸運能得到你的青睞,讓她體會到你的心意,如此……自然而然就會擦出愛的火花。”善善不停形容着她想像中優美動人的畫面。
“老大……連我都覺得火花四射了——”
“閉嘴!什麼火花?我可以把你揍得腦袋開花!”
展力游翻了個白眼,氣呼呼地用力跌坐在沙發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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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一中午,顧真真在藝術學院的校園裏草草吃了自製的三明治后,背着黑色的大畫袋走進美術大樓的素描室里。
下午的兩堂課是人體素描寫生,鈴聲一響,同學們開始陸陸續續地走進教室。
五分鐘后,教授走進教室對大家宣佈。
“各位同學,今天的人體寫生我們改變主題了。首先我要告訴同學的觀念是,人類的肉體本身是神聖的,是上天所賜予的生命,值得喝采、驕傲。每一寸肌膚和線條,都是一個偉大創作,是令人嘆為觀止的藝術品。偉大的藝術家安格爾就曾經說過:‘素描是最正直的藝術。’原因就是,人體素描是最直接、最能夠充分表現線條力與美的藝術。”
真真埋頭開始整理炭筆、架設畫架,她就坐在靠窗的地方,光線充足,可以很清楚地看到講台。
對於教授長篇大論的說明,她不是很專心在聽,像這種醉心於藝術的老師,只要看到美麗的畫面通常都要歌頌一長串才行,她已經習習慣了。
真真心不在焉地聽着老教授說話,一邊低頭尋找早上特地買的新鮮饅頭,手裏揉揉捏捏那細白的麵包,這是配合炭筆畫最好用的橡擦了。
老教授還不停的說著:“我們以前都是用女性人體模特兒,不過這次有了大突破。我們這一次要畫的模特兒,有完美的骨骼架構和輪廓分明的五官,媲美阿波羅的雄健和俊美,我希望大家能夠畫出這男性的光彩煥發、熱情,和年輕肉體的力與美。”
相對於同學們躍躍欲試的心情,真真百般無聊地撕下一片饅頭,偷偷塞到嘴裏。人體素描也不是第一次了,裸身的女體他們也畫過,畫男人有什麼好興奮的?
突然,教室內起了一陣小小的騷動,只見隔壁的女生張大眼將自己的畫架往前推了幾步。
“喂!你擋到我了!”
真真被前面的女同學擋到了視線,索性將手裏半塊饅頭全塞到嘴裏,也抬起畫架移動一下位置,就在看見台上的模特兒時,她喉嚨里的饅頭差一點吐了出來。
許久后——她終於順利吞下喉嚨里的食物,但隨即不斷地猛咳起來。
阿清!怎麼會是他?她咳得喘不過氣來,過了一會兒又抬頭仔細看,揉了揉眼睛,還是不敢相信。
只見阿清抬頭挺胸、縮緊小腹、袒胸露背,大刺剌地走出來,毫不羞澀,神色大方自然,顯然是個有點自戀的暴露狂。
會不會是展力游付給阿清的薪水太少,所以阿清才會來這裏兼差出賣色相?他看來好像是個老手。真真在心裏懷疑。
老教授接着又說:“這次有兩個主題、兩個完全不同型態的人體模特兒,你們可以發揮兩極化不同的美感,在畫面中重疊比擬、相互強調對方的特色,也可以個別獨立加強單一的效果。同學們——這次的難度很高,你們要勇於接受挑戰,由於時間的關係,你們可以自由選擇繪畫的對象,這一次作品的成績將整個學期成績的百分之二十,所以——請開始了!”
從教室內的小辦公室里又走出來一個人,全教室的女生一陣嘩然,引起了更大的騷動,男男女女們交頭接耳,不停地評頭論足。
“喂!喂!你們又擋住我了——”這次女同學像瘋了似的全擠到另一邊,阿清前面馬上就顯得冷清,勝負立即揭曉。
后出來的男模特兒披着一件浴袍走出來,姿態就像開屏的孔雀般自大又傲慢,表情冷酷神聖,一副不可侵犯的樣子。
真真看到他,心跳頓時停止了。
展、力、游……剎那間,顧真真手上的炭筆掉到地上斷成兩截,全身的血液彷彿凍結了一般,“轟!”的一聲,腦袋裏一片空白,呼吸停止了至少十秒以上。
展力游面無表情地在小小的凳子上坐下,故意麵對滿臉詫異的真真,“唰!”的一聲展開他身上的白色浴袍。全場響起一陣惋惜聲,他還穿着一件K.V.的四角內褲,同學們不禁感到失望。
只見他大刺刺的敞開兩腿,兩手擺放在腰上,整個人幾乎一絲不掛地面對着顧真真。
而旁邊的阿清則穿着一件緊身黑色的子彈內褲,姿勢有點像是國王的侍衛,刻意雄壯威武、抬頭挺胸地站着,只可惜肚子縮得不久,很快地,略嫌突出的小腹破壞了整體的美感。
女同學們不斷耳語着,吃吃笑了開來。
有女同學還舉手發言。“教授,我們以為是全裸素描!”
“是啊!您不是說肉體是神聖的?”
“我們要全身都畫啦!”
“教授,我們不會害羞的,藝術就是在歌頌造物者的神奇——”
女同學們相繼懇求。
“閉嘴!什麼神不神奇?他媽的還不趕快給我畫!”展力游一陣大喝,全場立即一片肅靜,炭筆畫過紙張的聲音此起彼落。
教授心知肚明這兩個狠角色不能得罪,連忙退到教室外抽煙緩和心情。
許久,真真在一片靜默中,深深吸了一口氣,終於還是下筆了。
展力游的眼神沒有一刻離開過她,那熾熱的兩道視線像是帶有幾萬伏特的電流,令她感到全身熱燙燙的,像是要燃燒起來。
她握不住手裏的炭筆,好不容易畫下了第一筆,竟然有些顫抖無力。
天啊——展力游的身材真是好得沒話說!平滑的肌膚凸顯出結實的肌肉線條;高挺的異梁,就像阿波羅神像一般完美;堅毅的下巴性感有型;橫飛入鬢的眉毛,將眼神襯托得更加明亮有神;而柔軟的嘴唇更是紅潤得像是早晨鮮艷欲滴的玫瑰花瓣。
她怎麼從來就沒有察覺展力游是如此的迷人且具有魅力?尤其是當他注視着她的時候,她彷彿就是這全世界裏,唯一讓王子青睞的平凡女子。
他純真、真實的眼神里清清楚楚的告訴了她,他的眼底只有她一個人。
下課了,顧真真奪門而出。
她背着畫袋,緊握着來不及收起的畫冊,加緊腳步往門口沖。
“真真,不要跑!”展力游匆匆穿上牛仔褲,來不及套好衣服,身上的襯衫在奔跑中敞開,露出了結實的胸膛。
展力游以跑百米的速度追上了顧真真,他兩手敞開,大刺刺地擋在顧真真的面前,毫不理會別人好奇的眼光。
他大聲詢問:“你為什麼要逃?”
“我……我沒有……我要趕公車,所以……”她面紅耳赤的說。
“難道你不知道我做這件事是為了誰?”
“請……請你把襯衫的扣子扣好,兩堂課下來,我已經看夠了!”真真試着轉移話題。
展力游更加靠近她,拉起她的手,放在自己赤裸的胸口上。
“真真……不要逃避我,不要從我的世界裏消失。”
真真感受到他猛烈的心跳,像觸了電般的猛然縮回。
“力游,我說過,我需要時間。”她的腳步又開始挪移。
展力游抓住她肩上的大畫袋,讓她頓時動彈不得。
“我也說過,我會給你一輩子的時間,可是你這樣一味的逃避,一點機會都不給我,再多的時間也沒有用!”他已經快失去耐心。
她嘆了一口氣,故作冷漠的說:“是沒有用,你和阿清只是做了一件滑稽無用的事情。所以,你不要把時間再浪費在我的身上了。”她狠心的說完,轉身就走。不敢看他的眼睛,怕他看出她的言不由衷。
她背對着他,沒有察覺到展力游受傷的眼神。
展力游怔怔地站在原地,心情沉重的說:“滑稽、無用!顧真真,你知道要赤裸裸地站在三十幾個人面前,需要多大的勇氣嗎?我寧願和三十個人對打,也不想干這種犧牲色相的無聊事,可是我還是做了……我的一世英名全都毀在你的手上。你真可惡!比我認識的流氓混混敗類還要可惡!可是——偏偏我就對你沒轍,對你束手無策、被你打敗了!兩個多小時動彈不得的被人看光光,你以為很好過、很爽嗎?我這樣處心積慮,只是想要你正眼看我一眼!我為你做這種事情,還要被你冷嘲熱諷,你知道你有多可惡、多無情、多他媽的——鐵石心腸、冷血動物!”他的聲音漸漸變得粗啞,情緒激動得無法自持。
真真終於崩潰了,兩肩不停顫抖着,彷彿承受不住肩上的大畫袋,緩緩蹲下了身子。
她掩着臉,設法掩飾,但嗚咽的聲音還是從指間傳了出來。
展力游着急地衝到她面前,想要將她扶起。
“對不起!你起來……你別哭,我不罵你了。”他看着她掩面的手,心慌意亂得不知所措。
顧真真抬起頭,淚眼迷濛地看着心急的展力游,語帶哽咽的說:“力游,我不是……我不是冷血……無情的人,我怎麼會不知道你的用心?我……我只是害怕!害怕付出了感情收不回來,害怕我如果太依賴你了,會無法自己站起來。我害怕——如果你也像你哥哥一樣離開我,我就再也不會相信別人了……”
“十幾年前,我就知道他的話不能信了。可是,真真,你要相信我!”他肯定的說。
當年大哥被外公接走時,還對弟弟保證過會時常回來看他,可是最後卻都食言了。展力游的童年就是一連串失望和寂寞組合而成的記憶。
“你要我怎麼相信你?”楊輊遠出國前也對她說過同樣的話,記憶還是如此清晰,如今卻人事全非,她怎麼能夠再相信?
“我把最寶貴、最珍惜、最不輕易給人的東西給你了,難道還不能證明嗎?”展力游端詳着她,認真的說。
“是什麼?是你的一世英名?”真真抬頭問,臉上還掛着淚痕。
“不是!”
“是你的色相?”真真心情惡劣,不耐地說。
“才不是!”
“勇氣?名節?”真真故意惡作劇。
“都不是!”展力游有點生氣了。
她恍然大悟。“是你的狗,諾貝爾!”
“很接近了——”
“到底是什麼?大蠢豬,你又沒有失身給我!”真真終於破涕為笑。
“笨蛋!送你諾貝爾,是因為它代表我的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