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90章
第八十六章闖王出山
待三輔將日本鎖國令全文念完,三桂才接道:“日本自豐臣秀吉發動對朝戰爭失敗死後,德川家族先後打敗四十幾家大名聯軍,取得征夷大將軍稱號,在江戶建立幕府,隨後勢力一日千里,早已成為日本的實際統制者。只是去年,日本島原邊遭災荒,當地農民、天主教徒、浪人發起起義,給當朝者沉重打擊,最後日本竟是藉助荷蘭船炮才擊敗了起義軍。德川幕府勝利后,為防止其餘地方教徒起義,德川幕府才發佈了這個鎖關令。”這下眾人才終於明白了吳三桂為何執意要攻朝鮮。沒有了日本這個危脅,若能攻下朝鮮,不但不需增加防守兵力,甚至可以減輕防守負擔,從根本上減少了一個大敵。至此,眾人再無人對三桂攻打朝鮮有任何異意。而三桂對此也早有準備,隨即令碧艷取出一張朝鮮地圖,掛在大堂之上,眾將圍於地圖前對朝鮮地圖指指點點,卻一時間不知該從何下手。
三桂親自站在地圖前,指着地圖道:“朝鮮半島現在君主為全州李氏,北方與咱們以鴨綠江和圖們江為界。因君主姓李,所以被稱為李氏朝鮮,簡稱李朝。正式國號朝鮮國。李朝建都於漢陽,現改於漢城,至今已有300餘年歷史,為大明朝貢國,此次若非大明國內有李自成、張獻忠起義,恐怕大明絕不會坐視咱們攻打朝鮮,所以此次可以說是機會難得。朝鮮全國分為八道,即:京畿道,含漢城府、開城府。首府在漢城府。慶尚道,含慶州府、尚州牧、晉州牧;設左兵營、右兵營、左水營、右水營。首府在慶州府。全羅道,含全州牧、羅州牧;設兵營、左水營、右水營。首府在全州。忠清道,含忠州牧、清州牧、公州牧;設水營。首府在清州。黃海道。含黃州牧、海州牧。首府在黃州。平安道,含平壤府、寧邊大都護府、義州牧。首府在平壤府。江原道,含江陵大都護府、原州牧。首府在江陵。咸鏡道(寧安道),含咸興府、鏡城都護府、北清都護府。首府在咸興府。因其境內多山,所以此次出征只有五支步兵團,三支騎兵團分駐遼東、吉林、北感三省。以防大明、南蒙、北蒙趁我攻朝之際來攻我遼東。“三桂此言一出,五支步兵團團長當然是個個興奮,連回答的聲音也是響亮無比。可吳宇、祖澤遠等人卻是面露失望,不過實情如此,只能點頭稱是。“吳徽團長!”三桂又道:“此次攻朝,海軍最為關鍵,在九月五日前你可調集多少船隻在東港待命,可運送多少士卒?”吳徽聞言沉思片刻才答道:“九月五日前可調各類艦艇2000艘左右,可運送軍卒七萬三千餘人。”
“好。足夠用了。祖大壽、王順。你二人率部務必於九月十日前趕至昌城,九月十三日準時渡江,從北攻打朝鮮。何可剛、吳三輔、吳安,你三人回去后立即調集全軍秘密向東港附近運動。九月十日隨我登船,九月十三日,務必要在仁川打響登陸第一槍!”“是!”堂中眾將全部面色嚴竣,齊聲應道。
轉眼已是九月初九,正當嵩縣、汝陽城中富戶、官員喜慶重陽節時。李自成卻與劉宗敏分率兵馬,同時趕到兩城城下。兩城雖緊臨伏牛山脈,可這一年來,李自成一直躲在伏牛山中,雖連破了幾十個山寨,人馬迅速壯大,可他們卻從未攻過任何一座城池,各地官府都已認定李自成的闖賊軍兵力微不足道,根本無力進攻中原地區,所以毫無防備。當嵩縣守城軍卒看到幾萬手持木棍、鐵槍的闖王軍如潮水般湧向城池時,想要報警、關閉城門時已經來不及了。沖在最前面的高一功已率着近千騎兵衝到城下百米左右,一陣箭雨射下,城上城下僅有的幾十名守卒已是一命嗚呼。隨後千餘騎兵率先衝進城中,隨後幾萬闖王軍也湧入縣城,小小的縣城瞬間已是人滿為患。還在喝酒吃肉地縣令及縣中十幾名大戶被高一功堵在縣內最大的酒樓中,隨後被押了出來。縣令被伏,城中守卒更是無心戀戰,不到一個時辰,嵩縣守卒或死或降,幾名大戶家中家丁也已被誅,縣城中已再無反抗勢力。李自成馬上命徐就在城中貼出安民告示,同時在城上掛起“闖”字大旗,向世人宣告,闖王軍又回來了!不久后負責進攻汝陽的劉宗敏也派人傳信,汝陽也已攻下,全軍損失不過百餘人,卻殺死殺傷明軍三百餘人,現在正在清點戰利品。李自成得信后高興異常,全軍只損失幾百人,卻攻下兩座大明縣城,待收繳了城中那些為富不仁的富戶家產後,便可繼續招兵,按照原定計劃,率軍繼續南上,攻打洛陽,擒獲福王朱常為指日可待。不過眼下卻不宜繼續行動,谷城張獻忠還未傳來消息,若是其不舉反旗,自己可是孤掌難鳴,更怕那張獻忠若是真的忠於朝庭,反而打出平賊旗號,再配合附近官兵,自己恐怕也是難以討好,弄不好還要重演當日被困商洛山之事。
這一夜李自成便率全軍三萬餘人駐守嵩縣,與駐守汝陽的劉宗敏互成犄角之勢,以防明軍來攻。半夜時分,闖王軍攻打嵩縣、汝陽地消息也已傳至洛陽。本來洛陽的巡道王胤昌還不相信,可隨後幾名從嵩縣逃出的守卒也逃至洛陽,證實此事屬實。王胤昌不敢怠慢,連夜召集知府馮一俊、總兵王紹禹等人,共商大事。可一時間眾人卻拿不出人主意,最後還是城中富紳,原南京兵部尚書呂維祺道:“這洛陽是福王殿下封地,此事還應稟明福王殿下,再做定奪。”
可沒想到眾人前往福王府求見時,府中下人卻以福王殿下已經休息為由,拒不接見。無奈之下眾人只得聯名上書萬歲朱由檢,稟明實情,請求援軍。只可惜遠水終解不了近渴,王胤昌等人的奏摺還在上京的路上,在嵩縣駐守了一夜的李自成在第二日清早便已得到信息,在谷城的張獻忠也已於昨日打出反旗,並向遠近各處發出飛檄,上面言道:“朱朝凡百舉措,莫非倒行逆施;苛暴昏亂,無與比倫。而縉紳貪如饕餮,以百姓為魚肉;賊兵凶逾虎狼,視良民為仇敵。獻忠目觸身接,痛恨切齒。今於谷城重舉義旗,順天救民,義軍到處,只誅有罪,凡是開門迎降,秋毫無犯,倘敢嬰城拒守,屠戮無遺。特此飛檄遠近,咸使知聞!“隨後大軍連夜向襄陽方面開進。有了張獻忠的遙相互應,李自成的闖王軍再不是孤軍作戰,他忙召集大軍,並告知汝陽的劉宗敏同時向洛陽進發,於九月十一日在洛陽城下會合,準備攻打洛陽。
關中戰火再燃,遼東也是大軍頻繁調動。吳三桂親率的步兵三個團近七萬人也已在東港登船,一路向朝鮮仁川而去。祖大壽與王順也已悄悄率部趕到寬甸,與昌城隔江相望。只是朝鮮對此卻是毫不知情,沒有一點防備。九月十一日,洛陽巡道王胤昌的奏摺已擺在內閣首輔周延儒的案上,可周延儒卻依舊未放在眼裏,在他看來,闖賊已是強弩之末,也就能攻打一兩個小縣城,決無力攻打洛陽這等堅城。所以他不但未派援軍,反而去信安慰洛陽各級官員,要其不要緊張。可不到一個時辰,駐紮在谷城附近的總兵官左良玉又有奏摺上報,說張獻忠竟也重樹反旗,並已率軍向襄陽方向運動。兩股賊軍同時動作,周延儒這才有些緊張起來。這兩人同日舉旗,必然有所聯繫,可現在黃河以北只有京城三營的十萬兵馬還堪一戰,其餘十幾萬軍卒最多入伍不過一年,如何是這些賊軍的對手?周延儒不敢將實情報與朱由檢,怕朱由檢責其無能。反而將兩封奏摺暗自扣下,只希望洛陽、襄陽守軍能夠堅守城池,那些賊軍久攻不下,自然會撤走。
可惜事情卻並未按照周延儒所想那樣,十一日一早,李自成與劉宗敏共率八萬餘大軍在洛陽城處五十餘里的地方匯合,闖王軍游騎幾次接近洛陽城外,只是見城上明軍守備甚嚴,才不敢輕舉妄動。而此時城中也已是風聲鶴嚦。城中百姓人心惶惶。明軍士卒卻因已幾月未領到糧餉,咸有怨言,有許多人暗中打定主意,早聽說闖王智勇。闖王軍仁義,一旦闖王軍攻城,則乾脆趁機投了闖王軍算了,省得在明軍受氣。巡道王胤昌也知兵無糧餉,則軍心不穩。再次請呂維祺勸福王散倉濟民。沒想到呂維祺見到福王,剛一說出:“請福王發出幾萬餉銀,以穩軍心。”那福王便腆着個大肚子不耐煩的道:“我朝養爾等這些廢物有何用處?一聽賊軍要來攻城,便只知要銀子,難道我這福王府便藏有搖錢樹、聚寶盆不成!”這福王本是神宗皇帝最為寵愛的兒子,當年差一步便廢立太子,讓這福王繼位,最後卻被滿朝文武大臣勸阻。雖然如此,可神宗皇帝死前,賞賜其地金銀珠寶無數,這些年在洛陽,他又從王莊、王店、茶引、鹽引等方面聚斂錢財,其金銀珠寶已堆滿了幾十間大屋,可他卻如同他的父親一般,只知聚財,卻不舍花出一個銅板,呂維祺想讓其發銀犒軍,豈不是如同要在鐵公雞身上拔毛,根本不可能。呂維祺雖然也多少了解一些這個福王,可眼下卻已是十萬火急,闖賊軍已是兵圍城下,送往京師的奏摺卻遲遲不見回復,更沒有一點援軍的消息。呂維祺只好實言道:“福王殿下,若是沒有餉錢,怕是再無軍卒肯守城池,若是賊軍真的來攻,一朝城破,危巢之下豈有完卵?只怕到時悔之晚矣!”
“無人守城?城中巡道、知府、總兵都是幹什麼吃的?若真無人守城,便將他們家小盡數趕上城樓前去守城,我倒要看看他們還敢不敢來向我要銀子!”說完福王便令家丁將呂維祺亂棒打出。可憐呂維祺一生為大明朝鞠躬盡粹,可在朱氏兄弟眼中卻還不如一條狗。呂維棋沒能要到糧餉,無功而返,氣壞了巡道王胤昌等人。可他們一時間也想不出良策,只得接連派出信使趕往京城,請求援軍。
李自成和李宗敏等闖王軍卻不會等他們,當天夜裏,便令大軍向洛陽城靠攏,待到二更時分,八萬闖王軍已將洛陽城圍得水泄不通。三更左右,東城門內早已按軍師之計混入城中地二百餘闖王軍,手執快刀殺向城門,守城明軍一方面是被打了個措手不及,另一方面是根本毫無鬥志,這二百餘人竟只用了不到一刻鐘便殺敗守城的五百多名明軍,衝到了城門之下。隨着兩扇厚重的城門被打開,城外幾萬早已整裝待發的闖王軍在劉宗敏的帶領下,點起火把衝進洛陽城。幾千闖王軍騎兵一進入洛陽城,馬上以幾百人為一隊,佈滿城內主要街巷要道。隨後幾萬步兵也依次入城。此時城中守官早已聽到四起的喊殺聲,心知情況不妙,一個個都換上了普通百姓的衣服,想要趁亂混出城去。城中雖有幾千兵馬,可沒有了將官的統率,這些本就滿腹怨言的明軍根本是毫無反抗之心,很快闖王軍便已控制了洛陽城。直到此時福王府中地福王才知大禍臨頭,忙令家丁保護自己帶上金銀從後門逃難。可李自成等闖王軍攻打洛陽最大地目的便是這福王府,只有奪了福王府的金銀、糧草才能繼續擴大闖王軍,才會有更多的百姓投靠過來,當然不會讓福王輕易逃走。最先入城地幾千騎兵有千餘人直接殺向福王府,將福王府前後各門堵死,防止福王趁亂逃走。
當福王及幾十忠心家丁剛剛趕到後門處,從門縫往外一看,才發現門外早已有幾百闖王軍手執利刀弓箭將福王府後門團團圍住,為首之人竟是高一功,由此也可見李自成對這福王府的重視。福王眼見最後的退路也被封死,自知此劫難逃,已被嚇得癱倒在地。幾十家丁雖然忠心,可福王這些年養尊處優,體重怕不有二百五十斤,無人能背負得動。正在這些人急得團團轉時,門外高一功也聽到門內好像有動靜,命人開始攻打府院。幾十家丁平時幹個欺男霸女、強買強賣什麼的,還算稱職,可面對門外幾百闖王軍,那裏還是對手。這些聽剛聽到門外有人喊了聲:“動手!”未等他們有所動作,院外闖王軍已是幾百支箭矢飛了過來,馬上射倒一片,若非一名家丁忠心,見勢不好,撲倒在福王身上,為他擋了幾支箭矢,這福王恐怕此時已是箭豬一般。高一功率人撞擊院門,只幾下便將院門撞倒,見到地上癱倒的這個胖子。能吃成這等身材的,在這福王府中除了福王恐怕再無旁人。至於剩下的幾名家丁早在眾軍卒的快刀下成了亡魂。待高一功押着福王來到前院,李自成、徐就已率人攻佔了前門,正在打掃戰場,原來還在頑抗的福王府家丁一見連福王都已被擒,那裏還有抵抗之心。不到片刻整座福王府已成了闖王軍的天下。
李自成看到終將這個體肥如豬的福王擒獲,笑着對徐就道:“此次多虧軍師妙計,咱們才能如此輕易攻下這洛陽城,軍師當記頭功!”徐就連道不敢,“還是闖王治軍有方,全軍將士一心。加之大明上下昏庸無能,百姓苦不甚言。闖王才是民心所向,所以能如此輕易攻下這洛陽城。”
未等李自成再開口,高一功已押着福王來到近前,道:“闖王、軍師,你二人就不要客氣了,咱們闖王軍離了你們二位那一位恐怕都無今日之威!闖王是咱們全軍的根本、全軍的旗幟。而軍師卻是咱們闖王軍的智囊,沒有軍師時,咱們闖王軍何時如此順利過?”李自成和徐就聽后相視而笑。高一功這時提過福王恨恨的道:“河南百姓一個個瘦得皮包骨,為何獨這廝獨肥?整個河南地民脂民膏怕不都被這一個獨吞了。”
周圍許多河南籍的義軍軍卒一聽此話,頓時想起若不是這個貪財的福王,自己又怎麼會家破人亡,個個義憤填膺,紛紛叫嚷着:“殺死他、殺死福王這個狗賊!”李自成當然不可能放過福王,不過卻不能立即將其處斬。他要當著全城百姓的面將福王處死。以獲取民心,震懾其餘明軍。安排人將福王押下去,李自成帶着徐就、高一功在這福王府轉了一圈。福王府是在原來的伊王宮的基礎上擴建而成,佔了整個洛陽地三分之一左右。李自成等人只走了一小半的地方,便已花卻了一個多時辰。大軍剛剛入城,諸事待決,李自成當然沒有功夫將福王府走遍,只是嘆口氣對徐就等人道:“你們看。這宮城中不知有多少亭台樓閣,單是一座房子蓋成,加上裏面陳設,花的錢就需要千百普通百姓家中之產,建成全部福王府,又該花去多少銀子?浪費多少民力?使多少人家傾家破產?媽的,他們朱家在全國有幾十處王府,單隻一項,就會使得人心離散,民怨沸騰,他朱家若是不亡,才真是蒼天無眼!傳令下去,明日午時在西門外刑場將朱常洵及一眾明軍狗賊斬首示眾,以平民憤,以安民心!”
這一夜洛陽城中處處寂靜,只有福王府中卻是燈火通明。為了儘快清點出福王府的財產,闖王軍可是派了大軍連夜清點,李自成親自監督。看到府院中越來越多的糧草、金銀,就連見慣了大場面的李自成也不禁暗嘆:這個福王實在是太富有了。幾千闖王軍忙了一夜尚未將所有財產清點完畢,天色漸亮時,高一功來報,在福王府中僅搜出的糧草便足夠二十萬大軍一年之用,金銀珠寶更是無數,在場眾人無不喜笑顏開,這下子闖王軍再不必為糧草軍餉發愁了。很快天色便已臨近午時,李自成親率軍牟將福王等洛陽城中一眾明軍將領押至西門外刑場。此時洛陽西大街至西門外刑場的街道兩旁早已被洛陽百姓擠得水泄不通。大明國立國幾百年,在這洛陽西關刑場處死地人犯不知凡幾,可卻從未有過大明王爺被處斬,百姓們當然要來瞧瞧熱鬧。更何況,這位福王在洛陽不過十幾年,卻已便洛陽天高三尺,無數百姓因為他地一言而家破人亡,人人都想要親眼看到他被伏誅的樣子。
午時三刻,負責監斬的徐就大聲道:“朱常洵,你身為親王,富甲天下,當如此飢荒之年,卻不肯發分庫中金銀,不肯散一粒糧食,賑濟饑民,致使百姓流離失所,哀號遍地,千萬百姓因你而亡。按你罪惡如山,本當千刀萬剮,凌遲處死,方能稍泄民憤。不過我闖王軍本是仁義之師,不行那殘忍之事,姑且從寬,判為斬首,立即處決!”隨後命令道:“刀斧手,將這狗王行刑台,立即行刑!”此時的福王再無當日地囂張,彷彿一條死狗一般,被兩名刀斧手從地上拖到行刑台,讓他面朝正南,跪倒在地。可這福王早已混身癱軟,根本無法跪好,兩名刀斧一人上前提住福王髮髻,另一人手中大刀一閃,只見一道白光一閃而逝,朱常洵的頭顱飛落地上,一股鮮血迸出三尺以外,從刑場到城頭,看斬的百姓們頓時發出震天動地的喝彩聲。隨後徐就又接連監斬大明官員十七人,洛陽城中作威作福、罪大惡極的這些大明官員被斬殺一絕。就在福王朱常洵伏誅的時侯,張獻忠也已率大軍攻陷襄陽城,正在大肆收刮城中財產。張獻忠可不比李自成,李自成在洛陽城中只殺貪官污吏、不仁富商,對普通百姓卻是秋毫不犯。可張獻忠卻是縱兵在襄陽大搶三日,可憐襄陽城中百姓不但未盼來救星,反而身陷於水深火熱之中,家中有些資產的被搶奪一空,容貌略為可人的婦人、少女無不落入魔爪之中,生不如死。更可恨的是明軍總兵左良玉空率三萬大軍卻不敢上前剿匪,反而駐軍於谷城停步不前,任由張獻忠肆虐襄陽。而且這左良玉竟還不知廉恥的上書朝庭,說其在谷城與張獻忠苦戰一場,殺敵萬餘,已將張獻忠趕走,只是自己也損失慘重,正在谷城休整。
為了找到這“敵軍”的萬餘頭顱,可憐了谷城的這些無辜百姓,左良玉以通匪之名,將谷城及其周圍村鎮一掃而平,整個座谷城已是血流成河,屍積如山。張獻忠這個混世魔王在谷城駐守幾年未曾殺害他們,最後卻死於官兵之手。遠在山海關外的遼東眾人也已得到李自成、張獻忠舉兵的消息,留守的吳襄按吳三桂走前所佈置的,在九月十三日這天,發佈了檄文,以朝鮮暗通后金,對遼東圖謀不詭為由,正式對朝鮮開戰。同時派遼東省四萬駐軍整裝待發,以掩人耳目。可實際上步兵五個團的十萬餘人,此時早已到位,準備打朝鮮一個措手不及。遼東省作為關外最大的商業貿易城,也有許多朝鮮商人往來其中,當他們聽到這一消息時,彷彿晴天霹靂一般,被打得不知所措。他們經常往來於遼東、朝鮮。對雙方軍事實力早已是心中有數,朝鮮如何是遼東軍的對手,一旦開戰,遼東是必勝無疑。許多心思靈活的朝鮮商人竟找到遼東政府,主動要求投靠遼東,並願為遼東作嚮導。
只求加入遼東。當然也有許多心懷國家的忠義之士,連忙上路,返回朝鮮,企圖向朝鮮報信。可未等他們走出遼東省地境,奉命潛伏在昌城周圍的祖大壽、王順已經打響了進攻朝鮮地第一槍。昌城作為朝鮮與遼東接壤之地,朝鮮雖然派了重兵把守。可朝鮮自當年日本入侵以來,再未經過大戰,士卒懈怠,毫無戰力。加上遼東軍火器犀利。特別是曾在寧遠顯威的新式火炮經過這一年的研發,又研製出幾個新的型號,步兵用火炮,射程最遠可達五里。威力更加巨大,又有長槍配合,豈是手執大刀長弓的朝鮮軍所能抵擋的。昌城地朝鮮軍何時見過這等威力巨大的火炮,二百門火炮同時發射三輪,六米余高的昌城城牆便已坍塌。城中朝鮮軍死傷無數。眼見火炮威力,聽其巨大響聲,彷彿打雷一般,城中軍民已被驚得毫無反抗之心。僅用了半天時間,昌城便已落入遼東軍手為,城中五千守軍盡數被俘,而遼東軍卻是只有十幾人負傷而已,這入朝的第一戰可以說是打得毫無精彩可言。同日下午,遠在漢城的朝鮮王朝在未得到任何消息的情況下,駐守仁川的朝鮮海軍被突如其來的一百餘艘遼東戰艦堵在仁川港中。此時遼東海軍艦船上也已安裝了新式火炮,重達兩千多斤,射程更是遠達十五里之多,而朝鮮的船艦本就沒有防備,加上艦隊所有船隻多為老式戰船,就連火炮都未配全,僅有地幾艘新式戰艦其火炮威力與遼東新式火炮相比實在是差得太遠,射程僅有五里左右。
許多朝鮮戰艦未等啟動,便已被遼東戰艦打得東倒西歪,沉入水中。一頓狂轟亂炸之後,朝鮮艦隊才終於有五艘戰艦勉強啟動,向著遼東艦隊開過來。負責此戰地海軍一團副團長祖澤沛看到朝鮮戰船開來,不但不驚,反而大喜,對身邊人道:“媽的,打固定靶如何能顯出咱們遼東艦隊的威風,終於有幾個活動靶可以打了。傳我命令,001至010宇字艦,兩艘為一組,各自瞄準一艘,如果十五分鐘內打不沉這些破船,回去后我關他們禁閉!”
遼東海軍戰艦按艦船大小,以宇宙洪荒為序進行排名,而祖澤沛提起的宇字艦便是目前海軍中威力最大地戰艦。至於天地玄黃則暫時保留,待日後再出現威力更加巨大的鐵甲艦時再進行排序。祖澤沛的命令剛傳下去,只見宇001至010字十艦紛紛啟動,向著朝鮮艦船迎了上去,在距朝鮮艦船十里時,一個橫切,全部以左舷面對朝鮮艦船。只見每隻戰艦上的二十餘門火炮同時怒吼,隨後更是以平均三分鐘兩發的速度一陣疾射。可憐那五艘朝鮮艦船未等衝到自己火炮射程內,便已有四艘中彈,其中三艘被炸在重要部位,艦船已經發生傾斜,看來要不了多久便會沉入海中。另一艘雖然中彈,甲板被炸碎,燃起了熊熊大火,可卻依舊頑強地向著遼東艦隊衝來。唯一一艘未中彈的艦船更是不要命一般,也顧不得自己船上火炮是否能打到遼東艦船,只知盲目發射。可惜那些炮彈在距遼東艦船一里左右的地方便落入水中,無法給遼東艦船帶來任何實質性傷害。負責這艘朝鮮戰船的遼東005宇戰和006宇狼兩艘戰艦雖未受到任何傷害,可僅是在每一輪攻擊中竟未能擊中敵艦便足讓兩艦艦長面帶愧色。兩人此時竟顧不得站在甲板上繼續指揮,紛紛搶了炮手的信置,親自操炮,瞄準了敵艦。能當上一艦之長的,不僅要有過人的頭腦,同時對船上任何一個職位、任何一個工作都要可以勝任才行,作為主力戰艦的兩名艦長對開炮更是拿手好戲。在兩名艦長的帶動下,這次兩艦共計近五十餘門火炮同時齊射,竟有近一半落在了這艘倒霉的敵艦上。
第八十七章仁川登陸
隨着隆隆炮響,這艘這艘逃過第一輪轟炸的朝鮮戰艦幾乎被火炮覆蓋了一遍,同時引起了艦上炮彈的殉爆,戰船被這巨大的爆炸力炸得從中斷裂開來,成了最先沉入海底的戰艦。其他遼東戰艦見005、006已經率先完成了任務,頓時眼都紅了,一陣疾速發射,不到五分鐘每艘戰艦竟射出近一百多枚炮彈,那四艘朝鮮戰艦平均每艘要承受二百發炮彈的轟炸,他們如何能受得了。轉眼間便已全部沉入大海。看着十艘戰艦紛紛傳回完成命令的旗號,祖澤沛忍不住大罵道:“這幫敗家子,平均用了幾百發炮彈才勉強炸沉一艘破船,竟然還敢炫耀,光是炮彈的錢恐怕都比這幾艘破船值錢了!等回去再收拾這幫小子。”話雖是這麼說,可祖澤沛臉上還是洋溢出笑容。遼東海軍以前只是作為經濟建設的重要一環,這些戰艦也只是作為護航力量而已,雖然與各方海盜沒少較量過,可這次卻不一樣,海軍還是第一次作為作戰主力出現在戰場上,而且第一次作戰便是出國對外作戰,又取得了如此戰績,的確值得記入史冊。這時整個戰事也已基本結束,仁川港內的仁川艦隊五十餘艘戰艦被擊沉三十一艘,被俘二十三艘,只有三艘見勢不好,逃往釜山,準備會合朝鮮另一支海軍釜山艦隊。
據事後統計,此戰整個仁川艦隊全隊一萬一千三百二十七人,戰死五千六百餘人,被俘四千餘人,其餘跳入海中逃回岸上。艦隊水軍節制使、水軍虞侯、軍僉節制使、水軍同僉節制使等大小官員死傷無數。仁川艦隊算是徹底滅亡了。眼看海戰已經結束,吳三桂馬上命海軍戰艦靠近海岸,向岸上各處軍事目標進行延伸攻擊。一百餘艘戰艦共計一千餘門火炮將仁川港所有地方整整犁了三遍。整座仁川港再看不到任何活動的目標,吳三桂這才命令後面的運兵船在戰艦的掩護下進行登陸。當何可剛、吳三輔、吳安紛紛率所部衝上岸時,卻是鬱悶無比。本想大展身手的他們,上岸后才發現自己除了為這些戰死的朝鮮軍收屍外竟是無事可做。跟着吳三桂一同上岸的海軍團長吳徽看着鬱悶地這些步軍將領哈哈大笑,這仗可是打出了海軍的氣勢。吳三輔愁眉苦臉的走到吳徽面前,小聲道:“叔父。我知道你們海軍厲害,可你們海軍吃肉,總得給我們留口湯喝吧!下次若是再這樣,我可不陪你們玩了!”吳徽一腳踢向吳三輔,笑罵道:“你急什麼,我們海軍也就這一下子,下面還得看你們的。”
吳三桂這時也走過來,叫過各團團長,道:“咱們第一步的登陸作戰算是結束了。
達到了預定的目標。不過沒想到朝鮮軍隊竟如此不堪一擊。咱們原定地作戰任務做一下變動。海軍原定目標不變,除留下十艘戰艦駐守仁川外,其餘戰艦分為兩部分,小部分掩護貨船馬上返回遼東。先運送五萬民兵和大軍所需給養。其餘戰艦馬上開往釜山,務必要將朝鮮剩下的釜山艦隊給我消滅。“吳徽聞言,點頭稱是。吳三桂又繼續道:“咱們原本以為朝鮮海軍再怎麼不濟也可支持一天左右,到時漢城必定有所防備。可沒想到,咱們只用了一個多時辰便將仁川艦隊全部消滅。想來漢城就算得到消息,恐怕也來不及做什麼,所以我命令:抽調各團騎兵營,加上我的親衛營共計四營騎兵,由吳三輔率領,馬上向漢城開進。如果漢城沒有防備,你即率軍攻打漢城,爭取在最短的時間內攻下漢城。如能將朝鮮國王擒住,咱們日後便可少了許多麻煩。若是其有所防備,三輔切記不可輕舉妄動,只需駐守城外監視即可,等會合了后軍再行攻城不遲。何可剛,你率二團、三團步兵立刻向漢城開進。如三輔已攻下漢城,你即率軍入城,殲滅殘敵,安撫百姓。”說到此處,吳三桂突然面色猙獰的道:“若是那些朝鮮百姓不知好歹,膽敢反抗,就給我革殺勿論!決不可心懷婦人之仁,讓我們的遼東將士百百犧牲,知道嗎?”
何可剛久經戰場,當然明白戰場上不可心軟,不然失敗的可能就是自己,當下面色嚴肅的道:“師長放心,如有反抗,革殺勿論!”三桂之所以叫何可剛率步兵為後援,就是怕吳三輔狠不下心來對付那些百姓。聽到何可剛如此嚴肅,便知他已領會了自意思,繼續道:“若是敵軍有防備,便作些試探性攻擊,能攻下固然好,如敵軍反抗頑強,便等我率五團趕到再作商議。吳安,你率五團馬上打掃戰場,建立臨時營地。咱們大軍孤軍在外,所帶的糧草給養僅夠十天之需,若是被人奪了仁川,切斷了咱們地海上糧道,咱們這十萬大軍恐怕就危險了。打掃完戰場留一營原地防守,其餘人跟我一同進攻漢城。”
眾將齊聲應:“是!”隨後各將按三桂所令,紛紛離去。吳三輔地任務最緊,可以說是在與時間賽跑,他在短短一刻鐘時間裏召集了四個騎兵營,向漢城狂奔而去。好在這仁川港因距漢城較近,又是朝鮮最大的海港,所以兩地間早已建立了平坦的官道,雖不如遼東的水泥路,可在全是條石鋪就地官道上,戰馬也跑得飛快。這一路上不斷可以看到朝鮮敗軍向漢城撤去,當這些敗軍看到飛奔的遼東騎兵時,不但沒有人敢上前阻攔,一些膽小的朝鮮兵甚至跪倒在路邊,雙手高舉着武器想要投降。不過遼東騎軍實在是沒有時間,他們打馬飛奔,只想以最快速度趕到漢城。這些人心中知道,這入朝第一仗已被海軍拔得了頭籌,自己卻不能弱了他們,不然總以絕對主力自稱的步兵若是鬥不過海軍這些“保姆”,自己日後還不得被海軍笑死才怪。只有快奪下漢城,才能贏回這個面子。
仁川距漢城不過70餘里,可朝鮮這些年官員**,竟在這一路上設了九座檢查站,以盤剝百姓。不過也多虧這些檢查站,從仁川撤回的敗軍,每過一個檢查站都要耽擱一些時侯。這些檢查站是朝鮮皇帝親自下旨所建,而且朝鮮也有規定,若是軍隊不聽調遣,私自離營,以謀反論處。所以當這些檢查站看到大批敗軍時,當然要進行詳細詢問。等這些檢查站的官員搞明白了事情原由時,頓時被嚇得個個面無人色。遼東軍竟然已攻下了仁川,這可如何是好?他們可沒有為國盡忠的決心,當下攜帶着家產隨敗軍一同向漢城而去。當吳三輔率軍趕上這些敗軍時,竟距漢城還有二十幾里路,而幾千敗軍竟被攔在一個檢查站前面。這個檢查站的官員說什麼也不肯相信遼東軍竟會突然攻打朝鮮,反而嚷嚷着要以謀反重罪處決這些敗軍。可當他們看到萬餘遼東東騎軍以排山搗海之勢衝過來時,卻全都傻了。幾千朝鮮敗軍早已被遼東打得沒了脾氣,看到遼東軍竟追了上來,頓時大叫着四散而逃,剛才還人聲鼎沸的這處檢查站轉眼前竟已是空無一人。不過吳三輔卻也沒時間追擊這個敗軍,面對前面的路障,沖在最前面的遼東軍只好取出手雷,一陣巨響,這座檢查站已只剩下幾根在冒着濃煙的巨木,而遼東軍卻已打馬沖了過去。剛才是因有敗軍在前面開路,路上早已空無一人,可從這檢查站開始,這一路上,行人、貨車卻是多了許多。吳三輔為了趕時間,也管不了許多,這一路上如有人攔路。前鋒幾槍便結果了敵人,若有貨車等物攔路,馬上便是幾枚手雷,炸開道路。七十里路,吳三輔率軍竟只用了一個時辰便已趕到了漢城城下。
此時漢城還象往日一樣,城門前百姓穿流不息。城門口十幾名軍卒三五人聚成一堆。這些在這裏站崗也有幾年了,什麼樣的人都見過,平時若是看到有順眼的女子便上前藉著盤查為由,占點小便宜;若是見到有富商出入,便上前百般刁難,只為幾個大錢;若是見到宮員入城,馬上一個個如同三孫子一般,卑躬曲膝,可就是如此還經常挨上幾鞭子。當他們看到遠處滾滾的煙塵時。卻被嚇了一跳。雖說漢城鄰近海岸。時常有颱風登陸,這種情景也並不少見,每年總會看到幾次。可颱風來臨前總會有些徵兆,不知今日這颱風卻為何卷着煙塵突如其來。更可怕的是。大地也在顫抖,莫不是地龍翻身了?未等他們想明白其中奧妙,城上守軍卻已看清了,在滾滾煙塵中竟是數不清的戰馬和全副武裝的戰士。城上朝鮮士卒當然知道本國決無如此精壯地騎兵,就連當年侵略朝鮮的日本和支援自己的大明也未見有如此騎兵。這股騎兵到底從何而來?所為何事?難道是從天下掉下來的天兵天將不成?不過不管來者何人,看其架勢恐怕來者不善。守城的朝鮮將領一看不好,馬上大叫道:“快關城門!”可城下士卒還不知到底何事,一時沒反映過來。不過短短一兩分鐘而已,吳三輔率領着萬餘騎兵已衝到了距城池不過三百米左右的距離。城下守卒這才看清了在滾滾煙塵中竟是幾萬騎兵,而且個個手執長槍,頓時被嚇得手腳發軟,急忙去驅散城門口地百姓,想要關閉城門。
可厚達近尺的城門重達幾千斤,又豈是說關就能關上的。朝鮮守軍不過剛剛推動城門,遼東騎軍已風馳電掣一般衝到城下百米左右。沖在最前面的遼東軍個個都是神槍手,隨着一陣槍響,城門附近的十幾名守卒陣亡了一半,剩下的幾名守卒忙躲到城門后,使盡吃奶力氣推動城門。可惜他們沒有天生神力,本來十幾人想要關城門也要費些力氣,這時少了一半人,剩下的這幾人又個個被嚇得手腳發軟,那裏能推得動這厚重的城門。費了半天力,兩扇城門間還有四米多寬的空隙,而這時遼東騎兵卻已衝進了城門。只見一道道白光閃過,城門口地幾名朝鮮守軍只是捂着脖子,圓睜着雙目,嘴角抽動,不過眨眼功夫,鮮血順着他們地手流了出來,只聽撲通幾聲,幾名守軍已倒在地上,脖子上一道幾寸長的口子不斷湧出血泡。沖在前面的遼東騎兵根本連看也沒有看他們一眼,自己心中有數,這幾人必死無疑。隨後的遼東騎兵紛紛沖入城門,直到幾千騎兵已沖入城中,城上地朝鮮守卒才有幾支稀疏的箭支射下,可只射傷了十幾名遼東騎兵,卻引來了遼東騎兵的報復。這時正要進城的卻是曹變蛟,雖然加入遼東軍不過一年時間,他卻早已融入了遼東軍,而且憑着他自己的肯學肯干,也獲得了手下人地愛戴,沒有人會再提及他是大明降將,而曹變蛟對待自己手下這些軍卒便是如親兄弟一般,眼看自己十幾名兄弟受傷,曹變蛟大吼了一聲:“媽的,敢傷我兄弟……”可未等他有所動作,卻又被後面的騎兵脅裹着衝進了城。
進了城,曹變蛟一帶馬韁,吩咐身邊副營長率軍繼續隨吳三輔衝鋒,他卻率領着親衛加強排百餘人從城門邊上的馬道直接衝上了城牆。漢城雖是朝鮮首都,可城牆卻不過四五米而已,別說與遼東重城相比,就是比大明的城牆也要差上許多。曹變蛟沒費吹灰之力,便已沖了上城牆。而城上這些朝鮮軍卒還在守城將領的催促下繼續向城下遼東軍射箭。看到這一切,曹變蛟頓時火了,大喝道:“給我殺!一個不留!”百餘親衛本就是從全營選出的,個個都有一身本事,一聽曹變蛟發了話,當然是個個爭先,而且自己這可是在打國外作戰,當然不能丟了遼東軍的臉。遼東軍在吳三桂的教育下,“非我族類,其心必誅”這句話可是深入人心。如果是與大明作戰,大家畢竟是同祖同宗,也許殺起來還會心軟,可朝鮮不比大明,對這些朝鮮人,遼東軍卻是無人手下留情,先是長槍,再是手雷,最後卻是馬刀,如此一番下來,城上僅有的近千朝鮮守軍,竟被這百餘人打得鬼哭狼號,死傷大半。曹變蛟剛才喊完便盯上了那名守城將領,這可是自己參加遼東軍以來的第一場大戰,而這朝鮮將領雖然不知其品級,不過即能負責把守皇城,想來官職也小不到那兒去,而且又是自己遇到的第一個敵軍將領,這個好活當然不能假手他人。曹變蛟還怕長槍不保險,從腰間取出一枚手雷,扔了出去。只聽轟的一聲,不但那朝將將領,就連他身邊的幾名軍卒也被這顆手雷炸得屍骨無存。
要說曹變蛟這扔手雷可是其一項絕活,仗着其一身武藝,臂長力大,百米內可以說是指那兒打那兒,命中率在九成以上,吳三桂曾看過其扔手雷,誇其可以頂一門火炮來用,從此這曹變蛟在遼東軍便有了一個響亮的外號“活動火炮”。因是吳三桂親自封的,所以當有人叫起他這個外號時,他不但不惱,還沾沾自喜。今日這門“活動火炮”終於開了利市。其他遼東軍見曹變蛟開了張,個個不示弱,僅是短短一刻鐘左右,竟將這千餘朝鮮軍全部殲滅,沒留一個活口。這時曹變蛟才大喊了一聲:“走,找團長去,想來團長那裏更有許多大買賣可做!”此時近萬遼東騎兵也已全部衝進了城門。將城上守衛一事交給後來的騎兵,曹變蛟卻率領着這百餘騎兵呼嘯着向城中殺去。而此時的吳三輔卻已率大軍殺到了朝鮮皇宮。因沒有防備,朝鮮皇宮雖說是守衛森嚴,可用來對付普通百姓還行,用來對付遼東軍,那可是螳臂擋車。不自量力。
近五千朝鮮軍守在皇宮外牆上,一個個手執利弓,箭雨不斷射向遼東軍。可此時的遼東軍長槍射程經過幾次改良,已有了大輻提高,精準射程已可達一百五十米,在三百米內,子彈都有着較大的殺傷力。吳三輔為了減小傷亡,只命大軍在皇宮二百餘米的地方向城上射擊,雖然準確度有所下降。可也大量消滅了朝鮮守軍。而朝鮮軍雖然佔據地利。利箭卻怎麼也射不到二百米,就算勉強射到二百米,射到人身上也已是毫無殺傷力,比蛟子叮上一口疼不到那兒去。就在城下明軍與城上朝鮮軍對峙時。各騎兵營所屬炮排已經從馬上卸下了便攜式火炮。這種被三桂命名為騎兵炮的火炮射程雖然較步兵火炮短了許多,精準射擊下,射程不過二百餘米左右,最遠射程也不過五百米,可卻勝在體積小巧。全炮不過一百餘斤,拆卸后可分為六大塊,每塊還不到二十斤,負在馬背上並不影響馬速,而在關鍵時刻,這種騎兵炮卻可以發揮巨大作用。四支騎兵軍所屬地騎兵排每排六十人,共攜帶騎兵炮八門、炮彈四十發。炮排從停馬到將火炮組裝完畢,校正好炮位不過用了一刻鐘時間而已。很快三十二門騎兵炮便已斜指朝鮮皇宮城牆,各炮手也已就位。吳三輔見一切就緒,大喝道:“給我打!務必要將宮門給我炸開!”
黝黑的炮彈尖嘯着飛向朝鮮宮門,只是一輪精準打擊,朝鮮宮門及其上的城門樓便已成了一堆瓦礫,城門上二百餘朝鮮軍卒甚至來不及發出一聲慘叫,便已被炸得粉身碎骨。
不過能守在朝鮮皇宮的朝鮮軍確是整個朝鮮最為精銳的部隊,即使面對遼東軍如此犀利的火器,也沒有一人後退,依舊頑強地繼續阻擊着城下的遼東軍。吳三輔卻不會對他們心軟,見宮門已被炸開,吼道:“二團、三團炮兵排從宮門向內延伸轟炸,五團、師長親衛營炮排分向城上左右攻擊。”朝鮮皇宮內及左右宮牆上的朝鮮軍一見宮門被炸開,連忙吼叫着上來支援,妄想重新封鎖宮門,不料卻正被遼東軍火炮炸個正着,一顆顆炮彈正落在人群最密集處,只聽得聲聲凄慘的叫聲,各處想要上前支援的朝鮮軍頓時被炸得血肉橫飛。吳三輔聽得各處喊殺聲小了許多,大吼道:“遼東的將士,咱們建功立業的時機到了!跟我沖啊!”說完他自己已打馬沖在最前面。好在宮門左右的朝鮮軍已被炸得差不多了,不然吳三輔恐怕要危險了。此時已不需精準射擊,所以負責壓制朝鮮軍的炮排為了給衝鋒地遼東騎兵以最大地火力支援,繼續向宮內又作了一次延伸射擊。隨後重點便放在了左右宮牆之上。很快平均每門火炮僅有的五發炮彈已經射光,炮排的將士又將火炮拆卸開,綁在馬背上,自己卻跨上戰馬,隨大軍衝進朝鮮皇宮之中。
此時的朝鮮皇宮已是一片混亂,遼東軍來得實在太快了,若不是宮門上地朝鮮軍阻攔了遼東軍一刻鐘時間,宮內的宮女太監恐怕直到被抓也不會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雖然提前一刻鐘得到了警報,卻絲毫未能組織起任何有效反擊,他們實在是安逸得太久了,以至於許多宮中守衛都忘了該如何作戰。沖入皇宮的遼東軍放眼所望,到處都是驚慌失措的太監宮女,許多人背上背着、手上提着一個個大大的包裹,可當他們見到遼東騎兵時,頓時一個個傻了眼,就連手中包裹落在地上也不自知。地上散開地包裹中金光銀光珠光寶光一片,可這些卻絲毫不能讓這近萬遼東騎軍變色,在他們眼中,這些金銀珠寶從師長下令攻打朝鮮那一刻開始,便已經是屬於師長的,屬於遼東千餘萬百姓的。
在這些遼東漢子眼中最重要的是軍功,只要有了軍功,不但金銀珠寶不用愁,加官升職更是他們最想要的。所以他們視這些金銀珠寶如糞土,無人再多看一眼,只是盯着四處亂逃的宮女太監,防備有人偷襲。吳三輔對部下的表現十分滿意,見宮中慌亂一片,卻已基本看不到一個宮中守卒,忙叫人抓住幾名宮女太監詢問。這些宮女太監早已被嚇得魂不附體,一被抓住,未待三輔問詢,馬上嘰哩哇啦講了一大堆。可三輔卻聽不懂他們講什麼,好在吳三桂在攻打朝鮮之前已作了準備,每營都安排了幾名初懂朝語的軍卒。一直跟在三輔身邊的近衛中就有一人懂得朝語,聽后道:“團長,他們求咱們不要殺他們,並說他們的皇帝和大臣已經逃往後門,想要逃跑。”
吳三輔喝道:“留一連戰士打掃戰場,清點戰利品,不可使一人逃出宮外,這些金銀珠寶現在可都是咱們遼東的了!”說完他又叫那幾名被俘朝鮮宮女指明路徑,率軍追了下去。朝鮮皇宮雖然在朝鮮算得上一座雄偉建築,可若與大明相比,別說京城的紫禁城,就連剛剛被李自成攻下的洛陽福王宮都還不如。吳三輔僅追了一刻鐘左右,便已看到前面許多朝鮮軍卒正保護着幾輛大車狼狽而逃。這群軍卒雖未打明旗貼,可只看那幾輛大車,上面鑲金綴銀,就連大車兩邊車窗都是用上好的絲綢所遮掩,不用問也可知道,這必是朝鮮皇上的坐駕。未等吳三輔求證,那幾名被俘宮女已搶先答道:“那就是我們皇帝的車駕,求求你們放了我吧!”既然已找到了正主。吳三輔及一眾遼東將士也顧不得那幾名宮女,隨意扔到一邊,大軍向著朝鮮大軍追去。好在這些遼東軍將士還算懂得憐香惜玉,都是看準了地方,將她們扔到軟土的地方,雖然被磕傷碰壞在所難免。不過總算保住了性命。三千多朝鮮軍卒一見這些遼東軍頓時如見虎豹一般,不但不敢停下列陣阻擊,反而跑得更快了,可他們大部分是步兵,又趕着幾輛大車,如何跑得過輕裝而來的遼東騎兵。
僅片刻功夫,雙方相距已不到百米,沖在最前面的吳三輔親衛雖坐在奔馳地戰馬上,可手中長槍命中率卻依然奇高。十中七八是一點問題沒有。這些年遼東軍大力訓練軍卒。特別是騎兵們,基本不需再認真瞄準,已達到意到槍到的程度。為了達到這一要求,遼東不論是騎兵還是步兵平均每人每天要打出五十發左右的子彈。若非這幾年遼東富足,子彈的成本又有所下降,僅此一項便基本可將遼東的經濟徹底拖垮。遼東軍卒也都明白這一道,所以才會那麼在意朝鮮皇宮的金銀珠寶,決不許有人搶了自己已經到手地錢財。本來只顧逃命的朝鮮軍一見身後的遼東軍如此兇悍。就算再怎麼拚命逃跑,恐怕也跑不過遼東騎兵,到時不僅自己危險,就連皇帝恐怕也逃不過此劫,皇帝若是被這些來歷不明的敵軍活捉了,朝鮮還有何臉面存於世間。當下便有兩千餘朝鮮軍卒分兵出來,原地列陣,想要阻擊緊追不捨的遼東軍。可雙方現在僅相距不到百米,未等朝鮮軍列好陣勢取出弓箭,幾千遼東騎軍已呼嘯着沖了上來,如同虎入羊群一般,刀下無一合之將,只見鮮血四濺,朝鮮軍不斷慘叫着倒在了地上。不過這些朝鮮軍也確是算得上頑強,即使在這種情況,也無一人後退,看來他們是打定主意,只想用自己性命來托延遼東大軍,以求能讓皇帝能夠逃出生天。
在這些朝鮮軍不要命的攻擊下,遼東軍損失雖然輕微,卻仍然被他們拌住了前進的步伐。那怕就是兩千隻雞、兩千隻狗,要想殺完也得費些功夫,更別說是兩千手執利刃又不要命的人了。最後還是吳三輔看到漸漸遠去的朝鮮軍,心急不已,硬是率着百餘親衛殺開一條血路沖了出去,其餘大軍卻依舊被僅剩下千餘人地朝鮮軍糾纏着,一時無法脫身。吳三輔率領着百餘親衛一刻鐘后終於再次追上了朝鮮軍,可朝鮮軍卻不因見其人少而輕視,竟派了五百餘人上前阻擊,其餘人趕着大車繼續逃命。吳三輔雖然心急如焚,可自己僅有百餘人,對方卻是自己五倍之多,想要衝出過去,也得費番手腳。就算自己武藝強些,能夠勉強衝過去,可僅憑自己一人又如何能攔得下還有四五百人地車隊。吳三輔最後只能看着遠去的車隊無奈的嘆了口氣,將心中怒火發泄到了眼前這五百餘人身上。如此以來,這些人卻是倒了霉,而且追上來的遼東騎兵更是越來越多,很快便將這五百餘人全部消滅。吳三輔還不死心,再次率人尋着蹤跡追了上去。沒想到這些朝鮮敗軍跑得比兔子還快,不過耽擱了不到半個小時而已,卻一直快要追出皇宮了,還未看到朝鮮皇帝地馬車。當吳三輔率軍已看到皇宮宮牆時,吳三輔知道這個朝鮮狗皇帝必是已經從後門逃出了皇宮,一旦他們混入城中百姓中,再想找到他們恐怕就難了。正在這時卻突聽宮外有喊殺聲,其間還伴隨着熟悉的槍聲、手雷聲。吳三輔一路追來明明沒見到有人超過自己,可宮牆外卻又是那支部隊竟跑到了自己前頭?吳三輔忙率軍衝出了皇宮後門,竟看到有百餘遼東騎兵正圍着三百餘朝鮮軍撕殺,朝鮮軍雖然人數多過遼東軍,卻已被殺得只有招架之功,再無還手之力。不過這朝鮮軍卻死不後退,在他們當中還有一輛大車,只是不知其餘朝鮮軍去那裏了。
再看正在進攻的遼東軍,竟是自己的手下騎兵營營長曹變蛟。這時曹變蛟也看到了吳三輔,忙大叫道:“團長!我是變蛟,快來,這裏有條大魚!”
第八十八章工曹判書
原來當時曹變蛟殺盡了城牆上的朝鮮軍,率軍入城后,未等他們趕到朝鮮皇宮正門處,便已聽到爆炸聲,不用問也知道,必是遼東火炮在發威,隨後又聽到萬馬奔騰的聲音,看來團長已率人攻進皇宮了。曹變蛟眼看自己就是趕到皇宮處,恐怕也只有打掃戰場的份。曹變蛟當然不甘心,他知道宮中的朝鮮軍決不是團長的對手,只有潰逃一途。當下派人從路邊抓了幾個朝鮮人,詢問皇宮其他城門。這些朝鮮人早已被這些天神般的遼東騎軍嚇得丟了魂,再說能在朝鮮京城獃著的,特別是能在這皇宮附近停留的也沒有一般人。被抓的這幾人中有一人竟是朝鮮的工曹判書崔光任。這崔光任本來是奉旨進宮面聖的,沒想到剛出府門不久竟聽到有人大嚷有人攻城。未等他反應過來,又有人喊着:“城破了。”隨後只見城中百姓四處亂跑,亂成一團。崔光任見此情景,便信了幾分。總算他還有幾分忠心,沒有隻顧自己逃命,反而催着下人快此趕到皇宮。只是這一路行來,四處都是逃命的百姓,他的大轎是無法再前行了,崔光任也只好下轎步行。沒想到剛行到此處,便遇到遼東騎軍。崔光任身邊下人忠心護主,忙將崔光任身上朝服扯了下來,以求保大人一命。可沒想到該來的還是要來,被曹變蛟抓了個正着。這個崔光任被一名遼東騎兵一把抓起,橫放在鞍前,這崔光任也確夠懸腐,事到此時竟然還想着自己的身份及李朝的面子,大叫道:“我乃朝鮮工曹判書崔光任,爾等到底是何人,竟敢對我如此無禮!竟如此辱沒我李朝官員!”
好在隨行的這百餘人中還有一人能勉強聽得懂朝語。一聽崔光任此話,忙跑到曹變蛟馬前,稟道:“營長,咱們這回可發了,竟抓了個大官!他說他竟是朝鮮的工曹判書崔光任!”一聽此話,曹變蛟也是哈哈大笑。在大軍入朝前。吳三桂特地對手下這些將領將朝鮮軍政講了個明白。李朝的政治結構採用的是中央集權制。官職其本仿照中國,分為正從九品,由正一品到從九品,共計十八品。其中,正三品分正三品堂上和正三品堂下。正一品至正三品堂上,稱為堂上官。正三品堂下到正七品,稱為堂下官或參上官。正七品以下為參下官。其中敕任官正1品至2品,奏任官正3品至6品,判任官正7品至9品。武將上。
大將1品副將參將從2品。正領、副領、參領、正尉從3品,副尉、參尉從六品,正校、副校、參校另外決定。在國王下面,有輔佐機關——議政府。其首領稱“領議政”,相當於大明地內閣首輔。領議政之下為左右議政,與領議政同為正一品。再下為從一品左右贊成、正二品左右參贊。再下有舍人等職官。議政府之下有吏、戶、禮、兵、工、刑六曹,相當於大明的六部。其首長稱判書,相當於中國的六部尚書。檢察諫議機構為司憲府和司諫院(兩府)。此外還有承政院。為國王起草旨意。宗親、忠勛機構有宗親府、忠勛府、儀賓(相當於駙馬)府、敦寧府等。國學為成均館(相當於大明的國子監)。其他機構有奎章閣、經筵廳、弘文館、藝文館等。
史館稱春秋館。內廷供奉機構有內醫院、尚衣院、司仆寺、內資寺、內贍寺、禮賓寺、濟用監、內侍院等。此外還有宗廟署、社稷署、長興庫、義盈庫、冰庫、平市署、圖畫署、息民署、造紙署、瓦署、歸厚署、典獄署、典牲署、掌苑署、司圃署、養賢庫等機構。武職機構有五軍營、內三廳、訓練院、世子翊衛司、扈衛廳、捕盜廳、鎮撫營、管理營、龍虎營等。首長稱大將、中軍、使等。曹變蛟沒想到在路邊隨便抓個人也是個大官,竟相當於大明的六部尚書,這可是個從二品的大官,曹變蛟興奮地道:“你告訴他,咱們是遼東騎軍,問問他這皇宮還有沒有其他門戶,讓他領咱們去。”
那名略懂朝語的遼東騎兵好不容易將這句話講給崔光任聽,沒想到這個崔光任竟有幾分骨氣,不但不答,反而破口大罵。曹變蛟雖然聽不懂他說什麼,可僅看其表情,便知沒有什麼好話。待那名遼東騎軍黑着臉翻譯了幾句,曹變蛟臉上已強看到幾條明顯的黑線。原來這崔光任竟說遼東善自開戰,破壞大明與朝鮮的和約,是為不仁;破壞兩國兄弟之情,是為不義:不告而戰,是為無信;見到自己這個二品的大員,竟然不知見禮,是為無禮。曹變蛟沒想到自己竟成了不仁不義、無禮無信之人,只氣得冷笑幾聲,道:“去年你朝鮮竟敢派兵想要趁我與大明開戰之機攻我遼東,難道你們就有道理了?我們此來只為討個公道而已!”那崔光任還想反駁,曹變蛟卻沒有功夫與他磨牙,直接拉過一名下人,把刀往那人脖子上一架,不用曹變蛟再費話,那人已乖乖告訴曹變蛟,皇宮除正門外另有一處後門,那後門便在離此不遠處,繞過宮牆便可看到。曹變蛟命部下將其餘下人全都放了,只押着崔光任趕往皇宮後門處。待他們趕到宮門外,便看到有一隊幾百人的朝鮮軍架着幾隻馬車慌忙逃竄。到此時竟還能坐在馬車中的,一定是大人物。曹變蛟大喝一聲便率人沖了上去。
這隊從宮中逃出來的人馬正是保護朝鮮王的那隊軍馬。好不容易暫時擺脫了後面追兵,沒想到在這裏竟還有曹變蛟這隻攔路虎。無奈之下,只得再次分兵出三百人,來迎戰曹變蛟。可曹變蛟地目標卻是那幾輛大車,見到朝鮮軍迎了上來,卻不與其交戰,而是仗着馬快,在皇宮後門這片寬闊地廣場上繞了個圈,鋒頭直指幾輛大車。坐在車中的朝鮮王,第一次後悔,當初為何要將這後門處也修得如此寬廣,若是此處是一條窄巷,這些敵軍如何能繞過那三百步軍,來攻自己。不過此時說什麼都已晚了,此時逃命要緊,只能催促軍卒保護自己快些逃命。經過手下軍卒奮力撕殺,總算殺出一條血路,保護着朝鮮王及前面幾輛大車衝出了重圍,可曹變蛟最後竟也是下了決心,硬是率領着手下將最後一輛大車攔了下來,又用手雷將拉車的幾匹好馬炸死,這輛車是想跑也跑不了了。而奉命迎敵的那三百餘朝鮮軍這時也趕了過來,個個寧死不退,死死的纏住了曹變蛟,便曹變蛟再無瑕去追逃走的那幾輛大車,直到吳三輔趕來。
有了吳三輔的大軍支援,只用了兩刻鐘便將這些還在頑抗的朝鮮軍殺得片甲不留。最後將大車中人拉出來一看,此人年紀不大,只有十五六歲,卻身穿明黃長袍,在遼東軍的包圍下雖然面色蒼白,卻還有幾分魄力,強自鎮定的道:“我乃李朝世子,你們到底是何人,竟敢攻我皇城,難道就不怕我朝鮮幾十萬大軍將爾等碎撕萬段嗎?”吳三輔聞言大笑道:“也不怕告訴你,我乃遼東吳三輔,此來就是要攻下朝鮮的,至於你那幾十萬大軍,根本不放在我們眼裏。來人,將這個世子帶下去,不得虐待,將來還有大用!”
這時有人來報,說何可剛已率步軍趕到城外,正率軍鎮壓還在反抗的朝鮮軍,請吳三輔過去議事。漢城作為朝鮮王城,守軍當然不會少,共有七萬餘人,只是城中地方狹小。除駐守在城內的兩萬近衛軍和駐守仁川的兩萬餘人外,尚有龍虎營三萬大軍駐紮在城南二十里左右的軍營當中。朝鮮王在二百餘護衛的掩護下總算出了漢城,一眾人拚命趕到龍虎營駐軍處。朝鮮王從得知漢城被襲到城破逃亡至此還不到兩個時辰,可他卻如同經歷了幾世一般,有了這三萬大軍,總算是可以鬆口氣。就在朝鮮王在軍營中休息時。漢城中大小官員,只要還沒有被捉的,也都投向此處軍營。在他們看來,畢竟這裏還有三萬大軍,就算再不濟,不能反攻漢城,起碼也可抵擋一陣,若是形勢不好,再逃就是了。
很快官員們越聚越多。當得到朝鮮王竟也安全撤到此處。更是彷彿有了主心骨一般。朝鮮王休息片刻便召來隨自己一同逃亡到此地一眾文武大臣議事。在臨時大殿中,朝鮮王還未從世子被俘、漢城失守的陰影中走出來,卻不得不強打精神,道:“眾卿可知來敵到底是何人?為何如此強捍!我皇城竟在不到一個時辰內便已告失守?”滿殿的文武百官直到此時。竟沒有一人能搞明白這些敵軍到底從何而來,為何要攻擊自己。不過眾臣卻不敢直言自己一無所知,領議政朴正楠為推託責任,率先向軍方發難,指責其未能盡忠職守。競被人家打到家門口,還不知來者何人,導致全軍潰敗,漢城失守。隨朝鮮王一同逃出來的左右議政及參贊、各曹判書也隨聲附和,將此戰失利的責任全部歸於軍方。軍方眾將當然不甘示弱,稱自己只負責領軍,可情報工作卻是歸於左議政直接管理,此戰失利要怪情報部門未能提前預警,才導致被打了個揩手不及。雙方竟就在臨時大殿中吵了起來,彷彿一群公雞打架一般。
朝鮮王本就頭疼,看到下面這些群臣在這個生死存亡的時侯竟還有功夫互相指責,不禁大怒。若是平時朝鮮王頂多是一言不發,退朝了事,誰讓朝中是主弱臣強,自己根本壓不住這些臣子。可今天朝鮮王卻是猛得一拍龍椅,怒道:“爾等眼中可還有孤!如今漢城城破,世子被抓,城中幾十萬百姓正慘遭敵軍蹂躪,危險還未解除,你們不但想不出一點主意,就只知在這裏推諉責任,那裏還有一點大國臣子地樣子?”堂中眾人見朝鮮發了火,終於住口不言。過了一會兒,還是領議政朴正楠上前一步道:“啟稟我王,在咱們朝鮮四周不過日本、遼東、大明、蒙古、羅剎幾方勢力,想來攻我漢城之敵也不外乎這幾家。羅剎人臣曾見過,與來敵模樣皆然不同,定不會是羅剎。日本前不久剛剛發佈了鎖國令,嚴令其全國百姓不得善自出海,咱們也派了大量探哨監視他們,未曾發現其有任何異動,而且日本就是要來攻我朝鮮,也必是從釜山登陸,可見來敵並非日本。而來敵能直接攻到漢城,必是從水路而來。蒙古雖然騎兵厲害,可從未聽說過他們有大量火器,更別說戰船了,也定不是蒙古。所以依臣之見來敵不是大明便是遼東。”
左議政金相聽后也上前道:“大明與我朝鮮世代交好,當年日本進攻朝鮮還是大明派軍支援,若非大明,我朝鮮此時恐怕已是凶多吉少。當年他大明都未曾占我朝鮮一草一木,如今又為何會突然不宣而戰?而這些年,我朝鮮不但年年進貢,又兩次奉旨出兵助其剿滅后金、遼東,雖然未有什麼大功,可大明對我朝鮮卻也是讚賞有嘉。依老臣之見,來者必是遼東吳三桂!定是來報復去年我朝派軍幫助大明之事。”下面眾臣無不點頭稱是,在他們心中,大明雖然強大,卻是泱泱大國,斷不會做出如此無禮之事,只有遼東吳三桂這個暴發戶、土匪才會如此。不過卻也有人看不清形勢,問道:“那遼東難道不是大明屬地嗎?聽說去年大明出關與遼東大戰一場,打得遼東大敗,最後賠了銀子,大明才未繼續追究……”
在場眾臣如同看着白痴一般看着說話這人,只看得他頭皮發麻。不過因說話之人正是朝鮮王親弟逍遙王李軫,因其身份特殊,無人敢明言指責其無知。高高坐在堂上的朝鮮王實在看不下去了,不管怎麼說李軫總是自己弟弟,眾人看他的笑話,便是在看自己的笑話,只好開口道:“李軫,你所說不過是大明一面之詞,不足為信。若是大明真的勝了,他又豈會不繼續攻戰遼東,反而封那吳三桂為遼東王?而且據我朝商人回報,說此戰本是遼東大勝,殲滅大明三十餘萬大軍,最後迫得大明不得不議和,所以遼東不但不屬於大明,反而與大明是生死之敵。”雖然敵人已經可以確定,可面對遼東軍無比強大的實力,眾臣卻無人能想出對策。就在此時,大門被人推開,龍虎營副使上前來報:“啟稟我王,有敵軍正向我軍營而來……”朝鮮王被這個消息嚇得一抖,急忙問道:“可曾看清來敵有多少人?打着何人旗號?如今距大營還有多遠?”
“來敵有近兩萬人之多,為首之人打着遼東吳字大旗,此時距我大營不過五里,再有兩刻鐘便會趕到營前。我家大人命我率五千騎兵掩護我王及諸位大人撤退。”未等朝鮮王開口,領議政朴正楠急問道:“難道只能撤退嗎?來敵不過兩萬,就不能將來敵殲滅?那怕就是駐守大營也可以,待各路勤王兵馬來到,咱們便可反攻漢城,豈不更好?再說此處距漢城甚近,咱們只要駐守這裏一日,便如同一面不倒的旗幟,城中失散的軍卒百姓必會爭相來投,咱們的人會越來越多,不怕鬥不過遼東敵軍。”
龍虎營副使趙如虎苦笑道:“大人,咱們龍虎營雖然人數與來敵相差無幾,可據探哨來報,來敵俱是手持火槍。就憑咱們這些只拿了大刀、長矛的軍卒如何是人家敵手?就連李彥將軍自己也不知到底能頂住多久,來前曾反覆叮囑於我,讓我們儘快動身,他已決心於大營共存亡。還請我王早做定奪,咱們應該撤往何處,若是遲了。恐怕李大人的一片心意便白費了。至於城中百姓和失散的軍卒就算來得再多又有什麼用?只能是白白送死罷了。在遼東軍地火炮、火槍之下,人數根本不足為憑,不然漢城也不會僅僅不到一個時辰便被破了。”朝鮮王對遼東軍的厲害是身有體會,四五百人卻被遼東一百餘人圍攻,說出來恐怕都不會有人相信,可這就是事實。如今僅靠朝鮮自己恐怕是無法與遼東軍相抗,可自己就算能逃得一時又能逃得一世嗎?若是朝鮮全境被遼東所佔,自己就算跑到天涯海角去又有何用?逍遙王李軫卻突然道:“既然大明與遼東是死敵,那咱們幹嘛不請大明派軍來援?”
朝鮮王又豈會想不到此點。只是大明去年剛與遼東開戰。損失慘重,雙方又剛剛簽訂了和約,難道真的會為了朝鮮再次撕破臉皮嗎?不過此時也確再無他策,只好道:“朴正楠。你馬上派人去大明拜見大明天子,說明我朝鮮此時情況。大明與我朝鮮向來是兄弟之邦,況且若我朝鮮被滅,大明也必是唇亡齒寒,早晚被遼東吞併。想來大明天子應該能想明白此處利害。”朴正楠一聽暗喜。忙道:“此事事關我朝鮮生死,若是派其他人去恐怕大明天子會說我們失了禮數,臣願親身前往,必為我朝鮮請來救兵!”朴正楠說得好聽,實際上不過是怕死罷了,此去若能請得援軍固然是好,外一請不來援兵,自己便賴在大明,怎麼也可保自己一條性命。朝鮮王一時沒想到此節,反覺朴正楠此話有理,道:“好,辛苦愛卿了。愛卿此去可多攜帶金銀珠寶,務必要請來援軍,不然我朝鮮危矣。”
就在堂中眾人說話的功夫,遼東軍在吳三桂的親自率領下已抵達朝鮮龍虎營營帳外不足兩里的地方。一名前哨回來稟報:“啟稟師長,前方一里便是朝鮮龍虎營所在,只是此營甚為堅固,四周城牆不亞於漢城,營中防備森嚴,營外廣立鹿角等物,不利於我軍強攻。”吳三桂隨第五團趕到漢城時,漢城城中戰鬥已基本結束,只有何可剛、吳三輔正在打掃戰場。而且他們也早已從俘虜口中得知,在距漢城二十里處有處軍營,朝鮮王等一眾大臣應該都躲在其中。
為了斬草除根,吳三桂馬上點齊兵馬直奔朝鮮軍營而來。聽了前哨回報,吳三桂不急反笑,道:“此處軍營守衛如此森嚴,營中必有大人物,看來朝鮮王應該就在其中。傳我命令,全軍停止前進,步兵就地組裝火炮,將營門給我炸開。”
遼東軍此次攻朝可是作了充分準備,不僅有騎兵炮,步兵炮更是多上幾倍。得到命令地各營火炮手馬上將身上背負的火炮部件一一擺在地上,不到一刻鐘,五十門步兵炮已準備就緒,對準了還算堅固的龍虎營營門。隨着吳三桂一聲令下,炮聲隆隆,營門如同積木一般坍塌下來,營門上近百名朝鮮軍卒被活活埋在瓦礫當中。這震耳欲聾的炮聲終於將還在大殿中爭論不休的朝鮮眾臣驚醒,朝鮮王再也顧不得體面,急急從龍椅上跑了下來,口中大叫着:“快,快撤,全軍向南撤軍,等待大明援軍到來。”朝鮮王雖然受到驚嚇,卻並未嚇傻,他總算還知道北方不可去,那裏可是遼東的地盤,只有向南才有一線生機,實在不行,還可借船出海,到大明避難。幾十名文武大臣一個個如同被驚的兔子,再也沒有了所謂大國的體面,還是小命要緊。眾人在趙如虎及五千騎兵的保護下從大營後門逃出,一路向南而去。而正在攻打營門地吳三桂還不知朝鮮王已經逃了,看到營門在一輪齊射中坍塌,大喝道:“殺啊!踏平龍虎營,活捉朝鮮王!”三千騎兵及八千步兵大喊着:“踏平龍虎營,活捉朝鮮王!”地口號向著敵軍大營衝去。
吳三桂的三千近衛騎兵仗着馬快,不過片刻功夫已衝到營門前,營門附近的朝鮮軍還想頑抗,卻被遼東軍的手雷炸得東倒西歪,根本沒有人能阻攔這些如同下山猛虎一般的遼東騎兵,騎兵衝進營中,雪亮的騎兵刀如同一道道閃電,收割着朝鮮軍的性命。八千步兵有了騎兵在前面開路,在吳三桂的親自率領下,很快便沖入大營。可當他們衝進大營才鬱悶的發現,三千率先衝進敵營的騎兵,此時正以班為單位,四處圈殺着朝鮮軍。幾萬朝鮮軍竟被三千騎兵殺得毫無還手之力。龍虎營正使李彥騎在馬上,看着自己手下軍卒一片片的倒下,只覺眼中濕潤,可為了朝鮮王能夠安全撤離,在這種明知不敵的情況下,他不但不能下令撤退,還不得不含淚令身邊近衛對擅自撤退的軍卒進行格殺。可這一切在吳三桂率軍沖入大營后,都變得無關緊要。遼東步軍以連為單位排着整齊的隊列,四面出擊,在長槍手雷的連翻攻擊下,朝鮮軍未等靠近遼東軍便已被斬殺,兩萬朝鮮軍只能用自己的血肉之軀築起一道道防線,阻攔着遼東軍前進的步伐。僅僅一個時辰,龍虎營的兩萬精兵所剩無幾,只有李彥身邊的五千負責壓陣的騎兵損失不大。李顏也知今日恐怕是凶多吉少,不過總算拖住了吳三桂一個時辰,想來朝鮮王應該已經安全了,如果此時自己突圍,也許還有一線生機,可部下都已為國捐軀,自己就算能逃得性命,也無顏面對那些戰死及倖存的戰友,只有一死。才是自己最好的歸宿吧。
手中大刀一舉,李彥高聲喝道:“為了朝鮮、為了死去的戰友,跟我沖啊!”五千騎兵都是李彥最忠心的部下,看着揮舞着大刀沖向敵軍的李彥將軍,再看看不久前還在一起談笑,此時卻倒在血泊中的戰友。這其中還有一些竟是死在自己地箭下,他們只覺得心中有口惡氣,已是不吐不快。此時說什麼都是多餘的,只見這些騎兵只是大叫着,隨着李彥沖向陣列整齊的遼東軍。吳三桂剛才見這隊朝鮮騎兵未參加大戰,還以為他們是怕了,沒想到此時卻爆發出前所未有的氣勢。自小縱橫戰場,未有一敗的吳三桂心中對這些明知必死,卻仍然有勇氣主動發起衝鋒的朝鮮軍也是十分喜愛。可這是戰場。自己不能因為自己地一點私念而拿自己手下的軍卒性命開玩笑,看着這些一臉決然的朝鮮軍,吳三桂知道,此時勸降不過是天方夜談罷了。此時表達對這些朝鮮戰士敬佩的唯一辦法。便是讓他們堂堂正正的死在戰場上,讓他們可以光榮的卻見他們死去的戰友。吳三桂大手一揮,三千近衛軍片刻功夫即聚集在吳三桂身邊。這些近衛軍的主要責任便是保護吳三桂,所以在吳三桂率軍進入大營后,即折返回吳三桂身邊。只由八千步兵四處征討對敵。三千近衛軍都是遼東軍中的傑出之輩,雖然面對五千朝鮮軍卻無人面露憂色,反而興奮不已。他們將長槍負於背上,拔出雪亮地戰刀,三千把戰刀如同一座鋼鐵叢林一般,迎着陽光散發出陣陣寒氣。
久不上戰場地吳三桂此時竟也被朝鮮軍激發了心中鬥志,反手接過身邊護衛遞過的大刀,已有幾年未飲過鮮血的戰刀彷彿也感受到了主人心中強大的戰意,在吳三桂地輕撫下,發出陣陣刀鳴。吳三桂一帶馬韁,手中大刀向敵軍斜指,吼道:“殺!!”
三千近衛軍因一直跟在吳三桂身邊,很少有機會縱橫沙場,這讓三千從各團選出來的戰士早憋着一股勁,剛才不過是小試身手,卻又因為要保護吳三桂,不得不撤了回來,此時見到吳三桂要親自出手,自己也終於能殺個痛快,頓時人人舉奮,彷彿一隻只惡狼般盯着不遠處的敵軍發出陣陣狼號。五千對三千,結果卻是不容置疑,戰局並不會因為李彥的意志而轉移,雙方戰士的個體素質及武器質量地差距遠遠不是人數的優勢可以轉變的,只見雙方在大營中央的空地終於撞到了一起,遼東軍的戰刀一刀便可將朝鮮軍手中的武器一刀兩斷,隨後刀勢不減,直接將敵軍劈成兩段。沖在最前面的吳三桂更是銳不可擋,手中大刀上下翻飛,手下無一合之將,直到遇到敵軍主將李彥,兩人大刀對磕,爆出陣陣火花,吳三桂也是大叫了一聲:“好力氣!”隨後大刀一擺,再次向李彥砸去。
李彥卻是有苦自知,僅僅是一下而已,自己虎口卻已是發麻,可面對吳三桂一刀快似一刀,卻不容他有暇考慮其他,只得一次又一次用手中大刀迎戰。十幾刀后,李彥的虎口崩裂,鮮血淋淋,就在李彥自覺雙手無力,以為就要戰死沙場時,吳三桂卻突然停止了攻擊,盯着自己。李彥抬頭看了一眼對面的吳三桂,只見對方正在用欣賞自己的目光看着自己。李彥明知對方手下留情,卻不但未有欣喜之感,反而心中憤怒,瞪着吳三桂。吳三桂此時對這個李彥卻更加喜歡了,剛才是喜歡他寧死不屈的性格,現在對他一身本事也十分佩服。看他年紀不過三十五六,卻能架住自己如狂風暴雨般的攻擊,要知這幾年吳三桂雖然事務繁忙,可一身武藝卻從未扔下,在遼東能接下自己這一陣狂刀的也不多見,平時練武要想找個對練都困難,就連好戰的吳三輔也是推三阻四,如被逼得沒法,也得再拉幾個一起對抗吳三桂,不然用吳三輔的話來說,那不是對練,純粹是自找虐待。就在吳三桂與李彥交戰的片刻,遼東軍朝鮮軍卻是勝負已分,五千朝鮮軍已死傷大半,僅有兩千餘人還在頑抗,而遼東軍死傷不過百餘人而已,此時正在繼續圍攻剩下的兩千餘朝鮮軍。
第八十九章收降李彥
吳三桂見大局已定,叫過一名懂朝語的近衛,讓其為自己擔當翻譯。“將軍一身好本事,三桂甚為佩服。只是此時勝負已分,沒有必要讓這些朝鮮戰士白白送死,我想邀將軍把盞言歡不知將軍意下如何?”李彥卻絲毫不領三桂之情,暗自伸了伸雙臂,活動一下已經僵硬的肌肉,總算恢復了幾分力氣,喝道:“只有戰死的李彥,沒有屈膝投降的李彥,你要戰便戰,讓我投降決不可能!”
三桂卻不以為忤,若是李彥真的如此便投降了,反而讓三桂瞧不起,正是他這種剛毅的性格才是吳三桂最欣賞的。“就算將軍不惜此身,一心報國,可你就不為這些被俘的朝鮮軍卒着想嗎?將軍若是戰死,他們恐怕也是難逃一死!”面對吳三桂的威脅,李彥毫不在乎,冷笑道:“既然身為戰士,從入伍的第一天,便有為國捐軀的覺悟,若真有那屈膝投降的朝鮮軍卒,你若是能替我殺了他們,我只會感激你。”
“就算這些軍卒有必死的覺悟,可漢城幾十萬百姓呢?難道他們也是該死之輩?若是將軍執意不降,我只會以為你朝鮮一族意志堅定,忠君為國,既然不能為我所用,那還留着幹什麼,不如殺盡你朝鮮一族,以除後患!而且你李朝世子此時也正在我軍看管之下,明日我便用其鮮血祭旗,我遼東軍所到之處,朝鮮一族必然是寸草不留!”吳三桂此話不過是在嚇唬李彥而已,若吳三桂真的這麼做了,恐怕只會激起朝鮮反抗的決心,朝鮮就算實力再不濟,也有幾百萬百姓。而且佔據天時地利,遼東軍遠道而來,只會陷入到人民戰爭的汪洋大海之中,得不償失。“你……”李彥一聽此話,面色激動,大刀一擺。指向吳三桂,卻又無話可說。李彥不知道吳三桂是在嚇他,他既為朝鮮重臣,對遼東當然有所了解,而吳三桂的凶名更是遠近皆知,平后金、戰大明,那次大戰死在遼東軍手中的人不是以萬計,若真是因為自己,而導致漢城幾十萬百姓被屠殺,李彥可就成了朝鮮一族的罪人。“怎麼樣。李將軍可考慮清楚了?李將軍也不希望因為你而導致朝鮮被滅族吧!”吳三桂再次加壓。
“我……”李彥沒想到吳三桂竟如此無賴。竟用漢城幾十萬百姓和世子地性命來威脅自己,心中的鬥志已被瓦解,手中的大刀垂落地面,單手倒拖着刀柄。吳三桂見時機已到。一拍戰馬,沖了上來,一刀將李彥戰刀打飛,馬上有幾名親衛衝上來,將李彥抓下戰馬。看押起來。其餘還在頑抗的朝鮮軍見主將被擒,各自放棄了對手,想來解救李彥。吳三桂不想再繼續殘殺這些朝鮮軍,小聲對李彥道:“李將軍既已投降,難道還要眼睜睜看着這些朝鮮勇士送死嗎?”李彥看着這些奮不顧身想來解救自己的朝鮮軍卒,兩行清淚滴落衣襟,連自己都已放棄抵抗,還有什麼理由要求這些軍卒為國盡忠。“咱們……已經敗了,不要再作無畏的犧牲了!”雖然只是短短地一句話,李彥卻斷斷續續的用了半天時間。這句話說完,李彥一身的力氣彷彿一下子被抽空了一般,若不是身邊的遼東軍卒扶着,恐怕他連站着的力氣都沒有了。大營中僅剩的三千多朝鮮軍本來還抱着死拼到底的決心,可一聽李彥此話,彷彿一道晴天霹靂一般,連李彥都說“已經敗了”,並已被敵軍生擒,那自己如此拼死拼活的又是為了什麼?也不知是誰最先扔了手中兵器,一會兒功夫,這三千餘人已全部放棄了抵抗,坐在地上抱頭痛哭,他們為自己而哭,為戰死的同袍而哭,為漢城而哭,為朝鮮而哭,整座大營地朝鮮軍沉浸在悲痛之中。而遼東軍雖然取得了勝利,卻並未顯得如何興奮,他們也為這些朝鮮軍而感到悲傷,雖然這一切都是自己給他們帶來地,不過這些朝鮮軍確實值得自己敬佩,若非吳三桂用漢城幾十萬百姓威脅李彥,恐怕這些朝鮮軍只會戰至最後一兵一卒,決不會有一人輕言投降。龍虎營被攻陷,漢城附近再無大股朝鮮軍,吳三桂率軍在漢城休整了兩日,開倉濟民,安撫朝鮮百姓。只是朝鮮百姓似乎並不領情,城中因有大軍駐守還好些,城外小鎮山村卻處處都有朝鮮百姓組成的義軍,企圖反抗遼東軍的統制。為此吳三桂等遼東將領也是頭痛不已。而被俘的萬餘朝鮮軍雖被收繳了刀槍,卻無人肯投靠遼東,尤其是李彥竟學習了三國中地徐庶,雖未再有反抗,面對每日前來勸降的遼東眾將卻使終一言不發。吳三桂也是無可奈何,只能等徹底攻佔了朝鮮全境,再來想辦法。
此次遼東攻朝除了為消除隱患,擴大領土,獲得糧草軍餉外,朝鮮百姓也是吳三桂的重要目標之一,遼東領土太大,可人口卻是稀少,遼東建設發展急需大量人口。只是沒想到朝鮮百姓卻如此頑強。此時若是將這些朝鮮百姓移民到遼東,恐怕他們不但不會安心建設,反而會處處破壞遼東建設成果。同時逃往南方的朝鮮王在路上發佈了“告朝鮮國民書”,號召全朝鮮百姓為了民族不被滅絕,為了朝鮮不被敵人奴役,拿起手中的長槍大刀,與入侵者決一死戰!很快這封“告朝鮮國民書”便傳遍朝鮮,各處朝鮮百姓紛紛組織起來,想要保衛國家不被滅亡。吳三桂看着這封“告朝鮮國民書”,心知若不使出些手段,此風只會愈漲愈烈。吳三桂遂令大軍分頭出擊,自己親率近衛營及何可剛地二團向南推進,吳三輔率三團向北,以會合祖大壽、王順的第一、第四團。五團則在吳安的率領下,駐守漢城及仁川港,配合海兵保證水路暢通。
各團出征前,吳三桂又召集各團首領,要其務必要發揮遼東軍敢打敢拼的精神,特別是一團、四團,要穩紮穩打,如遇朝鮮反抗勢力,不論是正規軍還是起義軍,務必要打殘滅戰,不打擊潰戰,要最大限度消滅朝鮮的有生力量,要將朝鮮的反抗軍打死、打怕,打得他們不敢再正視遼東軍,打得他們一提起遼東軍便不寒而慄,再興不起反抗之心。不論是朝鮮正規軍還是起義軍,都還停留在冷兵器時代,而遼東軍卻已基本完成了向熱兵器的轉變,面對這些不堪一擊的朝鮮軍,遼東軍完全可以以一當十,所以遼東各部不再以團為單位,不然一團兩萬餘人,足可當朝鮮軍十萬大軍,可此時朝鮮特別是漢城以北的廣大地區,面對遼東軍南北夾擊,已很難再組織起超過五萬人的大部隊,大多只是三兩萬人的部隊,對遼東軍進行堵截。所以遼東一、二、四團,全部以營為單位,對朝鮮各城進行猛攻。有了火炮的支援,朝鮮的各座城池在遼東軍眼中不過如沙灘上的城堡一般,如遇有大城或是難啃的硬骨頭,則幾營相互呼應,聚集起來,攻城拔寨,勢不可擋。同時,吳三桂還令駐守漢城的吳安,將朝鮮世子請出繼承朝鮮王位。朝鮮世子李昊本來還傲骨十足,對遼東軍上下十分不滿,可當他親眼看到在漢城刑場擺着的上千顆朝鮮義軍被砍下的頭顱和已被鮮血浸透的沙土時,李昊終於害怕了,只能改變了主意,配合遼東軍,成了遼東軍手中的木偶,遼東軍讓他往東,他決不敢往西。李朝未來得及撤出的其餘大小官員也盡數被請進了皇宮。家小也被安置在宮中,宮中守衛也全部是遼東軍卒。每日早朝如往日一般,不同的是在李昊地龍椅邊上還擺着一把比龍椅略小一些的太師椅,每日都有遼東將領坐在上面旁聽。每日上朝,包抱李昊在內的朝鮮大小官員,都得看遼東將領眼神行事。不然也許第二天便不用再來上朝了。
短短五天時間,祖大壽及王順所率的一團、四團已攻到安州、德川、永興一線,此線以北的廣大地區已盡數歸於遼東。戰鬥中遼東軍徹底貫徹吳三桂的作戰意圖,所有反抗勢力被連根拔除,被俘地近十萬朝鮮軍被押至遼東義州境內的鞍山礦廠,在當地駐軍的看押下成為礦廠的主要勞力。同時遼東派出的大量軍政人員在民兵的護衛下已開進這些地方,並遷來大股遼東百姓,開始了最初期的建設工作。吳三輔所率的三團也攻到南浦、松林、新溪一帶,與祖大壽遙相呼應。雙方大軍約好三日後在平壤城下會合。一旦攻陷平壤,則漢城以北再無朝鮮正規軍,一切盡歸遼東。五團在吳安的率領下,也是不甘寂寞。除一營駐守仁川、二營駐守漢城外,其餘三營一路向東,分頭攻下了議政府、春川、束草、江陵等地,徹底封索了南北交通,使南方地朝鮮王再無法向北方傳遞任何信息。而北方地戰報,也無法告知朝鮮王。遼東軍各團進展最為緩慢的便是吳三桂及何可剛的南下部隊了。五天時間,他們只攻到清州、榮州一線,一方面是因為南下部隊只有一團兩萬餘人,加上吳三桂的親衛營,也不過六個營地兵力。而南方各城卻在朝鮮王的統一指揮下,充分發揮其天時地利人和的優勢,與遼東軍大打游擊戰,使得遼東軍每前進一步都要面對朝鮮百姓無盡的騷擾。為防止糧線被襲,還得派出大軍保護糧道,直到海軍將五萬民兵運到朝鮮負責押運糧草工作,吳三桂及何可剛才終於能騰出手來,展開手腳清理這些煩人的蒼蠅。
由祖澤遠率領地海軍也再次傳來捷報,朝鮮的最後一支海上力量釜山艦隊也已在三日前被全殲,遼東艦隊已佔領了釜山,此時的朝鮮已經被遼東海陸大軍徹底包圍。據探哨來報,朝鮮王已由釜山逃往光州,並召集起了一支多達二十餘萬的大軍,企圖作最後的頑抗。只是這支二十多萬的大軍其中正規軍不過七萬左右,其餘儘是臨時徵招的普通百姓,戰力實在是有限。而奉命前往大明請求援軍的朝鮮領議政朴正楠這時已趕到了大明京師。朴正楠自當日人龍虎營逃出后,先是隨朝鮮王一路撤到大田,隨後便攜帶着李朝幾代積攢下的財寶來到群山,在群山找到船支直奔大明天津港,隨行的還有左參贊陳守成及十幾名護衛。朴正楠后卻發現四處都是衣裳襤褸的逃難百姓,這完全不符合朴正楠心目的中大明上朝的形象。這些百姓看到朴正楠等人如惡虎一般撲了上來,若非那十幾名護衛還有些本事,朴正楠恐怕已是壯志未酬身先死了。而四處巡邏的大明軍卒當然也不會放過朴正楠這一行十幾人,若非有朝鮮王的親筆信函,朴正楠等人恐怕已被當作反賊抓了起來。不過朝鮮王的親筆函對這些普通士卒來說,遠遠不如朴正楠手中的白銀管用,最後朴正楠用了一千兩白銀,才請得一旗大明官兵護送其上路,以保安全。當朴正楠一路風塵趕到京城時,才發現京師守衛更加森嚴,從隨行的大明軍卒口中才知道,原來此時的大明竟也是內憂外患,國內幾路反軍竟已攻下幾省要地,雖距京城甚遠,但各處逃難的難民卻已蜂湧京城,給京城治安帶來了極壞的影響。得知這一切的朴正楠卻不知自己是應該高興還是感到悲哀。高興的是如此以來大明恐怕不會派出援軍支援朝鮮,那自己也就可以遠離戰爭,不用再返回朝鮮去面對遼東如狼似虎般的大軍,可以保住自己一條性命,而此行攜帶的金銀珠寶足夠自己十世所用。悲哀的是如此以來朝鮮更是凶多吉少,從此以後自己恐怕便成了一個沒有祖國、沒有民族、沒有根的人。
朴正楠向大明禮部遞上了朝鮮王的親筆書信后,便在驛站等侯消息。因朝鮮與大明屬君臣關係,每屆朝鮮王登基的第一件事便是要向大明請封,若沒有大明的聖旨,這朝鮮王即使登了基心中也是不安。而近些年,若非有大明的幫扶,依朝鮮國內實力別說抵抗日本侵略,就是朝中君弱臣強的現狀也足以讓朝鮮王被趕下王位了。因此禮部官員得知是朝鮮來使,不敢怠慢,馬上將朝鮮國書呈於朱由檢。坐在御書房正因李自成、張獻忠等反賊而向周延儒等人大發脾氣的朱由檢看到朝鮮王親筆書信后,反而半天沒有言語。下面剛剛被罵得狗血臨頭的周延儒等人也感到事有反常,卻不敢出聲,生怕再惹惱了朱由檢招來禍端。朱由檢呆了半天,才顫抖的舉起朝鮮王書信對着周延儒等人道:“如今闖賊未平,遼東卻又再起戰端,難道真是要天亡我大明不成?”
周延儒等人一聽,嚇了一跳,以為遼東又來攻打山海關,忙道:“萬歲,那遼東又怎麼了?難道他又來攻我大明?”朱由檢沉聲道:“朝鮮王來信,說遼東十幾萬兵馬攻打朝鮮,朝鮮國都漢城已經失守,他正率人撤往南方,求咱們速派援軍,以救其於水火之中。”
下面眾臣聽了卻鬆了口氣,只要不是攻打大明就好,至於攻打朝鮮,打就打吧,與自己並無多大幹系。而朱由檢卻是心中明白,這朝鮮與自己確是唇亡齒寒之理,若是朝鮮被遼東攻佔,遼東不但可再騰出幾萬兵馬,且可徵召朝鮮百姓為軍。為其征戰四方。可見到眾多臣子卻是不急,當下怒道:“爾等可知朝鮮便是明日之大明,朝鮮被占,遼東實力必然憑空再漲上一半,若是吳三桂心懷不詭,趁我大明內亂之時來攻。我大明以何阻攔?”周延儒不管怎麼說,作這個首輔大臣也有幾年光景,眼光倒還是有些,當然也明白朱由檢並非危言慫聽,只好道:“啟稟萬歲,朝鮮雖然危急,可我大明現在已是自身難保,僅是國內李自成、張獻忠兩股巨匪便已鬧得我大明四處不安。他們自重陽之日起兵以來,不過半月光景。李自成已攻下洛陽。昨日據報這闖賊正率軍圍攻開封,一旦開封被破,闖賊距我京城則不過幾日路程,京師危矣!而那張獻忠一路南下。已破了襄陽,正率軍東進,直奔武昌府。而朝中卻因去年與遼東大戰,已是兵力匱乏,僅是剿匪都嫌兵力不足。那裏還有餘力去管朝鮮死活?再說此時咱們還得對遼東好言相勸才是,不然遼東若是再反起來,咱們大明可是危矣!”
朝中情況朱由檢也不是不了解,只是在他心中卻一直對吳三桂痛恨有加,吳三桂與自己年紀相仿,而自己卻貴為天子,可他吳三桂原本不過是一普通將官而已,可短短几年功夫,自己這個大明天子卻是四處窘迫,吳三桂所率的遼東卻是蒸蒸日上,難道自己真的不如他吳三桂嗎?朱由檢心中實在是不服。可如今看來,國內未平,實在是無力再援朝鮮,只能任由遼東攻佔。朱由檢長嘆了口氣,才道:“即是如此,延儒,明日便由你接待朝鮮來使,卻不可墜了我大明威風,只叫他再等上一等,等我大明平了匪患必會出兵援朝。”周延儒點頭稱是,可心中卻明白,朱由檢如此只是不想讓朝鮮小看了大明,要想出兵援朝恐怕得等上一段時日了。想當年後金何等強大,卻不過幾月功夫便已被遼東佔領,朝鮮實力還不如后金,恐怕用不上十天半月,朝鮮便已成了遼東的屬地,到時也就不用再談什麼派兵援朝了。
第二日周延儒親自接待了朝鮮來使朴正楠一行,按朱由檢所言般,只是讓朴正楠等人等上幾月,大明必會派兵援朝。朴正楠因另有打算,也不着急,說了些感激不盡的話后,竟與周延儒品茶論道。只是急壞了一邊的朝鮮左參贊陳守成。當日遼東攻城時,陳守成可是親眼見到了在遼東軍的勇猛,槍炮之下朝鮮軍卒雖然奮不顧身,卻只落得個屍骨無存,在遼東大軍之下朝鮮如何還等得起?別說幾月,就是幾天之後,朝鮮還存不存在都說不準。如此危機關頭,總議領朴正楠竟還有功夫與大明首輔品茶論道,陳守成實在是看不下去了,道:“周大人,如今我朝鮮已勢如危卵,盼大明援軍如久旱盼甘露一般,還請大人念在我朝鮮向來與大明交好,念在朝鮮幾百萬百姓地面子上,在大明天子面前美言幾句,救我朝鮮於水火之中!”
周延儒本來與朴正楠相談甚歡,還在暗贊這個朴正楠懂事,不料陳守成卻再次提及朝鮮一事,心中暗惱,當下面色一沉,道:“朴大人,這位是……”雙方見面時朴正楠已經介紹過陳守成,聽到周延儒再次問及此人身份,朴正楠不相信周延儒真的會忘記了陳守成。朴正楠畢竟也是久居官場,馬上明白過來,周延儒這是在提醒自己,也是在提醒陳守成要注意自己的身份,不要不知規矩,竟在雙方大人談話時隨意插言。不過陳守成總算是自己人,而周延儒也不自己區區一個小國領議政能得罪的,再說若是以後想在大明定居,還得周延儒多多幫忙才行。朴正楠只好道:“周大人,這是隨下官同來的左參贊陳守成,只是從朝鮮一路奔波至此,陳參贊路上便已病倒,只是心中仰慕大人,今日聽說大人親來,才帶病來此,因此如有什麼得罪之處,還望周大人海涵。”隨即朴正楠一揮手,對過來的兩名護衛道:“帶陳參贊回房歇息,不要讓他再說些不知所謂地話,讓他好好養病,一會我再請大夫為他看病。”
此次朴正楠遠赴大明所帶都是他的心腹,兩名護衛不待陳守成再說什麼,一左一右便將陳守成帶了出去。一出房門,那陳守成才反應過來,剛想大叫,卻有一名護衛低聲道:“朴大人讓您不要再胡說八道,我等只好得罪了!”說完將一塊汗巾硬塞在了陳守成口中。陳守成還想掙扎,可他本是文官,如何是左右兩名護衛的對手,一名護衛照準陳守成後腦就是一掌,陳守成頓時昏了過去,任由兩名護衛將其帶回房中。
朴正楠等陳守成被帶離后,又道:“我等自知大明的難處,只是我王令我等若不能帶回大明援軍,便不准我等返朝,因此求周大人幫忙在京城尋一處宅院,也好讓我們靜待大人的好消息。”隨後一招手,幾名護衛捧過幾隻禮盒,朴正楠上前一一掀去上面的紅布,頓時斗室中一片珠光寶氣,一尺多高的碧玉佛像、拳頭大小的珍珠、鑲嵌各色寶石的金龍,就連見慣各色珍寶的周延儒也被這幾件寶物所驚。要知這些寶貝可是李朝幾百年所積攢的寶物中最為優秀的,本來是讓朴正楠獻與大明天子,以請求大明援兵的貢品,此時卻被朴正棲拿來取悅於周延儒。朴正楠看到周延儒眼中流露出的渴望神色,心中暗喜,忙叫護衛將禮品呈到周延儒面前。周延儒看着這幾件寶貝眼睛都亮了幾分,尤其是當中的那件碧玉佛像,全身不見一絲雜色,綠得讓人心醉,再看佛像更是栩栩如生,眉目神態無一不精,實在是忍不住伸手摸了上去,誰知剛一觸手,卻是一片涼意,讓人從心頭爽到全身,實在是一件不可多得的寶物。不過周延儒畢竟是身為大明首輔大臣。這等寶貝雖然罕見,卻也不足以讓周延儒忘乎所以,他知道朴正楠重禮之下必有所求,將手縮回,背於身後,談談的道:“朴大人這幾件東西倒也有趣……”朴正楠一見周延儒感興趣。忙道:“這些東西若是放在我這兒,也是白白糟蹋了,還請大人不以這些東西粗陋,幫臣等保管一二!”
周延儒見這朴正楠如此會說話,點點頭道:“嗯,那好,我便幫你保管一段時間。不過朴大人遠來是客,我大明貴為天朝大國,當然不會怠慢了朴大人這等貴客。我在城南有處宅院。一直無人打理。朴大人若是不嫌棄便先委屈一陣子,等我大明平了匪患,再出兵援朝,必會還朝鮮一個公道。“到此時。雙方都達到了自己的目的,特別是朴正楠僅用了幾件寶物便換了周延儒的一座宅院,不說這宅院到底值多少錢,只要這宅院掛在周延儒名下,便是萬金難求。
自己在這京城中也就可以立得住腳了。待周延儒走後。朴正楠率領着十幾名護衛來到陳守成房中。此時陳守成竟被綁了手腳,口中塞了塊破布,哼哼呀呀的亂叫,一見朴正楠更是眼中冒火,折騰地更歡了。朴正楠即已有心定居大明,不再管朝鮮死活,當然不會讓陳守成壞了自己的好事。若是陳守成將自己所做所為告於朝鮮王,別看朝鮮王正在逃難當中,可只要一封書信交於大明天子,自己就是有九個腦袋也不夠掉的。
不過朴正楠念在陳守成畢竟與自己同族,同朝為官也有十幾年,一時還真不忍心將他處死,想要給他留條活路。一揮手令護衛將陳守成口中破布取出。未等朴正楠開口,陳守成卻已是破口大罵,指責朴正楠忘恩負義、背祖忘典、不忠不孝,若非四周護衛都是跟隨朴正楠多年,對他忠心不二,恐怕陳守成這一番話早將這些護衛拉到自己一邊。朴正楠一直等陳守成罵累了,才嘆口氣道:“守成兄,你之所言確是有理,可如今我朝鮮被遼東十幾萬大軍圍困,想求得大明援軍,誰知大明竟也是自身難保,眼看朝鮮便要落入敵手,我又能怎麼辦?難道真要回朝鮮受死嗎?”“死又如何?國之不存、生有何歡?為國為民而死,死得其所!總好過你這等貪生怕死、苟活於世強上百倍!”
“陳兄此言差矣,若我朝鮮幾百萬人都如陳兄所想,那我朝鮮豈不是將亡國亡族?我也不過是想為我朝鮮留條血脈而已!“
陳守成與朴正楠相交多年,卻不知這朴正楠竟會無恥到這等地步,明明是他貪生怕死,竟還能找出種種借口,對這種人陳守成實在是羞與為伍,乾脆眼睛一閉,不再理朴正楠。隨後三天,無論朴正楠說什麼,陳守成都是閉口不答,朴正楠見陳守成實在頑固,又怕他回國告密,最後只得令人將其處死,並報於大明,說陳守成病重而逝,可憐陳守成一心為國,最後卻不但不能為國殺敵,反而死於自己人手中,想來一縷亡魂也必是不甘。而同時,祖大壽、吳三輔分從南北攻向平壤,一路上破城拔寨,朝鮮百姓、軍卒如陳守成這等忠君為國、寧死不屈的有之,如朴正楠般貪生怕死、賣國求榮的也決不佔少數。不過不管怎樣,在遼東的絕對實力下,任何人也不能阻攔遼東軍地前進步伐。
九月二十四日,祖大壽所率的一團、四團終於在平壤城下與吳三輔的三團順利會師,雙方除各地戰後留守的軍卒外,共有四萬多人,整整兩個團的兵力。而平壤城中卻集合了漢城以北各地的朝鮮敗軍、難民,僅正規軍便有近十萬,普通百姓更是多達五十餘萬,雙方人數相差十倍有餘,兵力也相差兩三倍。更可怕的是,此時逃入平壤城的,都是一心為國,誓死不降的朝鮮人。祖大壽、王順及吳三輔都可算是久經殺場,初到平壤城下便作了一次試探性攻擊,誰料平壤城中地軍民個個視死如歸,火炮雖然將平壤城牆轟塌了十幾米,可城中百姓卻硬是冒着火炮,用浸滿了鮮血地石塊將城牆重新壘起,使想要乘機攻城的遼東軍無功而反,還損失了幾百將士。
第九十章大軍南下
祖大壽等人坐在帳中對這些朝鮮軍民也是無可奈何,此次大軍入朝,因是秘密行動,沒有大批民兵隨同,彈藥攜帶本就不多,又橫掃了朝鮮大半地方,彈藥已消耗的所剩無幾,雖然後來入朝的百姓給遼東軍運來一批彈藥,可也是杯水車薪,剛才的一陣炮擊后,僅剩下不到千枚炮彈,想憑着這點炮彈攻打平壤這座堅城,恐怕最後是得不償失,兩敗俱傷。性急的吳三輔在大營中已經坐不住了,在帳中來回踱步,王順也是心急,吳三桂已幾次派人送信,南方雖然形勢大好,可僅憑一個團的兵力也無法佔領朝鮮南部,讓眾人早日結束北方戰事,儘早南下。只有祖大壽還算鎮靜,只因戰事進行到此時,已大大超乎了祖大壽意料,本以為遼東固然強大,可朝鮮也不是泥捏,怎麼說也有幾十萬大軍,數百萬百姓,可沒想到,不過短短十天,朝鮮竟已攻下大半,這已讓祖大壽感到不可思意,若非最後有這死守不降的平壤城,祖大壽甚至都要懷疑這是不是朝鮮的詭計。
如今漢城以北已只剩下平壤一座孤城,還有什麼好擔心的,如果不急的話,只需守上幾個月,不用遼東進攻,這平壤城中恐怕便已餓死大半。看來回踱步的吳三輔,祖大壽開口道:“三輔,不要急,坐下歇一會兒,就算你把這裏踩出一條大溝,平壤城也不會有半點損傷。”吳三輔終於停下了腳步,回頭道:“舅父,我能不急嗎?大哥幾次派人來信,讓咱們儘早南下,可這平壤城卻如同烏龜殼一般,裏面幾十萬人卻都躲在這個烏龜殼裏面。無一人敢出城與咱們決戰,難道他們就不怕在烏龜殼裏呆久了,頭上長綠毛?““噗!”的一聲,一邊正在喝茶的王順實在是忍不住了,一口茶水全噴在了地上,“長綠毛?哈哈哈!”
“王叔你笑什麼。都這時侯了,你還有心思笑。咱們在這平壤城下都等了整整一天了,卻依舊想不出辦法,大哥早就急了。”說到此處,吳三輔懊惱的低下頭,突然眼睛一亮道:“王叔笑得這麼高興,難道王叔有了破城的辦法?”“破城?談何容易啊!最可惜的是彈藥不能及時運過來,咱們遼東軍最大的火力優勢無法發揮出來,想要破城。難啊!”王順也是自小從軍。沙場征戰幾十年,卻還是自從加入了遼東軍后,才算是真正見識了什麼叫痛快淋漓地勝利,就拿此次入朝來說。僅僅十天,便已打下朝鮮半壁江山,這可是他以前從來沒有想過的。可上到吳三桂,下到吳三輔再到最普通的軍卒,對這一戰果卻好像並不知足。竟還嫌慢,這實在是讓他想不明白,是自己真的老了,還是這個世界變化太快。
祖大壽這時才道:“三輔,坐下!你也是一團之長,怎麼還如此性急!這樣如何能帶好兵?”吳三輔只好苦着臉依言坐好。祖大壽這才接着道:“早些年便聽說朝鮮這個民族雖然久困孤島,生活困頓,卻也養成了他們艱苦頑強、寧死不屈的性格。想來此時平壤城中這幾十萬軍民才是朝鮮真正的精華,若僅憑咱們這四萬軍卒強攻平壤,註定是得不償失。”
“這幫高麗棒子,都到了這時侯了,竟還不降,只是找死罷了,若說寧死不屈,頑強拼搏,我就不信還有比咱們遼東百姓更加有資格說這話地!”吳三輔不服氣的道。祖大壽搖搖頭道:“你說的是咱們遼東最開始的住民,這些住民都是在後金、蒙古反覆蹂躪下還能堅持下來的百姓,他們可以說是我大漢民族的驕傲!在這些人的骨子裏,從來就不知道輸字怎麼寫。可你再看這幾年從各地遷來的百姓,無論是從任何方面來說,都已是遠遠不如咱們遼東的原來地百姓。真不知道三桂如此大力遷徙人口到底是對是錯。”吳三輔聽后,也是無話可說,不說遠地,只說最近一年,遼東省四城中的犯罪率竟比以前提高了百分之五百,各種犯罪行為都是時有發生,吳三輔也不知道這到底是遼東的進步還是退步。不過好在現在整個遼東境內各村鎮都設置了學校,學校的老師都是從冰凌學院將要畢業地學員。按照學院規定,新畢業的學員必須到各地實習一年後,方可正式畢業。而孩子是最具有可塑性的,有了這些學員,只要再過上幾年,等這些孩子長大了,遼東必將又是另一番情象。不過這些都不是自己現在應該關心的,自有吳三桂去操這個心,而且這也都是以後的事情,眼前最重要地是如何才能攻下平壤這座堅城。“好了,三日後三輔和王順你們就南下會合三桂,爭取早日將朝鮮南部攻下……”
祖大壽道。“舅父有主意了?三日便可攻下平壤?”吳三輔一聽高興的問道。
“攻下平壤?沒有一月功夫想都不要想。我只是說讓你們南下,誰說非得攻下平壤后才能南下。”“不攻下平壤?那舅父的意思是……”吳三輔聽了祖大壽的話彷彿想明白了一些,又好像沒有全明白。“這三日,咱們三個團便在平壤城外廣挖戰壕,三日後三輔的三團和王順的四團立即南下,這裏有我率一團圍困平壤,雖說平壤城中朝鮮軍民眾多,可戰力有限,我想憑我一團的一萬五千餘人若不急於進攻平壤城,足可圍困平壤幾月。等你們掃平其他地方,再回頭來攻平壤也不遲。若是能生擒朝鮮王,這平壤城也許可以不費吹灰之力便可拿下。”
面對平壤堅城和城中幾十萬寧死不降的朝鮮軍,吳三輔也是極為鬱悶,好像有些狗咬刺蝟,無從下口的感覺。這下子終於可以南下了,當然高興,叫道:“好,就依舅父,待我跟大哥掃平了朝鮮其他地方必會再回來助舅父入下平壤,到時必要血洗平壤,讓他們知道與我遼東做對的後果。”十月二日,吳三輔及王順率領的三萬大軍順利抵達大田,會合了吳三桂。而這時海軍也從釜山登岸北上,全團一萬餘人已佔領了大邱。以大田、大邱、釜山為分界線,只有西南尚有大股朝鮮反抗勢力,其餘地方再也找不到百人以上的朝鮮義軍,而且隨着遼東百姓不斷遷入,及朝鮮百姓的遷出,各地朝鮮百姓抗意識也談了許多。只有平壤城中的幾十萬軍民卻是依舊不降,反而幾次出城,試圖南下,卻被祖大壽率軍趕了回去,只留下幾千具屍體。而遼東大軍則在吳三桂的率領下,向朝鮮王所在的光州緊逼。雖然大軍所經之處,朝鮮百姓以死相抗,可遼東軍卻是步步為營,根本不為所動,對朝鮮百姓的騷擾不以為然,大軍只是堅定的向光州行進。吳三桂知道,只要攻下光州,生擒了朝鮮王,這些還在反抗的朝鮮百姓根本翻不起來大浪。等平定了朝鮮全境,便將朝鮮百姓全部遷往遼東各省,並遷來遼東百姓在朝鮮生養,用不了幾年,便再無遼東、朝鮮之分,大家都只是他吳三桂帳下的百姓而已。一路上遼東大軍只要遇有抵抗的朝鮮軍民,一律抓回遼東,以作苦力,對安份的百姓卻是不擾分毫。朝鮮百姓漸漸對遼東軍也不再像開始那般抵觸,甚至有些小城看到遼東軍開來,知道無力抵抗,只能獻城而降。不過當大軍行至南原附近時,卻發現再也看不到一個朝鮮百姓。大軍開進南原城,城中別說人,就連只雞狗也不見一隻,糧食更是見不到一粒,所有水井都已被填死。
聽到屬下來報,吳三桂皺起眉頭。看來朝鮮這是要堅清壁野,以拖慢自己大軍行進速度。糧食還好說,有海軍從遼東源源不斷運來,而且進攻朝鮮這些日來,遼東軍也沒有從朝鮮百姓手中搶過一粒糧食,就連從各城府庫中奪來的糧食也大部分發給了朝鮮百姓。可水井被填死卻是難壞了遼東軍。而且朝鮮百姓不但填死了水井,就連池塘小溪也不放過,全部放了糞便,污了水源。這種水若是喝下去,恐怕就得大病一場。而此處距光州還有近二百里,大軍又非騎兵,想要趕到光州城,正常來說,還得一兩天的功夫。無奈之下。三桂只得令全軍就地駐營。重新開挖水井,並作好儲水工作。各部忙了一個下午,好在人多好辦事,終於在天黑前解決了飲水問題。不過在第二日傍晚時分。各部儲水又已基本用完,只好再挖水井。僅僅不到二百里路,遼東軍竟行了近三天,直到十月十日,遼東六萬大軍才終於趕到光州城下。因為有了這三天時間。光州城已做好了各種守城準備。城中聚集了二十萬正規軍,還有臨時武裝起來的三十萬民壯,普通百姓也有四十餘萬,吳三桂要想憑自己手中這六萬大軍攻下光州城,損失恐怕再所難免。仗打到這個份上,遼東軍也已沒有了退路。不然等朝鮮援過勁來,聯繫了蒙古、大明,三面夾擊之下,到時倒霉的恐怕就是自己了,只有一股作氣,徹底拿下朝鮮,才能震懾住蒙古、大明等各方勢力,為今後的發展贏得時間。在吳三桂指揮下,遼東軍當天便兵分四路,將光州城團團圍住。本來應該一鼓作氣,馬上開始攻城,以激發全軍士氣,可吳三桂卻不得不無奈的下令全軍歇息一晚,派出部分軍卒連夜挖井,不然沒等光州城攻下來,遼東軍恐怕便要渴死了。
第二天一早,遼東軍入朝以來地第一場攻堅戰開始了。光州城四面城門前整齊的擺放了幾百門火炮,隨着各團團長一聲令下,城外近千門火炮同時開火,區區一座城門樓根本無法承受火炮巨大的威力,不到一刻鐘,吳三桂親自壓陣的北門城門包括左右五六米的城牆便倒塌下來。吳三桂剛想下令騎兵出擊,沒想到從倒塌的城門內競湧出成千上萬地朝鮮軍。北門前所有遼東軍都暗自嘲笑朝鮮自不量力,竟想出城與遼東軍作戰,那不是找死是什麼?剛想要出擊的遼東軍就地列陣,只等朝鮮軍出了城門,便要開使收割他們的性命。可這些湧出城門的朝鮮軍只衝出城門不過三五十米,便停下了腳步。跟在吳三桂身邊的吳三輔突然大叫道:“這些人根本不是朝鮮軍,他們只是朝鮮普通百姓!”
吳三桂忙接過親衛遞來的望遠鏡,仔細觀望,確如吳三輔所言,最開始湧出城的根本不是朝鮮軍,而是衣衫不整的朝鮮百姓,吳三桂搞不清朝鮮王為何要將這些百姓派出城,難道想讓這些百姓來阻止自己攻城嗎?這時城內又突然衝出無數衣着整齊的朝鮮軍,每個朝鮮軍都押着幾名朝鮮百姓,手中地大刀長矛不是指向城外地遼東軍,而是逼迫着這些朝鮮百姓。“卑鄙!他們竟想以這些百姓當炮灰!”吳三桂怒道。不過遼東對這光州城勢在必得,也管不了眼前到是朝鮮軍卒還是普通百姓。“命令騎兵衝鋒,步兵跟進,火炮分批次發射,掩護大軍衝鋒!”遼東軍各部依令而行,騎兵再次驅動戰馬,殺向城前的幾萬百姓,步兵也小心的跟在後面,畢竟一旦接近城牆,城上的朝鮮弓箭手也不會讓遼東軍輕易地攻入城內。
二百米的距離轉瞬即至,三團的騎兵營和吳三桂的近衛營共計六千騎兵如同猛虎一般殺入一萬多朝鮮百姓組成的陣營。這種戰鬥沒有一點懸念,面對兇悍地遼東騎兵,朝鮮百姓如同待宰羔羊,雖然極力反抗,卻終究不是遼東軍的對手,片刻功夫便死傷大半。後面被朝鮮軍看押的朝鮮百姓眼看着自己的親友一個個死在遼東騎軍的馬刀下,都是雙眼血紅,憤怒到了極點。後面朝鮮將領看已經差不多了,這些朝鮮百姓已經被激起了怒火,已經由綿羊變成了雙眼冒着綠光的惡狼,忙道:“驅趕所有百姓衝上去,讓他們為自己的親友報仇!”
幾萬朝鮮百姓被驅趕到了戰場,因為痛失親友的傷痛已經使這些朝鮮百姓失去了理智,一個個無比瘋狂,根本不知惜命,這些大多手無寸鐵的朝鮮百姓竟然用自己的雙手做為武器,撲向了縱橫沙場所向無敵的遼東騎軍。遼東騎軍都有着自己作為戰士的尊嚴,不願將自己手中戰刀斬向這些無辜的百姓,只想繞過這些百姓,沖入城中。可這些百姓卻不如此想,他們看到自己父母妻兒、兄弟姐妹被遼東軍分屍,對這些遼東騎軍已是恨之入骨,恨不能生淡其肉。他們奮不顧身的撲向戰馬,因手中沒有兵器,竟無所不用其極,有的竟以牙齒為武哭,抱着戰馬,狠命的啃咬起來,痛得戰馬咴咴直叫。遼東戰馬都經過嚴格訓練,別說是普通百姓,在戰場上就是手執兵刃的軍卒想要靠近戰馬也得費一番功夫,轉眼間,許多朝鮮百姓被戰馬踢出老遠,胸骨塌陷,眼看命不久矣。
可朝鮮百姓實在太多了,被踢出去一個,馬上使有兩個、三個撲了上來,馬上戰士雖然極力想要保護戰馬,可顧此失彼,許多戰馬竟硬被三四名朝鮮百姓生生抱住馬腿,被摁倒在地。馬上戰士隨後即被淹沒在朝鮮百姓的大潮中,許多戰士竟被朝鮮百姓咬得混身鮮血,一命嗚呼。眼看着自己的戰士竟死在這些瘋狂的百姓手中,吳三桂惱怒無比。雖然遼東軍行至光州,彈藥已是不多,平均每門火炮僅剩下五枚炮彈,剛才已用了兩發,不過此時已管不了那麼多了,眼前這些老兵。他們每個都是吳三桂的心頭肉,死一個都要難過半天,若真要死成千上萬的遼東軍才能拿下光州城,吳三桂勢必要屠城以泄心中怒火。“命令炮兵,一輪齊射,給我狠狠的打!告訴所有戰士。不得心軟,拿出他們的本事來,雖然殘殺百姓算不得本事,可是死在這些百姓手中更是他們的恥辱!”沖在最前面地六千遼東騎兵聽到吳三桂的命令,終於不再手下留情,雪亮的戰刀如一道道閃電收割着朝鮮百姓的性命,一枚枚手雷不斷被扔入朝鮮百姓人群中。遼東軍一旦發起狠來,又豈是這些普通百姓所能抵擋的,瘋狂的朝鮮百姓不斷減少。隨着遼東火炮地襲擊及步兵的到來。這些朝鮮百姓更是被打得毫無還手之力。為親友報仇的瘋狂終於在死亡面前冷靜了下來,僅剩的一萬多朝鮮百姓終於知道害怕,隨即便向城中逃竄。遼東軍樂見其成,若是這些百姓能沖亂朝鮮軍陣營。對自己百利而無一害,所以只是在後面跟着,卻不急於進攻。
面對這些敗退的朝鮮百姓,由兩萬正規軍和四萬民壯組成的督戰隊卻不會手下留情,手中利刃直指這些百姓。為首的將官大喝道:“不得後退,不然革殺勿論!”說完對身邊一名親衛一點頭。這名親衛手執弓箭,瞄準了最前面的一名朝鮮百姓,一箭將其釘在地上。這些被驅趕到城外的百姓都是從漢城附近逃難至光州地老弱病殘,家中壯丁早已戰死,與這些督戰隊沒有任何聯繫。而且城中糧草有限,白白養着這幾萬百姓也是無用,朝鮮王才會用他們充當炮灰,不求殺傷遼東人馬,只求拖延一些時間而已,所以督戰隊才會如此無情。其餘朝鮮百姓一見雖然心驚,但卻並未停下腳步,不管怎麼樣,自己畢竟還是朝鮮人,想來這些督戰地朝鮮軍也不會真的將自己趕盡殺絕吧!可遼東軍卻不一樣了,自己手上已染了遼東軍的鮮血,況且這些遼東軍已不知殺了多少朝鮮軍民,必不會因自己而手軟。可事實上,他們想錯了。督戰的朝鮮大將,並未因為同族同胞而手下留情,一聲令下,幾千隻利箭射向這些百姓,幾百名沖在最前面地朝鮮百姓不論婦孺老幼,俱被射殺。朝鮮百姓被震懾住了,只能停在原地,不敢再前行半步。那朝鮮將領再次大喝道:“爾等懦夫,從漢城一直逃到光州,還想逃到那裏去?一旦光州被破,我朝鮮則亡!此時正是爾等為國盡忠之時,不可再退,再後退半步,殺無赦!為了朝鮮,拿出你們的勇氣來,殺向那些遼東狗賊!就算是死,也是死得其所!”
僅剩的這萬餘朝鮮百姓心知若是後退,必然是死,且有許多人心懷愛國之志,被激起了愛國之心,忘記了生死,再次轉向了遼東軍,只是迫於遼東軍的強大戰力,不敢冒然發起攻擊而已。
戰場上再次寂靜下來。就在這時,朝鮮百姓中跑出一名五十餘歲的老太太,抱起了一名死在自己人箭下地少年。那少年不過十二、三歲,一臉的稚氣未脫,可此時胸前一支利箭穿透了他心臟,早已絕了氣息。老太太抱着那少年,大聲哭泣。“我的孫兒啊!你死的好慘,可憐我崔氏一族就此斷了血脈,我對不起你死去爺爺、父親……”老太太如杜鵑泣血一般,老淚縱橫。哭了片刻,老太太突然抱着少年的屍體站了起來,一指城內的朝鮮軍,罵道:“你們說我等都是懦夫,那你1門呢?我夫、我兒為了朝鮮,組織我家中百餘族人在漢城附近與遼東軍死戰,唯有老婦與孫兒隨我王一路撤到此處,不求其他,只求在我王庇護下,保我崔氏最後一點血脈,我家中百餘族人最後全部戰死沙場,也算死的壯烈。可你們身為朝鮮軍隊,上不能保全國家,下不能保衛百姓,自己不敢與遼東決戰沙場,竟驅趕着我們這些老弱婦孺衝上戰場,可憐我孫兒才十二歲,最後不是死在敵人的刀劍之下,竟是死在你們手中,你們還有何顏面指責我們?你們若真的忠君為國為何不早上戰場,與這些遼東軍決一死戰?”老婦說完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仰望蒼天。“我好恨啊!”說完一把拔出少年胸前利箭,反手插入自己胸膛。
城內城外幾萬朝鮮軍民俱被這崔氏老婦所驚。而這時遼東軍也已趕上了僅剩的這一萬多朝鮮百姓。遼東軍心中也為崔氏的剛義所感嘆,可是為了遼東能夠崛起,他們捨棄了心中的慈悲,手中的戰刀義無反顧的斬向了這些手無寸鐵的朝鮮百姓。雖然遼東軍高喊着:“投降不殺!”的口號,可這萬餘朝鮮百姓面對死亡,卻仍然無一人投降。也許朝鮮王已經放棄了他們,可他們卻不會忘記自己是一個朝鮮人。不過他們卻用冷默來表現着自己對朝鮮王的不滿,面對遼東軍斬向自己的戰刀,他們沒有激烈的反抗,只是用不帶一絲感情的目光,看着遼東軍,看着城內的朝鮮軍。一條條無辜的性命就在這種冷默中失去,就連遼東軍也心有不忍,許多遼東軍實在是下不去手,就只用刀背、槍托將這些朝鮮百姓砸昏。三團騎兵營營長曹變蛟也覺心中鬱悶,面對這些不知反抗的朝鮮百姓,連他也有些不忍下手,最後大叫了一聲:“啊……!你們倒是反抗啊!”可這些朝鮮百姓卻仍然冷默的彷彿沒有生命的雕塑一般,沒有反應。與這些百姓講不通,曹變蛟戰刀一指城中朝鮮軍,“你們到底還是不是爺們?竟然眼看着自己的百姓死在我們手中,難道你們真的就只是一些懦夫!”“我受不了了,就算是死,也要死在戰場上,死在敵人的刀下!”
“對,我們不是懦夫,不能眼看着百姓被遼東軍殘殺!”城中朝鮮普通軍卒終於爆發了,開始只是幾十個性急之人壓抑不住自己心中的激情,手執大刀衝出殘敗的城牆。隨後成千上萬的朝鮮軍高喊着:“我們不是懦夫,與遼東軍決一死戰!”衝出城牆,殺向了遼東軍。朝鮮將領也知人心不違,此時若是再橫加阻攔,恐怕會激起兵變,只好無奈的看着幾萬大軍毫無隊列可言。如同一盤散沙般的沖向戰場。上地兩萬多遼東軍面對數倍於自己的朝鮮軍不但不驚,反而大喜,斬殺這些手無寸鐵的朝鮮百姓,他們都覺勝之不武,心中有愧,可與這些朝鮮軍卒交戰,卻沒有了這種心理負擔。
當下所有遼東軍都放棄了僅剩的三千朝鮮百姓,他們現在是寧可繞路,也不想再斬殺一名朝鮮百姓。不然就算這些鐵血戰士也會受不了內心的譴責。而朝鮮軍同樣無顏面對這些朝鮮百姓。雙方大軍竟只在這三千朝鮮百姓周圍撕殺。而這三千朝鮮百姓便如同大海中的一座孤島一般,雖然周圍都是驚濤駭浪,可偏偏沒有一朵浪花濺在這座孤島上。朝鮮大軍雖然人數佔優,也有決一死戰地氣魄。可遼東軍卻更加氣勢如虹,手中火槍、手雷更是收割人命的利器,雙方初一交鋒,一排手雷便已取了幾千朝鮮軍的性命。若不是遼東軍彈藥不足,這幾萬朝鮮軍恐怕不等沖近遼東軍便得損失大半。很快雙方八萬大軍已糾纏在了一起。遼東軍平均每人只剩十幾發子彈,兩三枚手雷,所以不到萬不得已的時侯,他們盡量不用,不過遼東軍畢竟是訓練有素,決非朝鮮臨時拼湊的這些雜牌軍所能對抗的。僅憑長槍前的刺刀,遼東軍竟然與數倍與自己的朝鮮軍拼了個旗鼓相當。而六千騎兵卻成了這場戰鬥的關健。朝鮮多山,戰馬甚少,此時光州城全城也不過只有一萬騎兵而已,這一萬騎兵可是朝鮮王保命地本錢,當然不會隨便派到前線,所以別看朝鮮人多,可卻全是步兵,無人可擋遼東六千騎兵地鋒茫。
城前大戰持續了半日,朝鮮六萬大軍死傷過半,遼東軍損失也有近四千餘人,不過朝鮮軍卻無人言退,硬是頂住了遼東大軍的攻擊。北城朝鮮軍捨命相抗,保住了城牆,可其餘三面城牆的朝鮮軍卒卻沒有他們這般決死之心,最先取得突破的竟是祖澤沛所率領地海軍。祖澤沛自釜山上岸以來,為了加強自己陸戰的能力,硬是從戰船上拆了十幾門威力巨大的火炮。這些火炮射程都達十五里之遠,威力更不是步兵炮所能比的,雖然搬運費力,可卻大大加強了全軍進攻實力。一路行來,許多城池只是幾炮而已,便已是牆塌城陷,舉城投降。今日祖澤沛奉命進攻光州城東門,他率軍趕到東門便將十幾門火炮在距城牆五里的地方架了起來,將炮管調整到與城牆一平地位置,用實彈平射城牆。這些火炮就算在十五裡外都有巨大的殺傷力,如今距城牆只有五里的距離,威力倍增,第一輪齊射便將城牆打得千創百孔,幾枚炮彈甚至穿透了五米厚的城牆。很快被攻擊的城牆只剩下不到兩米高的基座,以上部分全部坍塌,城上朝鮮軍卒墜落城下的不計其數。
見攻擊取得效果,祖澤沛再次令各門火炮調低角度,爭取將城牆徹底擊毀。連繼三輪齊射,光州東城牆已被炸出了一道十餘米寬的豁口。見城牆被破,朝鮮東城守將也如北城一般,派出了幾萬朝鮮百姓充當炮灰。可祖澤沛卻不是吳三輔,吳三輔是因缺少彈藥才不得不下令部下與朝鮮軍展開混戰。祖澤沛作為海軍副團長,而此時遼東軍後勤運送全部是由海軍擔當,所以祖澤沛所率的萬餘人的彈藥當然要優先補充,特別是他們的火炮彈藥,因與其他部隊都不相同,就算他們搶去也沒有用,所以最是充足。眼看幾萬朝鮮人從城中衝出,祖澤沛根本不需多加考慮,馬上令所有火炮換開花彈,向這幾萬朝鮮百姓發起了攻擊。在所有遼東將領看來,雖然一枚炮彈便需幾十兩白銀,可如果可以減少遼東軍的傷亡,他們寧可用十枚炮彈來換一名遼東軍卒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