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傑爾……"
虛弱的呢喃引來武千媚和襲人的注意,她們驚喜地看見桃雨緩緩睜開眼睛。
"小沐,你醒了!"武千媚開心地握住她的手,"覺得怎麼樣?"
"你們怎麼會在這裏?"桃雨問出心裏的疑惑。
"費迪南先生說他有事要出去一下,找我和小姐來照顧你。你醒了他一定很高興。"襲人笑着回答。
"謝謝你們,你們真好。"桃雨感動地道。
"說什麼謝,咱們是好姊妹嘛!"
好姊妹啊?桃雨笑了笑。傑爾曾說要當她的"好姊妹",可是她剛剛作了個好長的夢,在夢中她告訴傑爾,她不希望跟他當好姊妹……
"你睡了快一天了,肚子餓了吧。"
"我想喝水。"
襲人立刻倒了一杯水遞給她,卻發現她虛弱得握不住杯子。
"我來吧。"武千媚接過杯子,小心地喂著桃雨喝水。
"粥都冷掉了,我去廚房拿熱的過來。"襲人說完便推著餐車離開。
"冷的也可以吃。"倒掉很浪費耶。
"吃熱的吧,你現在還是不要亂吃好。"武千媚怕她一醒來又想起命案的事,連忙找了個話題,"你知道嗎?我真是大開眼界,沒想到那個大家口中的冷血惡魔竟然會擔心得茶飯不思,一直在照顧你。"
桃雨蒼白的臉染上紅暈,很是好看。
適才武千媚和襲人看到桃雨的真面目不禁嚇了一跳,費迪南解釋那花斑是她皮膚過敏引起的,現在痊癒了,她和襲人都不相信,認定是費迪南那傢伙搞的鬼。
這樣一張清麗勝芙蓉、嬌艷賽桃花的臉蛋,一定會讓很多人覬覦吧,費迪南想獨佔她,所以才使了卑鄙的手段……武千媚和襲人稍早討論出這個結論時都不屑地冷哼著。
"傑爾什麼時候出去的?"桃雨掩飾著心裏的落寞問道。
她作了一個好長的夢,在夢裏她才發現,原來她真的好喜歡、好喜歡他,她不怕他,也想親親他、抱抱他……
"有一會兒了吧。"武千媚看了看錶,費迪南十一點多時來找她,現在已經快一點了。"怎麼了?"她抬頭正好看到桃雨眼眶有些泛紅。
"沒事。"桃雨努力裝出開朗的模樣掩飾心裏的難過。
武千媚一手撐在床上,看着她問:"你也喜歡他吧?"
"我……"桃雨雙頰漲紅,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這個問題。
"我還在想如果你對他沒意思,那這不就有趣了,大魔頭單戀小白兔,怎麼想都覺得很有趣,誰知你也喜歡他啊。"真可惜,她還想看好戲呢。
"什、什麼啊……"桃雨這下連耳根子都紅了,"他才不是……"
對啊,他才不喜歡她,他跟她只是……只是……
想到事實,她一張小臉立即黯淡下來。
"不是什麼?有眼睛的都看得出來,就算眼睛瞎了,今早誰沒聽到他為了你急得像是抓狂的獅子般怒吼,如果說他不是喜歡你,難道他是中邪了啊?"
"他……"他抓狂的怒吼?桃雨微愕。傑爾一直都是從容優雅的不是嗎?"他真的……"真的是為了她嗎?為什麼?因為他們是好姊妹嗎?
她的話沒機會問出口,因為房門被人粗魯地打開,發出巨大的聲響。
武千媚皺眉站起身,"哪個放肆的傢伙?進來不會敲門嗎?"
布朗率先走進房間,他身後跟着一名俊美的少年。
"嘖嘖,這是哪家的千金大小姐呀,我們在自己家裏還用得着敲門嗎?你說是吧?布朗。"
武千媚眯起眼,武龍、武獅都睡死了嗎?還不快出來護駕!
"你的保鏢跟女傭現在睡得正香呢。"少年手上把玩著一柄古董手槍,好心地替她解答,"中了麻醉槍,大概會睡上兩三天吧。"
武千媚將桃雨護在身後,"你要做什麼?"
"做什麼?"少年冷笑一聲,"費迪南那傢伙把我惹火了,我來送他心愛的小花貓一點見面禮。"
"傑爾?'桃雨忽然有一股不祥的預感,"他去找你?"
少年看向桃雨,一副驚為天人的模樣,"費迪南那傢伙果然把最好的自己藏起來。"他走近床邊,想要推開武千媚,手卻被她一把拍開。
他登時陰沉了臉,狠狠地甩了武千媚一巴掌。
"千媚!"桃雨大驚。
武千媚抬起臉憤怒地瞪着少年。她長這麼大,從來沒人敢這樣欺負她,連她老爸都捨不得打她,這死傢伙竟敢打她?!
少年被她的氣勢給駭著,不禁退了兩步。
武千媚站起身衝上前啪啪兩聲,回敬他兩巴掌,在他臉上留下五道泛紅指印。
"姑奶奶的臉你也敢打!"死小孩欠教訓!
"布朗!"少年憤怒的大吼,不敢再對武千媚動手,這娘兒們發起狠來讓人有種應該立刻磕頭認錯的壓迫感。
布朗立即上前架住武千媚。
武千媚是個養尊處優的大小姐,向來身邊都跟着保鏢保護她,她開始後悔沒跟楊騁學點功夫防身。
"這張臉還不錯。"少年強壓下心裏沒來由的懼意,走向被布朗架著而動彈不得的武千媚。
"放開千媚!"桃雨勉力地從床上爬起。
"你先別急。"少年得意地轉過頭,看到幾乎趴在地上的桃雨,"極品總是留到最後。"他看向武千媚,輕佻地拍着她的臉,"跟她比起來差多了,不過仍然是個美人胚子,你的臉我會留下來,高不高興?"
武千媚眯起眼,忽然想到了什麼,"割臉殺人案是你犯下的?"她的話讓正努力要撐著床緣爬起身的桃雨身體一僵,手腳不受控制無力地癱了。
"賓果!"少年也不否認,反而覺得那是一件值得炫耀的事。
"淺野雪乃是因為知道你是兇手才被滅口的吧?"
少年點點頭,"算你有點小聰明。那些警察真蠢,我就躲在茶水間裏,等那女人開了門我再出去,布朗自會替我警告她不許說出實情。不過她那張臉還算普通,在我的收藏品里算是劣等品。"
"你這變態!"武千媚嫌惡道。
少年眯起眼,本想賞她一巴掌,末了他只是冷笑,"你的臉還得留着。"
他向布朗使個眼色,後者立刻取出沾了迷藥的手帕緊緊捂住武千媚口鼻。
沒防到這一招的武千媚只吸入少許便覺意識開始不清,她屏住氣緊握拳頭,讓指尖陷入掌心,藉由疼痛不讓自己昏過去。
不能昏!昏了就算認輸了!
"去死吧!"桃雨使盡吃奶的力氣爬起身,拿起桌上的酒瓶朝少年頭上用力砸去。
布朗將吸入迷藥無力逃逸的武千媚往地上一丟,及時推了少年一把,酒瓶只砸到他肩頭。
少年憤怒地轉過身,撫著疼痛的肩膀,但在看見桃雨那張臉后,瞬間換上了詭異的笑臉。
"哎呀,別生氣,我這不是來陪你玩了嗎?"他涎著笑逼近她。
桃雨跌坐在地上,看着那張俊美的臉,此刻卻令她咋嘔。
"真是美呀!這艘船上沒有一個女人能跟你比,費迪南那傢伙到底用了什麼方法把你的臉弄成之前那副鬼模樣,害我差點錯過這樣的極品!"他伸手欲勾住她的下巴,卻被她用力咬住手指。
"啊!"少年痛極驚叫出聲。
桃雨發狠的用力咬着他的手指,血從她的嘴角流出,布朗急忙衝過去一把拎起她,掄拳就要揍下去--
"別打她的臉!"少年提醒他,連在這種時候都不忘維護他的"收藏"。
布朗朝桃雨的腹部揮拳打去,桃雨吃痛的鬆開嘴,不住地乾嘔。
"打!給我打!臉不要動到……"他的手指快斷了吧!少年痛得倒在地上。
"住手……"武千媚用力掐住大腿下讓自己昏迷過去。"你還……是不是男人……"
桃雨口吐鮮血,臉上卻笑着,"沒關係……我很耐打的,這不算什麼……"她承受過比這更痛苦千百倍的,這點痛不算什麼。
"住手!"武千媚這輩子極少掉淚,但看着桃雨被打到幾近昏迷,鮮血染紅了白色睡袍,她的眼淚不爭氣地滾落下來。
桃雨躺在地上,除了臉完好無缺外,內傷很嚴重;其實布朗未用全力,否則她全身的骨頭早被打斷了。
"傑爾怎麼了?"她想起少年說,傑爾去找他……
"哼!"少年獰笑,"他現在已經凍成冰柱了吧。"
"不會……"桃雨心猛地一縮,"傑爾會沒事的!"她被飽以重拳都沒哭,這會兒眼淚卻成串掉了下來,"他才不會有事……"
她不要他出事,她寧願自己被打死也沒關係,只要他別出事……
少年得意狂笑,"黑白兩道人人畏懼的惡魔也不過如此,哈哈哈……"
"你住口!"桃雨哭罵著,不小心扯動傷處,痛得她差點暈厥過去。
少年笑着走到她身旁,用力扯開她的上衣,"如果我先上了他的女人,似乎更讓人痛快。"
"我會讓你死得非常痛快。"
冰凍人心的低語如惡魔降世,少年隨即被一股強大的外力捲起,下一秒他便被人緊緊勒住脖子。
凌亂的卧房裏,水晶玻璃屏風被布朗龐大的身軀壓碎,他的臉部浮腫,四肢抽搐,雙目圓突的盯着天花板還不曉得自己發生了什麼事。
他只記得身後無聲無息多出一個人影,來不及瞧清楚,眼前一黑,劇痛傳來,他人已躺平在地板上,四肢全斷了。
傑爾站在卧房中央,面無表情,冰藍眸子讓人瞧上一眼心臟便要凍結,他看起來像是從地獄降臨人間的復仇天使,妖艷卻恐怖無比。
"你……你是怎麼出來的?"少年大驚失色,任傑爾勒着他的脖子卻掙脫不開。
傑爾一手提起少年讓他與自己平視,另一手拎着一串鑰匙和遙控器在他眼前晃了晃。
"就憑那種程度的機關想關住我?你也太小看我了。"傑爾一字一句地慢慢開口,就像平常那個優雅的貴公子,語氣卻危險得令人戰慄。
少年認出了那是船上所有房間的鑰匙和機關開關的控制器,原本是在他身上的,怎麼會……他想到方才在密室里傑爾露的那一手,神不知鬼不覺地取走他身後的匕首,臉色瞬間死白。
"你有超能力?"只能這麼解釋了。
傑爾冷笑,"人們對自己所不能理解的事物總喜歡歸為是超自然現象,不過無妨,戲法說穿了就沒趣味了。"
"就算你有鑰匙,也不可能這麼快離開密道。"機關遙控器只能打開通往密道的那道門,而密道的複雜和陷阱多到連他也不敢隨便闖入。
"我沒說我是一個人出來的。"傑爾指指身後,只見洛亞爾倚門而立。
少年一臉驚訝,"你……"什麼時候洛亞爾和費迪南走在一塊了?
傑爾進入密室洛亞爾是知道的,船上有什麼動靜都逃不出他的眼線,區區的機關密道對他而言不過是小意思罷了。
洛亞爾瞧見倒在地板上的武千媚,立刻發揮他的騎士精神,上前將她抱了起來。
武千媚兩手掌心被她的指甲刺得都流出血來了,"有沒有辦法……不讓我昏死過去?"不親眼看到這兩個王八蛋被打成豬頭她不甘心。
洛亞爾不得不佩服她的毅力,"中了迷藥能撐到現在,以一個千金小姐來說,你是我見過最了不起的了。"
傑爾勒住少年脖子的手緊了緊,冷聲道:"我說過,傷她一根寒毛,閻家就等著為你收屍。"
"你現在可是在閻家的地盤上!"少年依然擺出閻家大少爺的姿態,妄想傑爾會有忌憚。
"那又怎樣?"傑爾毫不留情的以膝蓋往少年腹部一頂,接着發狠地朝他的背部肘擊--完全是最原始的打架方式,和平時面對敵人時不同,不再使用短時間制敵的殺招,而是蠻橫的痛毆。
桃雨看他瘋狂得像是要將少年活活打死,忍着疼痛想要站起身,不過每使一分力就痛得她恨不得昏過去。
"別打了!"她的聲音比蚊子大不了多少。"再打下去……咳……"看到傑爾平安無事很令她欣慰,不過傑爾這副瘋狂的模樣卻讓她更加擔心。
傑爾氣瘋了,她的話傳不進他耳里,他臉上表情是冷的,冷到令人發毛,眼神像發狂的猛獸般。
"不要打了!"桃雨扶著牆壁起身,只覺四周景物都在搖晃,方才布朗抓着她的頭撞牆壁,雖然她隱約覺得布朗下手有些遲疑,但還是撞得她頭昏眼花。
"傑爾……"她整個人撲了過去,由傑爾身後抱住他,"你會打死他的,我求求你不要殺人好不好……"
他發狂的模樣讓她害怕,她想到他已經殺了太多人,她不要他再殺人了!
"傑爾……"她把臉埋在他的背部,灼熱的淚水濡濕了他的襯衫。
全天下的人雙手沾滿血腥也不關她的事,可是不要是傑爾,那會讓她心痛。
她的舉動終於讓打紅了眼的傑爾恢復理智,惡魔的面具瞬間被卸了下來,他抓着少年的手跟着一松,任少年像破碎的布娃娃般癱在地上,轉身緊緊抱着桃雨。
"不許動!"金子義夫和他的夥伴終於趕到,他們持槍闖進房內。
洛亞爾吹了聲口哨,"在警匪片里,警察都是等到壞人死光才跑出來的。"他半嘲諷半開玩笑地道。
"因為不這樣……"武千媚在一旁與他一搭一唱,只是聲音有些虛弱,"他們就捉不到壞人啦。"
兩人忍不住哈哈笑着。
"洛亞爾.拉斐,你儘管要嘴皮子吧,等下了船離開梵帝斯島后,我們一定會捉你歸案!"金子義夫沉聲警告道。
"隨時歡迎,我等著各位。"洛亞爾一臉"你們抓得到再說"的跩樣。
"桃雨……"傑爾小心翼翼的抱住傷痕纍纍的桃雨,深怕太用力會弄疼了她,他低下頭見她胸前春光一覽無遺,立刻以身體擋住其他人的視線,伸手扯下床單將她包得密不通風。
"沒事了、沒事了。"他輕輕拍着她的背柔聲哄著,見她淚流不止,讓前一刻還像惡魔般瘋狂的傑爾心慌意亂,"對不起,我現在才趕來,讓你吃了那麼多苦……"他撥開她臉上的髮絲,愛憐地親吻着她的額頭。
"咳!"金子義夫乾咳一聲,"費迪南先生,我想等會必須請你說明這是怎麼回事……"
不待他說完,傑爾抱起桃雨走出卧房,金子義夫等人忙追過去。
只見傑爾拿出從閻家少爺那裏A過來的鑰匙,打開隔壁艙房的門,然後走進房內、將門踢上、鎖門,把金子義夫一夥人擋在門外不予理會。
"費迪南……"金子義夫拍著房門火大地吼著。
武千媚看着地上那兩個被打得半死的豬頭,心裏的怨氣消了一半,另一半她打算親自討回來,不過現在的她已抵抗不了迷藥的藥效,也沒什麼力氣再撐下去了,她對著洛亞爾露出一抹微笑,"J403房,鑰匙在那張桌子上,順便麻煩閣下離開時把門帶上,謝謝……"
事情算是告一段落。
和洛亞爾一夥的醫生來看過桃雨,因為傑爾不再信任船上的船醫,經過醫生仔細檢查后,桃雨身上只有幾處的擦傷和紅腫淤血,至於內傷並沒有大凝,只要好好地休養幾天就沒事。
武千媚、襲人和兩個保鏢都被好生照料著,並服下了那位醫生的特效藥,據說可以中和他們體內的迷藥。
船上的服務人員暫時由班接手管理--他就是當初領著桃雨上船的那位領班--事實上這次事件,全船的工作人員也只有布朗知情而已,連船長都不知道閻家少爺是割臉殺人魔一事。
布朗和閻家少爺交由船醫照料,金子義夫打算到了島上再和閻家談判,他估計閻家應該會故計重施,想辦法收買所有知情的人,並封鎖命案的消息不讓外人知曉。
痛……痛!
桃雨忍着身上的痛楚,齜牙咧嘴地爬進注滿熱水的浴缸里。
她想起傑爾剛才的溫柔就怦然心動,但接着想到他發狂的模樣,陣陣寒意立刻從背脊竄了上來。
她討厭黑道,因為父母的死和黑道仇殺有關,但她的成長環境卻又和黑道脫離不了關係。自從父母雙亡后,她和弟弟便由身為黑幫前任幫主的外公扶養,弟弟年紀輕輕就成為少年幫派的頭頭。外公過世后,她不慎跟了一個老是喜歡插手黑道恩怨、家族背景也是由黑漂成半白的老闆手下做事,偏偏她和孟業從小一起長大,孟業特別信任她,老是派她去執行特別任務,之前幾次都是簡單的小case,只要發揮她還算敏捷的身手及輕功就可以輕鬆完成任務,偏偏這回卻是一項沒有真實本領就等著下去跟牛頭馬面泡茶的終極任務。
桃雨坐在浴缸里,雙手抱着膝蓋,腦中思緒翻騰。
其實傑爾是她最害怕的那一類人吧,殺戮對他而言是家常便飯,當她看到傳說中他冷血惡魔的真面目時,忽然有一種被撕裂的感覺,無比的恐怖及疼痛。那夜晚溫柔得讓她眷戀的傑爾只是幻覺嗎?面對她表現出縱容與寵愛的傑爾其實並不存在嗎?
她不該在沒有弄清楚他的真面目前,就把自己的心給了他,只是發現時已經太晚了。
傑爾沒變吧?他仍是那個會對她溫柔的傑爾,他印在她額上的吻像是擁有不可思議的魔法,瞬間把她的恐懼與不安全都吻掉了。
到底哪一個才是真正的傑爾?他是不是只配合著她表現出她想要的假象?還是只把最真實的一面留給她?
浴缸里的水是熱的,桃雨卻不自覺地顫抖起來,因為她發現,無論答案是前者或後者,她的心已經再也回不來了。
"桃雨?"傑爾有些焦急的聲音由外頭傳來。
"我……我在洗澡。"她回過神,對著浴室門喊道。
傑爾輕敲著浴室的門,"你肚子餓不餓?我叫廚房送點容易消化的食物過來,好嗎?"
"嗯。"桃雨這才發覺肚子真的很餓了,不過讓她感受更深的是傑爾的體貼。
"那我去去就來,你別泡太久知道嗎?"他的聲音漸漸遠去。
"哈啾!"桃雨打了個噴嚏,爬出浴缸擦乾身體后快快地將浴袍穿好,她揉了揉發紅的鼻子,覺得有點鼻塞。
她穿着浴袍踏進卧房,思忖著要不要回原來的房間去拿貼身衣物?剛才忘了拿來,現在她浴袍下什麼也沒穿。
"洗好了嗎?"傑爾走進卧房。
"哈啾……"桃雨連忙捂住鼻子,希望鼻水別流下來。
傑爾皺起眉,"你感冒了?托雷怎麼沒告訴我?"托雷就是替桃雨診斷傷勢的醫生。
他走進更衣室一陣翻找,然後拿着吹風機走出來。
"過來,頭髮濕成這樣就吹冷氣,難怪會感冒。"他找到插座將插頭插上,然後打開吹風機。
桃雨乖乖地坐在他身側,讓他幫她吹乾頭髮。
"托雷有開藥給你嗎?"他動作輕柔的撥着她柔軟的秀髮,桃雨有些訝異從小到大讓人像王子般細心服侍的傑爾會有這樣的舉動,另一方面也覺得很舒服,眼睛忍不住像貓兒般眯了起來。
"什麼葯?"她的聲音懶懶的,軟軟的。
"感冒藥啊。"
"我沒有感冒嘛……哈啾!"像是存心跟她唱反調,桃雨話尚未說完,噴嚏聲便衝口而出。
"還說沒有,待會我去找托雷拿葯,你吃完葯才能睡。"
她忍不住皺眉,"傑爾……你好像媽媽哦……"
媽媽?傑爾沒好氣的瞪着她,一語不發。
嘿嘿,桃雨在心裏笑着,靠過去小臉蹭着他的手臂討好地撒嬌,"開玩笑的,不要生氣哦!"
關掉吹風機,傑爾爬上床,將她圈在懷裏,伸出一隻手輕撫着她的臉頰。他微笑的看着她在他撫上臉頰時像小貓咪一般蹭着他的手掌,這表示她已經習慣了他三不五時就摸上她粉頰的手了吧。
"不會再有人讓我變成這樣了。"他輕輕地開口,聲音柔潤如和風。
"嗯?"好舒服啊!她真想像貓咪一樣喵喵叫。
"過去我不曾這樣,以後也不會再有人讓我這麼的……"話末說完,他低下頭輕輕吻住她的粉紅唇瓣。
桃雨雙眼訝然地睜大,隨後沉醉的閉上眼。
傑爾的唇柔軟、濕潤,舌頭靈巧地挑逗着她,像是意猶未盡的吸吮著、親舔著,然後滑進她微張的唇齒問,刺探、勾引,纏住她的丁香小舌。
兩人的氣息交融在一起,他緊摟着她,卻又深怕弄疼她,動作小心且輕柔,他一隻手伸進她浴袍里探索,掌下柔軟豐滿的觸感讓他忍不住逸出低沉的呻吟。
她浴袍底下什麼都沒穿……
他依依不捨地舔過她的唇,啃咬般地吻向她的臉,一路往下吻着她的頸……
"傑爾……"桃雨的聲音像是呻吟又像是撒嬌,連她自己聽了都覺羞赧,可他的吻讓她身體不住顫抖,他的手更像是帶有電流,讓她的肌膚髮熱、渾身戰慄個不停。
兩具身體緊緊交纏,密合地貼在一起,激情的氣息像野火燎原……
叩叩叩!敲門聲殺風景地響起。
傑爾低咒一聲,從意亂情迷中回過神,胸口猛烈地起伏着。
桃雨頭枕着他的肩膀,身體靠在他懷裏:心跳紊亂不已。
"費迪南先生!"門外女服務生戰戰兢兢地道:"您點的餐送來了。"
傑爾很快地平靜下火熱的情緒,在桃雨額上安撫地一吻,隨意理了理微皺的襯衫,然後走出卧房去開門,讓女服務生將餐車推進起居室。
"您用完后把餐車推到門外,我們經過時會處理。沒別的事的話,我就不打擾您了,祝您用餐愉快。"女服務生有禮地說完,便轉身離開。
桃雨像貓兒般探頭探腦地走出來,小臉酡紅一片。
"來,肚子很餓了吧。"他朝她伸出乎,看着她將手放進他的掌心,不禁露出一個寵溺又溫柔無比的微笑。
"會作惡夢嗎?"傑爾低頭看着睡到一半突然滾到懷裏的桃雨,想起她昏迷時的囈語。
"嗯。"她一閉上眼睛,無臉女屍死不瞑目的模樣就會浮現眼前,像在瞪着她。
傑爾輕輕拍着她的背,"我就在身邊,別怕。"
桃雨伸手環住他的腰,語氣有些幽怨的說:"可是我醒來你就不在了。"
聞言,他抱着她的手緊了緊,低頭輕吻她的頭髮,"從今以後我都會在了。"他的語氣像在發誓。
她抬起頭看着他,"真的?"
他再次低頭親一口她粉紅蜜桃臉,"真的!"
桃雨咯咯笑着往他懷裏鑽,過了好一會兒,她睡意濃重的喚道:"傑爾……"
他的手指纏上她柔軟的髮絲,"嗯?"
"我們……不要當好姊妹好不好啊?我想……"她咕噥了幾聲,聽得不甚清楚,然後便安靜了下來。
傑爾微微一愣,然後輕輕地笑了,她已然睡得香甜。
懷中人就像個隨時都需要他呵護的小瓷娃娃,然而這樣小小的身體卻有着讓他既驚訝又心疼的忍耐力,她竟然能獨自一人來到人生地不熟的國度,忍耐布朗施加在她身體上讓男人也要求饒的暴力毆打,對於身體上的痛苦,她都能堅強地撐過去,卻又會在某些不好的情緒來臨時,眼淚幾欲奪眶而出,像是他與她初遇,他刻意逗着她的時候,還有當她聽到他身陷危險的時候……
強韌卻又脆弱的,他的小桃雨呵!
那滴淚,讓他的心臟一緊,知道自己再也放不開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