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歐陽霆埋首在桌上的文件里,聽見辦公室門開啟的聲音,他抬起頭,原本只是習慣性的想向睿宇道聲早安而已,卻在瞧見他后,露出別具深意的表情,頗有打探的意味。
“睿宇,你今天看起來很有精神。”
“有嗎?”睿宇有些不自在。
沒有嗎?瞧瞧那上揚了九十度的嘴角。歐陽霆笑問:“決定不辜負自己的感情了?”
“歐陽……”
“我不習慣男人對我撒嬌。”看着睿宇漸紅的雙頰,歐陽霆好心地換個話題,“怎麼一直站在門口不進來?”
“歐陽!”翩翩從睿宇身後探出頭來。
“原來啊。”歐陽霆露出“原來如此”的瞭然表情,有趣地看着眼前紅着臉、害羞的大男人和嬌俏大方的小女人。
“你們在說什麼,為什麼我都聽不懂?”翩翩的眼神在兩人之間游移着,想探查一些蛛絲馬跡。
“沒什麼!”睿宇趕緊接話,牽起翩翩的手進辦公室坐下。
傳真機突然傳來嗶嗶聲響。
“是那些人?”也是蛇該出洞的時候了。
歐陽霆拿起傳真紙,皺起眉頭。
“那些人還沒死心啊?這麼久沒聽你們提起,我以為已經結束了。”翩翩接過傳真紙,嘟起小嘴。
“結束?!恐怕沒那麼簡單。”歐陽霆從鼻孔冷哼。
“難道真的沒有解決的對策?”她就不相信邪可以勝正。
“有是有,只是時機還沒成熟。”
“是什麼對策,可不可以說來聽聽?你們可別小看我,說不定我是旁觀者清,能想出解決之道呢。”翩翩自告奮勇,雖然她對商場上的事一點也不在行。
睿宇摸摸她寫滿好奇的小臉,和歐陽霆交換一個眼神。
歐陽霆攤攤手,輕輕點頭,卻不忘捉弄老實的睿宇,“翩翩又不是外人。”
“我們打算賣‘快樂天堂’的地。”睿宇刻意忽略歐陽霆的弦外之音。
“怎麼會這樣?真的這麼嚴重嗎?那些小朋友往後要去哪裏?”翩翩緊張的問了一連串問題。
睿宇拍拍她的手,示意她不用急。“我們要把‘快樂天堂’賣給願意永續經營的企業。”
“一旦把地賣了,‘快樂天堂’是不是會永續經營,誰能保證?”連她這個涉世未深的黃毛丫頭都想得到,睿宇和歐陽不會沒想到吧。
睿宇點點頭,“所以,要慎選企業。”
“喔。”翩翩心裏很希望自己能幫得上忙,只是,她對爹地的公司一點都不了解,到底爹地的公司稱不稱得上是知名企業呢?足以和其他覬覦“快樂天堂”的企業相比擬嗎?
她甩甩頭,決定找個時間和詩音討論一下,相信詩音應該會支持自己吧。
“你在想什麼?”睿宇伸出五指,在翩翩眼前晃了又晃。
“我……”她想了想,決定還是先不要說好了。萬一爹地的公司人家根本看不上,又或者爹地的公司沒有經營土地相關事業……嗯,變數太多,還是先跟詩音討論過再說吧。“我只是在幫忙想能夠合作的企業有哪些。”
“翩翩,你們季家的產業應該不小,生活在這圈子那麼久,你有可以推薦的企業嗎?”歐陽霆問。
她搖頭,“我從來不過問公司的事,更討厭參加各種宴會。”
歐陽霆了解地點頭。像翩翩這樣單純的女生,的確不適合涉足商業界,看來,她被父母保護得非常好。但是,詩音呢?詩音為什麼就得負起重擔?
“對不起,我目前幫不上什麼忙。”翩翩很自責,她早把“快樂天堂”當成了自己的事。
“又沒人會怪你。”
接下來,翩翩又聽睿宇和歐陽霆討論著關於合作企業的事,她更加覺得有必要和詩音談一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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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獄裏,巫睿宇正在交接工作。
“這一份是系統操作手冊,這一份是硬體設備的使用說明書,這——”他的話被—陣悉悉窣窣的哽咽聲打斷。
“閻王。”陸判官扯扯一臉離情依依的閻王衣擺。
“人家捨不得嘛。”睿宇交代得那麼仔細,是要離開了吧。
“要哭去旁邊哭,不要在這邊吵。”話雖然這樣說,但是巫睿宇的語氣里卻沒有不耐。
“睿宇,你要回家了嗎?”閻王拉起袖擺擦淚。
“還沒。”
“可是我看你一直在交代後事,分明就是要走了。”
巫睿宇不想跟他計較,但那需要很大的耐力。“我只是在交接,不是在交代後事。”
“還不是一樣,反正你就是要走了。”陽間的人說“走了”,是來陰間報到:閻王說的“走了”,卻是回到陽間。
“我會把事情交代完,你放心。”
“我才不是說這個,相處了那麼久,總是有感情的。”閻王接過陸判官遞來的面紙。
“我知道。”最多就這句話了,要再讓巫睿宇講出更感性的話,萬萬不可能。
“訓練進度還好嗎?”陸判官搖搖頭,趕緊插話。唉,只有閻王看不出睿宇鐵青的臉。
“嗯,你選角的眼光準確,過程都很順利。”巫睿宇惋惜着,“可惜你不在陽間,否則多得是老闆願意重金禮聘你。”
閻王雖然頻頻拭淚,仍然耳尖得很,“喂,你不是在挖角吧?”
“我沒有!”挖陸判官不容易,尤其要過“魯”死人不償命的閻王這關,更是難上加難。
閻王又抽出一張面紙,“你一走,我就只剩小陸了,可別亂打主意。”
“陽間住的是人,陸判官是人嗎?動點腦筋好不好?!”巫睿宇沒好氣。真是的,想不動氣都不行。
“別凶嘛。你預計什麼時候走?”
“後天吧。”看穿閻王打的如意算盤,巫睿宇直接拒絕,“不用餞別會。”
看閻王還想開口,他又接著說:“不用歡送舞會,不用惜別晚會,不用任何一種假借我離開之名、行你想熱鬧之實的任何活動。”閻王就那麼點心思,他會看不出來嗎,哼。
“我才沒有。”看着巫睿宇嚴厲的眼,閻王只好改口,“我只是想緬懷你一下而已。”
緬懷?!巫睿宇提醒自己別動怒,再忍耐也沒幾天了。
“兩天,只剩兩天。”閻王一臉愁雲慘霧,繼續哀悼巫睿宇的即將離去。
誇張!閻王的一舉一動完全顛覆了以往刻板、兇狠的印象,即使待在地獄那麼長的時間,巫睿宇依舊忍不住搖頭。
“不要離別會,至少讓我在你離開時,送你到結界吧。”閻王確實是個極重感情的人。
這一次,巫睿宇沒有反駁,雖然閻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但是他的心是肉做的,在地獄的日子雖稱不上相當愉快,但也值得回憶。
地獄的人情味比起現實的陽世間,似乎多了那麼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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睿宇和翩翩一踏進“快樂天堂”的辦公室,歐陽霆便丟來警戒的一眼。
“看來,我們得加緊腳步了。”他語重心長。
“他們又開始動作了?”睿宇神情也跟着沉凝起來。看來,這次對方的動作一定非比尋常,否則歐陽的臉色不會如此凝重。
“今天早上,小朋友們竟然拿一封信給我,說是一個叔叔要他們交給院長的。”歐陽霆從口袋裏掏出一封被揉得亂七八糟的信。
“信里寫些什麼?”歐陽的自制力一向極強,信紙會被揉成團,可見他動怒的程度。
“他們說這次只是讓小朋友送信,下次可就沒那麼簡單了。”對方威脅的意味極濃,顯然知道小朋友們的安危,是他們最在意的。
“可惡!”睿宇雙手握拳,“這樣的舉動分明是在示威,宣告他們要行動了。”
“所以,我們得搶在他們行動之前下手。’
睿宇翻開一疊資料,“經過這段時間的評占,只有這三家值得我們搏上一搏。”
“龍騰建設屬於‘龍的圖騰”集團,是其中資金最雄厚的。”睿宇翻開第二份,“連上企業,以發展觀光起家,在觀光產業佔有極大的分量,也是第一家看中‘快樂天堂’土地的企業。”他將最後一份推向歐陽霆面前,“第三家就是歐陽集團,應該不用我多說了吧。”
歐陽霆皺起眉頭,“其實,家族裏的人根本不想讓舒倫平白地繼承江氏企業。”
“我想也是。”
“所以舒倫在二十歲那一年,是否可以順利取得繼承權都很難說,更何況是讓十六歲的她提早繼承。”若是這樣,難保不會有人對她不利。
“即使可以提早繼承,對舒倫來說,也是個扛不動的包袱,我們如果真的這樣做,對她太殘忍了。”
一旁聽得仔細的翩翩,終於忍不住插嘴,“哇,舒倫的身價這麼高啊,竟然可以買下‘快樂天堂’。”
“你才知道。”這些天來,睿宇已經習慣翩翩的存在,說起話來也就不再支支吾吾,“舒倫可是歐陽家最受寵的公主。”
“表面上是。”歐陽霆無奈補充。
翩翩吐吐舌,“聽起來好可怕。”
“我一直很心疼這個小妹妹,她的出生註定要背負許多無奈。”侯門深似海,外人通常只看到包裹在最外層、最膚淺的光環。
“好可憐的舒倫。”翩翩垮下小臉,“有些人汲汲營營,有些人卻不想要也不行。”
這就是人生,摻雜了太多的無可奈何。
“歐陽,既然你是歐陽集團的三公子,難道不能爭取看看嗎?或者跟你的父母說說看啊。”翩翩突發奇想。
“我母親一直希望我回去,只要我開了這個口,絕對要付出代價。”如果這麼容易的話,他又何必坐在這裏一籌莫展?
“如果歐陽向家裏求救,歐陽集團內部贊成和不贊成的聲浪,又將引發一番明爭暗鬥。”睿宇補充着,很是同情歐陽霆。
“我真的好高興自己不用參與爹地的公司,好高興有詩音這個姊姊。”翩翩有感而發。
歐陽霆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
睿宇明白是翩翩的話,讓歐陽霆心疼了。
翩翩不需要付起所有的責任,相對的,詩音便是要扛起一切的人。
“所以,我們必須先除掉和歐陽集團合作的可能性。”歐陽霆很快地收拾起私人情緒。
“那就只剩下兩家了。”
真奇怪,這個“龍的圖騰”好像有點耳熟,在哪裏聽過呢?翩翩想了好久也想不起來,不過,她知道自己該儘快回台北一趟,好好地跟詩音討論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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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睿宇好不容易才擺脫黏人的閻王,想起剛剛在結界時,閻王流的淚幾乎要淹沒他,原本他因為要離開而感傷的心情,被擾人的閻王給搞得全然不剩,恨不得立刻消失在結界的另—頭。
他本來打算利用晚上回到陽間,可以用一整晚的時間,整理一下待在陽間的自己的思緒,誰知道被閻王一耽擱,竟然已經半夜兩點多。
回到陽間的身軀后沒多久,他很快地發現,腦海中季翩翩這個名字出現的次數頻繁得令人匪夷所思,而他當然也記起,她就是那日他在電梯口遇見的嬌嬌女。
不可否認地,她以着驚人的速度攻陷他一向不起波瀾的心房,即使另一半的自己回來了,季翩翩所佔有的重要位置依舊不容小覷。
但是,有些事情他不得不釐清——
她,為什麼在這個敏感的時機,出現在這個不起眼的小鎮?
真的是單純的離家出走?還是另有所圖?
“快樂天堂”是他堅決守護的地方,他不允許任何人用任何手段毀掉,就算那個人是他愛上的對象也一樣。
愛?!
這念頭刺激了睿宇,在什麼都不確定的現在,他嗤笑自己難得善感的心情。
他甩甩頭,看着漸亮的天際,索性直接進浴室淋浴,洗去一身疲憊。
因為過於驚訝翩翩在心底的分量,急着恢復慣於掌握一切的自己,因此他沒發現鏡中的自己,即使已經恢復成完整的巫睿宇,在想到翩翩的同時,表情依舊是柔情無害的巫老師。
半晌后——
“睿宇,睿宇!”房門外的翩翩隨便敲了一下門,便旋開門把。
“你——”剛淋浴出來的睿宇一絲不掛,趕緊拿下正在擦拭頭髮的浴巾遮住重點部位。
“啊!”沒想到會撞見這樣尷尬的場面,翩翩愣在原地,直到發現自己還盯着睿宇瞧時,才趕緊轉過頭,“對不起,我不知道……”睿宇不是早就改掉裸身出浴室的習慣了嗎?
“你不會先敲門嗎?”他冷冷地開口。
“你……”睿宇從來不曾用這種語氣對她說話。翩翩直覺地轉回身。
方才看翩翩背過身去,睿宇才移開遮住重點部位的浴巾,打算圍在腰部,沒想到翩翩卻又轉過頭來,看着她瞬間羞紅的瞼,他壞壞地笑起來,停下圍浴巾的動作。
“欣賞夠了嗎?”他嘴角揚起邪佞的笑。
“睿宇?”眼前的人真是睿宇嗎?
他挑挑眉,想看看她什麼時候才會回過神,意識到自己正盯着一個全裸的男人。
足足有一分鐘之久,翩翩才猛然回神,趕緊再次轉過身,“我等你穿完衣服再來。”想想覺得很不妥,她又補充着,“呃,還是你出來吧。”她沒有勇氣再踏進這個房間,真是丟臉死了。
翩翩離開房門時,聽見房內的睿宇大笑出聲,不禁再次懷疑,那真是睿宇嗎?
穿上衣服后,睿宇走出房間,瞧見還在發獃的翩翩,他故意提高音量,想嚇回她的心神,“你找我有事?”
翩翩跳起身,驚魂未定的撫着胸口。
“還在回味剛剛養眼的畫面?”他又勾起嘴角。
翩翩皺起眉,“睿宇?”
他真是睿宇嗎?可他不是睿宇會是誰?翩翩腦中突然閃過前些日子在電梯外偷走自己初吻的那個男人。
睿宇刻意忽略心底的不忍心,提醒自己該探探她的底。他露出翩翩熟悉的憨笑,“怎麼了?不舒服嗎?”
這個笑容,是睿宇的;這關心的語氣,是睿宇的,但翩翩就是覺得哪裏不一樣了。也許是剛剛在房內發生的事,讓她心生懷疑,她以為,睿宇應該比她更害羞吧。
“剛剛很抱歉,我沒想到你會直接進房間,下次我會注意的。”
聽他這麼一說,倒讓翩翩不好意思起來。明明不對的是自己……不過,睿宇好像又是她熟悉的那個睿宇了。“你剛剛不像你。”
“不像我?”睿宇無辜地問。
“嗯。”她用力點頭,“我以為你變成另外一個人了。”
睿宇在心底冷笑,表情卻是一派正經,“我怎麼可能變成另外一個人。”
“是我想太多了。”剛剛一定是自己弄錯了。
“你找我有事嗎?”他臉上仍然掛着睿宇對翩翩獨有的關心。
翩翩終於想起正事,“我今天要回台北。”
“怎麼決定得那麼匆忙?”他都還沒正式了解她呢。
她被睿宇盯得有點不自然。剛剛真的是自己弄錯了嗎?她甩甩頭,“我要回去處理一些事情。”
“要我送你去車站嗎?”
“不用了,我自己搭計程車就好,你還得去‘快樂天堂’呢。”她看了看手錶,“火車快來不及了,我要趕緊準備一下。”
看着翩翩的背影,睿宇微眯着眼,雖然翩翩的個性看起來很單純,但是她出現在“快樂天堂”的時機太敏感,他不得不防。
“對了……”翩翩突然回過頭,不料卻對上睿宇的眼,嚇了她一跳,即使他很快地回復平和的神情,但那一瞬間鷹鵝般的眼神,真是睿宇嗎?
“怎麼了?”
“我……”翩翩無法確定究竟是怎麼回事,“沒事,我先回房整理行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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翩翩一回到季家,便被坐在客廳的母親逮住。
“翩翩,你怎麼動不動就往虎尾跑?”李晴書抗議。
“人家只是偶爾去度個假嘛。”膩在母親身旁,翩翩嗲聲嗲氣地撒嬌。
“我們家翩翩不會是交男朋友了吧?”李晴書像發現新大陸,眼睛都亮了。
“哎喲。”沒心機如翩翩,想到和睿宇之間的事,還是會臉紅。
“你真的交男朋友了?”李晴書原是隨口說說,沒想到一猜就中,“什麼時候帶回來給媽咪監定一下?”
剛從外頭進門的季滔,也興緻勃勃地加入話題,“是什麼樣的人竟能讓我們家翩翩心動?一定是優秀到最高點吧。”
“爹地,你不要亂說啦。”
“來,說說看,對方人品怎樣?家世怎樣?是哪一個企業的公子啊?”季滔沒有門第觀念,但是要配得上翩翩的男人,一定要是最好的。
“媽咪,你看爹地啦,又不是要賣女兒,都只關心對方的家世。”翩翩拉着母親的手搖晃着。
“要配我們家翩翩,當然要最好的,可不能是路上的阿貓阿狗哦。”李晴書幫老公說話。
季滔不理女兒的抗議,急着想知道是哪一個幸運兒能讓翩翩看上,“他叫什麼名字?”
“巫睿宇,睿智的睿,宇宙的宇。”
“這個名字我喜歡。”季滔贊同的點頭。
“爹地!”喜歡名字有什麼用啊。
“人呢?人怎麼樣?個性怎麼樣?”李晴書擔心女兒識人不清。
“人啊,很老實,對我很好。”翩翩偏頭想了一下,“外表勉強算是英挺吧。”
“什麼叫勉強?我們家翩翩絕不下嫁上不了枱面的傢伙。”李晴書有意見。他們家翩翩可是標準的美人胚子呢。
“媽咪,人家只是交個朋友,誰說要嫁他了?”翩翩臉紅了。
“說得也是,沒經過媽咪這關,誰敢拐跑我的寶貝女兒。”
“翩翩,你、你沒……”季滔像是想起什麼,緊張得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女兒動不動就往虎尾跑,一住就是兩三天,這孤男寡女的……
“沒什麼?”爹地什麼時候講話跟睿宇一樣吞吞吐吐的?
“你沒、沒做什麼糊塗事吧?”這種事教他這個做爹地的怎麼問得出口。
“爹地!”翩翩杏眼圓瞪。
季滔立刻舉手投降,“爹地只是關心你、提醒你,要懂得保護自己,如果真有什麼‘衝動’,現在的防護措施很多種,千萬別忘了。”
“對耶,翩翩,媽眯房裏有一打保險套,你拿去用吧。”李晴書說著,就要起身上樓去拿。
翩翩及時拉住母親,“媽咪!”這對夫妻是怎麼了,人家是勸自己的女兒不要誤入歧途,他們卻雙手奉上保險套。
“翩翩你老實說,你和人家進展到什麼地步了?”季滔窮追猛打。
李晴書伸出食指,“一壘?”
不是?見女兒搖頭,李晴書試探地加上中指,“二壘?”
還不是?無名指也用上了,“三壘?”
最後,看着面無表情的女兒,李晴書雙手比出揮棒姿勢,驚呼,“全壘打?!”
翩翩拉下母親舉在空中的手,“媽咪啊,我們只是朋友,什麼都沒發生。”
季滔滿意地猛點頭。這個男人不錯,面對如天仙般的女兒,竟然可以不動凡心。“這男的我喜歡,是正人君子,改天帶回來讓媽眯和爹地瞧瞧。”
“擇日不如撞日,今天就叫他上台北來。”李晴書又亂出主意。
“媽眯,你也大心急了吧。”翩翩從皮夾里拿出前陣子和睿宇的合照,“先看看相片吧。”
“很帥嘛,正點!身材也是一級棒。”李晴書看着相片稱讚,眼前卻突然一黑,嚇了她一跳,“滔哥,你搗住人家的眼睛,教我怎麼看啦。”
“就是不讓你看。”他怎麼可能准許愛妻對着別的男人相片流口水,就算是未來的女婿也不行。
翩翩早就習慣父母肉麻當有趣的行徑,抽回相片,重新放回皮夾里,並識相地離開教人起雞皮疙瘩的客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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睿宇從牛皮紙袋中抽出請人調查的資料——
季翮翮,二十三歲,台北人。
父:李滔,“龍的圖騰”集團董事長。
母:李睛書。
姊:李詩音,“龍的圖騰”集團總經理。
季翩翩雖為集團—一千金,卻從未涉及集團業務,就連社交場合也不曾參與,很少露臉……
看到這裏,睿宇右手支着下顎,眯起深沉的眼。
即使翩翩不干預公司營運,但是並不代表她百分之百與這次爭取“快樂天堂”土地一事無關,也許,她正是這一次行動最主要的一顆棋。
尤其,她竟然隱瞞自己是“龍的圖騰”二小姐的事實。
如果真是如此……睿宇臉上原就陰沉的線條益加剛毅。他絕不會手下留情。
但是,他心裏隱隱作痛的情緒是什麼?如果翩翩真是間諜,他真能手下不留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