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可是有些事,可不是說不見就見不着的!
尤其是一大清早,當他從一連串渾沌的惡夢中醒來,赫然發現夾雜在一堆黝黑、粗獷臉孔中,睡得恬靜酣沉的白皙臉蛋時,一下子惡夢像是追到現實來了。
實在不像話!
跟一堆男人橫橫陳陳的躺在一塊,她是少根筋、還是真沒大腦?竟然就這樣大咧咧的跟他們躺在一塊,毫不顧忌自己女兒家的身份。
將來要有天這事被人知道了,恐怕附上五十兩銀子將她晾在路邊,連瞎子、瘸子都不願意要。
“大夥都起來了!咱們今天還得趕幾十里路,沒時間讓你們賴床。”
凌展冀幾個大步沖向他們,火氣不小的吆喝道。
“凌捕頭,你這麼早就起來啦?!”言纖在人堆中舒服的伸了個懶腰,狀甚愉快的綻着笑容。
“快點起來準備,等會兒還有長路好走。”凌展冀無視於她臉上無邪的笑容,逕自轉身走出門外。
“兄弟們,起來啦!”言纖反身拍拍睡夢中的一夥捕快。
兄弟?凌展冀在幾步外聽見她這麼叫,兩眼一瞪只差沒吐血。
才來了兩天,就跟人熟得稱兄道弟起來,還睡在一塊,要是這情景讓她爹娘見着了,恐不氣得心臟病發、也會驚厥不起。
“言先,你起得真早!”一旁的張騫張開眼,打了個大呵欠。
“沒法子!我睡覺時老是有根棍子抵着我的背,讓我實在不好睡。”言纖一臉困惱的搔搔頭道。棍……棍子?
正在門邊以清水漱口的凌展冀一聽,一口含在嘴裏的水倏然噴出,差點被水噎死!
他萬分狼狽的以袖拭着下巴的水漬,急中有怒的轉頭瞪着一臉無邪的言纖,簡直想用破布塞住她的嘴,再狠狠給她一頓好打。
“那根棍子老在我睡覺時動來動去,伸手要抓它就跑,擾得人一夜都睡不好覺。”
言纖竟然還用手——去抓?
凌展冀不知道是該斥責她的大膽、還是罵她無知,那種“東西”怎是一個未出閣的黃花大閨女能碰得的?!
他身為男人,怎會不了解男人?他知道那根“棍子”鐵定是哪個連在睡夢中都精力充沛的傢伙的傑作。
“大夥全都給我起來!都甚麼時候了還在睡?”
一股不知哪來的怒氣,竟讓一向冷靜、沉着的凌展冀頓時大發雷霆。
“一刻鐘內每個人整裝準備好,即刻出發!”簡潔的下達命令后,他拎起牆邊的劍,遽然轉頭走出廟外。
一夥被嚇醒的人紛紛你看我、我看你,誰也不知道這一大清早,頭兒的火氣是打哪來的?!
言纖無端被劈頭罵了一頓,而且似乎還是針對她而來,心裏當然不是滋味。
“馬遠,全怪你!沒事睡覺拿根棍子放在身邊做甚麼?”言纖氣岔的自他腳邊抽出那根讓她一夜不得好睡的棍子罵道。
“我……我向來怕蛇,昨晚臨睡前見四周的牆破了好些個洞,心裏總覺得不妥,拿根棍子是求心安,怎知拿着拿着竟然就睡著了……”馬遠拿起緊抱了一夜的粗棍,煞是無辜的辯道。
“你真是沒事找事惹!”陳蒙忍不住拿劍柄敲他。
“是啊!你這匹‘馬’長得又高又大、又能打,竟然還會怕蛇,簡直是荒謬。”薛應龍也跟着拿他的姓暗喻道。
“可不是!堂堂第一府衙的捕快怕條小小的蛇,這話要傳了出去,豈不笑掉人家大牙。”一早就被人從夢鄉裏頭吼醒,慕容曜難免不痛快,語氣更是多了股酸味。
一時之間,眾人你一言、我一語的數落起他來。
“你們就少說幾句,最近頭兒心情不大好,恐是要去緝捕這幫山賊壓力過大的關係,大夥們這一路上可得放機靈點,別再惹頭兒生氣了。”所有捕快中年資最長的張騫,沉聲向眾人提醒道。
“知道了!”一伙人識相的紛紛點頭。
然而一伙人中,惟有言纖眼神中始終帶着不馴的憤怒。
凌展冀分明是衝著她來的!
想找她碴,讓她知難而退的哭着跑回家?她可是言纖啊!她怎會輸他?
等着瞧吧!無論如何她絕不會輕易認輸的。
???
足足有好幾天,言纖始終臭着一張小臉,理也不理凌展冀。
每晚她依然我行我素的跟眾捕快窩在一塊睡覺,對於凌展冀日益陰沉、冷硬的臉孔視而不見。只是,隨着與眾捕快的相處日益熱絡,他的脾氣就越火爆。
言纖當然知道這是怎麼一回事。
他肯定是在忌妒!他一定是見不得自己比他受歡迎,才會如此躁鬱。
“分屍案?”
言纖正以眼角偷覷凌展冀那張高深莫測的黑臉,注意力卻遽然被這個驚悚的字眼吸引住了。
她倒抽了口氣,馬上湊進人堆之中,興緻勃勃的聽張騫活靈活現的描述着這樁離奇的刑案。
一旁的凌展冀僵硬的站在火勢猛烈的火堆旁,雖然渾身被火媼得烘暖、舒服,然而遏止不住的,卻是心底那股洶湧起伏的涼意。
言纖的確沒有誇言。
她果然堅強而又耐苦,這大大的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這一路上別說是走崎嶇難行的山道,即使三餐吃干硬的饅頭、夜夜露宿荒郊野外,她連眉頭也沒皺一下。
如果她是個男人,她會是個讓他欽佩的鐵血漢子,但是,事實上她卻是個女人啊!
難道她一點也不顧忌自己的身份嗎?就算她十八般武藝俱全,也該有姑娘家的矜持啊!
尤其此刻她正摻雜在圍成一團、吱喳不停的男人間,一雙黝黑粗壯的手還很“哥兒們”的搭在她的肩上——
這……這像甚麼樣?
為了言家的家聲,也為了當初言伯懇切的託付,他才不得不這麼做
他這麼告訴自己!
“嗯……咳咳……”凌展冀在一旁示意的輕咳着。
怎料正聽到興頭上的言纖,只抬起一雙不甚關心的眸子掃他一眼,又繼續低頭加入話陣中。
“咳!咳!”這次他很用力的暗示兩聲。
只是那顆仍湊在五個頭之中的小腦袋仍舊沒有反應。
“言先!”他抽搐着嘴角低吼道。
“甚麼事?”
轉過來的是一張在興頭上被打斷,滿是不悅的小臉。
“我有些事要跟你談談。”他忍着氣,盡量以和緩的語氣一字一字說道。
“能不能等一下?”言纖蹙着眉,不時回頭捕捉遺漏的片段。“我現在正聽到緊要關頭……”
“不行!”凌展冀忍無可忍的怒吼。
“你——到——底——要——做——甚——么?”登時,她像是被踩着尾巴的貓,劍拔弩張的沖了過來。
“注意你的態度。”凌展冀冷冷的提醒她。
言纖回頭看了眼張口結舌瞪着他們的眾人,才心不甘情不願的放緩語氣。
“凌捕頭找我有事?”她僵硬的吐出一句話。
凌展冀發現她身後一雙雙好奇的目光,便一把將她扯到一邊避開眾人耳目。
“我希望你注意一下自己的言行,畢竟你的‘底細’我們倆都心知肚明。”
“我的言行?”她張大嘴,頓時愣住了。
她不但少根筋,腦袋瓜還銹得厲害!
凌展冀咬着牙暗咒了聲,不情願的解釋道:
“你一個女孩家跟一大群男人混在一起成甚麼樣?要被你爹看見了,非打得你少條胳膊不可。”“沒關係!反正他們以為我是個男人。”言纖不以為意的聳聳肩,一派天真的笑道。
這個白痴——凌展冀心裏莫名升起一把無名之火。
她是憨直、還是真蠢?她假扮成男人可不代表她真是個男人,她難道不知道她上上下下絕對是個如假包換的女人?!
她那幾乎遮掩不住的若隱若現曲線以及細緻光滑的肌膚,也惟有他那一票跟瞎了眼似的老粗弟兄才看不出來。
而且長這麼大了,難道她連男女有別這件事也不知道嗎?
要不是言伯、言嬸拜託他照顧她,他才懶得管她是不是睡在男人堆里,給人白白佔盡了便宜。
他做事一向盡職負責,言伯的託付他可不能有絲毫怠忽。
對!他這麼做全是為了言伯。
“從今天晚上開始,你跟我一塊睡。”凌展冀突然平靜的宣道。
“跟你?不要!我已經習慣跟他們一塊——”
“住嘴!這是‘命令’,你沒有說不的權利。”他刻意強調道。
“我爹遠在百里之外,只要你不說,他既不會看見,也不會知道的。”
“你是真笨,還是天生喜歡跟男人攪和在一塊?難道你不知道一個女人躺在一群男人當中有多危險嗎?”凌展冀終於忍不住脫口而出。
“你、你別胡說!他們全是好人,才不像你想的那樣齷齪。”言纖愣了下,隨即激動的反駁道。
“好人?我不否認,但他們終究是男人!”他一臉莫測高深的挑起眉,緩緩說道。
聞言,向來倔強、嘴硬的言纖竟遲疑了,她轉頭望了眼正在火堆旁笑鬧着的眾人,登時無言以對。
“況且,就算你的武功再高,也抵不過男人亢奮時的衝動。”
她張大嘴,愣愣的盯着他,腦中反覆閃過自己被人當成沙包壓在身下的畫面。
“別忘了,今天晚上找我報到。”
凌展冀十分滿意自己這番話所造成的效果,他神清氣爽的丟下一句話,便踩着輕快的腳步往休憩地走去。
言纖看着他的背影逐漸走遠,不禁黯然。
她當然知道在凌展冀的身邊她是絕對安全的,他對她絕不會有興趣,更遑論男人的衝動——她有這個信心!
只是一想到晚上臨睡前,再也不能跟她那票弟兄們交換武學心得,她就難過。
她為甚麼要是女人呢?
???
“我可以自個兒睡。”
言纖清晰堅定的聲音在深夜靜謐,惟有蟲聲啾啾的樹林聞響起。
余火的微光映出一旁幾個大漢,或靠着樹榦、或席地枕臂而眠,早已睡得東倒西歪,惟有她仍兀自佇立一旁,試圖做最後的掙扎。
既然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怕她那群弟兄對她心懷不軌,那她一個人睡他總沒話說了吧?“別傻了!這是荒郊野外,可不比雅庄別苑,難道你想成為餓狼猛獸的果腹之物?”躺在樹榦旁的凌展冀驀然翻過身,不耐的瞅着她道。
“野……野獸?”言纖有些氣短的瞟了下詭暗的林間,強自鎮定咽了口唾沫道:“沒關係,我不怕!”
“不怕?”凌展冀不悅的蹙起眉,旋即露出一抹頗有深意的笑。“那可好,聽說這附近林子裏常出現大蟲叼走生人,既然你身手不凡、又有膽識,若能趁此機會替山下的村人除害,當然再好不過了。”
“大……大蟲?”她忍不住又咽下一口口水。
她的這身好功夫是拿來對付“人”的,對於野獸她可真一點把握也沒有。
“好吧!夜深了,你若要抓大蟲,就自個兒挑個僻靜些的地點睡,別擾到大夥,明早還要趕路哪!”凌展冀說完便逕自翻身睡去。
言纖站在一旁,雙眼不住往暗黑的林間瞄去,懷着一顆七上八下的心,她在不遠處也和衣躺了下來。
火堆的餘燼在寒夜下熄滅得特別快,言纖感覺自己逐漸融入黑暗中,尤其是遠處各種不知名蟲獸凄厲的嚎叫聲,更嚇起了她身上一排排的雞皮疙瘩……
“對了!我忘了告訴你,據傳這山裡還藏着條百年巨蟒,這幾年來少說也有數百人葬身蛇腹……”凌展冀的聲音仿如地獄使者陡然冒出。
不待凌展冀說完,言纖便倉皇抓起剛枕下的隨身包袱,連滾帶爬的跑到他身邊。
“我……我想我不介意跟你一塊睡,或許我還能保護你。”她緊抓着懷裏的布包,一雙驚懼的大眼還不住往詭暗的林間瞟去。
“隨便你!”凌展冀頭也不回,只悶悶的丟來一句話。“不過你可別離我太遠!否則萬一半夜要來了大蟲或巨蟒,你可救不了我。”
“你放心,我知道!”言纖緊挨着他,忙不迭的點頭。
凌展冀背着她,實際上早已因強憋住笑而漲紅了臉。
不知為何,聽着身旁輕淺中略帶急促的呼吸聲,竟意外的讓他感到滿足而平靜。
他閉上眼,有着離城多天來不曾有過的心安。
他這麼做,全是為了不負言伯臨行前的殷切叮囑!對,全是為了一句承諾——在即將陷入黑暗前,他堅定的這麼告訴自己。
???
這是陽光嗎?
感覺如此柔軟而溫熱,陣陣暖意蘊着他的身子,還直往身體裏竄!
一覺醒來,凌展冀不再被冬晨冷冽的空氣凍醒,反覺渾身被一股難以形容的溫暖包里。
微微張開眼,朦朧中言纖那張在晨光中益顯無邪、嬌柔的臉龐驀地遇映入眼底。
他含着一抹淺笑,滿意而安心的再度閉上眸子。
嗯!言纖還好端端的躺在自個兒懷裏,沒有被一堆男人生吞活剝的危險。
……咦?言纖在自個兒的——懷裏?
下一秒,凌展冀便像是被雷劈中似的,遽然張大了眼,錯愕的低頭盯着正舒適窩在自己胸前的沉睡人兒,彷彿躺在他懷中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頭試圖汲取些許溫暖的熊。
下一刻他隨即想推開她,奈何她的小腦袋就枕在他的手臂上,整個身體也幾乎是黏在他身上,密合得不留一絲縫隙。
在遲疑之際,凌展冀不免意識到兩人在體型上的懸殊。
怪哉!那個舉止作風幾乎像個男人的言纖,竟然如此的纖細嬌小!
更奇怪的是,平時身手利落矯健的她,身體竟軟得像團年糕似的,彷彿能任他放在掌心裏揉捏。
尤其她身上散發出的淡淡香氣,更讓他忍不住將鼻端湊近,貪婪的汲取那股彷彿能撫平躁亂的氣息。
這真的是她嗎?那個說話盛氣凌人、作風強勢大膽,絲毫不肯妥協讓步的言纖嗎?
尤其那酣甜沉睡的模樣簡直像個無邪的孩子,讓人不忍心驚擾。
他的呼吸莫名其妙一下子急促了起來,心臟也像是打鼓似的怦怦胡亂跳了起來。
他吃力的咽了下唾沫,不放心的抬眼望着四周仍兀自以各種姿勢橫陳,沉睡着的眾捕快,總算稍稍放下了點心。
要是被人瞧見他們倆親密的抱在一塊,他這個總捕頭的威嚴可就要盡掃落地了!
不自覺的,他的目光又重新焦著在她身上。
她的臉離自己只有幾寸之遙,溫熱輕淺的呼吸像只迷路的粉蝶兒似的,有一下沒一下的撲上他的臉。
那張精緻無瑕的臉蛋白里透着嫣紅,略顯倔強的殷紅菱唇天真的微啟着,竟莫名勾引得他忍不住想將唇烙印其上……
不!她是言纖,一個自小到大恨不得擺脫的女人啊!他怎麼像瘋了似的,有這種荒謬的念頭。
理智的及時阻止,讓他倏然收回一步步朝她貼近的唇。
他定是睡昏頭了,腦子裏才會有這些亂七八糟的想法,他得設法讓自己清醒才成。
思忖及此,他忙想推開她!讓自己儘快從這個失序的情況中脫身。
然而在慌亂間,他沒察覺到自己腿間還緊塞着一條粉腿,不知情的他才稍稍一動,那條腿竟然就這麼大剌剌的頂住他重要部位。
頓時,他的驕傲竟以雷霆萬鈞之勢,迅速反應這個無心的挑逗,還亢奮得不像話,任憑他如何冷靜卻仍精神抖擻的挺立着。
霎時間,他身上彷彿鑽進了千萬隻啃心噬骨的小蟲,在他體內四處鑽扭躁動着。
最糟糕的莫過於她呼吸時身軀自然的起伏,牽引起粉腿一下下直往他下腹的亢奮蹭着,惹得他渾身滾燙得幾乎爆炸。
他咬着牙,努力與體內的生理衝動抗衡,他知道言纖是他這輩子無論如何也碰不得的。
不多時,他的額際竟泛起斗大的冷汗。
一向不信所謂鬼神的凌展冀,此刻竟衷心期盼上天能行行好,隨便將個人弄醒,好將窩在他懷裏的這頭貪睡蟲給吵醒,讓他脫離水深火熱。
只是上天似乎沒有聽見他的求救,一邊的幾個人不但日上三竿了還不知醒來,打起鼾還一個比一個大聲。
更可惡的是窩在他懷裏的始作俑者,竟然還說起夢話,氣得他真想一把握住她頸子。
彷彿過了一輩子之久,懷中的言纖終於自夢中悠悠轉醒。
她在他懷裏伸了伸懶腰,滿足的打了個大大的呵欠后,便一骨碌從他懷裏鑽出來,若無其事的逕自起身,一點也沒有意識到她方才是躺在一個男人懷裏。
“兄弟們!起來了。”
言纖中氣十足的聲音,果然很快就將一干捕快喚醒。
聽着身邊來來去去的腳步聲,凌展冀當然知道他堂堂一個總捕頭躺在這很難看,只是胯下勃發的亢奮卻遲遲不肯罷休,害他只得繼續厚着臉皮裝睡。
“真奇怪,今天凌捕頭竟然睡遲了?”
他開着眼,無比清醒的聽見言纖在一旁繞來繞去嘀咕着。
還不都是你害的!凌展冀咬着牙,只差沒有跳起來罵。
“總捕頭這幾天大概是累壞了。”慕容曜的語氣里有着掩不住的同情。
“嘻……原來他也會賴床。”言纖像是發現甚麼不可告人的秘密似的竊笑着。
此言一出,一干人果然也跟着笑了起來。
如果可以,他多想一把掐死那女人,再用破布塞住她的嘴。
他身為總捕頭的尊嚴全給她丟光了!
一想到這,身下的昂揚竟然如泄氣般的迅速平息了下去。
胯下的緊繃一旦獲紓解,他馬上惱羞成怒的跳起身,朝一夥看熱鬧的捕快破口大罵道:
“還不快點準備出發,一大早就在這嚼舌根像甚麼話?”
眾人被他這麼一吼,頓時一鬨而散的做鳥獸散。
只是這一整天,凌展冀總會不經意瞥見言纖臉上那抹輕不可聞的戲謔。
可恨!凌展冀忍不住咬牙詛咒。
總有天他會扳回一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