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他鎖住她的眼,沈聲說道:「我只要你。」孟歡兒慌亂地垂眸而下,不敢應聲。一旦住進那楝房子,就得和他繼續牽扯。而他炯然目光也說明了,他的企圖絕不僅止於要她看顧房子。
「你不怕我帶我的男友回去?」她故意問道。
「你不會冒着想起我的風險,因為我們之間是與眾不同的。」他自信地說道,已經清楚地覺察到當她覺得走投無路時,便會開始惹惱他的這套把戲了。
孟歡兒瞪着他眼裏的得意,她板著臉,絲毫不掩飾她的怒氣。
「同意嗎?看守房子,或者是留在這裏繼續陪我?」他強勢地命令道。
「我答應幫你看守房子,那我現在可以回去收拾行李了嗎?」她冷眸以對,轉身大步離開。
「不行,因為你該收拾的人是我。」他拉住她的手臂,非常不客氣地把他的重心全放到她身上。
她想甩開他,但一看到他打石膏的腿,再怎麼不情願,也只能妥協。
「走吧。」他攬着她的腰,龜步般地前行着。孟歡兒呼吸着他的味道,她知道自己回到台灣之後,便會再找一個男朋友,因為那似乎是唯一能讓他卻步的方法。可是,她的心裏也清楚地知道,再也不會有人像他,能讓她如此眷戀。所以,她才會飛蛾撲火一樣地來,然後又像龍捲風似地離開……
孟歡兒仰頭看着他微亂黑髮,突然踏起腳尖在他下巴印了一吻。
「好痛……」她喃喃自語着,撫着被他新生鬍渣刺痛的唇。
「痛死你。」他扣住她下顎,重重咬住她的唇。
「當心我踢斷你另一條腿。」她故意玩笑式地說道,不想再有任何更深入的話題,只想記住短暫交會時的燦爛。
齊威沒理會她的話,仍然執意吻到她呻吟出聲,忘記了所有事情,只記得在他唇下要求着他的佔有為止。
那一晚,他們徹夜未眠,一半時間在鬥嘴,一半時間則在瘋狂地纏綿。
隔天,她不許他送她到機場,堅持要單獨離去。
齊威不再戳破她想撇清關係的無謂掙扎,因為她已經答應了住進他的房子。他們之間不會就此結束。他認為只要有理由能讓兩人繼續保持聯絡,他便有自信能夠讓這段關係發展到他想要的地步。
所以,他接下來會給她一些時間,在他的房子裏想着他們的事,也會給自己一些時間去整頓投資及緩下流浪腳步。未來的事,大家走着瞧吧。
畢竟,他最擅長的事情,便是等候時機出手。
【第七章】
半年後!晚上八點半,孟歡兒在一間日本料理店前下了車。她穿着下擺綴着飄逸流蘇的亮灰色上衣,幾串繽紛糖果色的項鏈點出重點,合身牛仔褲是她的第二層肌膚,及腰的長直發光亮地垂在身後。她的打扮完美到可以去參加時尚派對,除了她腳上那雙人字拖鞋之外。
她累垮了,踩了一下午的三寸高跟鞋,腰都快斷了!
只有那個剛入行的菜鳥傻妹,才會從早上活動準備就穿着套裝、踩着高跟鞋在辦公室里跑來跑去。
想到傻妹今晚下班時,光着腳丫的拐腳樣子,孟歡兒忍不住低笑出聲。「歡迎光臨。」服務生以日文打着招呼,為她掀開一道藍色布簾。孟歡兒走進這間餐廳,還沒找到老闆白心蕾,倒是先看到了姊姊孟喜兒和姊夫韓德生坐在一處竹林牆旁邊。
姊姊正凝視着姊夫,姊夫則低頭忙碌着,大掌里的長筷子看起來像在剔秋刀魚魚刺。
姊姊和姊夫結婚一年了。原本以為應該從此過着幸福美滿日子的兩人,卻開始愈來愈疏離,姊夫偏執的保護欲讓姊姊喘不過氣,他堅決不要孩子的舉動也傷了姊姊的心。
偏偏,兩個月前才剛走過流產陰影的姊姊,前陣子又檢查出已有了身孕。這一回,姊姊鐵了心離開,準備幾天後就要一個人悄悄搬到遠地,好讓他們兩人都能冷靜一段時間。
只是,當孟歡兒此時注視着姊夫專註地把魚肉撥到姊姊盤子時,她突然難過了起來。想姊姊此時的心情,一定更加地痛苦吧。
畢竟,不是不愛。只是因為太愛了,所以才選擇了離去的。齊威身影不期然地進到孟歡兒腦子裏,但她不許他停留太久。就像他這半年以來,每周都要傳來的報告近況簡訊,她也都規定自己不準看超過三次一樣。她自制力向來一流,現在也不可能失控。
只是,齊威這半個月來,為什麼一封簡訊都沒有?既然不聞不問,幹麼不幹脆把房子收回去算了!
「歡兒。」孟喜兒看到妹妹,笑着揮手要她過來。
「姊。」孟歡兒走到姊姊對面坐下,跟姊夫打了聲招呼。「哈啰。」
韓德生點點頭,放下筷子。
「怎麼這麼巧?你跟朋友約吃飯?」孟喜兒問道。
「中午剛結束一個記者會,老闆私人招待我吃今天遲來的慶功晚餐。」孟歡兒笑着說道。
「看來你中午的活動很成功。」
「記者們全都到了,晚上新聞大滿貫,媒體露出率好到他們的品牌總裁親自打電話來道謝,還預約了下次的活動承辦。」孟歡兒比出一個勝利的V字形。「真好。」孟喜兒眼裏閃過一陣羨慕與落寞。孟歡兒注意到這一點,但她沒有接話。之後姊姊離開了,應該會有一段時間不能接觸布藝店的工作吧。
「姊夫這陣子還是常出國嗎?」孟歡兒問道。
「對,接下來要去香港三天。」韓德生點頭,冷峻眉宇因為有妻子陪伴在一旁而溫暖了些。
「姊夫不是喜歡吃你做的家常菜嗎?怎麼今天想到外出打牙祭?」孟歡兒頑皮地朝姊姊眨眨眼。
「我累了。」孟喜兒輕聲地說道,垂下了眸。
「魚涼了有腥味,快吃。」韓德生皺了下眉,把盤子推到妻子手邊。
「好了,不吵你們了。」
孟歡兒在心裏默默地祈禱他們能夠一切順利后,她揮手道別走向服務生。報上白心蕾名字后,她被帶到店內另一側。
白心蕾正一人坐在白石牆邊,穿着高領蕾絲襯衫的她,打扮得很維多利亞時代,喝清酒的姿態卻非常豪放。「怎麼了?」孟歡兒一坐下便先問道。
「今晚又收到一張喜帖,新娘大學才剛畢業,所以有點哀怨……」白心蕾招手請服務生上菜,甜美臉龐看來像吃了一顆毒蘋果。
「婚姻這事跟感情一樣,寧缺勿濫吧。」孟歡兒幫老闆倒酒,還跟她乾杯。
生魚片被送了上來。她們決定先讓美食入腹,再繼續悲秋傷春。
「為什麼你這麼堅強?就連放棄『齊威』那種極品,都沒聽你哀嚎過一聲。」
白心蕾被芥茉弄得淚眼迷濛,卻還是要開口問道。
聽見齊威的名字,孟歡兒的心被狠狠擰住,但她故意挾起一尾甜蝦入口,滿足地長嘆一聲。
「喂,幹麼閃避我的問題,為什麼你不會愛到痛哭流涕?」白心蕾半醉問,決心要逼問出一個答案。
「因為我打過預防針了。」孟歡兒又喝了兩杯酒。
「不懂。」白心蕾粉紅色指甲用力戳着她的手臂。
「快點說給我聽。」
「我爸是那種慣性外遇犯,我媽只要一感覺我爸有了外遇對象,她就會哭着抱着他的腿,求他不要去找別的女人。」她的食慾突然降至冰點,只好猛喝酒。「她為什麼不離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