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七章

這天,水若楓來到嚴思洛的辦公室等他下班。

原先他們約好晚上一起去看舞台劇,卻因為他公司裏頭有事耽擱了下班的時間,她見天色還亮,索性就自己慢慢散步了過來。

才到他的辦公室外,她就瞧見沒關好的門裏,他認真處理公事的專註表情,她站在門口靜靜的欣賞,嘗試着想把這種感覺也收進心裏面。

"你怎麼自己過來了?"嚴思洛抬起頭,忽然的看見了她,連忙放下手邊的事走到她的身旁。

"我想早一點見到你呀!"水若楓調皮的笑了笑,帶點夏日海潮瀲艷艷的光彩。

"你該不會又搭順風車來的吧?"他問。忽然想到她搭着自家公司"靈車"過來的那幅畫面,他按住額頭,有點忍俊不住。

她搖搖頭,可愛的努着嘴抱怨:"沒有,老王說今天的喪家地點和這兒不順路,所以不給我搭便車。"她裝做一臉很苦命的模樣兒。

"外頭很熱吧?你快點進來。"他憐惜的將她拉進辦公室裏頭坐下,"你再等我一下,事情就快處理完了"

"嗯!"她點點頭。乖乖的坐在沙發,轉着她小小的頭,很隨性的打量起他的這間辦公室來。

上回進這間辦公室時,因為嚴爸爸也在,所以她並沒有花心思仔細欣賞,這一次才發現他的辦公室竟然有這麼一大片落地玻璃,能直接俯瞰大台北地區的繁華景象。

"好好喔!"她把臉貼在辦公室的玻璃上,瞪大眼往下頭瞧。嘩!三十層樓的高度可真不是蓋的啊!她往後退了一大步,看的她都腿軟了。"這樣就算想自殺也不費吹灰之力喔。"

"……"嚴思洛拍拍額頭,怎麼這小娘子盡想都和死有關呢?這難不成又是她的職業本能所致?

他慢慢踱步到她的身旁,側着臉看她甜美的臉龐,忽然有很大一股衝動的想將她攬入懷中呵疼。

哎!怎麼自己會變得這樣感性呢?他也不知道的。但這樣的感覺其實不賴。

他偷偷靠近的香了她一個,惹的她笑漣漣的轉過頭來推他的肩,他乾脆用力的一把就把她抱個滿懷。

"唉唷,你想幹嗎啦?"水若楓紅着臉推抵着他胸膛,逗氣的撒嬌。

他也不回答,調整一個很舒服的姿勢來享受擁她在懷中的感覺。她不胖卻軟軟的身子真是好抱,而她特有的香馨氣息鑽進了他的鼻間,搔的他心痒痒的。

他好想再更接近她一點喔!

可是,接下來該怎麼做呢?他的手可以往下移一點嗎?只要輕輕碰觸到她滑嫩舒服的肌膚就好。每每他男性的慾望突地暴升時,只要看到她天使般無邪的童顏,他的罪惡感就會油然而生,害他只好努力的壓抑情慾,額頭上開始冒出一粒粒細小的汗珠。

可是他真的好想好想再多碰觸她一點,只要一點點就好,他的手開始慢慢的、緩緩的想往下匍匐。

但如果他突然這樣做會不會嚇壞她呀?還是會犯上侵害未成年少女的罪名?可是總不能要他們一直到結婚前都保持着柏拉圖式的戀愛吧?

原則上他的理智是許可啦,但他的身體卻不知道受不受的了這折磨?他開始陷入天人交戰的折磨中,終於,他臣服於自己的慾望中。

他的大掌輕輕的擱在她的胸前,感受到一股軟軟柔柔的觸感,讓人忍不住的想深陷在其中,他露出幸福而滿足的喟嘆。

真是謝主隆恩啊!幸好她這還算有料的身材證明了她只是個頭和長相像還沒長大的國中生而已,否則他真不知該如何看到自己這嚴重的"戀童癖",而且顯然還病入了膏盲。

當他手還想更往下移時,卻碰到一股不知是什麼的阻力,讓他無法再往下越雷池一步,他懊惱的低下頭一看,該死,她什麼時候抱着這樣一本書的?他怎麼都不知道。

"對了,"水若楓毫無心眼的抬起無邪的笑臉看着他高興的說:"我今天發現了一本很好的書喔!你看--"

迎面襲來一陣風,一本書已經幾乎要貼上他的眼睛,斗大的五個字跳入他的眼中:"死亡的藝術"。

哇咧!原來是這東西礙了他的好事啊!他雙眼冒火的瞪視着這本書,心中巴不得將這本書給碎屍萬段,讓它"死的很難看",若不如此,可難消他此時的心頭之恨呀!

忽然,總裁室的門被推開,王芷瑤走了進來,他一看見來人是自己的母親,於是鬆開懷抱里的水若楓,走向前一大步,"媽,你怎麼有空過來?"但難掩藏語氣中的疏離。

"再不過來看,自己的兒子都要給別人搶走了。"王芷瑤在看到水若楓也在以後,緊繃著一張臉走到她的身邊。

"水若楓小姐,今天怎麼有空過來這兒?"她冷視着水若楓,眉宇之間寫滿嫌棄。

"媽,你們認識?"嚴思洛驚訝的看着眼前的兩人。

"嗯,見過一次。"王芷瑤逕自走到沙發坐下,"等到你主動跟我介紹時,都不知道是哪一年了。"

"嚴媽媽您好。"水若楓原本心中還遲疑着,到底該不該打招呼?現在是王芷瑤主動開了口,她也就順勢跟着說了。

"別叫的這麼親切,我都還沒承認你的身份。"王芷瑤杏眼一挑手一揮,嚴峻的臉上絲毫不見善意。

水若楓整個人畏縮到嚴思洛的身後,她有點害怕的,在她再一次察覺到王芷瑤對自己的不友善後。

"媽,你別這樣,我原就打算過幾天帶若楓回去見你的。"嚴思洛還以為媽媽的不高興,就只是因為他沒有先帶水若楓回去見她而已,他反手輕輕的要把水若楓拉出來,卻感覺到她微微的抵抗,他疑惑的轉頭看她。

"你別多話,我正好有事要跟你說。"王芷瑤不理會他的解釋,轉過去指着水若楓說:"我不准你和她交往。"

嚴思洛嚇了一大跳,他沒想到自己的媽媽會說這樣的話,一時還反應不過來。

"為什麼?"他很自然就脫口問。

"我不喜歡她。"王芷瑤回答的更直接。

嚴思洛為難的看着身旁兩個對他而言都很重要的女人,一下子陷入了兩難的境地。

雖然他從小就和媽媽不親,但她畢竟是生養他的人,養育之恩、浩瀚之情,是孝順的他不得不記住的。

然而水若楓卻是他最深愛的女人,她柔軟的心是他棲息的地方,如果可以,他願寄居在她的可愛溫柔裏頭。

他可以確定的是,水若楓絕對是個討人喜歡的女孩子,但又為何媽媽卻會不喜歡她呢?他實在想不透。

"可是我愛她。"他緊握住身後她小小的手,試着再一次表明自己的心跡。

"別說了,我說不準就不準,難道你想跟媽媽作對嗎?"王芷瑤瞪着嚴思洛,一雙眸子像要噴火般,看到他那張和嚴至邦肖像的臉,她心中的憤怨更深了,她恨不得能就此上前撕爛水若楓那張可憐兮兮的小臉。

"沒有,但我只是不想接受你個人情緒化的反應。"嚴思洛慢慢地一字一句說,他並不想傷害自己的媽媽,但他知道,此時此刻他必須堅持自己的立場。

王芷瑤聽見兒子這樣回答,心裏頭的怒焰更熾,她揚起尖銳的音調:"你在說什麼?你以為這是你應該對媽媽的態度嗎?"她指着他步步逼近。

多年來積壓在心中的郁恨全現了形,竟讓她歇斯底里的衝到水若楓面前,舉起手就要揮向她的臉:"全都要怪你這賤女人--"

水若楓毫無預警王芷瑤會突然這樣對付自己,她只能無助害怕的閉上眼睛,來不及閃卻也無法躲避,委屈的小臉看起來楚楚可憐。

"媽--"眼見王芷瑤的巴掌就要落下了,嚴思洛的動作卻比她更快,他沖往前抓住她的手腕,硬是將她拖離水若楓。

"媽,你到底是怎麼了?"他氣急敗壞的跺腳,他從沒見過媽媽這麼不講理。

"我討厭她,我討厭她……"王芷瑤忽然像發了瘋似的搖頭並喃喃自語,聲音還含糊不清的,"都是她搶走至邦的,是她搶走至邦的……"

"媽,你在胡說些什麼?"嚴思洛皺眉,他用力按住媽媽因激動而上下抖動的肩,懷疑她到底是出了什麼問題?否則他從沒見過她這樣大的脾氣啊?

然看到縮在一旁瑟瑟發抖的水若楓,他眼底的疼惜就更深了,於是他上前將受到驚嚇的她用力納入懷中保護着,深怕她會被此時情緒過於激動的王芷瑤所傷害。

而水若楓此刻只是靜靜無聲的倚着他胸膛,淚卻止不住的流下,能聽到他這樣堅持說愛她,她就已經好高興好心安了,她微微抽泣着,可是這樣就夠了,她不要他再為了自己和他的媽媽起爭執了……

她一直很努力的希望他能夠如同自己一樣的,因為這場戀愛而感到幸福,然而如今這小小的努力過程卻介入了雜質,讓她都快不知道該怎麼愛他了。

她是極不願意成為他心理上的負擔的,如果真會這樣的話,她寧願選擇離開他。她願自己一如花火,就算只是曾經,只要為他短短燦爛過一段,這樣也就足夠了。

"別因為我和你媽媽起爭執,好嗎?"她抬起滿是淚水的小臉,哽咽的說。

看着水若楓不斷掉淚的傷心臉龐,嚴思洛的心也跟着不住的揪疼起來,他伸出手替她將會成串晶瑩的淚珠。

"你別假惺惺了--"王芷瑤原本還想衝上前指着水若楓怒罵,沒想到下一刻她卻突然撫着胸口,臉上露出了痛苦的神情,"我--呼--"

嚴思洛和水若楓見狀嚇壞了,王芷瑤怎麼會突然變成這樣?尤其是嚴思洛,他連放開水若楓,衝過去扶着身子搖搖欲墜的王芷瑤。

"媽,媽,你怎麼了?"他緊張的圈護住她,心神俱裂的發現她的臉色正逐漸轉為陰慘的蒼白色。

王芷瑤痛苦的說不出話,頭枕在嚴思洛的臂上,只是張大着嘴,吃力的一呼一吸着。

"你快幫我叫救護車。"他焦急萬分的轉過頭對水若楓說,第一次發現到懷中的媽媽竟然是這麼樣的瘦弱,他從來都不知道。

希望媽媽千萬別有事才好。他在心中暗自的祈禱。

☆☆☆

嚴思洛焦急的在急診室門口踱過來踱過去,接下來便坐在長廊的椅子上,沉痛而自責的緊搗住頭。

水若楓輕輕走到他的身邊,低頭看向他原本像個巨人,現在卻似嬰兒般無助的背,她把掌心貼住他,想傳達給他她的力量。

但沒想到,嚴思洛卻煩躁粗暴的一手揮開她的手,他壓低聲的吼:"不要理我,讓我一個人好好想。"他始終是沒有抬頭,聲音里透出好深沉的苦痛,連她都感受的到。

在這一段情感中,他已經迷路了,再也找不到通向水若楓的那一段路了。他的指節用力的插入自己濃密的發中,可不可以?可不可以有人來告訴他答案啊!他該怎麼辦?

方才在抱起王芷瑤的那一瞬間,所有重年時的不安、孤單和渴望全都一起湧上他的心頭,他才明了他其實好愛好愛她的。什麼時候,那他渴望不到她溫暖擁抱的那雙手竟變得那麼的瘦削了,他竟從來都沒有發覺,他自責的用力捶打自己的腿,想從中發泄自己的怒氣和痛心。

水若楓受到驚嚇的趕緊縮回自己的手放在胸前,看到他這樣完全變了一個人似的舉動,她的眼淚止不住開始的往上冒,眼眶裏堆集水氣。

為什麼他會這麼凶的對她、對他自己呀?她能體諒他此時心中的苦,也想替他分擔啊,可是他竟然這麼毫不留情的就拒絕了她。

她遮住嘴,把被他傷害的苦和着淚往肚子裏頭吞,半是尷尬、半是難過的退開到一旁去,小臉慘白的近乎透明,她兀自沉陷於自己悲傷的思潮之中。

在王芷瑤昏倒的同時,她才清楚的意識到自己做的事有多殘忍,她竟想帶走這一個可憐女人惟一的兒子。如今,王芷瑤以這種激烈的手段作為報復,的確,她的良心遭受到無與倫比的譴責了。

她抬起頭偷偷看着嚴思洛,為什麼此刻她和他不過咫尺之遙而已,她卻覺得猶如天涯之遠呢?

淚水朦朧她的眼,她都快看不清楚他了。

忽然,一個身穿手術服的醫師從急診室走了出來,嚴思洛很是激動的就沖向他去,醫師開口說:"嚴先生,根據我們初步的診斷,令堂有輕微的心臟病,這應該是因為她長期心理上的壓抑所引起的,而且她目前的情緒很不穩定,這樣病情很容易會再複發。"

"那她會有生命的危險嗎?"嚴思洛抓住醫生的手臂,神色緊張的追問。

"暫時是不會,但希望你們能盡量減少刺激她,否則會造成她的病情加劇。"

嚴思洛點點頭,他一再望向急診室的門問:"我能進去看看她嗎?"

"沒問題,但千萬記得我說的,別刺激她。"醫生再一次的叮嚀他。

"好。"嚴思洛答應了醫生,就急着想要進入病房去。

相較於他的緊張急躁,水若楓整個人顯得失神而落寞的蹲縮在一旁的角落。

在握住門把時,嚴思洛才忽然想起一直被自己忽略的水若楓,於是他默然的轉過頭看着她,發現到她一副怯縮可憐的模樣,他好心疼的走到她身邊蹲下,眼裏寫着的是太多太多的抱歉。

"對不起--"他摸摸她的頭,把臉靠近了她。

是他方才的反應嚇到她了吧?他好抱歉。

"你先進去看你媽媽吧!"水若楓感受到他的靠近,於是把頭擱在膝上,將臉轉過去看他,她體諒的對着他笑,但笑容里卻透露出許多無奈:"我一會自己先回去。"

嚴思洛深深的看了她良久才牽起她的手,以額際抵住了她的."對不起。我晚點再找你。好嗎?"

眼前,他也只能這樣做了,惟有先安撫好媽媽的病情,他才有餘力能應付她們之間其他的衝突。

水若楓點點頭,強壓住胸口洶湧如怒濤般的淚意,不說一句話便輕輕站起來要轉身離開。

"若楓--"不知怎麼的,看着她此時孤軍離去的纖小背影,他好不舍的又忍不住喚她。

"嗯?"她停住腳步,好一會才轉過身來瞧他,眼眶水盈盈的。

"相信我,好嗎?我會解決所有問題的。"他以手圈住嘴,朝她不大聲卻堅定的喊着,也像是在宣示着自己的決心。

水若楓點點頭,朝他綻開一抹虛弱的微笑后,便加快腳步往外頭走出去。

不能哭,千萬不能在他面前哭,這樣他會放心不下的,她緊緊咬着下唇,警告自己絕不能在此時嗚咽出聲。

好不容易終於走到醫院的外頭后,她就再也忍不住的跌坐在地上,凄凄切切的嚎啕大哭出來。

誰來告訴她啊?這痛不欲生的感覺是從何而來的?好難受呀--

她在自己的懷抱中擁緊自己,豆大的淚珠一滴、一滴的流離在她的雙頰,她拚命的拿手去抹也抹不幹。

"嗚--"她用力的搗住嘴,在凄瑟的夜風中,哀痛的彎曲了身體。到底誰來告訴她啊?接下來,她該怎麼做--

☆☆☆

嚴思洛輕輕的推開房門走進病房,來到王芷瑤的身邊坐下。

方才,他看着水若楓離去的背影,忽然產生很不好的預感,而且心頭像是落空了什麼似的空蕩蕩。

為什麼她的態度表情看起來那麼平靜?這不是一向喜怒哀樂形於色那樣簡單純然的她啊!

她小小的腦袋中在想些什麼?他真的很擔心。

但他此刻已沒有多餘的心思能夠分出來顧及她的情緒,媽媽突發的病情讓一向沉穩的他都亂了手腳了,他看着好像睡不安穩的她。

"媽,你有感覺好一點了嗎?"他拂開她頰邊散落的髮絲,凝視着她猶虛的面容。

王芷瑤慢慢的睜開眼睛看到他,卻故意偏過頭去不理會。

"媽,你別這樣。"他的聲音喑啞,臉色凝重。

"你心頭還有我這個媽嗎?"王芷瑤雖是厲聲,但眼淚卻忍不住的滑落。

"媽,你好好休息,有什麼事我們慢慢溝通。"他聽的好心酸,的確,長大以後反而變成是他一直都忽略了她。他試着要喚她,但她卻絲毫不領情的。

"有用嗎?你為了一個女人就不要媽,還有什麼好溝通的?"她含淚哽咽的控訴指責。

"我沒有,我只是--"他本還要替自己辯解的,卻忽然想到醫生的叮嚀,硬是把話又吞了回去。

"沒有什麼?"王芷瑤滿臉淚痕的轉過臉看他,又說:"如果你真的還在意我這個媽的話,你根本就不會做出這些不孝順的事來。"

嚴思洛一下子啞口無言,他要如何跟她解釋愛情和親情根本是兩件不相違背的事?而她又可會聽的進去?

"我要你答應我答應一件事。"王芷瑤突然就說。

"什麼事?"嚴思洛反射性的點點頭,他根本就無法違背眼前這個傷心的女人。

"我今天要去找你的目的,本來就是為了和你商量這件事的,媽媽以前一個好朋友移民到國外,剛好她的女兒現在正放暑假回台灣來玩,我希望你能負責招待她,替媽媽盡一點地主之誼。"

"那有什麼問題。"嚴思洛柔和了臉色,很爽快的就答應了。

原來是這麼簡單的事啊!他只要吩咐秘書替她規劃好行程就行了。

"我是指,你必須親自陪她這一個月,她媽媽和我的交情相當深厚。"王芷瑤看穿他的心思,於是搖頭又說。

"一定要這樣嗎?"嚴思洛拄着下巴,露出為難的神色。

母親和水若楓的事情還沒解決,他都快一個頭兩個大了,這下媽媽又幫他攬下這樣一個case,他忽然覺得心頭很有壓力。

王芷瑤冷冷的看着他的表情:"你心裏就是根本沒有我這個媽,連這麼簡單的事你都不能配合。"

"我沒有,好,我答應,那我該從什麼時候開始陪她?"這回嚴思洛不敢再違背她的意思,深怕害她又因此感覺到不舒服。

"那好,她現在應該已經在我派去接她的人車上了,"王芷瑤又想起什麼的說:"對了,忘了告訴你,她叫何又麗,由於又麗這次回來是自助旅行,並沒有太多的預算,所以我讓她住進我們家裏,這一段時間,你就給我好好的待在家裏頭陪她。"

王芷瑤又緊接著說:"對了,又麗小時后曾回台灣一段時間過,你們那時候還都玩在一塊,說起來你們也算的上是青梅竹馬了。"

產思洛聽完后,頭真的痛極了。

他是真的一點都記不起來這個鬼青梅竹馬的女人,更不想當她的褓母,但他此時卻又不敢半點違背母親的意思,所以只好先硬着頭皮答應。

"等一下你就先陪她去吃消夜吧!坐了那麼久的飛機,也該讓她享受一下新鮮的食物吧!"王芷瑤乾脆就直接的下命令。

嚴思洛本來是要跟她說他等一下還有事的,他真的很掛心方才一個人離去的水若楓,但一看到母親可憐的躺在病床上,他就實在說不出口。

也罷!只好等晚點,他再掛一通電話跟水若楓解釋,因為現下最重要的事,就只要先安撫好母親便行了。

☆☆☆

嚴思洛在等紅燈時,已經開始有點不耐煩的敲着方向盤。

此時坐在他身旁的,正是王芷瑤今天才指派他招待的何又麗。

何又麗是個典型的ABC,誇張的打扮讓他不敢恭維。

她染成金色的長發蓬鬆的扎在腦後,耳垂掛着叮叮噹噹的大耳環和耳朵旁不知道穿了多少個的銀針耳飾。

細肩帶背心裏着成熟妖饒的胴體,低版牛仔寬褲露出高腰的性感丁字褲,讓整個凹陷的股溝幾乎呼之欲出。

"我們接下來上哪?"何又麗雖說著一口流利道地的英語,但對中文字的運用卻只有小學生程度,還夾雜着濃厚的外國腔。

嚴思洛根本不轉頭看她,他怕極了她臉上的濃妝,尤其她眼周圍上下那粗黑的眼線,把她原本合該美麗的眼睛弄的像被括號括起來似的。

奇怪,他實在搞不懂怎麼會有人明明應該是長的人模人樣的,卻偏偏把自己搞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這樣的打扮是歐美最流行的嗎?他不敢苟同。

"我先送你回去休息,你坐了那麼久的飛機,應該也很累了。"

"不要,我還要'碗'。"何又麗愛嬌的搖晃他的手臂。

嚴思洛聽着她可笑的發音,有點哭笑不得的。

他認識眼前這個小妹妹才不過三個小時,怎麼他卻覺得她好像和自己很熟了一樣,這全都是因為歐美的開放作風嗎?"我們明天再出去好嗎?"嚴思洛禮貌性的表達他自己的意見。

其實,他都快急死了。方才用餐時他一直聯絡不上水若楓的手機和家裏電話,他的心就一直從沒一刻放下來過。

她到哪裏去了?否則為何不接他電話呢?"我不管,Pub啦!Pub--"何又麗把臉湊向他,塗的腥紅的大嘴眼看就快要黏到他的右臉頰。

他把頭往後一帶,靈巧的避過她的襲擊,這都拜水若楓所賜,他現在反射神經好的跟頭羚羊似的。

"好,明天,明天。"他敷衍她。

"不行,現在,現在。"何又麗乾脆整個身體抱住他的右手腕搖晃,他的手剛好陷入她隆起乳溝的中央位置,很是尷尬的。

"Iloveyou.Youknow?Loveyou."她乾脆用英語表達對他的愛意。

她從小就在國外長大,很少能看到他這種英俊又有型的東方面孔,體格還恰到好處的強健,讓她第一眼就迷上了他。

她才不管什麼才第一次見面,或是所謂的矜持什麼的,反正她就是死都要黏着他這個好看到不行的男人。

"你在胡說些什麼?"嚴思洛氣急敗壞的要把自己的手從她胸前抽出,她這樣要他怎麼開車?更何況他還沒有開放到這個程度,根本無法接受剛認識的女孩子就對自己這樣毛手毛腳的。

"我好'希換'你啊!"何又麗睜大雙眼看着他,可是他眼中卻只看到四條黑色的蝌蚪而已。

這女人怎麼這麼"番"啊?說也說不聽,可是來者是客,她好歹是媽媽好友的女兒,總不能要他把她一腳踹下車去吧!

"反正我說明天再去就對了。"他乾脆不理會他的瘋言瘋語。油門一踩就往家裏頭開去。

他忽然覺得自己自從晚上和水若楓分開以後,就發覺很多事情都開始慢慢不對勁了,他又得分心的甩開何又麗黏上來的毛毛手。

看來他得趕快把她找回自己的身邊,否則他的這顆心將會變的無所適從,找不到半點依靠。

☆☆☆

嚴思洛懊惱極了,他怎麼打電話就是聯絡不上水若楓,可現在都凌晨兩點多了,他也不好意思再去她住的地方找她,要是打擾到她就太不好意思了。

於是他一個人坐卧在房間的大床上悶悶的抽着煙,心裏頭的思緒都還是一直的纏繞着水若楓打轉。

忽然,他敏感的發現到似乎有什麼東西在接近他,而且還不懷好意的。

他轉過臉去尋找,卻不偏不倚被一樣物事給撲到臉上,害他嚇了一大跳。

他這才發現,那物事原來是兩個渾圓的胸脯,他情急之下抓住像手臂的東西,將它推開,便看到一個還蠻漂亮的女孩倒在他的床上。

"你是誰?"他不記得認識這樣一個女生啊!她又是怎麼進來的?

"我,又麗。"女孩爬起來,指着自己的臉說。

嚴思洛這才恍然大悟,原來這個清清秀秀的女孩子就是剛才那個像要演國劇大花臉的何又麗。

可是她卸了妝前後怎麼會差這麼多?雖說造物主神奇,但他卻不得不更加佩服發明化妝品的那個人,能載舟、也能覆舟。

就在他發著呆的同時,何又而忽然趁他不備,爬上前迅速親了他嘴唇一下,爾後又意猶未盡的還想繼續這個吻,流連在他唇上。

嚴思洛這下才清醒了過來,趕緊把她推開。

主動的女孩子他遇過不少,可是沒有一個像她一樣,才第一次就想把他吞進肚子裏頭,這未免也太可怕了。"你幹嗎?"他跳下床,拉開自己和她的距離。

"我想親你。"何又麗這時也下了床,往他走去。

"可是我不想親你。"嚴思洛很頭疼的,他不知道該擺出什麼樣的臉孔來嚇阻她接下來的動作。他對這女人一點企圖也沒有,更何況他才不想因為這女人而對不起水若楓。

他對水若楓的愛情,絕對堅定,沒有人能動搖。

何又麗聽到嚴思洛這樣說,也不介意,反正她就只是很純粹的想表達自己的感情讓他知道。

"沒關係,那我親你。"

"我說我不想親你,你請出去,我想睡覺了,明天見。"嚴思洛用力的將她推出房間外,碰的一聲把門關起來並鎖上。

太可怕了!再這樣和她共處一室,他很懷疑自己的貞操就會這樣子沒了,而且還是被她霸王硬上弓。

送走何又麗后,他終於能夠放鬆心情的躺在床上,又想起水若楓甜甜帶笑的臉龐,他不禁綻開了微笑。

雖然找不到她,但能像這樣惦念着她入眠,也未嘗不是件美好的事情呀!

他慢慢的沉入夢鄉,衷心的期望今夜的夢裏有她來作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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魂牽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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