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司凱尹,你慚不慚愧啊!這麼久沒跟我聯絡。”一拿起電話,茜榕劈頭就罵,聽起來她相當不滿司凱尹。
“嘎?不是才兩天嗎?”凱尹滿頭露水。
前二天她帶着總裁、蘭爺爺及李氏夫婦一起回“榮恩”去,老實說,一開始她有些猶豫,畢竟到了“榮恩”就等於看見她和總裁兩人天遠地殊的真實距離,現在她則是很慶幸自己做了個正確的決定,這次為期兩天的“榮恩”之旅,不僅讓總裁融入了她的生活圈,而且也使得蘭爺爺龍心大悅,因為那裏不僅有許多同輩之人可以結識相交,更讓他感受到多子多孫的天倫之樂,所以他不僅決定替“榮恩”成立一個基金會,而且還打算把那裏當成他養老的處所呢!
“司凱尹!”飽含威脅的口氣陰陰地傳來,傳達出對於她不專心的憤怒。
“喔!我有在聽呀!”
“你看我們上次見面是星期五,今天是星期一,上禮拜和這禮拜,這樣不就離了一個星期了嗎?這麼久沒見面,難道你都不想我嗎?”茜榕哀怨地抱怨着,她該不會是誤交混類了吧!虧她還把她當自己的好友看待。
“有啊!怎麼不想,想得我是衣帶漸寬終不悔,為伊消得人憔悴唷!”這就是她們的對話方式,隨心但卻很直接。
“嘻!這還差不多,那等會兒我上去找你,我們一起去吃飯吧!”看來這些話倒挺受用的,馬上就安撫了她的抱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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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個時段里,龐珀剛再次對自己發出了不下N次的疑問,“我為什麼會在這裏?我為什麼要在這裏呢?”他帥勁的臉龐糾結在一起,只因為他沒有家累,所以他必須要犧牲奉獻?媽的,這是什麼狗屁不通的道理啊!
“為什麼要我去?”他獅吼般的聲音足以把天花板給翻掀過去。
“喔?你不關心老大嗎?”敖智善悠哉地把問題給踢了回去。
“說那是什麼話,我當然關心呀!可是……不需要這麼做吧?”要他去探探那名特別助理的底,這是什麼爛工作呀!讓他替老大挨個幾刀都比這來得簡單。
“拜託!你不怕幾年前的事件重演嗎?那時候的老大,我實在是不想再看到第二次了。”敖智善難得正經地表露他的感情,他們這群兄弟平常雖然打鬧慣了,可情誼仍舊深厚的很。
“我當然知道呀!可是……為什麼不是馨沁去?”他看向在座唯一一名女性,女人的事就應該交給女人啊!
“珀剛,”楊馨沁指指自己的肚子,“我是個孕婦耶!你還要我挺着個大肚子在外奔波嗎?”她四兩撥千金,推掉了自己的責任。
“那你呢?”龐珀剛不死心地替自己爭取權利,他向來剛毅木訥,哪有敖智善舌燦如花的功夫啊!
“拜託!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老婆快臨盆了耶!身為老公的我,當然得好好守在她身邊呀!”說完還不忘親親楊馨沁的臉頰,以示他的誠意。
沒關係,還有機會,“那老哥你去總行吧!”他把最後的希望寄托在他孿生兄弟身上。
“不行!宗岳第一次的個人攝影展現在正緊鑼密鼓的籌備中,我的時間當然都得留給他。”換句話說,沒有任何人可以幫你的,兄弟,好自為之吧!他以他們兩人特有的心電感應替他打氣着。
這是不是就是所謂的坐困愁城,還是兵敗如山倒呢?哼!他只是寡言,但那不代表他的腦容量也是少少的,大家說得天花亂墜,義正嚴詞的,真以為他不知道嗎?還不是怕倘若不小心被老大知道了,那可就吃不完兜着走了。
“加油喔!我們等你的消息。”這是大家最後得出的結論。
唉!算了算了,既來之,則安之,由於他也是隸屬於聖思的高級主管之列,所以在沒有受到任何阻礙之下,呃……是有些微小的麻煩啦!奇怪,他從來不覺得自己的長相有什麼特別之處,怎麼那些女職員的行為……嘖!真是恐怖,她們該不會都沒看過男人吧!唉!害他花費了許多時間才來到最頂樓的總裁室。
看來正埋首在桌前的那位就是令大家好奇的特別助理了,不用問……他欲言又止的態度並沒能引起這位小姐的注意。
“很抱歉,凡是你要找的人此刻都不在,你有兩個選擇,坐在那邊稍待一會兒,或是下次再來。”她頭抬也不抬,只是專註在她手上的掌中型電玩,說的話不像是位助理,則像是位跑錯自己位子的職員,無可奈何下只得應付了事。
“你的名字?”這是他們兄弟在面對外人時慣用的態度,一副獨霸天下,唯我獨尊的高傲氣勢。
這人怎麼這麼買帳啊!“奇怪,憑……什麼……”原本怒氣高漲的話在瞧見男子的面容后,氣焰硬生生削弱了不少,“我要告訴你啊!”真沒用,茜榕隨即低下頭怒斥自己,她季茜榕可是自小在男人堆裏頭長大的耶!沒辦法,誰叫她家中盡出男丁呢!所以她豪邁爽朗的個性可不輸一般男子唷!現下……搞什麼啊!她臉紅個什麼勁。
龐珀剛盯着她,美人一個,的確是有讓男人心動的本錢,只是不知道內心是否和外表一樣美麗就是了,“說吧!你是怎麼讓總裁對你另眼相待的?”沒辦法,他不是個善於權謀之人,有話直說向來是他堅守不二的處世原則。
“嘎?”這男的在講什麼啊?
“你要裝傻也行,不過我要你記住一件事,好好對待總裁,否則……”未盡的威脅更讓人不敢想像它的後果。
“喂!你以為你是誰呀?本姑娘才不吃你這一套。”好啊!凱尹竟然暗積這麼多事沒告訴她,看等會兒她不好好嚴刑拷打一番,難消她心頭之恨哪!
“不管我和總裁之間如何,那都是我跟他兩人的事,不是你這個外人能插手的。”幸好有她在,可以幫她們家的凱尹出氣,要不然哪!看凱尹被脫了一層皮都還不敢吭聲!
不錯嘛!第一次有人敢當面跟他針鋒相對,這也是第一次他有了口不擇言的衝動,“你……你這個寡廉鮮恥的女人。”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罵出這句話來,更不想去探究當他聽見她說那些話時心中微微刺痛的感覺從何而來。
“什麼!你……你才是無惡不做,只會威脅善良老百姓的大流氓。”氣死她了,什麼叫“寡廉鮮恥”啊?
於是一場世紀末最最火爆的男女戰爭如火如荼地展開,熊熊怒火蔓延了整間辦公室,嘴裏不斷數落着侮辱人的話語,眼光則是極盡兇惡之能事,恨不得把對方千刀萬剎剛。誰也沒想到在冥冥之中,愛神卻早先一步有了巧妙的設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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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幕低垂,萬物悄謐一片,暗夜沉澱了無盡的浮躁潛動,闃黑消彌了亮天的急慌嘩鬧,天色的穢暗遮掩了許多無法彰顯的跡象,是啊!罪惡的淵藪總在夜深人靜時。
“小李,你振作點,被甩又不素什麼天大的事,幹嘛一臉要蜀不活的表情。”操着台灣國語的男音在這安靜的夜中響起,更顯得了亮。
“唉!王仔你不懂啦!我……我……唉!”被喚作小李的人含糊不清地應了聲,咕嚕哈嚕又猛灌了好幾口酒,啊!鬱卒啦!
“別喝了,我們現在在工作呢。”天意唷!要是給裏面的人聽道,我們叟門的人還敢喝酒,那可能會被打死唷!
“愛供球,咱閻嘯幫是台灣的老大呢!誰人敢黑白來,那侯我看到,我就打侯伊死。”小李豪氣剛剛地大吼着,手腳不停地揮舞,彷彿此刻真有人出現在這裏,他便會一拳打死他。
“好啦!我受災,你卡小聲咧。”
守衛們正在上演鬧劇的地方便是閻嘯幫總部所在,由於遠離市區,僻近郊外,所以除了幫內成員外,少有其他閑雜人等出現。佔地近百來坪的空間裏充滿的均是極具和式風格之建築物,雖沒有豪奢之家的金碧輝煌,然而其簡單樸實,侵雅清靜的設計,卻也詮釋出所費不低的價值。最新科技的現代裝備以復古式的造型結合在屋內各處,儼然成為一秘密重地,未經同意而想闖關之人,可得花費不少心思羅!
閻嘯幫總部分前後兩院落,前院乃是平常集會、處理事務等,單純的辦公處所,進進出出的兄弟再加上其為對外宴客招待之處,每天往來的人亦為它增添了許多的生氣,所以設計多偏向標準公式,方正的外觀,寬敞的大廳,氣派的擺設等。
至於後院,則恍若是人間少行的桃花源,優良居住環境的極品。人工造的假山假水營造出一番純東方的氣味,古色古香的造型,替每棟建築物帶來了不同的感覺,院落里滿植的樹林,凈化了污濁的空氣,月兒穿透林間灑落了一地的暈黃,微風輕易,搖擺了滿天的晶亮,是呵!多美麗又詭譎的夜晚哪!
融入暗夜的黑影,如識途老馬般急馳在熟悉的廊道上,只為找尋那最關鍵的人物.迅速移動的黑影恍若是找到了自己終極的目標,靜止在一間主房前,被迴廊所同等的是間特殊的平房,俐落的單層設計,輕易地呈現出不言而喻的威武與莊嚴,彷彿經過再三的確定,黑影以不可思議的靈巧身手翻窗入內。
沒有半點光線的點綴,影兒卻能輕鬆地欺近她此行的目標,只消一眨眼的功夫,掀被連點他周身三穴,動作一氣呵成,絲毫不拖泥帶水。
“你應該就是閻嘯幫的魁首了吧!”刻意壓低的女聲陡然從黑暗的房裏響起,連續但陰啞,適巧替這夜融入了些許詭魅的氣息。
“閣下希望我回答是或不是呢?”沉穩的男聲平靜開口,清晰的嗓音中完全沒有驚醒之人應有的睡意,惶恐二字似乎不會和他有所牽連,擔心亦不可能套用在他身上,連帶着對這位不速之客也不具有多大的好奇心。
不理會他模稜兩可的答話,夜訪者自顧自地接下去,“我來是想給你一些忠告。”道出此行的目的后,她以晶亮的雙眼與床上的人兒隔着月色相對而視,彷彿正在進行一場無形的接力賽。
“喔!挺窩心的嘛!不過有必要如此嗎?”他的黑瞳轉了轉,暗示他現在動彈不得的窘境。
“放心,要不了你多少時間的,我話講完,你馬上就能動靜自如了。”
回答聲被一陣沉默所取代,傳達了他的不置可否,也道出了他的不可一世。
“不用我多說,沈豪清最近的作為,身為一幫之主的你應該都清楚才是,畢竟閻嘯幫的情報網是不容人小觀的。”沒有多餘的口白,夜訪者直接進入此次的重點。男子依舊是以沉默來作為回答,黑夜中他那雙微閉的星眸不得不令人心起疑團,他……是否仍然處於清醒狀態?
“不管他和閻嘯實行過什麼支節,那都是你們自己的黨內事,旁人是無權干涉,可他萬萬不該將一些無辜的人也拖下水,而這正是他為自己埋下的伏筆,註定要失敗的伏筆。”夜訪者冷冷笑道,納悶着何以會有如此不知天高地厚的蠢蛋存在。
“看樣子,你似乎知道不少事。”男子終於開口,語氣中聽不出是嘲諷或激賞。
“夠多了。”不想揣測他說這話的涵義,夜訪者自衣中掏出一塊磁片,精準的丟至床旁,這裏頭有沈豪清與一些企業勾結的計劃以及其他你想知道的資料,該怎麼做,我想你心裏應該已有數才對。”
“為什麼要這麼做?該不是你想榮登幫主夫人的寶座吧?”男子的聲音好不疑惑,仔細推敲,更不難發現其中夾雜着一絲怒氣。
夜訪者肯定她現在的嘴巴必能塞下兩顆雞蛋,“我承認我欣賞你們閻嘯幫的行事風格,憑藉着自己的實力,努力想維持黑道的清澈,但那並不就是代表我欣賞你這個人,不等同於我希望獲得你的青睞。一將功成萬骨枯,閻嘯幫能有今天的成就,除了身為幫主的你之外,底下那些兄弟更是功不可沒。真正想成功的話,就得多懂些何謂感恩?何謂謙虛?”夜訪者的口吻不自覺流露出厭惡,“我不知道有多少人覬覦這幫主夫人的頭銜,我只是一位毫不相干的旁人,自是不敢痴心妄想,所以幫主大可不用擔心。總之,他不該將歪腦筋動到聖思企業上,否則我也不會出面的。”
“喔!怎麼,是蘭慕聖叫你來的?派個女流之輩,是看不起閻嘯幫,還是他本身就是個懦弱無能的男子呢?”男子刻薄的話語,逐步啃蝕着夜訪者的好意。
“你還不夠格批評他。”夜訪者離開床邊倚窗而立,很顯然地,她的耐心快彈盡絕糧了,“反正我不想也不會讓那種不入流的人威脅到聖思企業。”
“你對蘭慕聖這麼沒信心?”他遲疑地問道,語氣中似乎帶了點被傷害的感覺。
“咦?我沒告訴你嗎?其實我來的另一個目的便是為了沈豪清,我不想見他死無葬身之地,畢竟上天有好生之德,”其實她是不想讓蘭幕聖還得花費心思在這些小事上。
“喔!”單單一聲卻傳達出濃濃的笑意,言下之意就是,倘若今天換作是蘭慕聖出面,事情可能就沒這麼簡單了。
“希望你能切記今天我所說的話。”夜訪者交代完所有事,輕巧地躍上窗戶準備離去。
忽爾,一陣急速的咳嗽聲來得又嗆又猛,逼得夜訪者不得不硬生生地煞住她已攀上窗戶的雙腿,“你……你還好吧?”她可不是來害他送命的。
“咳咳咳……我……咳……”完全沒能有開口的機會,絲毫不放鬆的咳嗽聲,彷彿正彰顯着床上之人胸中那口氣快喘不過來了。
“嘖!”她實在無法理解堂堂一位閻嘯幫幫主身體竟會差到這種程度,夜訪者無奈地踱回床位,“要我怎麼幫你啊?”
“……”床上的人輕聲喃喃念了幾句,隨即抬起手來指着不遠處,舉手投足間充滿着艱困二字,隨時都有昏厥的可能。
“嘎?”夜訪者順勢看了過去,什麼都沒有呀?“喂!你說清楚點,到底要我做什麼,那裏只有一面牆啊?”她沒聽過牆壁也可以治病的呀?
“……”床上的人接連急咳數聲之後,又緩慢地講了幾句話,而這次更是聲如蚊蚋,令人無法弄懂他所欲表達為何。
“別擔心,我會幫你的,不用緊張,慢慢說。”夜訪者輕聲的安慰他。
“……”床上的人發出了幾聲難以辨識的呻吟,驀地,身體顫抖了幾下,四周歸於死寂,不再有任何的聲響動靜。
“喂!你還好吧?喂!”夜訪者開始緊張了,不會吧!她什麼都沒做耶!為什麼情況會失控呢?連忙仲手一探,想看看床上之人還有沒有氣……“呀!”“怎麼,我戲演的不錯吧?”他的聲音平靜地自暗夜中傳出,讓人須法臆測他真正的想法。
什麼?“放開我,耍弄詐術欺騙別人,算什麼正人君子。”難怪她覺得不對勁,他明明就被點了穴道竟然還能動,最最離譜的是她一點都沒察覺,嗚!她一定可以榮登今年度天下第一字號大白痴的寶座。
“那你作個夜半宵小,就能算是英雄好漢?”他的聲音不大,似乎正在極力壓抑什麼。
“你……”越來越怪了,為什麼直到此刻她才覺得這聲音如此熟悉,好像……
好像……天哪!她不會遲鈍到這種程度了吧!
“怎麼不說話,這麼快就棄械投降啦?”雖然男子背着光,但他那口白花花的牙齒正宣示着他得意的笑臉。
她相信世上不會有這麼巧的事,老天不會對她這麼殘忍的。為了這次的行動,她可是等了好久,好不容易他出差了,本以為這是一個絕佳的機會,誰知道……“沒錯,我認輸了,你可以放我走了嗎?”只要能讓她離開這裏,什麼都好說。
“可是我……”來不及脫口而出的反駁之語,霎時間隨着黑暗的逝去隱沒在唇際。
突然燈光大白的房間裏,頓時湧進了大批人馬,由他們的表情不難看出大家正處於極度的驚慌與錯愕,“幫主你……你沒事吧?”
“不錯嘛!還曉得有人侵入,我還以為閻嘯幫想換個主子了呢!”不怒反笑的臉孔,瞧得大家毛骨悚然的,“今晚是誰守的門,馬上叫他到我面前來?”
豈料眾兄弟們全都一副呆若木雞的傻樣,呆愣愣地站在一旁,他緩緩環視了大家一眼,“怎麼,需要我再重複一遍嗎?”優雅的問話卻同時流露出其人的高貴與傲慢,恍若一隻狡猾的猛獸,在對它的獵物進行獵吞蠶食之前,還故做仁慈,等着它們可悲地搖尾乞憐。
好了,還不快點讓我起來。
可是我喜歡這樣和你聊天呀!
我可一點都不愛……
“又在神遊太虛啦!”慵懶的男聲打破了回憶的迷咒,喚醒了兀自出神的夜訪者,翻身一起卻也順手將她拉坐在自己腿上,安適地將她納入自己的懷中。
“哈!你不會那麼湊巧剛好是閻嘯幫的幫主吧!”即使是垂死之人,總不能不做些掙扎吧!嗚!為什麼會是總裁?為什麼他會是蘭慕聖?對喔!她都忘了他究竟有多麼地神通廣大了。她是不是該考慮去安個太歲或什麼的,唉!流年不利呀!
“你不曉得嗎?我還以為沒有你不知道的事呢?怎麼,趁着我不在就迫不及待要出來溜達溜達?”微揚的唇邊勾出了一抹性感卻殘忍的笑意,詭譎的氣息繚繞周身,隱含着蓄勢待發的怒氣。
知道她就不會來了,“你……你不會是在生氣吧?”後悔也來不及了,反正伸頭一刀,縮頭也一刀,她不想死的不明不白的,至少也要轟轟烈烈。
“喔!我有什麼資格生氣?畢竟你擅闖閻嘯幫是為了我,單挑幫主也是為了我,我何德何能啊!憑什麼生氣呢?”她的行為讓他不知道該如何反應,是該感動地與她好好纏綿一番,還是狠狠揍她幾下。
他真的很生氣,“我……我只是想出點微薄之力嘛!而且……你自己還不是瞞着我。”如果早先知道他是閻嘯幫的老大,她就不用偷闖了!
“瞞你?”突然拉高的聲調出自被緊咬住的牙關,單單二個字卻讓蘭幕聖深覺得綁住他自制力的最後一條神經就快崩斷了。
“對啊!你自己還不是很多事沒告訴我,還騙我說什麼要出差。”她都沒怪他,那他怎麼還可以生氣呢?功過相抵的道理沒聽過嗎?
“倘若今天我有告訴你,你會答應我別插手,讓自己置身事外嗎?”不是不願說明,正是因為了解她,所以有些事他寧願選擇隱瞞。
“你……你簡直就像是一頭固執又不知變通的大笨牛耶!”為什麼不讓她幫忙呢?她又不會惹麻煩。
“是啊!而你則是一匹任性又莽撞的驢子,為了我就可以連命都不要,不顧自身的安全,衝動行事。”嘲諷的口吻在在顯出他無法遏抑的狂怒,該死的,她就不怕他會擔心嗎?萬一今天他不是閻嘯幫的頭頭?如果今天她遇到的不是他——媽的,光想就足以令他捏了一把冷汗。
“可是我……”她本欲大聲辯解,但遇到他兇惡的眼神,音量很自然地就縮小了許多,“我又不覺得危險。”好歹也對她有一點信心嘛!
“是啊!一點都不危險,那現在這情況該怎麼解釋呢?被壓制在我身下,所有出入口都有兄弟戒備着,請問司凱尹小姐,你該如何脫身哪?”她的心意他何嘗不了解,可是她這種不顧一切的冒險舉動,只會令他這位向來有泰山崩於前而不改其色的閻嘯幫幫主,愀然變臉,她不知道他會害怕的嗎?害怕她的安危。
“呵呵!總會有辦法的。”不知道裝傻能不能讓她全身而退。
他只是不發一語地盯着她,盯到她心頭不停的發毛,盯到她恨不得此時使自己消失在世界上,“沒關係,我們有的是時間。”倏地一旋身,冷冷掃過眼前的大批人馬。“幫主請原諒我們,我們下次不敢了。”王仔與小李抖如風中的落葉,顫畏畏地跪地求饒。
“怠忽職守之人,幫中有何規定?”此刻的蘭慕聖轉身一變,成了掌人死生的死神,黑暗是他的代表,殘酷是他的性格。
“買主又不是會吃人的妖怪,你們別這麼害伯呀!他不會傷害你們的,他是一個很好很好的人喲!”也唯有她敢這麼不識相地開口安撫大家,隨即她轉頭對他突然一笑,“我說的對不對?”
媽的,這女人是上天派來考驗他耐性的嗎?先是害他提心弔膽不說,現在竟當眾挑戰他的尊嚴,更該死的是,他竟無法對這樣甜笑的她說出一句重話來,蘭幕聖百轉千折的心思刻畫在他嚴重歪扭的臉孔上。
哇哇哇!在場的弟兄們,就連跪地不起的兩號人物,在驚呼多聲之後竟然均像被下了點石術一般,個個成了僵硬獃滯的石人像,這女的是誰呀?完全看不出有什麼不平凡之處的她,也敢直視幫主的怒氣。要知道除了三位盟主之外,至今他們還沒瞧過有誰能和幫主平起平坐的,而她不僅成了例外,更成為幫主的唯一!他們跟了幫主這麼久,從來就不知道喜怒不形於色的幫主也會有這麼多人性化的表情耶!而且……轉頭看看其他兩名盟主,這也是他們第一次瞧見他們吃驚的模樣。
最先回復過來的是王仔和小李,畢竟他們是帶罪之人,哪敢浪費太多時間在驚詫中,“幫主,我們絕對不會再有下次了,求求你,不要把我們逐出閻嘯幫。”有了被踢出去的前科,再要進來就難了,不管怎麼樣,他們都不想被趕出去呀!
“什麼?”凱尹的反應略顯激動,“他們又沒有錯,你不能這樣對待他們。”
如果今天他們會因為她而失去在閻嘯幫的工作,那她一定會被罪惡感給吞蝕的。
“喔?對於失職之人不加處分的話,那幫規的用意何在?”他簡單的把問題丟給她。
“他們很盡責呀!”
“喔!盡責?那你又怎麼會出現在此呢?今天若換作是其他人衝進來呢?那……我想幫主這位子可是很多人搶着坐的。”
“他們真的是很盡責呀!像那位小李他今天才剛被甩耶!不但沒有灰心喪志,還不是乖乖的來替你守門。”奇怪,她好像聽見了笑聲,幹嘛呀!她又沒講錯。“另外那位王仔,他也很認真呀!一面要守門,一邊還要安慰自己的弟兄,閻嘯幫的成員若真的都這麼有情有義的話,身為幫主的你不應該覺得很感動嗎?而且你該知道我的能力的,我根本不是他們能應付的,可是連這樣的我都贏不了你了,那還有誰動得了你呢?今天就算是別人闖進來,他們也對你無可奈何呀!因為你是世上最厲害的人了。”凱尹臉不紅氣不喘地講着,她不是在拍馬屁,她是真的這麼覺得呀!而且她也不認為這一番話有什麼好曬心的,人與人會疏遠,就是因為大家都太自私,太吝嗇了,真有好的地方,本該就要大方讚美呀,不是嗎?
一陣靜寂再度傳聞來,王仔和小李就算了,畢竟他們這些大老粗何時曾這麼被讚美過,可是竟然連幫主……連幫主都臉紅了耶!這……這……大個兒你看我,我看你,不知該有怎樣的反應,倒是大家的臉上都出現了相同的紅潮。這一番話說來是合情合理,可沒人會這麼直接的表達出來的吧!連他們一旁不相干的人都覺得不好意思了,更何況是當事人!
“那你說該如何處置呢?”縱使知道並沒有太大的功效,他仍奮力想維持住他那岌岌可危的幫主威嚴。
“簡單呀!那就罰小李快點自失戀中回復過來,至於王仔嘛!念在他這麼照顧兄弟的份上,就原諒他一次好了。”凱尹相當滿意自己的裁定,“你說這樣好不……”她沒有機會得知蘭慕聖的反應,因為一個大聲喳呼的男生截斷了她的話尾。
“搞什麼呀!一大群人圍在這裏。”烈炬以蠻力推開人群,替他老婆佔了個好位置,“有什麼熱鬧……”
“啊!”這聲驚叫可不是出自他的口中,而是來自於尾隨他而至的親親老婆。
凱尹尚搞不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便硬生生被個孕婦抱了滿懷,上演着一出感人肺腑的溫馨尋人記。
“太過分了,你們倆就這樣丟下我,什麼也沒交代就消失的無影無蹤,我找了你們好久唷!”孕婦如泣如訴地指責着她倆的背叛,“我們不是好友嗎?怎麼就只丟下我一人呢?”
凱尹細心地扶住她,免得因撞擊力過猛而傷害到胎兒,“別哭別哭,這樣對胎教不好唷!”雖然她不知道真實情形究竟為何,可是看這美麗孕婦傷心嗚咽的哀傷,也不禁令人鼻頭為之一酸,“你的好朋友一定是有什麼苦衷才會不得已離開你的,你可別太……”
我們既然都沒有男朋友,那就只好自力救濟,來個怨女大會羅!而且這樣人家就可以一起等着聖誕老人送個好男人來了呦!
她尚無法抓住那自腦中一閃而逝的畫面,兩人的身體便快速又被拉了開,怎麼啦?她以眼神對蘭慕聖發出疑問,而他則是低下頭輕含着她的耳垂,軟昵低喃道,“除了我,不論是男是女,一概不准他們碰你。”這是他的強硬,也是他的獨佔欲。
“討厭啦!這麼霸道。”她羞澀地嬌嗔道,心裏卻泛起了無法形容的甜蜜。
“有什麼關係,反正你喜歡。”他們無視於眾人的注目,自在地展現他們親昵的舉動,相較於這廂的溫柔,那廂就顯得粗暴多了。
“幹嘛拉我,我還沒說完耶!”孕婦雖挺着個大肚子,可那神氣十足的吼聲,卻一點都不遜色。
“當著我的面給我帶綠帽,還跟我大聲。”因為顧慮到她胎中的小孩,所以就算是吵架他也不敢大聲。
“什麼綠帽,她是女的耶!”氣憤中的孕婦完全沒能聯想到,這是她老公對她的愛的表現。
“管她是男是女,反正你就不該和別人摟摟抱抱的,要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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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來都是陽盛陰衰的閻嘯幫決策會,此次的聚會首開先例,在座者除了男性外,亦出現了第一名女性與他們共同研商大計。
“尹妹妹,為什麼你手中會有這塊磁片呢?”烈炬敖智善替眾人發出了疑問。
雖然這些消息的獲得對閻嘯幫來說不成問題,但見她一名弱小女子有辦法取得這麼多驚人的資訊仍不禁令人十分懷疑。
“喔!因為我是平凡。”反正她之前就跟聖招認過了,而且在位者都是自己人,所以也沒什麼好隱瞞的了。
凱尹解釋的簡明扼要,最近不知道為什麼體力深感大不如前,常常很容易就覺得疲勞,尤其是睡眠,更是一天照三餐睡,怎麼補眠都覺得不夠,換句話說,她目前最大的嗜好就是睡!睡!睡!
“什麼!你是平凡?”敖智善不敢置信地低呼着,望向其他人,發現了他們眼中亦有着同樣的詫異,平凡這號人物他們都有聽過,是電腦業界中的新起之秀,能力不錯,隨便說出一個人就是平凡,他們大概也不可能像現在這麼驚訝,為什麼呢?
因為凱尹以前是個電腦白痴啊!她除了開機之外,其他就什麼也不會了,而現在她竟然變成電腦中的好手,這……這實在太……
“我不能是平凡嗎?”真奇怪,大家幹嘛那麼驚訝?還是聖最厲害,隨時都能保持平穩冷靜的姿態。
“可不可以請問一下,你什麼時候變得對電腦如此在行了?”敖智善絲毫不鬆口地持續追問,因為搞不好藉此蛛絲馬跡可以得知何以凱尹會忘了他們,而且從她的態度神情都能看出她是真的完全沒有對他們的記憶,為什麼呢?
“咦?什麼時候嗎?我……我記不起來了。”好像前段時間裏她都只跟電腦接觸,可是應該還有別人……她身旁好像一直都有一個人在,她知道自己必須保護她,那是……凱尹原本深鎖的眉頭越結越深,她應該要記得的,那是她最好的……
“想不起來就別勉強?!”
忽然俯近她耳邊的溫柔語調霎時瓦解了她的愁思,此刻的凱尹正端坐在蘭慕聖的懷中,兩人親昵的舉動大家早已是見怪不怪了,不如不覺中她偎他得更緊,頭顱自在地舒服地擺在他的肩窩。
敖智善也知道自己該適可而止了,物極必反的道理他可清楚,此時此刻便是要立即回復喪失的記憶,難度似乎是大了點,所以他不再多說廢話,馬上回到此次的主題,“那總有什麼重點或內幕是你可以告訴我們的吧?”
“嗯!就是……”好累唷!她連開口的力氣都沒了,“聖,你說。”她把發言權讓給蘭慕聖,舒適地靠着他。完蛋啦!她可能要變成一隻大懶豬了,因為她竟然連嘴巴都不想動了。
蘭慕聖揉揉她的發,體貼地接話,“凱尹曾經受雇於一些企業,結果她發現他們裏頭有人正是帝豪幫的幕後支持者,所以她一一侵入他們的電腦去取得他們的犯罪資料,此外尚有其他企業曾經遭到威脅恐嚇,最後也都花錢了事,換句話說帝豪幫能竄起不是沒有原因的。”
他下意識地將凱尹摟得更緊,他不是沒發現她最近的氣色有絲憔悴,偏偏她老愛主張什麼奇怪的睡眠療法,每次要帶她去看醫生她總推說自己一點病都沒有,睡睡就沒事了,真好笑,若光睡覺病就能好的話,醫生不是都要失業了。
“難道老大你最近的做法……”
“沒錯,我已叫人放出風聲,所以現在道上的人箭頭全指向了帝豪幫,他有本事栽贓,我們自然有本事反擊回去。另外凱尹也以她平凡的名號發出對各企業的警告,簡而言之,帝豪幫的前門後路全被擋住了,我看沈豪清這次插翅也難飛了。”
他不想趕盡殺絕,剩下的只看沈豪清自己知不知道悔悟了。
“可是這樣問題還是沒徹底解……”敖智善不解地想提出疑問,不料一聲不文雅的哈欠聲卻打斷了他。
“哈——”凱尹無法自已地打了個大大的哈欠,“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請你們繼續。”她為自己打斷會議的進行連忙道歉着。
“我看你也累了,這裏有我就行了,你先去睡好嗎?”他心疼地親親她的粉頰,準備先抱她回卧房去。
“不要!”她任性地搖搖頭拒絕,“我想要在這裏陪你,我保證我會乖乖的,絕對不會吵到你們的。”她像個極度不願上床的小孩賴皮地撒嬌着。
“你……”算了算了,他不敢指望她會乖乖的聽話,而且自己也極度眷戀這種被她依賴的感覺,不得已只好先以身為床,以肩為枕,讓她安穩的待在自己懷中,暫時就先這樣吧!“智善你繼續說吧!”
“嗯!我想這麼做可能只是逼得沈豪清不得不先避避風頭罷了,問題還是沒徹底解決呀!”他很識相地降低自己的音量,像沈豪清那麼老奸臣猾的人絕不可能讓事情就這麼簡單結束的。
“沒錯,所以我特意留了一手。”他陰詐的笑容像極了一隻狡猾的獅子,在吞食補抓到的獵物之前還故意留了一小段的時間,一小段範圍的空間會使獵物拚命求生、驚慌掙扎的可憐模樣。
“嘎?”真不愧是老大耶!他實在是很懷疑他的腦容量究竟有多少,為什麼他有辦法讓一件事輕鬆迅速、簡潔省便的被解決;也有辦法讓一件再單純不過的小事來個九彎十八拐,變成一件曲折離奇的複雜事,唉!他大概一輩子也沒辦法弄清老大在想什麼。
“我讓聖思成了最大的標靶。”不是他不想多費唇舌,而是他們兄弟間的默契讓他可以省下許多力氣。
“也就是說,”寒焰龐琥剛終於開口了,其實這向來都是他們開會的習慣,除了烈炬之外,其他人甚少開口,“你打算以聖思為餌,等他自投羅網之後,再來個碗中捉鱉。”
“哇!哇!哇!”敖智善假意尖叫了好幾聲,“你的國文造詣怎麼能進步的如此神速呢?簡直是跟連續劇的對白有得比耶!”他弔兒郎當地挖苦着,江山易改本性難移,看來就算他當了爸爸,他的性格還是不會收斂多少的。
連影圻龐珀剛都受不了地插了一嘴,“他的國文造詣可是跟你臉皮厚的程度不相上下呢!”看見烈炬回了他一記鬼臉,那副俏皮的模樣,害他不禁想起了季茜榕,SHIT!那女人的脾氣真是他XX的大耶!自從上一次凱尹替他們兩人解開誤會之後,他可是很君子、很誠心地先向她道歉了,誰知她非但不領情,還每每把他惹毛到幾近發狂的地步。雖然凱尹說那個番婆不是一個愛無理取鬧的人,哼!看她那副德性,儼然就是把他當成頭號敵人了嘛!再加上之後每次見面時的火爆場景都鬧到倆人不歡而散,簡直就是……媽的!他幹嘛還想起她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