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回:當時宮中成姐妹 何日姻緣兩不歸
第四回:當時宮中成姐妹何日姻緣兩不歸
尚香和我十分談得來,是夜一定要帶我去宮中休息,我心頭想在宮中也可見識更多的人,何樂不為呢?
宮裏不像我想的那樣金壁輝煌,但是卻自有一種鳳閣龍樓連霄漢的感覺,金陵帝王之氣,歷來就有,而今尤勝
尚香坐下來,一面給我倒茶,一面問道:“這一路上都幹了什麼呢?都說來聽聽。”我就說周瑜在路上一個人就把幾百流寇都鎮住的事情,還說到他對貂嬋都不屑一顧。尚香就說:“貂嬋也真可憐,要是我,選中了一個人,那就去扶持他,幫助他,而不要再作別人的棋子。做別人的棋子,是一件好悲哀的事情。”我搖頭嘆說:“可是有時候,她一個文弱的女子,卻又怎麼主宰自己的命運呢?”
尚香搖頭嘆說:“是啊,就算我在這裏有身份,有地位,可我也一樣不能自由自在,身不由己,什麼時候離開這地方,我才能真正體會到自由的味道。那種感覺,一定很好,你嘗過孤獨和顛沛流離的生活,你願意再次嘗試嗎?”我搖頭說:“其實在我的記憶里,我能夠想起來的地方,已經遇到周都督,所以,我不知道那是一種怎樣的滋味,但是,作為女人,如果不能碰到周都督這樣的男人,那,顛沛流離,還是很危險的事情。”
她恨恨的說:“可惜我身邊一個這樣的男人都沒有,這些窩囊廢物,只知道苟全自己,這樣教出來的孩子,也一樣是個廢物。可苦了咱們東吳的女人。”這時我感到的是命運的捉弄,要知道,劉備的兒子是出了名的不成氣候啊。
尚香尤在說:“可惜,兄長每次外出,總是不會帶上我。”我心裏想:你放心,經過萬人軍中的生死險境之後,你會開始厭倦這種生活的,尚香啊,你和我一樣,畢竟不是男人,就像我想要喝酒一樣,我的身體無法支撐,你我都要面對現實,只有面對現實,我們才能活着,真正的活着。
在這點上,其實大喬做得是對的,她很清楚,她做的事情,是自己能夠做到的。
她問道:“你在想什麼呢?”我想了想,說:“我在想,那個天下揚名的諸葛卧龍,是個什麼樣的人。”她忽然大笑起來,說:“難道你喜歡他?”我搖頭說:“他已經有了妻室,我為何要喜歡他呢?完全是仰慕,很想看看,他是什麼樣子。”她點頭說:“這個容易,明日我叫人找子敬安排,我們到驛館去,聽說他日前在殿上和群臣大辯,很是威風啊,我倒想見識見識,憑着劉豫州的實力,他到底所恃為何!”
我笑了一笑,說:“你每日都和這些風雲打交道,只怕覺得他不過如是。對了,如果有一天你遇到曹操,你會怎樣?”尚香眉毛一橫我會一巴掌打過去,問他為什麼這麼神經病,天下已經亂成這個樣子,他還要屠殺生靈!”我噗哧一笑,起身來說:“說你是初生牛犢不怕虎吧,你定不服氣,天下大着呢,你啊,就像是一個龍宮裏面的宮主,離開了水,你沒法活的。”
尚香一撅嘴,說:“我都答應帶你見諸葛卧龍,你還潑我冷水。”我說:“這可是良言金玉,你可別誤會了我的好意。”她不屑的說:“你還不知道我的本事,我有好多殺手鐧的,其實你不知道,我的武功也很高強的,怎麼說,我也是將門出身啊,從小就舞槍弄棒的,你信不信?”我點頭說:“信,你說得那麼認真,豈有不信之理?”
她點點頭,說:“很好,明天,我就去會會這位卧龍先生!很好!”
她執意要同我睡在一處,說實話,這種感覺很微秒,雖然在她在我看來,我都是一個女兒之身,然而在我自己看來,和一個美貌的古代女子同榻而眠,卻是件奇妙的事情。
不過這一夜睡得很好,早上醒來的時候,她已經在外面練劍了,看着她在空中騰挪自如的身影,我心裏想:難不成她還真有些手段?這麼厲害!
用完早飯,她也不知從哪裏弄來兩套男人衣服,一面笑一面讓我們換上,換上衣服后尚香有一種英姿颯爽的美,我來到鏡子面前,看到我婀娜的身形,一時有一種前世今生的感覺。這時我不太相信這僅僅是一個夢,或者時空已經早就編排好了,我們都是其中的一個角色,只是不知道導演能不能如同拍電影一樣,將他最滿意的呈現出來,而對於他不滿意的,隨時ng掉。
走出宮門,我和尚香都感到一種脫離了樊籠的快樂和自由,我們在街道上大步流星的走着,來到驛館,只見一個中年人等在那裏,見了我二人,就領着我們走了進去。我想此人莫不是魯肅,想像中這應該是一個老實巴交的人,不想一看這人,竟然也是風流文雅之文士,又帶着威武陽剛之氣派,一時不免慨嘆江東之風流,盡在這幾人之上而已。
到了樓上,傳來一陣幽幽的琴聲,但見窗戶開時,隔簾依稀,焚香彈音,裊裊婷婷;案前所坐之人,峨冠博帶,清雅絕倫,有建安名士之風姿,絕古今風流之大成。
魯肅扣門說道:“卧龍先生好雅興啊,滿樓琴聲勢絕倫,非卧龍不能啊。”彈琴之人起身來,手上便拿着鵝毛扇,氣度優雅的說道:“子敬謬讚!不知這兩位小哥,如何稱呼?”孫尚香急忙要說,我便搶了下來,說:“我等跟隨都督多年,名不能見經傳,只是久仰先生大名,特來拜會,不知是否打擾先生雅興,多有不便。”
諸葛亮極有風度的一笑,說道:“三位請座!在下此次前來,多有叨擾,本來理當拜會諸君,只怕亮之冒昧,打擾了各位。”魯肅便說:“肅有事先走一步,卧龍兄,有什麼事情,只管吩咐下人便是。”
一時人走了,尚香有點激動的說:“嗯,都傳說孔明厲害,果然不是虛言,也難怪劉豫州親自相邀啊,對了,聽說孔明對天下大事早有所圖,不知能否詳示?”尚香畢竟有些太過貿然,孔明呵呵笑說:“亮躬耕南陽,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天下大事,豈能盡知。不過但凡讀書之人,都有一顆報國之心,而今漢賊猖狂,惟有投奔我主,效犬馬之勞,復大漢之威,令天下百姓,重拾就業,得以安居。亮雖不才,也有此想而已。”
我說:“孔明先生當日殿上痛斥諸君,何等激烈,今日怎麼這般謙虛?難道是怕我們私下會見,有所圖謀不成?”我想孔明再聰明,也沒有想過我和尚香會在這個時刻前來,如果歷史真的如同一部電影,那麼在拍攝這一段的時候,一定是導演臨時加了戲。
他微微一笑,說道:“二位多年隨同大都督,周公謹真人才也,自然二位對天下形勢了如指掌,亮有自知之才,不敢妄言。”
我說:“看來孔明先生不是有所畏懼,而是有所不屑,難道是我二人說話太過淺陋,難以引起先生共鳴?”他依然搖着羽扇,呵呵笑着,他的海拔很高,怎麼也有一米八左右的樣子,長得也很大氣,但是搖着羽扇一點也不讓人覺得討厭。
他平靜的說:“那亮就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了,久聞江東子弟多才俊,如今看來,便連巾幗也不讓鬚眉啊。”我和尚香都吃了一驚,尚香起身說:“你怎麼知道?”他依然平靜的說:“能讓子敬引見的年輕人,恐怕數來也沒有幾個,久聞仲謀有妹,豪氣干雲,今日一見,果不虛傳。只是不知這位姑娘如何稱呼,這位姑娘談吐之間,似乎豪氣膽識,身份地位,都不在其下,確實讓亮不敢妄言啊。”
尚香哈哈大笑說:“我都不知,更何況你!”諸葛亮呵呵一笑,說:“我不知,雲長知也,姑娘,是也不是?”我問道:“雲長知?你說關雲長?”他默然點頭,我搖頭說:“斷然不是,我和他從未蒙面,怎能相知?卧龍先生取笑了。”
他笑而不答,我心裏想:難道關雲長真是神仙,比諸葛亮還要厲害不成。
尚香說:“聽說你來之前,大臣們紛紛主降,甚至公謹來了也是如此,你好厲害,居然憑三寸舌頭,就能將人說服,我說你可比蘇秦。”我說:“一個東風不與周郎便,銅雀春深鎖二喬。別說讓人去打仗,就是讓人去死,也未嘗不可,無情未必真豪傑,有度方為大丈夫。孔明先生遊說大丈夫,當然容易,那殿上數十群臣,雖然落了下風,但孔明先生應該知道,直到這一刻,他們仍然不希望戰爭。孔明先生的勝利,在於遇到了君子,而不是贏了小人。”
諸葛亮依然一副恬然安靜的樣子,聽我說完,點頭沉吟半晌,方才說道:“如姑娘親見,慚愧慚愧。”我搖頭說:“都是過去的事情,什麼親見不親見的呢。先生能預測未來之事,了如指掌,那才是高瞻遠矚,令人敬仰。我現在才明白一時瑜亮的意思,當世英雄,的確以你二人為。只是可惜,一個屈居江東,一個也不在中原。”
他的面色忽然有點黯淡,但是轉瞬便又神采奕奕,其實他應該知道,在這一刻,我這話的意思,是他和周瑜都有一個共同的目標,那就是前往中原,然而此時有強敵在側,他們卻有共同的敵人,就像兩條纏繞在一起的蛇,已經糾結到同樣的空間,勢必要滅掉另一方,然而卻不得不面對同樣的敵人,來自外面的一條更強大的毒蛇的侵入,它們的性命,卻又恰好相輔相存。
這個時候,最高瞻遠矚的一方,就是最後勝利的一方,但是哪怕再高瞻遠矚的人,也想不到司馬家族將來的龐大,更無法預料自己的死亡。
所以這一切,有時候只能聽天由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