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水齊國的大殿上，齊桓玄聽着大臣們的稟報，只覺得無趣。
自從離兒離開后，他對任何事都失去了興趣，每日醉醺醺地縱情於不同的女人，換得的卻是一顆更加空洞的心。沒有人敢在他面前提起澧國或離兒，面對他的易怒，更是個個膽戰心驚。
“大王，烏日國大王來訪！”宮外的侍衛帶來了讓齊桓玄精神一振的訊息。
“是嗎？快傳！”他對關逸風這個如手足般的好友的來訪十分驚喜。
兩個許久未見的好友一見面，高興的互相擁抱。但齊桓玄在瞥見好友身後的女子后，笑容立刻消失，猛地推開了關逸風。一旁的大臣們也發現了這位女子，個個驚愕不已。
“離兒！你沒死？！”齊桓玄看到自己思念已久的人兒，竟然活生生的站在面前，心中其是震驚萬分。但隨着他的目光往下，他發現了令他不能接受的事——
離兒竟然懷孕了？！難道是離兒與他有了孩子，而白楚羿為了報復他，便將她送給他的好友，想要挑釁他們的感情。
齊桓玄搖搖頭，不願接受自己的猜測。他拉住了離兒的手，發誓這次絕不會再讓她離開。
“喂！你在幹什麼……逸風，這就是你的朋友齊桓玄啊？！”永樂還搞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就被這個跟自己夫君一樣帥的男人給拉住了手。她生氣的瞪着齊桓玄，但是他的力氣太大，她根本就掙不開。
“桓玄，快放手！我的妻子還懷着身孕哪！”關逸風趕緊拉開他的手，口氣甚為不滿。
“逸風，告訴我，為什麼她是你的妻子？”齊桓玄聽到關逸風稱離兒是他的妻子，妒忌讓他的口氣十分不友善。
關逸風看到齊桓玄如此生氣，加上一旁的朝臣臉上滿是訝異，心裏明白其中一定有誤會。他冷靜地對齊桓玄說：“我們到後面的大廳再談！”他來過水齊國無數次，對水齊國的王富也很了解。
齊桓玄壓抑住自己的情緒，和他們走進了后廳，但他的眼睛不曾離開過他們兩人緊握的手。
“逸風，枉我把你當做兄弟，你竟然這麼對待我！”齊桓玄一進廳里，劈頭就斥責道。
“桓玄，你這就不對了。我尊重你，才會帶着我新婚的妻子來給你見見，反倒是你一見面就有失風度的對她拉拉扯扯！”關逸風也被齊桓玄的話惹怒了。雖然永樂一向頑皮，但是她從沒見過齊桓玄，他又為什麼會有此舉動？
“是啊，我見都沒見過你呢！”永樂嘟起小嘴，不滿地看着齊桓玄，挨近了夫君，像是在警告齊桓玄別亂來。
“離兒，你竟然說沒見過我？”齊桓玄叫了出來。
永樂聽到他這種傷痛的語氣，再想想他的行為，心裏突生不好的預感。
“我問你，離憂呢？”永樂直接向齊桓玄要人。
這下關逸風也明白好友一定是認錯人了。
面對這樣的質問，齊桓玄愣住了。她不是離兒嗎？怎麼會直喚公主的名字？
“桓玄，她不是你說的離兒，她是我的新婚妻子，澧國的二公主永樂。”關逸風解釋道。
“不可能的……她們又不是親姐妹，怎麼可能長得如此相似？”齊桓玄不相信一個小宮女竟然會與公主長得這麼像，簡直就像一個模子印出來的。
“誰說我們不是親姐妹？你說這話實在是太過分了！”永樂認為這位水齊國的大王不是腦子有問題，就是個瘋子！凈說些讓人聽不懂的話。
關逸風先安撫了自己的妻子，再仔細的問齊桓玄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齊桓玄也不隱瞞地將之前所發生的事一一說出。
“桓玄，我想你口中的離憂公主並不是真正的公主，那位離兒才是如假包換的公主。”聽完齊桓玄的敘述，關逸風總算能大概推敲出真相。不過為何離憂公主要這麼做？
“經你這麼一說，我想起第一次見面的時后，確實那位‘離憂公主’和離兒相較之下，是有些遜色！我反而覺得離兒的氣質比較像公主。”齊桓玄想着初次見到離兒時的驚艷。
永樂聽了夫婿的推論后，立刻就明白妹妹這麼做的原因。她初看到齊桓玄時都會有些害怕，妹妹天生膽小，她一定是假裝成宮女以避免和他有太多接觸。不過憑良心講，這個齊桓玄的條件確實不錯。為了妹妹的幸福，她不得不跳出來講幾句話。
“離憂從小就膽小，你看起來這麼凶，她當然會害怕啊！所以她才會想假裝成小宮女……其實她假裝成小宮女也不好過，那些粗重的活兒，她怎麼受得了？”永樂想到妹妹受了這麼多苦，就氣自己沒能早點來為她討公道。
“永樂，桓玄並不知情，不能怪他的。”關逸風忍不住為齊桓玄辯解。
“現在離憂到底怎麼了？”永樂追問着。
“她……”齊桓玄說不出離憂已經不在人世間的事實，更說不出這都是他一手造成的。
“麻煩你快說行不行？”永樂很不能忍受齊桓玄的支吾其詞，礙於夫君的面子，她也只能禮貌的催促。
“她……死了。”齊桓玄艱難的吐出這三個字。
而永樂聽到這殘酷的事實，立刻昏厥在丈夫的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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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上的永樂還沉沉地睡着，陪着愛妻的關逸風已經忍不住責備好友，“桓玄，你這次真的做得太過火了！就算你以為‘離兒’只是個宮女，但她好歹也是澧國的人，豈能容你胡來！”他知道好友風流成性，不過這事連他也看不過去。
齊桓玄無話可說，只能搖頭。他想起第一次見到“離兒”的時候，就覺得她的氣質與眾不同，一雙細膩的小手像是沒做過粗活……一切的跡象都顯示出她不是一般的宮女，而他竟然沒有懷疑，只是一味的譏諷她……他愈想愈責怪自己。
永樂從昏迷中醒來，一見到這個害死妹妹的兇手，又激動起來。
“你這個大混蛋！還我妹妹來！”她激動的大嚷，下腹突如其來的傳來一陣劇痛，讓她忍不住叫了出來。
兩個大男人看到這種情形都驚慌了起來。
“永樂，你趕快躺好！不要這麼生氣……”關逸風一顆心幾乎要跳出來。
“我去叫大夫！”齊桓玄快步走出寢宮，命人將才離開的大夫再叫回來。
為了不讓永樂再次激動傷身，他覺得自己暫時還是別出現在她面前比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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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個時辰后，永樂的情況總算穩定下來。只是一想到自己可憐的妹妹，她就忍不住難過的哭了起來。
“永樂，你不要再哭了，這樣很傷身的。”關逸風心疼愛妻不停的哭泣。
“都是你的狐群狗黨害死了離憂！你們這些壞男人！”永樂放聲哭罵道。
“好好好！我們都是壞男人……你要怎麼罵都行，只要別傷了身子。”關逸風哄着妻子，由着她盡情責罵發泄。
“父王和母后一定很傷心……不行！我要寫一封信給他們！”永樂想到雙親受到這麼大的打擊，自己又沒辦法立刻飛奔到他們身邊，只有先寫信安慰他們，等到身體狀況許可，再趕回去陪父王與母后。
“那等你信寫好，我再讓齊桓玄派人送去好了。”關逸風夾在朋友與妻子之間，也十分為難。
“不要！你叫于闐送去！”永樂馬上拒絕。她才不要讓齊桓玄有任何彌補的機會！
顧及愛妻的身體狀況，關逸風這次順着永樂的意思，等永樂把信寫好，就派于闐前往澧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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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楚羿看完了于闐帶來的信，讓馬不停蹄的于闐先在王宮內休息一天，同時也讓自己有時間考慮是不是要告訴永樂離憂已經安然無恙的消息。
何旦很快就把于闐來到澧國的消息傳達給離憂，而離憂聽到姐姐在水齊國大罵齊桓玄，更是想去水齊國告訴姐姐自己已經脫離險境，一方面又擔心姐姐碰上了跟她一樣脾氣火爆的齊桓玄，兩個人不知道會吵成什麼樣子……
“雲霞，我想去見見那位於大人！”離憂想帶口信給永樂，又怕父王不允許，只有偷偷去見那位於大人。
“公主，不行啊！萬一被王上知道的話，那不是更糟了嗎？！”雲霞知道這些日子，公主乖巧地養好自己的身子，就是為了讓王上不要再氣齊桓玄大王了。如果讓王上知道這件事，不但會令主上更生氣，稿不好連二公主的附馬都會遭到池魚之殃。
“我管不了這麼多了，何大人說那位於大人只會在澧國停留一日，我如果不把握機會的話，可能永遠都沒機會告訴永樂事實的真相，那齊桓玄就會被安上不義的罪名！”離憂懇求着雲霞幫她想辦法。
“要見於大人恐怕不是這麼容易的……公主還是請何大人幫您試試吧！”雲霞幫她出主意。
“還是你聰明……事不宜遲，雲霞，你快去請何大人再來一趟！”離憂迫不及待的催促道。
沒多久，雲霞帶着何大人來到離憂的官廳中。在來此的路上，何旦已由雲霞口中，大致了解公主的要求。
“公主，事情都已經過去了，您為何不忘了齊桓玄大王？”何旦希望公主別再這麼執着。
“何大人，離憂在水齊國經歷的一切您都看在眼裏，應該比其他人更了解我的心意才是。”
離憂的話讓何旦心裏十分愧疚。公主不但不怪他護主不利，還如此信任他……他覺得自己有責任為公主得回應得的幸福。
“公主，如果您想見於大人，下官會儘可能的為公主安排！”
“離憂謝謝何大人！”
“公主言重了。如果事情順利的話，請公主於今晚在後宮小亭等候。”何旦說著，心裏一邊思考着該如何進行。
一整個下午，離憂想到可以與那位於大人面對面，聽到齊桓玄現在的消息，心裏既緊張又期待。
好不容易挨到了約定的時辰，她吩咐其他的宮女早早退下，別來打擾她。
在雲霞的陪同下，離憂來到約定的地方，見到何旦帶一位穿着異國官服的書生已在亭中。
“于闐拜見公主！”于闐初見離憂，也有片刻的驚訝。如果不是先知道離憂公主和永樂王后是孿生姐妹，他可能也會像大王一樣認錯人。不過仔細端詳，兩位公主也有不盡相同的地方。永樂公主開朗活潑，眼前的離憂公主則是嬌柔可人。
“兩位大人請坐上離憂要雲霞將準備好的茶點放置桌上。
“在下在來到貴國之前，聽聞公主已經……”于闐心裏早有疑問，卻不知怎麼開口。
“想必何大人尚未向您解釋……我本來是快死了，還好雲霞和何大人及時將我送回澧國……”離憂感激地看着雲霞和何旦含着淚水將事情的來龍去脈告訴于闐。
“公主請恕在下直言——公主此舉是衝動了些，此次在下陪同大王王後到水齊國，從齊桓玄大王談及您時的表現可以看出，他對您不是沒有感情，只不過是男人強烈的自尊心讓他不肯承認罷了！”于闐直接點出問題的癥結。
“你怎麼知道？你又不是齊桓玄大王身邊的人！”雲霞對於闐的說法嗤之以鼻。她認為男人總是會幫男人辯解。
“雲霞！不可以這麼沒禮貌。”離憂輕斥着。
“是啊，於大人何出此言？如果齊桓玄大王對公主真的有感情，為何我們離開時卻沒聽見大王半句慰留？”何旦正不解于闐為什麼會這麼說。
“是這樣的……永樂王后聽到公主您的事時，情緒非常激動，而告知此惡耗的齊桓玄大王表情也十分難過。據在下所知，當時齊桓玄大王因為聽聞公主的惡耗而昏迷了數日……可能也就因此而未曾留下公主。”于闐說出自己的觀察及所聽到的事實。他不想讓離憂公主就此誤會齊桓玄大王。
“是嗎……那永樂姐姐現在怎麼樣了？”離憂一方面擔心姐姐為了自己的事如此激動，同時也明白了原來齊桓玄並不是真的對她無情。
“王后已無大礙，只是心情非常低落。原本王后想趕回澧國，但是大夫叮囑千萬不宜舟車勞頓。”
于闐的回答讓離憂懸在半空的心總算放下。但是她接着想到于闐方才說齊桓玄為了她而病倒……
離憂望着雲霞，不敢將心裏所想講出來。而雲霞看到公主的眼神，立刻明白公主心裏的打算。不過她知道王上一定不會同意的，因此她也只能裝做不懂。
離憂見雲霞不吭聲，她能明白雲霞的為難，不過她真的很想去看看姐姐——
當然，還有那個讓她忘不了的男人……
“於大人、何大人，離憂有一事想請求兩位幫忙！”離憂終究還是藏不住心思，勇敢的講了出來。“公主，只要在下能做到的，一定儘力為您完成！”于闐和何旦異口同聲道。
“我想去水齊國。”
這簡單的幾個字讓其他三人的臉色頓時變得很難看。
“貴國大王恐怕不會同意吧！”于闐遲疑道。
“公主……您該不會是想出走吧？”何旦正被公主的話嚇到了。沒想到愛情的力量這麼大!
雲霞早知公主會做此要求，一句話都沒說，只是靜待兩位大人決議。
“我明白確實難為兩位大人了，不過我真的想不出辦法勸父王讓我去水齊國……於大人，您也不希望貴國大王夾在水齊國與澧國之間，左右為難吧？”
離憂的話正說中了于闐的心思。一邊是岳家，一邊是親如兄弟的好友，大王確是不知道該幫哪一邊……
“于闐能夠理解公主的想法，也願盡一己之力。不知何大人意下如何？”于闐心裏已經開始盤算着該如何說服白楚羿。不過一個人的力量畢竟有限，他需要幫手。
“既然於兄都這麼說了，何旦正不能置身事外。如果於大人有何妙計，不如說出來一起研究研究！”何旦豁出去了，決心幫到底。
“其實齊桓玄大王已經猜到離兒姑娘就是三公主了，所以在下認為現在最要緊的還是說服白楚羿大王！”于闐說出自己心中所想。
“於大人說得一點也沒錯。不過要讓王上同意並不是這麼容易的事。”何旦提出自己的看法。“其實以貴國王上的愛女心切，也不是這麼困難……如果公主相信在下，不如就由在下試試！”于闐毛遂自薦。
“一切就麻煩大人了。”離憂也沒有其他的辦法，只有將最後的希望寄托在于闐身上，希望他能為她帶來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