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鳳凰與……潛龍
南家府邸，練武場。
練武場上一塊寬長越十來丈的空地，上百名年輕子弟在周圍滿滿當當地擁擠成一圈。紛紛吆喝着為場上正在切磋對練的兩人加油。
空地上正在交手的兩人，其中一人正是那天當眾侮辱雲浩的霍嵐；而另一人卻是一位清麗貌美的年輕女子。
那女子年約十七八歲，容貌之美讓任何人一看都會為之心動。她穿着和周邊子弟一樣的玄黃長袍，但不同的是，她的長袍上綉有鳳羽的裝飾。
那是南家中，修鍊特殊魔武技的魔武者才有資格擁有的刺繡圖案。
雖為女子之身，少女在比試中卻毫不落下風，拳來腳往間夾帶熾熱紅焰，讓那抹纖弱的倩影宛如一頭驕傲美麗的鳳凰，在一襲紅雲中翩然舞動。
“我看還是嵐師兄略勝一籌，畢竟他自小入門修鍊，就算御魔真訣同為六層修為，功力之間還是有差距的。”
“未必，功力方面可能處於劣勢，但谷師妹可是得家主親授‘鳳凰尊訣’，這可是三十六絕藝中天階絕學啊，我想足以彌補功力上的差距。”
周圍的人議論紛紛，都對比試的結果抱有很大的期待。霍嵐和這名谷姓少女都是南家年輕一代的領頭人物，如果拋開那位出外歷練的宗家大少爺不談，這場比試甚至可以說是決定家族新生代弟子第一人的時刻。
“小心了，谷師妹！”
場上的霍嵐突然一聲大喝，右腿凌空橫踢，瞬間踢出一道肉眼可辨的白刃風刀朝少女極斬來。
面對來勢洶洶的風鐮罡，少女的神色依然靜若止水，皓腕翻轉，屈指彈射，陡然射出兩道赤紅焰指！
赤焰雖無實質，卻出有若羽箭破空的聲響，可見來勢之勁。頭一道赤焰迎上了來襲的風鐮罡，炎勁和風勁在半空爆出燦爛的火花，而另一道赤焰則趁勢激射向霍嵐。
（沒有使用魔武技，單靠魔融真氣射指勁就能和我的風鐮罡對抗！？）
這一幕讓霍嵐心頭一驚，但他還沒有這麼容易就被擊中，風系魔武者在同等功力的情況下，度永遠佔盡優勢，只見他原地一踏步，從地面升起一陣旋風，整個人影化作一道虛影高移位，讓赤焰的攻擊為之落空。
意識到對手的御魔真氣功力可能更在自己之上，霍嵐謹慎起來。充分揮自己的度優勢展開游斗，不時出風鐮罡攻擊。
而少女似乎也沒有主動搶攻的意圖，僅僅只是不斷出紅焰指勁攔截、反擊，讓戰況呈膠着狀態。
雙方隔空拆了十來招，一直利用步法處於高移動狀態的霍嵐漸感真氣消耗不支。只能惋惜地暗嘆一聲，最後一次出風鐮罡攔截紅焰的攻擊后，以一個空翻躍到場外。
分出勝負，人群中響起一陣歡呼，那是谷姓少女那方的支持者在慶祝勝利；也有為數不多支持霍嵐的子弟失望的嘆氣聲。
“呼。”
少女斂起雙掌的熾焰，輕呼一口芬芳馥郁的氣息，伸手拭去額上粉汗，撩起一縷垂到臉頰的絲。雖是少女之姿，卻有着一番不輸於成熟女子的嫵媚。
她前傾着身子，供手垂頭，用清脆伶俐的嗓音朝霍嵐道：“謝過霍師兄指教。”
“呵呵，谷師妹的修為越來越精湛了，師兄我甘拜下風，輸得心服口服。”即使落敗，霍嵐依然保持瀟洒從容的神態，沒有半分狼狽，在旁人看來就像是故意輸掉比賽的樣子。
不過只要明眼人都能看出，兩人一輪比試，霍嵐的呼吸已經顯得有些急促，臉上也微顯汗澤；反觀少女卻依然臉不紅氣不喘，一看就可見高下之分了。
大概是因為獲勝的好心情，少女嫣然淺笑道：“是師兄謙讓而已。”
少女說話婉轉好聽，言詞謙虛有禮，這種典雅得體卻沒有半點架子的態度，給人如沐春風的親切印象。
深深地凝視着面前的女子，霍嵐眼神中是毫不掩飾的愛慕，幾乎捨不得把目光從她臉上移開片刻。
谷月兒，南家外姓弟子，天賦卓，入門僅七年，其御魔真氣修為傳聞已經達到六層境界；連家主南龍牙也為其天分而嘆，收其為親傳弟子。在南家年輕一輩中，她無疑是最備受矚目的新生代。
不過除了天縱奇才外，那貌若天仙的容貌恐怕才是谷月兒受到矚目的主要原因——這點只要看在旁圍觀的絕大部分男性年輕弟子那神馳心動的神色就多少能明白了。
比試結束，一幫年輕的女弟子已經簇擁上前，圍繞着谷月兒唧唧喳喳地說著話，慶祝她在比試中獲勝。谷月兒只是帶着微笑不語，不時搖頭點頭回應。
眼看一眾女弟子簇擁着即將結伴離開，霍嵐連忙追上兩步朝谷月兒道：“谷師妹，不知道你等下有沒有空，我想——”
還沒等他說完，眾女子已經出一陣吱笑聲，讓霍嵐臉上一紅，好不尷尬。
“嵐師兄，你是想什麼啊？怎麼突然又不說話了？”
“我只是想——”
“咦——一個年輕男人隨便對一位美女亂想什麼，那可不是什麼君子所為哦。嵐師兄你還是不是君子啊。”
“這——！”
眾女弟子一番揶揄讓霍嵐啞口無言，臉紅耳赤。少女們又是一陣指指點點的吱笑。
最後還是谷月兒上前，帶着歉意的笑容說道：“抱歉，霍師兄。師父命我今日結束鍛煉后要馬上去面見他。”
言下之意就是她很沒空，雖然感到遺憾。但眼前少女那伸着小舌頭道歉的絕美姿態，讓霍嵐感覺渾身骨頭都酥軟下來，忘乎所以地搖手急道：“沒關係，沒關係，是我太唐突了！”
再次頷致歉，谷月兒禮貌地和眾師兄師姐一一道別後，才緩步走出練武場。
很多人的目光一直跟隨着那抹清麗的儷影，不過卻沒有人能看到，少女那有着稀世美貌的臉龐上，已經沒有了適才動人心魄的淺淺笑容。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帶着不耐和厭煩的深深冷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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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光透過林蔭下照射到碎石路上，細細碎碎地灑落了一地碎陽。
谷月兒走在碎石路上，偶爾有幾位弟子路過，都會朝她點頭問好，谷月兒也毫不吝嗇美麗的微笑一一回禮。
步行到半途，谷月兒突然駐足停下。
彷彿突然從虛空出現一樣驀然，又好像從久遠以前就已經存在於此一般自然。一個並不高大，卻散着如山嶽般巍然的身影，就這麼不可思議地出現在谷月兒面前。
沒有為來人的出現而表現出任何驚異，谷月兒默默行禮，以最謙恭的態度道：“徒兒見過師父。”
身穿月白長袍的中年人，細眉方臉有着幾分文士的儒雅氣質，但微微皺起的眉間，卻自然而然地透露出不怒而威的凝重氣勢，目光恰靜平和，彷彿深遠而不可琢磨的寶石。
中年人只是微點一下頭，用冷漠的態度回應道：“嗯。”
南家本代家主，南龍牙！
谷月兒靜靜地佇立一旁，等候師父的吩咐。但南龍牙只是站在原地良久不語，他抬頭望向西方，一貫冷淡的神色不知為何帶着疑惑。
深知在這個人面前不需要任何偽裝，谷月兒收起了總是在他人面前表現的笑靨，暗自揣測師父今日喚自己前來的目的。
（是要檢驗我最近的修行嗎？還是為了……我讓宗家顏面掃地的那次事件。）
“……是誰？”
不知道過了多久，等來的卻是南龍牙這樣一句莫名其妙的自語。
“……師父？”不知南龍牙所言之意，谷月兒迷惑地出聲詢問道。
南龍牙伸指向西方，不答反問道：“你能看到什麼？”
谷月兒循着指示望過去，那個方向除了藍天白雲外，視野範圍就只有一棟建築物。五層高的古樓，那是家族重地藏經閣。
“弟子愚鈍，不知師父所指何意？”
南龍牙直視着前方，說道：“我看到一股氣柱。”
“氣柱？”
“沒錯。”
專註地仰望着天際，南龍牙恰靜平和的雙眼中，映出一片蒼藍，卻也有如天雷般的銳利一閃而過。
“一股奇特的氣勢形成的氣柱。本來一開始只是微不足道的力量，卻節節攀升，在不斷增強壯大。到最後，那磅礴的氣柱甚至貫穿了天際雲霄。”
晉身絕世級別的武者，只要通過讀取大氣傳來的訊息，就能了解周邊生的異常。但谷月兒的修為還沒有達到那個層次，她僅僅只能感受到一絲異常觸動，卻無法知道究竟生了什麼不尋常的事情。
“是有高人來臨嗎？”谷月兒聰慧地猜測道。
南龍牙徐徐搖頭，道：“那並不是高手提升功力時散的氣勢，更像是……”
就像是被困的潛龍，即將衝天騰飛前出的驚世怒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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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寂幽暗的藏書室，中央突兀地存在着一個半圓球體，那個是一個多重複合結界，擁有隔音、加護、寧神、持續治癒四種奇異效果，屬於極為高階的魔法技巧。
透過半透明的結界壁，能看到結界之內，有一個血色人影如困獸般痛苦掙扎，不斷用頭重磕結界內壁。即使沒有傳出半點聲響，也能感受到他正在激烈痛嚎。
守候在結界旁邊的希姆，黑亮的眼珠凝視着結界，喃喃道：“……快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