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試功
“宗家子弟南飛揚，拜見諸位長輩。”
議事廳上，族長南龍牙與兩位將衛坐在上位，另外的八脈長老、座還有其他分家弟子皆分坐兩旁。而眾目睽睽的堂上，雲浩負手而立，朗聲說出拜辭。即使在這麼多位家族權要的注目下，神態也沒有半分緊張感。
一旁的羅長老大力拍了一下椅把，厲聲喝道：“跪下！”
“跪？”雲浩重複了一句，不屑笑道：“憑什麼。”
羅長老怒聲道：“你蓄意打傷同門，此刻是帶罪之身，讓你跪下難道還覺得委屈嗎！”
雲浩聳了聳肩膀，輕鬆笑言：“難道諸位已經對我定罪了嗎？在我沒有在場的情況下，僅聽信一些卑劣小人的片面之詞就妄下定論，這是否有點稍欠公正。”
大言不慚的言辭和態度，讓在場多位長老座都是暴怒當場，正要出言怒責，蒲銅卻搶先一步說道：“二少爺說的沒錯，我們既然還沒有定論，就不該以審判的形式對待他。”
他又向雲浩道：“不過二少爺，也請好好注意你的言辭。太過無禮的態度會對你不利。”
雲浩朝蒲銅略一欠身，恭敬有禮地道：“飛揚銘記將衛教誨。”
蒲銅待要再說，但身旁的南龍牙卻倏然揮手示意，讓他不必再說。
面無表情地往下望去，南龍牙直視面前這個他一直忽視的二兒子。而雲浩也是毫無懼色地和他對視着。
“飛揚。”
“孩兒在。”
“他們說，羅雄和厲元戈兩位師侄是你打傷的，可有此事？”
在場見識過雲浩狡詐言辭的數人，都以為雲浩這次肯定也要出言狡辯。霍嵐他們幾個已經開始想着要怎麼嚴詞爭辯，撕開那奸詐小子的謊言。
卻沒有想到雲浩竟然乾脆利落地承認道：“是。”
如此爽快地承認罪狀，固然是讓眾人錯愕當場，不過南龍牙卻似乎對此漠不關心，提出了一個與此事沒什麼關聯的問題。
“你，御魔真氣修為到達第三層境界了？”
“是。”
“聽藏經閣的陽長老說，你是先天風。火魔屬？”
“是。”
“兩位將衛和多位分家子弟，都說見到你在練武場施展陽炎拳和風鐮罡，此事當真嗎？”
“是。”
連續得到三個肯定的答案，讓南龍牙也露出一絲異樣的神色，不過他還是有些不信，說道：“口說無憑。”
雲浩瞭然一笑，平舉雙手，體內御魔真氣運轉，頓時左手掌心升起一股青色風旋，右手掌心燃起一縷赤紅烈焰。
見到這一幕，眾人都是臉露驚相，在座的都是魔武者，他們都清楚，即使先天擁有兩種魔力屬性，要一次施展兩種不同屬性的魔武技，其中的難度簡直難比登天！
霍嵐臉色難看的喃喃道：“不是，真的吧……”
要同時施展兩種魔武技，那就表示要同時施展兩種魔法，這種技巧放在魔法師中，已經起碼是一個五段以上的中級魔法師了。而且要施展兩種魔武技，那就等於要一次操縱兩份不同比例的真氣和兩份不同比例的魔力同時運作，困難度比施展單一魔武技困難十倍不止！
“果然不假。”南龍牙點了點頭，但神色間卻沒有見到兒子長進而應有的欣慰，有的只是一陣疑惑和不解。
一旁的霍承有點忍不住了，出言道：“南師兄，即使令公子武藝長進確實可喜可賀，但我們今天可不是為了探討這個——”
南龍牙打斷道：“小孩子打架的事情，你過後自行去刑律堂訴告，我沒有興趣聽那些無聊之事。”
如此強硬的態度，雖然讓各脈座感到氣憤，卻也不敢直接抗衡這位族長的權威，只能憋氣地閉嘴不再出言。
重新凝視着雲浩，南龍牙凝重地道：“你最近有什麼異遇嗎，為什麼修為如此突飛猛進？”
坐在弟子列席中的霍嵐，不屑地哼了一聲，低聲諷刺道：“誰知道他修鍊了什麼邪功妖法。”
雲浩淡然一笑，他知道在場很多人對他這種脫胎換骨的變化抱有什麼想法，那只是單純的嫉妒而已。武者的修行，一貫沒有一步登天之說，每一分實力都應該由每一分汗水疊加而成。眼見南飛揚似乎真的得逢異遇而實力遽增，當然會有人因此感到嫉憤。
（不用眼紅，你們這幫傢伙……如果肯付出同樣的代價，我也一樣可以給予你們這種機會。）
“孩兒最近勤加苦修，略有成果。”
雲浩給出的答案，和數日前在晚飯時給南龍牙的回應一摸一樣。這樣的回答，擺明是不想透漏個中詳情。
南龍牙沉吟半響，也沒有再追問究竟，說道：“蒲銅。”
“屬下在。”
“去試試他的功力。”
“屬下領命。”
魁梧的戟將從他的座位上站了起來，宛如一座小山在移動一樣，闊步走到雲浩的面前。
“二少爺，請出全力向我出一擊。”
也不見他有什麼動作，只見一陣灰光閃爍，蒲銅的身體生了奇異的變化，灰白色的光芒形成了護身氣罡籠罩了全身，那渾身肌肉赫然呈現硬質化，看上去就如同穿上了一套薄甲一般。
（這股魔力……是地系五段魔法的石膚術！武技方面，是類似硬氣功的護體功夫。）
把兩種防禦性的技能融合成一，互相增幅之下使抗擊力大增，而且不比一般硬功那樣會有罩門弱點，可以稱為真正完美的金剛不敗身。這就是魔武技——石甲氣罡！
以蒲銅九段武者的實力施展出這式防禦技，憑雲浩這種年輕人的功力是不可能攻破的。而藉由承受雲浩一擊的威力，蒲銅就能大致領略到他的實力水平。
雲浩昂仰望着這位體型幾乎有自己兩倍大小的巨漢，一直從容的臉卻顯得有些為難。
環視了一下霍嵐那些分家族人，他們都是神色專註緊張地注視着自己，擺明也是相當在意南飛揚的實力遽增到什麼地步。
（麻煩了，竟然給我來這一套……照這些傢伙現在的心態看，如果不做點什麼驚人之舉，他們是不會看得起南飛揚的。但這大塊頭實力高達九段，憑我現在的狀態，實在很難以魔武技擊破他的護身罡氣。）
“請不用有所顧忌，儘管出手吧。”蒲銅看出了雲浩的遲疑，出言鼓勵道。卻不知道雲浩正在考慮怎麼才能把他打到嘔血的程度……
（沒辦法了，全力一搏就是！）
後退兩步，雲浩凝定不動，既然可以放手一擊，那麼當然不要放過蓄足勁力的機會了。
靜靜地等了將近十息的時間，突然，雲浩的右腿燃起了赤焰！
武學中，腿招雖然不如拳掌靈活，但在力道上卻更勝一籌。所以雲浩才會以陽炎拳的拳訣出腿招，以求達到最大的攻擊力！
那火焰異常凝實地聚集在雲浩的右腿上，散出太陽般刺目的光芒！這火勁也已經不是普通的陽炎勁——而是經過雲浩改進加強的魔武技，帶有高度爆炸力的爆炎勁！
熾烈的光芒中，雲浩橫腿掃出，正中蒲銅的腰間！
在腿招擊實的一刻，竟然出一聲如同金鐵交擊的響聲，出招和中招的兩人卻都是臉色一變。
蒲銅如凶獸般暴聲喝出，頓時一股強橫之極的反震力從體內生出，一下子震散了火勁，彈開了雲浩右腿，勁道余勢不止，甚至把雲浩整個人都彈飛了出去！
整個人在空中急翻飛了十幾圈卸去勁道后，雲浩調整好姿勢穩穩落在地上。但右腳踩剛一踏實就感到一陣劇痛，顯然已經被剛剛那下反震力所傷。如果不是他的身體經歷過升龍髓的洗滌強化，剛剛那下就夠讓他的右腿骨折了。
（成功了嗎？）
雲浩馬上抬頭一看，眼前的是一臉嚴峻的蒲銅，看上去並沒有因為剛剛一擊受到什麼傷害。但只要看他腳下，就會現他腳步不動，但整個人竟然被硬生生地逼退了一尺距離。腰間中腿處的衣物已經被碳化成灰。
長河吹了一聲口哨表示驚訝之意，說道：“好小子，果然深藏不露。”
在場眾人，除了南龍牙和長河外，個個臉色都是難以置信，幾名分家座，紛紛驚駭莫名的齊齊站了起來。
那些年輕弟子或許還不能充分明白是怎麼回事，但他們這些南家的成名高手可是清楚的很。蒲銅將衛一身護體硬功號稱舉世無雙，在十年前對抗聖府帝國的戰爭中，曾經硬擋那號稱可以毀滅世間一切的巨龍龍息。據聞那位無敵的龍武天子曾經如此稱頌：“卿之胸膛，堪比萬里城壁！”
蒲銅臉色驚異，剛剛那一擊中蘊含的炎勁是如此狂暴且具爆力，在承受攻擊的瞬間他就因為一股危機感猛力催運石甲氣罡，幾乎使出了將近八成功力，才在那股炎勁爆前將之驅除出體外。
（他一個十幾歲的小孩兒，怎、怎麼會擁有此等修為！而且剛剛那式魔武技，真的是陽炎拳嗎？）
輕輕地咳嗽了兩聲，雲浩抹去了嘴角流出的一道鮮血，那是因為他適才過度催勁，已經在體內引起不輕的內傷。不過即使如此，他也無法掩飾嘴角翹起的笑容。
雖然沒有成功傷到蒲銅，但這樣的戰績已經足夠了。比起在練武場打倒那些小毛孩，能夠在這位蒲銅將衛身上討到一招便宜，更加足以讓見證他的實力。只要這件事在族中傳播出去，勢必會揭起軒然大波。
這樣的話……第一個願望，總算是完成了。往後在這個家族中，沒有人可以再小覷南飛揚！
蒲銅沒有理會議事廳的議論紛紛，怔怔地站在原地片刻后，就這樣一言不地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怎麼樣？雖然爆力是很驚人，但我估計本身實力應該是在六段左右吧？”長河隨意地向蒲銅問道，但眼睛卻一直沒有離開場上的雲浩。
蒲銅搖頭：“……我不知道。”
“不知道？”
“對，我根本沒法看清楚他的實力底限……我甚至連他究竟是不是魔武者都不敢肯定。”
“但是，我起碼清楚了一件事情……”
伸手撫摸了一下腰間中招處，感受着這陣已經許久沒有感受過的痛楚，蒲銅異常凝重道：
“……今後無論是什麼狀況，我都不想再這樣硬接他一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