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自從那天之後，曦兒每天晚上都被噩夢驚醒，夢裏的情景都是一樣的
她嫁給了風厲天，在成親的那一夜，他張開了森冷的牙齒對着她大笑，皎白的牙發出令人喪膽的寒光，一步步地逼近她……
不行！她不能嫁給他，絕對不能！她想找他好好的款清楚，但是這幾天老找不到他的人，每一次她問起他，宮女們就用取笑的眼神看她，更令人可恨的是，全宮裏的人都改口叫他駙馬爺了，好似她非嫁他不可。
他每天的行事曆像排不完似的，一下子大姐找他去逛，天磊找他切磋棋藝，眾姐姐找他談天說地，儼然一副西艷宮大紅人模樣，她愈想就愈火。
好！沒關係！她就不相信等不到他回來！她要先跟他談清楚，再把鏈子要回來，然後請他液迴風嘯國去，對！就這麼辦！
這天，風厲天正好跟宇文極在房裏議事，房門卻突然被盛怒的曦兒狠狠地腳踹開，鞭子馬上跟着甩了過來。
風厲天坐在椅子上，不躲不閃，鐵臂一伸，鞭子硬是穩穩地被他抓在手上，然而一旁的宇文極就沒那麼幸運了，他躲避不及，左肩立刻被打上了一口子，頓時鮮血直流。
“風厲天！我今天一定要你死！”曦兒知道鞭子只要被風厲天一抓，就拿不回來，立刻捨棄了鞭子，腳直接往他踹過去。
“你先下去吧！”風厲天輕鬆地用另一手接住了曦兒的腳，在她不能動彈時，跟宇文極說道。
待了文極下去后，風厲天好笑地看着曦兒拚命想把腳收回來的可愛模樣。
曦兒大罵，“該死的！你快放手，否則我會要你好看的！”
風厲天低笑輕咳，“我們每一次見面，你都這麼熱情，不但手來、腳也來。”
“我要撕爛你這張臉！”他一放開她的腳，她立刻改用手，左右開弓直撲向那張可惡的臉。
風厲天臉上笑容依然，輕鬆地左右轉頭，曦兒打了數十招，打得她手也酸了，人服也被汗濕透了，還是動不到他半根頭髮。
看着曦兒手擋住桌子，大口大口的喘着氣，風厲天坐在椅子上，屁股運動都沒有動一下。“怎麼！不玩了嗎？”
曦兒一邊喘氣，一邊死瞪着他，“你用不着得意……只要我艷曦兒……活着的一天……我就一定不會放過你！”
風厲天瞭然地點點頭，“這是當然的，我們就快成為夫妻了，我一點都不希望你放過我。”
“我說的不放過！是要殺了你！”曦兒更加火大，拿起桌上的茶杯二話不說就往他的臉砸去。
風厲天接住了茶杯，杯子裏的茶水一滴也沒有灑出去。“你用不着這麼客氣！我要喝茶會自己倒，不過……謝了！”說完他仰頭喝下了那杯水。
“你……該死的小人！”這下曦兒可氣爆了，她把桌子整個掀起，往他的方向推去。
風厲天當然又輕鬆地躲過了桌子，而且不知何時來到曦兒的背後，在她的耳邊輕聲說道：“你這是在謀殺親夫！”
“我呸！你也配嗎？如果你算是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你就該跟大姐說那條鏈子是你偷的，我什麼時候送給你了？”曦兒指着風厲天的鼻子大加指責。
風厲天雙手環胸若有所思地看着曦兒，沒有回答她的話，反而用一種似笑非笑的眼神直盯着她看。
面對風厲天突然的沉默，曦兒反而覺得奇怪，他……他幹什麼用那種眼神看她？“看什麼看？難道我說錯話了嗎？”
風厲天眯起了眼睛，看着曦兒那雙又大又亮的雙幢，那種純凈，好似她心裏想什麼，都會反射在那雙美眸上。
他緩緩的走向她，“你是當真的嗎？”
曦兒被風厲天突如其來的態度弄得有些莫名其妙。看出她的疑惑，風厲天乾脆好人做到底的說道：“我的意思是說，你當真要我去跟大公主說，這條鏈子是我偷的嗎？”
“廢話！要不然我來這裏做什麼？”曦兒大叫道。
風厲天挑高了眉看着她，“當真！”
他輕桃的樣子令人厭惡，但是他認真的樣子卻又讓人不安，反而讓曦兒不確定了起來，只是她依舊堅定的說：“當然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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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風厲天乾脆地回答，身子也住房門走去。
他那種篤定的樣子，反而令曦兒心慌，她直覺好似哪裏出了問題，他……不該出現這種答案的。
曦兒下意識地拉住了風厲天的衣袖，“等一等……”
風厲天抬眼看着曦兒，“怎麼！有什麼問題嗎？”
“你……你要怎麼……跟大姐說？”
風厲天輕笑了兩聲，“照你的意思，照實說。”
曦兒咽了口口水，“你……該不會把那天我偷偷溜進你房裏的事……也說出來吧？”
風厲天大手蓋住了曦兒抓住他袖子的手，“你該知道真正的小偷是誰了吧？”
“你……”曦兒放開了他的袖子，抽出自己的手，緊蹙起眉頭，“你怎麼可以把那件事說出去？”
風厲天一臉不解，“怎麼？你不是要我照實說嗎？我當然要從頭到尾說清楚，這樣大公主才會明白，鏈子我是怎麼偷到手的。”
曦兒的臉沉。她就知道，這隻老狐狸哪有可能那麼好說話，要是他把那夜的事說出去，那她不就玩完了嗎？大姐會怎麼想她……
“不行！你不能說！”
風厲天揚起了眉頭，嘆了一口氣，“曦兒啊！你究竟要我如何，一下要我說，一下又要我別說……”
“要是大姐知道我半夜偷溜進男人的房裏……”曦兒咬着手指頭，已經在猜測大姐會有的震驚表情。
曦兒話未說完，風厲天就幫她接腔，“而且這個男人還是重要的貴客，你還奉命負責他的安全，結果反而一身刺客打扮來到他的房裏，目的着實令人玩味！”他抬起了她小巧的下巴，手指在上面細細的摩擦。
“你……”曦兒張大了眼睛看風厲天。
“你的姐妹們因為你的出嫁不都挺高興的嗎？若是不想讓她們對你有所失望，我勸你還是別把鏈子的事說出去，這樣會不會妥當一些？”他慢慢靠近她的耳朵，鼻間充斥着她芬芳的體香，一邊說一邊含住了她珍珠般的耳垂。
曦兒張大了眼，絕望地望着不知名的遠方，原來……他知道她會反對，早就想好如何讓她乖乖閉上嘴巴。
“你要做的……就是乖乖做我的新娘，我當然也就不會把我跟你的秘密說出人，那天的事就只有你知、我知。”
曦兒往後退了幾步，戰慄地看着他。他到底是什麼樣的人，她原先的用意是想盤查他的底細，沒想到如今反而被他將了一軍，輸得徹底。
“你……到底想怎麼樣？你的目的分明不是我……你想對西艷國如何？”
風厲天用莫測高深的眼神注視若曦兒，“以後你就會知道！”
面對這樣一個不知哪裏跑出來的魔物，曦兒發覺自己把他想得太簡單了，她被他設計的不知不覺，這樣的人，如果真要對付西艷國，恐怕……她實在不敢再想下去了。
曦兒瞪視着風厲天，眼裏瞬間發出熊熊火光，“只要你敢動西艷國，我不會讓你得逞的。”
風厲人見曦兒一副誓死護衛國家的模樣，掩不住眼裏的激賞，第一次見她，他就是被她這種毫不畏懼的眼光所吸引。“如果我要的是西艷國，當初你以為你能那麼輕易地就從風嘯國收回失土嗎？”
“那……你到底要什麼？”既不是西艷國，那他到底要什麼？
“我說過了，我要的是你！”
此言倒令曦兒吃了一驚，他萬分篤定的指着她，侵略的眼神訴說著不容置疑的決定，讓她說不出半句話，只能愣愣地望着他。
過了好久，曦兒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為……什麼是我？”
“不為什麼，只因為你是你。”風厲天這一句話令曦兒渾身一震，他……一這樣說……是什麼意思？
看出曦兒臉上的不解，明白她還是沒開竅，風厲天嘆了一口氣。“算了！我還是去跟大公主表明一切比較容易些……”說完舉步就要離開。
曦兒趕緊拉住了他，“你……不能說。”
風厲天對曦兒笑了笑，這還是她第一次看到他那麼柔和的笑容，他不沒有對她笑過，但是那都是皮笑肉不笑，她第一次真真切切看到了他眼裏笑意，她不知道原來……他笑起來時竟那麼的溫暖……
“放心！我會說是我偷溜進你的房裏，卷了你的鏈子，跟你完全沒有系。”說完拉下她扯住他袖子的手，不留情地往前走。
“等等……”曦兒擋住了風厲天。他揚起了眉看她，“怎麼？難道這樣說你還不放心嗎？要不然
“你這樣說……我大姐還會放過你嗎？”他就算武功再高強，但畢竟一拳難敵眾手，更何況這裏可是西艷國，他如何逃得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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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厲天則是一臉天塌下來也不怕的神情，“這你就用不着擔心了，我自有法子脫身。”
就在他又要走時，曦兒再度扯住了他，“你……你要怎麼脫身？”
“如果你擔心你大姐的話，儘管放心，我還不至於對她動手，我從不對女人動手的。現在你可以放開我了吧！”他沒有看她，眼神直視着前方，淡淡地開口說道。
她仰着頭看着他，他的表情好冷淡，像是把她當陌生人一般，她愣愣地鬆開了手。
當風厲天從她旁邊走過，曦兒心裏竟有一絲不舍和空虛的感覺，為什麼會如此？她也不知道，只是又再度拉住他，她不能讓他就這樣走掉。
風厲天以為曦兒還在擔心，“這樣你就不用再見到我了，當然我們的婚事也一筆勾銷……”
“夠了！你不要再說了！”曦兒不悅地打斷風厲天。這不是她希望的嗎？從頭到尾她都希望他消失，更不願意嫁給他，但……為什麼這些話從他的嘴裏說出來，她聽起來竟那麼刺耳和不舒服？
“難道……這些不是你所希望的嗎？”風厲天直視着曦兒。
“我……我不知道。”她真的不知道……以前的她很確定，但是為什麼在這一刻，她卻反而茫然了起來？
風厲天抓住曦兒的危膀，咄咄逼人地問着她，“這不是你要的嗎？你一直都討厭我，更不想嫁我這種人，不是嗎？”
曦兒一直不停地搖頭，“不……不是……不是這樣的……”
“不是嗎？那為什麼你的心中會有猶豫？為什麼你的眼裏寫滿了疑惑？”風厲天逼近曦兒問道。
曦兒望着風厲天，心頭猛然一驚，對啊！為什麼呢？她也好想問自己，第一次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想什麼？到底要什麼？她對自己感到好陌生。
風厲天將曦兒逼到牆邊，“你還要逃避自己的心多久？為什麼不幹脆一點承認，你的心裏已經有了我？”
曦兒聞言倒抽了一口氣，張大了水瞳，驚駭萬分地直盯着離她不到幾公分的風厲天。她該馬上反駁的，要不然趁現在狠狠甩他一巴掌，但是……她卻沒有。她絕望的感覺到，自己竟一點也不想那樣做，天啊！他說的……難道……是真的嗎？
“原來……你對什麼事都能勇敢，卻不敢承認自己的感情，不敢承認早已愛上了我。”風厲天不讓曦兒有任何的空隙，龐大身軀緊緊的困住她。
“胡說！我……我才沒有！”曦兒慌張地逃避着風厲天的眼神。
風厲天掐住曦兒的下巴，逼她對視他的眼，“沒有？那三番兩次的阻止我出去，又是什麼意思？如果沒有對我動心，那這狂亂的心跳，又是為了什麼？如果真厭惡我，你又何必遲疑？”
他的手伸進她的衣服里，按住了心臟的位置，讓曦兒感覺到心在他的手裏狂跳的感覺。
“不……不要逼我……”曦兒不停地往牆壁的一邊移動着，試圖躲避風厲天侵略的目光。
“如果真不要我，就看着我說，我會馬上消失在你面前，永遠不會再出現。”他早已失去耐性，他太渴望她了，今天非要退出她的真心話不可。
曦兒看着那雙眼，話像是卡在喉嚨，怎麼樣也無法說出口，而且她絕望地意識到一個事實——她不要永遠見不到他……不要！
風厲天放柔了目光，用着富有磁性的聲音在她唇邊魔魅的道：“曦兒……你愛上了我……”接着他的唇就貼上了她的。
不！她怎麼可能愛上他？她明明討厭他的……這是什麼時候發生的？她竟……無法說出“討厭”兩個字……
不知哪來的力氣，曦兒用力地推開他，沒命地往門口狂奔。在她離去后，風厲天斜靠在牆邊，用手指摩擦着剛剛碰過她唇的地方，低沉的笑着。
這世上沒有什麼東西是他風厲天要不到的，艷曦兒你已是我的俘虜，我不但要定了你的人，連心也不讓你溜掉！
這幾天曦兒都躲在房間裏，盡量不出去見任何人，偶爾被天磊叫出去時，她也大多沉默寡言，臉上不像以往那麼快樂自信。
原來……你對什麼事都能勇敢，卻不敢承認自己的感情……風厲天的那句話，把她打人了深深地獄裏，讓她反覆想着這句話。
她真是這樣的人嗎？為什麼她是這樣的人呢？她真的愛上了風厲天嗎？
“啊——”曦兒用枕頭壓住了自己的頭，煩悶地大叫。
“曦兒！你……還好吧？”是大姐的聲音。
曦兒趕緊跳下了床，開了房門，見到艷無雙正用驚奇的目光看着她。“大姐！你……什麼時候來的？”
艷無雙瞧見曦兒泛黑的下眼窩，不動聲色的笑了笑，“我才剛來，聽天磊說這幾天你身體不太好，幾乎都關在房裏頭，又不讓太醫看，所以我來瞧瞧怎麼一回事？”
天磊這個大嘴巴！曦兒扯了扯嘴角，“我沒事……只是……最近老是失眠。”
“想什麼想得睡不着覺？有什麼煩惱嗎？”艷無雙跟曦兒一起坐在床沿，握住了她的手，關心地問道。
曦兒看着艷無雙，不知該怎麼把心裏的苦惱向她訴說，“也……也沒什麼事啦！”
“曦兒！你不喜歡這樁婚事嗎？”
“我……”曦兒面對艷無雙突如其來的問題，愣得不知該說什麼。
艷無雙嘆了一口氣，“你一定很氣我，沒有經過你的同意，就直接答應了風厲天，你一定覺得自己被出賣了。”
見曦兒低頭不語，艷無雙繼續說道：“都是我的私心在作祟，我見風厲天提出婚約，馬上就高興地替你答應了他，撇開他的身家背景不說，也許你沒有感覺到，我看到他的眼裏對你有情，這才是我答應他的主要原因。”
曦兒聞言驚訝地看着艷無雙，“你說什麼？他……眼裏……對我有情？”
那樣溫柔而不可思議的柔光，她從來沒見他用那種眼神看誰，難道……那就是他眼底的情嗎？
艷無雙看着曦兒，嘴微微揚起，心底頓時放下了一顆大石頭。還好！她沒有亂點鴛鴦譜，看來曦兒也對風厲天有情，只是從沒有接觸過男女之情的她，心裏理不清自己真正的感覺，這應該就是她失眠的原因吧！
艷無雙眼睛轉了轉，隨即又說：“感情這種事是不能勉強的，也不是一廂情願的！要兩情相悅那才會幸福。雖然他對你有情，但是你不喜歡他也是沒用的！你別為這事煩心，交給我，我去跟風君退掉這門親事。”
艷無雙說完隨即起身，曦兒馬上緊張地叫住她，“不行！你不能退掉這門親事……”
一說完，她馬上捂住了嘴巴。
天啊！她剛剛說了什麼話？她到底在做什麼？她怎麼能說出那麼不要臉的話？這不就承認她很想嫁給風厲天嗎？
艷無雙笑着轉過頭，看着滿臉通紅、十分尷尬的曦兒。“這樣一來，你終於確定了自己的心意了吧！”
曦兒抬起了頭來，“大姐……你知道……”
艷無雙攬着曦兒的肩膀，“有時候喜歡上一個人並不是丟臉的事，我們都是人，都有七情六慾，這是很正常的事情，你不要覺得有什麼不好意思的。”
“我……不知道，我的心好亂。”曦兒緊抓着自己的領口說道。
艷無雙將曦兒的頭抬起來，“這就表示你在乎他，愛上了他，所以你才會心慌、才會煩亂，其實你心底更在乎的是他是否也愛上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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曦兒看着艷無雙，這是生平第一次聽她說出這樣的話。一直以來大姐在她的心中，是完美的，是她學習跟崇拜的對象，她出生后就沒看過自己的父母，大姐不但是她的大姐，更是她的父母。
艷無雙遙望着遠方，“當你開始在乎一個人時，你就再也不是你了，也變不回那個原來的自己，從此你的心中就多了一個揮不去的人影……”
曦兒從來就沒有看過大姐這種表情，從小大姐雖對她好，但是她是最小的妹妹，中間隔了好多姐姐們，所以她們之間並不親近。直到今日，她才發現自己一點也不了解大姐，“大姐……你為什麼會這樣說呢？”
艷無雙回過神來搖搖頭，“沒什麼。再沒多久你就嫁到風嘯國去了，說實在的，大姐真捨不得你。”
“大姐，我也捨不得你。”曦兒抱住了艷無雙，忍不住掉下了眼淚。
“看我竟然把你弄哭了！”曦兒對她來說不只是妹妹，當年兵荒馬亂的，曦兒是她從母親肚子裏親自接生出來的孩子，也是她從小看到大的妹妹。
艷無雙幫曦兒擦去眼淚，“都要嫁人了，還這麼愛哭，這幾天別老悶在房裏，多出去走走。”
曦兒點了點頭，“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