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可珊哭了!
哭得抽抽噎噎、凄凄慘慘不能自己。
他們才到會場不到半小時,也才分開一下下,她便臉色慘白的跑回來拉起楚梵天的手甩頭就定,然後一語不發跟着他坐進車裏,哇的一聲開始哭個不停。
楚梵天試圖問她話,她不答,問她住哪裏,他要送她回去,她也不說。
不得已,他只好帶她回自己的住處,將她安置在家裏舒適的沙發上。
現在,兩個鐘頭過去了,她居然還在哭!
不過還好,她終於不再放聲嚎啕,只是小小聲的抽噎着。
「小姐,先說一聲,再哭下去,已經沒有面紙了。」楚梵天打開空空如也的面紙盒,昭告着。
他第一次遇上這種情形,有一點無措。
「我自己有。」話說完,她當真從自己的提袋中拿出面紙,擦拭一臉的淚痕。
不過三兩下又被她用完了。
「唐可珊,妳能不能好心一點,停止哭泣,告訴我,妳到底在哭什麼。」
楚梵天放下手中的啤酒空罐,一下將鋁罐捏扁后,往不遠處的垃圾筒丟去,再一次捺着性子問。
「傷心呀!」她悶在面紙里回答。
「我知道妳傷心,但為什麼?」
他就是納悶這個呀!
自從他們進宴會後,他所看到的都是她笑咪咪的容顏,還有,她技巧的用自己的美麗,襯托他的高大英挺、意氣風發。成功的讓原本想笑話他的人縫起嘴巴,吃味不已。
至於,那些精緻的自助餐點,她也大方的吃得津津有味,一點都不造作。
怎知,一下子風雲變色,他真的不知道發生什麼事了。
「楚梵天,我告訴你,我唐可珊這輩子從來沒有這樣哭過……」她的鼻音好重。
「喔!」除此之外,他不知道怎麼回答。
「可是,剛剛,我真的忍不住……」以為已經止住淚水,沒想到說到這,又泛濫。
還好,她吸了吸鼻子后,沒有成災。
「到底是什麼事讓妳忍不住哭泣?」
老實說,一直看着她的嬌顏,尤其她有事沒事喜歡用甜甜的嗓音梵天、梵天的喊。不知怎地,他始終剛硬的心,竟一點一滴、不知不覺為她融化……
要不然,怎麼解釋自己將她帶回家的舉動?還對她超有耐心?
他以前,可從沒有做過這種事。
他清楚的知道,絕不是因為唐可珊哭泣,基於紳士的風度,他必須禮貌安慰,所以才這麼對她。
而是他某根心弦為她震動了。
糟的是,他好像無力拉回自己那顆為她陷入的心耶。
「就是因為他們呀!那些披着人皮的野獸。他們憑什麼把你說得那麼難聽、那慘?」她的語氣充滿不舍,還有控訴,「誰說你是敗家子!什麼叫做把自己老爸辛辛苦苦建立的天洋百貨搞垮,那根本就是被陷害的好不好!」
「妳……妳就是為了這個氣到哭?」他驚詫不已,因為她維護他的心意。
「對!」她用力的點點頭,然後,義憤填膺的道:「他們怎麼可以這樣?你風光的時候就巴結你,諂媚到令人噁心想吐,現在你的事業沒了,他們就恥笑你,什麼東西嘛!」
「商場上本來就是這樣。」他希望她了解,然後,不要再為他難過。
「我知道商場很現實。」唐家的事業現在由總管的兒子方鵬打理,而方鵬一直都是跟她無話不談的好哥哥,所以她雖然人不在商場上,但也知道生意人雪中送炭的沒有,錦上添花的倒是一堆。「可是,他們處處恥笑你、刁難你、排斥你,甚至挖苦你……我就是覺得心痛!」
「妳……」
只是一句為他心痛,楚梵天的心再一次震撼了。
這樣坦率、真性情的女子呀!他該拿她怎麼辦?
他一向自由慣了,一顆心從不曾想過要為哪個女子停駐,但唐可珊卻讓他第一次有了想要停下的衝動。
「喂!楚梵天,你不會告訴我,那些人這麼對待你,還有說這種話,對你一點傷害都沒有吧?」
楚梵天從頭到尾都酷着一張臉,她也不知道他有什麼想法。
「當然造不成傷害。」他實話實說。
對於莫須有的事,他只會當成笑話。
「你騙人!如果他們的言行舉止真的沒有對你造成傷害,你怎麼會借酒澆愁,暍了一整晚的酒?」
不贊同的看了一眼幾乎塞滿啤酒空罐的垃圾桶,她反駁的說著。
她是忙着傷心哭泣,但並不表示她沒有看到他的舉動。
從安置好她后,他就一直沉悶的喝着酒呀!
而她就是因為替他感到不平,還有難過,才會忍不住多哭了一會兒。
「我不是借酒澆愁……」唉!男人喝酒,有時候並不需要有什麼動機嘛!怎麼說她才懂呢?「那是因為妳哭個不停,我又不知道該做什麼,所以,才多喝了幾罐。」
「楚梵天,在我面前,你不要再ㄍㄧㄥ了好不好?這樣是很辛苦的。如果你下嫌棄的話,我的肩膀可以借給你,想哭的話,也沒關係,我不會笑你的。」
這就是她的想法?他在ㄍ一ㄥ?
「不需要!」他淡淡的說著。
「可是……」
「妳哭完了沒有?」
「呃……」
「哭完了就回家。」
他其實不是真的想趕她,而是……因為他一直有股想要抱住她加以安慰的衝動。可他知道,一旦抱住她,自己有可能就會失控。
「不行!」打斷他的話,她的頭搖得像波浪鼓。「我不能回家,我要留下來幫你。」
「幫我?幫我什麼?」他不解。
「當然是幫你對付那些狗眼看人低,欺負你的人。」
可珊握緊拳頭,一副勢在必行的樣子,惹得楚梵天哭笑不得,感覺窩心,卻又不希望她膛這渾水。
何況,他真的不需要。
畢竟截至目前為止,所有事情全都在他的掌控中呀!
她所看到、所聽到負面新聞,都只是媒體給的假象而已!
「聽着,我不必妳幫我什麼。」
「來不及了,因為,我已經做了。」
「什麼?」她的話讓他大吃一驚。
「我首先假裝是你的女朋友,幫你挫了那兩個背叛者的銳氣,再來是餐宴上,我……」
「眾目睽睽下紅着眼睛拉我離開。」他陳述事實。希望事情只是這樣就好,可顯然不只如此。
「這是其一,告訴你,在離開之前,我可是讓那些在背後說你壞話,還有恥笑你的人付出了代價。」
「付出什麼代價?」他的背脊突然爬上一抹涼意。
「也沒什麼啦!只是小小的懲罰,讓他們兩天離不開廁所而已。」
「妳、妳在食物里下瀉藥?」這可不能開玩笑。
「我才不會傷及無辜,要報仇,當然要挑對象。所以,沒笑話你的人絕不會有事。怎麼樣?楚梵天,我替你報這老鼠冤,你有沒有感覺高興一點?」她偏頭邀功道。
「我只覺得奸笑。」
「好笑?」
「對!好笑。」他點頭,真的笑了,
哇!他的笑容好迷人喔。害她芳心一顫,差一點連話都說不好。
「為、為什麼?」
「因為我根本不需要妳幫忙。」這是重點。
「誰說不需要,瞧!從一開始,我幫你幫得有多巧,你看到孫仕傑的表情了嗎?他一直用扼腕又妒忌的眼神瞪着你看耶,還有那個林玥,那種不敢置信、妒忌你有我這麼漂亮的女朋友的樣子,很精彩吧?」
想起她突然跑出來,跟他演這場戲……
是很精彩,也很大快人心,他不能否認。尤其,可珊長得美麗非凡,難怪那兩個狼狽為奸的背叛者,在看到早該被唾棄的他,居然還被人當寶時,會驚愕不平了。
因為,這太出乎他們的預料了嘛!
「唐可珊,我們素昧平生,為什麼妳要幫我?」這個問題,他可是憋很久了。
「好吧!看在你是我的當事人份上,我理當跟你說清楚講明白。」
聽到這裏楚梵天劍眉微蹙,被她所謂的當事人這個稱呼給弄胡塗了。他不記得自己有委託律師什麼的,來替他打理這種事,也根本沒必要。
何況看她假裝老練,其實率真又迷糊。不是他愛潑人冷水,而是她真要從事什麼律師之類的工作,伯是成不了氣候的。
「話說很久很久以前你爺爺在戰亂之際救過我爺爺,所以,是我們唐家的恩人,雖然來台後大家失散了,但奶奶始終沒有放棄找你們,就是希望能報答當年的救命之恩。沒想到找到你的時候,你剛好被奸人所害,連公司都被整倒了,所以我就來了。」
可珊努力的解釋着她之所以會出現的前因後果,楚梵天也努力消化中。
「可是,我爺爺已經去世,我爸爸……」
「將事業將給你接管后,跟你母親兩人旅居國外不管事了對不對?所以嘍,你現在就是我們唐家要報答恩情的當事人……也就是我的責任。」她說得像宣誓一樣。
說完,兩人對望無言。
不過可珊的眼神可沒閑着,詢問着:我說了那麼多,你還有什麼問題嗎?
楚梵天仍是繼續消化她所說的話。
總覺得這種有點像武俠小說情節的事,讓人不可思議,也有一點消化不良。
半晌之後……
「罷了!唐可珊,事到如今,妳已經算幫助過我了,這件事就這麼了吧!妳可以走了。」
「不行!」
「不行?」他好心要放她自由耶!
「我的責任未了,之前充其量也只能算是小幫忙,我還沒幫你重建天洋百貨,怎麼可以走?」
她說得理所當然,但他的眉頭卻越皺越緊!
坦白講,她的報恩說,他其實未盡相信,何況爺爺已經去世多年,他也無從知道這件事的真偽。
雖然,他是對她有着自己也說不上來的好感,但在他還沒有準備好要在身上多加包袱的時候,他不想將她留在身邊。
於是楚梵天淡着口氣道:「不必妳多事。」
「我不是多事,這是我的責任嘛!天洋百貨是你爺爺,也就是我們唐家的恩人一手創辦的,如果沒有讓它再建立起來,我怎麼回去對奶奶交代?」
「要怎麼交代,那是妳的事。」
「喂!你這個人怎麼那麼不講情理?好歹我也幫過你,算起來,我們也算是同一國的吧?你幹麼一直趕我走呀?還有,沒看到現在已經夜深了喔?」
下能怪她雙手抆腰、大聲說話,很沒氣質的樣子,實在是因為這個楚梵天,他太、太氣人了。
她都解釋得這麼清楚,口水都說幹了,他居然還要無情的趕她走!
「就是因為夜深了,妳才不應該留下。」
「才不呢,就是因為夜深了,才應該要留下。」可珊開始反駁,想找出留下來的理由。「要不然,這般深夜,我一個單身女孩子獨自回去,可能會遭到危險耶!」
好笑的看着她理直氣壯的說著,楚梵天道:「我可以送妳回去,保證安全。」
「我等不及了,我現在好睏。」才說完,就打了一個大呵欠。
然後,在楚梵天瞠目瞪視下,她就這麼摟住沙發上的抱枕,大剌剌的躺下……睡了。
仔細聽,還可以聽到輕微的鼾聲呢。
楚梵天完全愣住了。
怎麼也無法想像,哪有女孩會這麼不顧形象,還有不設防?
姑且不論他是不是真的是她要報恩的對象,她現在可是在一個單身男人的家裏耶!尤其,她又穿得那麼性感,想到這裏,他的眼眸不覺瞇起,全身忍不住一綳,視線再一次落在她飽滿的胸線上……
那性感微深的乳溝,此刻正因她的呼吸而規律起伏着,散發著誘人的魅力。
他記得在吳老的宴會上,他們曾經共舞,那豐滿總是無意的輕擦過他的胸膛,害他忍不住心跳失控。
還有,她的肌膚白裏透紅,像極熟透的水蜜桃,讓人好想咬上幾口。
他相信,如果他們沒有離開會場,說不定到現在,她的舞約還沒完沒了呢!
對於自己突來的佔有欲,楚梵天覺得誇張,還有可笑,甚至,有點震驚……因為,這種想要佔有一個女人的感覺,他從來都沒有過。
尤其,他從不相信所謂的一見鍾情。
唉!忍不住仰天喟嘆一聲,他伸手將她抱起,轉身進房,卻為她因為睡姿不良而暴露在外的春光,再一次怦然心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