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自上次后,裴裴常因沒事就到穆家串門子,也因而讓她找到一個不讓自己太閑着的借口,但說穿了其實是她十分喜歡穆家一家大小“奇妙”的氣氛。
因為凡是只要穆家的人聚在一起,就仿如身在戰場上,隨時都得提高警覺注意他們的嘴上功夫,免得到時吃悶虧無法討回來,只有暗自捶胸頓足的份了。
但另一方面,裴裴也着手調查“紅鷹團”的團員要何時對顏景下手,讓自己好去參一腳過過癮,尋求刺激。
今日,穆智孝照往常一樣,充當裴裴護花使者,將裴裴由穆家安全地送回龍家,不過他總是覺得裴裴的行為特別怪異,她不時暗自地自言自語且特別興奮,她此番的舉動令他聯想到是不是她又要做什麼了?
“裴裴,你是不是在打什麼鬼主意啊?”此時,車子已停在龍家大門,但裴裴卻因太專註在自己的想像空間內,而沒注意到穆智孝已在旁觀察她許久。
“啊?”裴裴拉回自己的思緒,“你說什麼?”她剛沒聽清楚穆智孝問她的問題。
“我說你最近在打什麼鬼主意?”他不厭其煩地重複道。
“我哪有打啥鬼主意?你可別亂猜哦!”裴裴心虛地為自己辯護。
“喔?是嗎?”穆智孝的語氣,告訴她他百分之百的不信。
“喂!”裴裴佯怒地瞪他,“你那是啥意思?那麼不相信我說的話啊!”她噘着唇,滿是不高興。
穆智孝嘆口氣地揉揉她的秀髮,裴裴立即不滿地拍掉他的手,抗議道:“喂,別揉了啦!人家的頭髮都被你弄亂了啦!”
“有時我真不知道該不該把你吊起來,狠狠地毒打你這鬼靈精一頓。”他似真似假地道。
裴裴小臉防衛似地盯着他,“你有虐待傾向啊?你上次打我屁股的賬,我都還沒跟你算。”
穆智孝眉一挑,這丫頭竟跟他翻起舊賬來,她不提他也不想和她“重提往事”,但此次她這一說,他就忍不住跟她抱怨起來。
“你還敢說,這陣子是誰老是在三更半夜打電話來擾人安寧的?”
“我不計前嫌,專程打電話叫你起來如廁不行嗎?”裴裴不甘示弱地回嘴。
“我沒說不行,只是那麼無聊的事你也能玩得不亦樂乎!”他真佩服她。
“你管我!我就是那麼無聊才會玩你口中那無聊事,不行嗎?”其實她也是受害者,每天都睡眠不足。
“如果我說不行,這不就自尋死路。”
“你知道就好!”
“喂!生氣啦?”他見她嘴巴翹得高高的。
“沒有,誰愛生你的氣?我又不是沒風度的人。”裴裴白他一眼。
穆智孝帶笑地搖頭,突然他像想到什麼似地正經道:“裴裴,你能先答應我一件事嗎?”他得知消息,“紅鷹團”的團員近日可能會有所行動,所以他正透過許多的管道積極地和顏景聯絡,因此為了怕裴裴卷人這場是非,他必須得到她的保證。
“你說說看,我考慮后再答應你。”
“不行,我得先得到你的保證。”他滿臉認真,不苟言笑地道。
“你可以先說出來,我再考慮要不要向你保證。”裴裴固執地和他打起太極拳。
“裴裴,別鬧了行不行?”穆智孝無奈地說,他真的會被他打敗。
“‘起肖’,別逗了行不行。”裴裴學他說話。
穆智孝又好氣又好笑,乾脆自己退一步地明說:“OK!我希望你別插手管顏景這件事,能答應我嗎?”
“答應你的人就是白痴,這麼好玩的事,我不插一腳湊熱鬧就實在太對不起我自己了!”
言下之意,也就是她決定插手管這件事了。
“裴裴,你得明白這不是件好玩的事,嚴重的話你可能會遭到不測。”他說出事情的嚴重性。
“這樣不就更好。”她輕挑道,“以後咱們就用不着相看兩相厭了。”
“誰跟你相看兩相厭?”穆智孝粗嘎地低吼,“難道你不懂我的意思嗎?裴裴,我真的不希望你有事。”
裴裴狐疑地看他,“你發燒了嗎?以前視我如瘟神,避我都來不及了,怎麼現在反倒關心起我的安危?”
“以前是以前,別和現在相提並論,我關心你是發自內心的,彆扭曲我對你的好意行不行?”他感到有些挫敗。
裴裴感到心頭有股暖意,她有趣地側頭瞅他,“你真的關心我?”
穆智孝不好意思地避開她的視線,語氣不好地道:“廢話,難道你懷疑我說話的真實?”
裴裴難得認真地沉思了一會,“好,我答應你不插手管顏景那件事。”她偷偷地在身後用食指和中指打個x。
“真的?”穆智孝對她的答案又驚又喜,原本以為自己得多花點心思來說服她。
“還煮的咧!”裴裴巧笑倩兮地朝他扮鬼臉,“好啦!竟然你目的達成了,那麼我可以下車了嗎?”
“可以。”穆智孝伸手幫她開車門。
但意外的裴裴卻在下車之前,伸手攔住他脖子快速地印下一吻,穆智孝會意不過地愣住了。
裴裴見他這般呆愣的模樣,忍不住咯咯地笑出來,她眨眨眼道:“別緊張,上次跟你嘴碰嘴時有種觸電的感覺,這次只是想體驗感覺是否一樣罷了——嗚……”話沒劃上句號,櫻唇又被佔據了。
裴裴溫馴地閉上眼,享受這份甜美,直到他倆都必須放開對方,獲得新鮮空氣來緩和自己身上的情愫。
穆智孝克制自己地清清喉嚨,語音略帶沙啞地問道:“這次感覺有沒有上次好啊?”他忍不住地笑。
裴裴的舌頭像被貓兒叼走似地忘了說話,只是一逞地臉紅。
“怎麼了?”穆智孝玩心大發地用唇廝磨她,弄得裴裴麻酥酥地忍不住笑起來。
“嘻……不要啦!好癢哦!”裴裴推開他,為躲避他再對自己伸出魔掌,她立即跳下車,“不跟你玩了。”朝他扮個鬼臉,三步並作兩步地跑開。
穆智孝失笑地目送那嬌小的人影消失在花雕門的另一端后,才將車駛離龍家大門。
但他們渾然不知剛才的景象全收於一直站在陽台的人眼中,那人點燃着煙落莫地抽着,和高高掛於空中的月亮互相對望着。
☆☆☆
“老大,真的要嗎?顏景最近已對我起了戒心了。”阿西擔心地道。
“操!阿西,你說那什麼話?我們可是等這一刻等了很久,好不容易逮到這機會,你卻想臨陣脫逃!”老大身旁的老林碎道。
“林哥,你誤會了,我並沒那意思……”
“操!還說你沒那意思,怕了就說一聲。”
“好了,都什麼時候了,你們還吵。”老大出聲喝止。
“老大,有個小女生靠近顏景的屋子耶。”一直觀察顏景別墅的人道。
“老大,顏景那女人開門了。”
“操!還等什麼,快去捉人啊!”
老大一聲令下,眾多小弟即衝出防線,只有阿西一人愣在原地。
“阿西,你還愣着幹什麼,還不快去捉顏景的女人。”
“老大,那小女孩我好像似曾相識耶!”
“他媽的!阿西,我現在是要你捉女人而不是要你認女人,你給我小心點!”
“可是,老大——”
“好了,他們捉到人了,我們快去跟他們會合。”語畢,老大已走到前頭,沒理會阿西在說些什麼。
☆☆☆
當顏景和穆智孝由北部趕到顏景在南部的別墅時,已是人去樓空,僅留下對方要他們等待聯絡的消息。
“該死。”顏景憤怒地出拳打着牆角,“我早該提高警覺對阿西那傢伙有所防備的!”
“顏景,你別自責了,現在我們應該冷靜下來,想想接下來的對策才是明智之舉。”穆智孝阻止他繼續揮拳打牆的舉動。
顏景眼中充滿着血絲,“你要我怎麼冷靜?要是他們做出傷害蓉蓉的事,你教我怎麼辦?”他無法想像後果地埋首於掌心。
“你此刻的心情我明了,但是現在我們就像無頭蒼蠅般地沒有任何線索,光是急也沒有辦法。”穆智孝在心中慶幸裴裴並沒有來趟這渾水。
而現在他終於明了,裴裴在他心中是何等重要的角色。
“該死!”顏景此刻真恨自己,“我真不該因為自己的私念而害了蓉蓉,假使蓉蓉這次能安穩地回來,我會放她離開,我不希望她再為我受到任何傷害。”
“顏景。”穆智孝驚愣地看見顏景眼中因為無法保護自己深愛的女人,所流露出的悔恨及真情的一面,想着,一個如此剛毅不服輸的男人,當他真正愛上個值得自己真心付出的女人,那麼他的柔情似水只為她一人展現,或許就正是那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吧!
☆☆☆
“凱子哥,小心後面有人偷襲!”在這個荒野山區一處的空屋內,一位個頭十分嬌小卻拿着十分重的木頭的女子,正朝那偷襲者身後重重的一棒打去,那偷襲者立即不堪她一擊地兩眼一翻倒地,“呸,真沒用,我才這麼輕輕一敲就像死魚翻肚一樣豎白旗了。”
“裴裴,小心你後面。”一個貌如芙蓉,孱贏的身子像經不起風吹的女子,也學着裴裴試着將想偷襲的男子打昏,但可惜連打了幾次,對方還是完好如初地站在她面前,嚇得她大叫:“裴裴,他打不死!怎麼辦?”
“郁蓉,快跑。”裴裴在那人要捉到郁蓉的前一刻,將手上的木棒朝那人的胯下打去,隨即丟下木棒捉住郁蓉,大喊:“凱子哥,該你上陣了。”
“是,大小姐吩咐,我不能做嗎?”被喚作凱子哥的男子,一個側旋踢即將那被裴裴襲擊得痛苦不堪的可憐男人打倒。
“哇!棒哦!”裴裴拍手叫好,“凱子哥,你真不是蓋的!”她朝他豎起拇指。
“那當然了。”為驗證他的話,凱子哥立即輕鬆地又打倒一人。
郁蓉顰着柳眉,心裏不安地拉拉裴裴的衣袖。
“啊!”裴裴因太專心眼前的事,所以直到郁蓉用力地拉她袖子時,她才過頭問:“發生什麼事了嗎?郁蓉!”
郁蓉搖頭,壓低聲地說:“你剛才那一擊,好像打得太重了!”她意有所指地用下巴努向剛才被裴裴擊中胯下的可憐蟲,那人正趴在地上哭泣起來呢!
裴裴才不同情他,“活該,咎由自取。”
“裴裴,你真沒同情心。”
“是、是、是,我龍裴裴沒同情心,但假使你對那些人同情的話,那你簡直就是自掘墳墓,所以小姐請你收回你那可怕的同情心可以嗎?”裴裴朝她眨着眼,“有什麼樣的師父,就有什麼樣的徒弟。”意思就是她們倆臭味相同、半斤八兩!
裴裴揚起唇角,也不甘示弱地加人陣容和郁蓉一較高低。
終於喉嚨也喊痛了,雙手也拍腫了,凱子哥已將幾名大漢輕輕鬆鬆制伏了。
“哇,凱子哥,你真不得了。”裴裴激動地衝上前,滿臉崇拜且有樣學樣地耍起她的花拳繡腿道:“你才這麼個左鉤拳、右鉤拳,左側腿。右側腿,上下左右亂打一通,就輕輕鬆鬆地打得他們三分像人、七分像鬼!佩服佩服。”
“是啊!凱子哥,你真厲害,不過……”郁蓉小臉紅通通的,低頭細聲道,“就是沒我的顏景厲害。
裴裴一副作嘔的樣子,“郁蓉,我拜託你少噁心了行不行?什麼沒你的顏景厲害,我看你是吃他的口水太多了、中他的毒太深了,枉費我為了你這爛朋友不惜赴湯蹈火,拼着小命想救你這羔羊逃出火窟,我看你啊……”她上下打量她的朋友,哀聲嘆氣地,“也不會感謝我,說不定還怪我做啥多此一舉呢!”
“裴裴,別這麼說嘛!”郁蓉愁着臉,“我知道你為我這朋友吃了不少顏景的閉門羹,但是我……”郁蓉咬着下唇,硬咽地不讓眼淚掉下。
裴裴見她一副欲泣的憐人模樣,自己也不太捨得再說她些什麼,使長吁了口氣,拍拍她瘦小的雙肩,安慰道:“算了啦!我又沒怪你什麼,你動不動就掉眼淚,不明了的人還以為我龍裴裴欺負了你呢!”
“是啊,郁小姐。”凱子哥也接腔安慰道,“你也知道小姐她的個性向來都是一根腸子通到底,想什麼就說什麼常常不會想到事情的嚴重後果,你就別跟小姐一般見識了。”
裴裴不快地瞪大眼,給凱子哥一拳,“你不說話沒人會當你是啞巴,就算你所言是事實,也別不留餘地的全說出來行不行!”
“是!”凱子哥謹記於心,“我知道以後講小姐壞話之前,要留給小姐餘地。”
裴裴沒轍地瞪着嘻皮笑臉的凱子哥,郁蓉則被他們的要寶給逗得破涕而笑。
“裴裴,你真好。”郁蓉撒嬌地給她來個擁抱。
“喂,少來這套,我可沒那傾向。”裴裴笑着躲開。
郁蓉頑皮地朝她扮個鬼臉,裴裴也不甘弱地回敬。
凱子哥大功告成地準備拍拍屁股走人,“好了,現在我也該功成身退了。”
“等一下、等一下。”裴裴伸手拉住他,“想逃?可以,先把賬算完再走。”
“啊?”凱子哥像是丈二金剛摸不着頭腦,聽不懂她在“講啥”。
“裝傻喔!凱子哥。”裴裴唇角邪邪地往上揚。
完了!完了!這是壞事的預兆!凱子哥看得冷汗直流,緊張得猛吞口水。
“你招是不招啊?”裴裴像捉到老鼠的貓,一臉邪惡。
“呃——”凱子哥在作垂死的掙扎。
“裴裴,你在‘逼良為娼’嗎?”郁蓉自以為幽默地道。
裴裴睨她一眼,“我還嬤嬤桑咧!”等等,自己在說些什麼?哎,真是的!“別吵,在旁邊看着,你沒見我在審問人嗎?”
“大小姐,我不是犯人。”
“誰說你是犯人來着?我只是要你招,從什麼時候開始你就跟在我身後,是不是我老爹主使你的?”難怪無論每次她做什麼事都會被老爹捉到,且時間都是巧得不能再巧。
凱子哥護主心切,“不關老爺的事,小姐別亂猜。”
“那就是謙哥了?是不是?”
一謙哥一點都不知情。”
“難道是鬼主使你的啊?今天你要是不從實招來,我就把你做成人肉叉燒包。”裴裴生氣了。
“裴裴,你變了!”郁蓉因她的話訝異地插嘴道。
“郁蓉,你再吵,我就把你做成人肉甜不辣。”
“大小姐,什麼時候你的思想變得那麼血腥暴力?”凱子哥驚叫。
“少給我扯離話題。”裴裴K了他一下。
“裴裴,主會原諒你的魯莽。”郁蓉是虔誠的基督教徒。
“郁蓉”
“OK,我閉嘴。”郁蓉識相地閉嘴。
“這次的事,你有沒有跟我老爹或謙哥講?”裴裴使出她的“凶勁”,逼迫凱子哥。
“沒有通知老爺……”聽到這話裴裴着實鬆了口氣,可是他的下一句又將她打人地獄,“但是我要去救你們之前,已有通知謙哥了。”
裴裴氣極地打他的頭,“你豬啊?你跟謙哥講不就等於跟我老爹說。”
“應該不會吧!這種事,謙少爺絕不會讓老爺知道的。”
“你又知道個屁呀!你認識他們有我認識得久嗎?”裴裴又忍不住伸手打他。
“哎喲!小姐,君子動口不動手的。”
“孔老夫子說:‘惟小人與女子難養也!”’當下,裴裴又打他腦袋一下。
“打頭會笨的。”凱子哥可憐兮兮地撫着被打疼的腦袋瓜。
“你本來就夠笨的了。”裴裴差點被氣得吐血。
“小姐,我現在向你提出嚴重的抗議。”凱子哥是龍飛精挑細選的人,他的主要任務是被訓練成能打能跟蹤的保安人員。
“好了,別吵。”裴裴沒好氣地又打了他的頭一下。
“小姐,我真的要提出抗議。”
裴裴腦筋一轉,她看着地上那群哀叫連連的“紅鷹團”團員,“不如這樣好了,凱子哥,在你要離開現場時,我要你用你的腦袋去找我要的幾樣東西,沒問題吧?”
“當然沒問題,我凱子哥沒有做不到的事,找東西簡直是小問題嘛!”像是為驗證自己真的很聰明,凱子哥拍胸脯道。
“在他們趕來之前,沒問題?”
“當然,我是誰?凱子哥耶!凱子哥說沒問題就是沒問題。”
“好,這可是你說的!”裴裴當下由自己的萬用包內掏出了紙和筆,寫了幾樣東西,然後丟給凱子哥道:“哪,你現在就去幫我找這些東西。”又接著說:“得速去速回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