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國際機場
“這樣的選擇,我不會後悔。”沈哲柔一雙美目含着哀傷、喜悅交雜的淚水,她幸福的朝着將成為自己丈夫的尹書賦一笑,將頭輕靠在他胸前,然後以堅定的語氣對妹妹說:“小敏,相信尹大哥,他會給我幸福的。”
“你會相信我的,是不?”尹書賦書卷氣息的臉上綻出一抹笑容。
“我相信。”沈哲敏點了點頭。他們是青梅竹馬一塊長大的,尹大哥對姊姊的好是大家有目共睹的,將來配成雙也是理所當然。
看着他們倆恩愛的樣子,沈哲敏不禁陷入一片沉思——
上個月,沈家的老太爺沈潮從日本打了通電話回來,告訴孫子說他的好友東凌財團的大老早見博文已經在三天前去世。
人老了會死,這是宇宙不變的法則,原不必太大驚小怪的,偏偏這老人在生病時還不忘對沈潮開個自以為幽默的玩笑,他說:“咱們兩老的友誼真是歷久彌新,只怕咱們若是哪一個先走了之後,兩家的友誼也就完了。”他感慨的嘆了口氣,然後開玩笑的說:“該學學古人的兩家聯姻,這樣一來情誼大概就散不了了。”
“我兩個曾孫女相貌平庸,怕是配不起早見家呢!”
“哪裏?咱們真澄若能娶得你們沈家的女孩,那才叫三生有幸哩!”
一聽到“真澄”兩個字,沈潮笑得更開心了。
早見真澄可是東凌企業王國未來的繼承者!
雖說這番話聽起來像是在開玩笑,而事實上兩老那時也真的是開玩笑的成分高於認真。
事後,兩老也未再提及這一件事情。直到早見博文病危臨終之前,在早見家族所有成員幾乎全到齊的時候——獨缺早見真澄,他到歐洲去出席一個商務會議,來不及趕回——他突然拉住沈潮的手。
“沈兄,兩家聯姻的話還算不算數?”他氣若遊絲的說著。
面對一個臨終的病人,沈潮的大手朝他有力一握,“當然。”說完才感覺到好友的手漸漸松去。
早見博文走了,臉上還掛着滿足的笑容,而為了實踐對於死者的承諾,沈潮打越洋電話回台北,告訴沈家人這件事。
而當沈英風初聞此消息時,一臉愕然。
“可是……哲柔那丫頭和書賦從小青梅竹馬,彼此早已認定對方,要哲柔答應婚事,只怕……”他沒敢把“不可能”說出來。
“哲柔一向溫婉,更何況你是她父親,難道連自己的女兒都說服不了?”沈潮冷哼了一聲,“哲柔若不肯,還有哲敏。”
“爺爺,哲敏今年才十八歲,剛大一啊!”
女兒是他的,了解到骨子裏去了。哲柔個性溫婉,禁不住別人乞求,因此,若請她考慮父母免受老太爺的施壓之苦而衡量答應早見家聯姻一事,或許還有商量餘地。
至於二女兒哲敏,看誰有辦法叫她答應這門婚事,他還真的甘拜下風!
他寧可被派到非洲做苦工,受盡人間苦事,也不要面對自己的女兒。由此可知,沈哲敏是個什麼樣的人物。
光是她的“倔”功就教人吃不消,更甭提她那隨興而起,鬼靈精怪的怪主意。她若真的肯答應早見家的聯姻,身為其父的自己,也不禁要為早見家掬一把同情淚……
不過,到目前為止,這把淚是不急着如此早掬的,因為由大女兒聯姻的機率最大,他相信,只要夫婦倆多在大女兒面前擺出無奈和無助的神情,心軟的大女兒會答應這門親事的。
“我不管屆時嫁到早見家的是哲柔或哲敏,總之,這件事情就交給你了。”沈潮又是一貫命令人的口吻。
事到如今,沈英風還能說什麼?長期在祖父的威勢之下成長的他,一向以祖父的命令為命令,完全沒得反抗,誰教他早年失怙呢?
把事情交代完畢之後,沈潮便掛上了電話,至於這燙手山芋當然就拋到沈英風手上了。
而自從沈英風接到祖父的“逼婚”電話之後,便開始有計劃的試着說服大女兒嫁入早見家——
初時的回應自然是一低頭、二皺眉、三SayNO!
當沈哲柔的答覆除了NO還是NO時,其母古秀雯只得秀一下淚彈攻勢了。
“哲柔,你也知道老太爺的脾氣是任何人也拗不過的,我和你爸爸……”古秀雯一字一淚的訴說著苦處,“我和你爸爸真的是不得已的……”她拉着女兒的手說。
“媽,我知道你們很為難,可是婚姻大事……我……我真的不能答應。我和書賦一直都喜歡着對方。”她深吸了口氣,肯定的說:“今生,我非他不嫁。”
“為什麼不見過早見真澄之後再作打算?”古秀雯雖然不贊同老太爺蠻橫的舉動,但是,她一向肯定他識人的眼力。若早見真澄沒啥條件,相信老太爺不會輕允聯姻的提議。
就她所知,早見家的家世是有目共睹的,至於“品種”方面的注重更是嚴加篩選。記得她和丈夫剛結婚時曾到日本度蜜月,到過早見家造訪過一回。那一次真的是令她大開眼界,不禁想問,早見家專產俊男美女嗎?就算早見家有老有少,但是都可明顯的看出,他們曾是或將是俊男美女!
以此推判,早見真澄絕不會丑到哪裏去,除非基因突變或醫院抱錯嬰兒。
“媽——”沈哲柔看了母親一眼,輕輕的說:“除了書賦之外,我誰都不要。”吐露了心聲之後,她臉也躁紅了起來。
“可是老太爺……”古秀雯沒想到一向溫婉聽話的女兒會有如此固執的時候。
“老太爺中意早見真澄,叫他自個兒嫁過去不就得了……”
會說如此大逆不道的話的人,自然是沈家的二小姐,沈哲敏。
“小孩子,別胡說八道。”古秀雯輕斥。
“若我是胡說八道,那老太爺就是胡作亂為,你和老爸就是胡亂遵從。”沈哲敏大搖大擺的從外頭走進來,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分外慧黠,一看就知道是個聰明有主見的女孩。
“我就說嘛,外頭的天空烏雲厚重,怎麼沒下雨?進到屋內才知道雨全下到屋裏來了。”她打趣的看着母親頰上兀自未乾的清淚,“我說老姊,你也真‘耐淋’,為什麼不回房間躲雨去?有些雨可是具有‘洗腦’功效。”
“你這丫頭……”古秀雯有種被拆穿西洋鏡的感覺。
沈哲柔彷彿接受了妹妹的提醒,她離開了座位,直接上樓去了。
沈哲敏則是一臉慫恿人成功的得意笑容。
“你滿意啦?”古秀雯看小女兒那張似笑非笑的臉,自己也又好笑又好氣,“你別高興得太早,哲柔要是不嫁給早見真澄,下一個後補人選就是你。”
“是嗎?我以為是老太爺呢!”她臉上仍是笑着,一副標準“無驚死”的模樣,“我今年十八歲,實際上只有十七歲又過兩個月,我就不信早見真澄要娶一個幾乎可以當他女兒的奶娃當老婆。”
“你以為他多大歲數?”
“三十歲少不了吧?”沈哲敏不在乎的說,反正又不嫁他,管他有多老。
“錯!他今年才二十八,正是青春年少、少年有為。”頓了一下,古秀雯又詛:“聽老太爺說,早見真澄是早見家未來的繼承人呢!這樣的人選打哪兒找?”
沈哲敏托着下巴,頑皮的把臉朝着母親靠近,“看來你挺心動的。”她話中有話。
“當然心動!”有女婿若此,不心動才怪。
“太好了!”沈哲敏一拍手,彷彿作成決議,然後戲劇性的將臉一拉,“那你代女出嫁不就得了。”
“沈哲敏!”
眼見老媽發火了,沈哲敏也不敢再開玩笑,只見她正經八百的說:“反正這件事別把我卷進去就是了。”說著她也上樓去了……
看了姊姊和尹書賦一眼,沈哲敏不禁又暗忖:家中因為“早見事件”所引發的“風暴”,至今仍未平息,不過,等姊姊走了之後,這風波想必能停了吧?沈哲敏樂觀的如此想着。
這時大廳突然由擴音器傳來空姐甜美的嗓音,催促着旅客登機,也將沈哲敏的思緒拉回現實中。
“小敏,我不在,你要代我多孝敬爸爸和媽媽。”帶着依依不捨的心情,沈哲柔又紅了眼眶。
“我會的。到了那邊,別忘了隨時聯絡。”沈哲敏心中雖然難受,可是表面上仍裝得堅強。想哭也得找個沒人看得到的地方。
“小敏,自己保重身體。”尹書賦朝着她一笑后,便偕着沈哲柔出境。
駐足在原地,直到再也看不到最親愛的姊姊和尹書賦,沈哲敏的眼眶才閃着淚光,一陣離別的痛苦情緒在胸口翻滾着……
☆☆☆
對於沈哲柔和尹書賦“私奔”一事,沈哲敏則是一問三不知。在家人發覺沈哲柔失蹤的當兒,她還裝着一副“ㄋㄚㄝㄋ”的無辜表情,反正她就是把姊姊私奔一事推得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
在這個非常時期,若想留口氣在沈家苟延殘喘的話,就不得不如此。若她“好膽”敢道出沈哲柔會偕同情郎私奔一事,乃出於自己的策劃、督導、完工的話,她相信嫁到早見家的傷選馬上就會輪到自己身上來。
她可不想撿現成的便宜,姊夫變夫君?哇!這是什麼世界?
然而最近古秀雯卻開始懷疑起小女兒來了,她猜測,以她們姊妹倆的親密程度,小敏不可能連哲柔想偕同情郎私奔的事一無所知。就算“全程”詳細的細節不知道,難道連一點點的情報都不知道?更何況以小敏的聰明伶俐程度,不會看不出單純木訥的哲柔想變什麼把戲!
嗯……其中必有“內情”!古秀雯直覺要查清楚。
於是這天晚上,沈家三口吃飽了飯,便閑坐在客廳里吃水果、看電視,此時電視熒幕上出現一男一女,男的手按着女的雙肩,粗暴的搖晃着,“她是你姊姊,你不可能不知道她在哪裏……”
哇!幸好這遙控器是操縱在自己手中,選台自然也是她選的,要不然,她還真會懷疑是不是老爸和老媽故意選這台給她看呢!
要她自首?門都沒有。沈哲敏思忖着。
古秀雯注意到女兒對於電視上演員的台詞,不安的用眼睛掃了一下她的反應。
“自首者無罪。”給她一次機會吧!“浪子回頭金不換。”
“我還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呢!喂,老媽,你今天特別愛咬文嚼字哦!”固然發現老媽有點要拆穿她西洋鏡的可能,但她仍要以不變應萬變,所以她一面悠哉的啃着蘋果,一面打聽一些“敵方”消息,“老太爺知道了姊姊私奔後有什麼反應?”
哈!鐵定是暴跳如雷,一雙銅鈴眼瞪得老大,就像是要呼之欲出一樣。痛快、真痛快!
“你真要知道他的反應?”這個瞞了許久的消息,仍是在早上老太爺打越洋電話來時,硬着頭皮告訴他了。
“老太爺大概很生氣吧?”這是想當然耳的。
“老太爺聽我把事情傳述完之後,”這回換沈英風開口,他頓了一下,咽了口口水,順便吊吊沈哲敏的胃口后,這才慢條斯理的說:“出乎意料之外的平靜,只淡淡的說了句:沒有哲柔還有哲敏。”
“啊——”沈哲敏方剛從蘋杲上啃下來的一大口果肉還在嘴巴里,聽了這話差些沒噎死!天啊!這簡直是青天霹靂,世上還有天理可言嗎?“我不要!我才十八……不!才十七未滿十八,根據中華民國憲法規定,我尚未成年。”總之,她要表達的就是——她不要結婚。
“那正好,趁着你尚未有自主權的時候,終身大事自然是由父母決定。”古秀雯半開玩笑、半認真的說。此時不嚇她待何時?
這個時候的沈哲敏頗有虎落平陽被犬欺之慨。但是時勢比人弱時,又不得不低頭。
“媽……我不要啦!你告訴老太爺,說我不要這麼早嫁。”
“那也就是再等個幾年,你就願意嫁嘍?”沈英風喜上眉梢,以為一切順利談成,延個幾年再嫁,相信早見家可以商量。
咦,奇怪啦!以前反應總是慢半拍的父母親,今天怎麼反應突然敏捷起來了呢?連說話都如此令人難以招架!沈哲敏一臉焦急。
“我還是不要。”她原本想來個緩兵之計,拖個幾年再耍賴。但是,她相信她一旦允諾了婚事,老爸和老媽一定立即撥電話到日本告訴老太爺,台灣這一方面,他們已經擺平了。
一旦允諾了老太爺的事,可不是說能耍賴就能耍賴的,除非她已經決定這輩子不想再待在沈家了,否則這種“出爾反爾”的把戲還是少玩為妙。
再說,日本那邊的早見家,看來也不是能開玩笑的對象,若真拖個數年,然後再大聲宣佈——姑娘我不玩了!到時那個已等得年華逝去、“人老珠黃”的早見真澄也不會就此善罷干休,搞不好還會演出暴力加血腥的戲碼——她被用槍抵着上教堂。
嗚……怎麼前途愈想愈黑暗?
“其實你的意見已經不重要了。老太爺決定的事誰也更改不了。”古秀雯有些無奈的說。這是句殘忍的話,卻也是再真實不過了,“除非能及時找回哲柔,要不……”古秀雯略帶暗示的說。
基本上,她還是覺得大女兒的年齡比較適合當早見真澄的新娘,而哲敏,真的年紀輕了些。
可是,就以一個為人母的私心而言,她又希望哲柔能獲得幸福,這也就是為什麼哲柔和尹書賦私奔之後,她和丈夫並沒有到尹家追究的原因,其實,她和丈夫是默認了尹書賦這個女婿的。
唉……整件事情真是又複雜又矛盾。
找回了大女兒又如何?此刻想必她和尹書賦早已生米煮成熟飯了,難不成還叫她嫁給早見真澄不成?
說真的,沈家此時真的沒有人選可以當早見真澄的新娘,但要未滿十八歲的小敏出嫁,未免有些不宜。
可是老太爺一向一諾千金,對生人都如此,對於已故的好友,那更是不用說了。
“我就是不要嫁。”沈哲敏今天好像江郎才盡了一般,想不出其他話語,一味的重複着這句話。
“我們也知道你不想嫁。”沈英風嘆了口氣,看着女兒仍嫌稚氣的芙蓉面。
十八歲的新娘——真的太年輕了……
☆☆☆
早上九點許的陽光有些刺眼,而早見真澄習慣在這個時候來杯咖啡。
通常這個時候,是他思緒最集中,可以專心一意處理着公司文件的時候,而咖啡中濃郁的氣味更能振奮他的精神。
可是今天的他卻是怎麼也無法把心思集中到工作上,俊俏的臉上有着些許、不明顯的煩躁。
他一向是個能掌控自己情緒,也善於隱藏好惡的人,可是今天的他很明顯的太放縱自己的情緒了。
他輕啜了口秘書方呈上來的黑咖啡,兀自想着祖父出殯之後,家族會議中一件……荒唐又荒謬的事——結婚!一樁祖父臨終前為他訂下的一門親事。對方是祖父在台灣的好友沈潮的曾孫女。
而結婚的理由更是可笑至極,就為了兩家情誼能夠地久天長而“聯姻”!乾脆稱它為“和番”算了。
祖父珍惜他和沈潮的情誼,這點自己可以理解,因為沈潮是祖父年輕時在台灣念帝大的死黨好友,雖然後來他回了日本,而沈潮仍是留在台灣。但是,彼此間的情誼並沒有因距離而生疏、變淡。在十多年前,沈潮乾脆搬來日本定居。
這歷經數十年而未變的情誼,祖父自是視若珍寶,只是以“聯姻”方式來維持兩家情誼,也未免……
“唉!怎麼辦?”早見真澄懊惱的想着。
祖父病危的時候他正在歐洲開會,沒能趕回來看祖父最後一眼,為此他曾感遺憾,沒想到最大的遺憾卻還在後頭——他的一生幸福居然被病危的祖父給“賣”了!
對於一個死者臨終前的遺言,任何人都會儘力去完成它,別人是如此,被早見博文從小寵到大的早見真澄更是如此,所以他沒有理由辜負最疼他的爺爺。
可是……結婚,這可是一生大事!而且到目前為止,他都還不知道祖父為他物色的新娘叫啥名字、長時模樣?而自己卻已退出單身貴族的行列,還給貼上了某個女子的“專屬牌”,真是該為自己默哀!
“喂!在裁策重大的決議案嗎?”
一個高大的身形出現在門口,來者一身黝黑健康的皮膚,一身一絲不荀的西裝和一臉笑容。
早見真澄瞥了一眼來者,聳了下肩,糾結在一塊兒的濃眉放寬了些。
“決議案?若是決議案就好了。”那表示還有“表決”的餘地,但面對着死者的遺言還有表決的餘地嗎?真幽默,不想這個了。早見真澄清了清喉嚨,“勛,今天怎麼有空來?”
“醫院是老爸的,我這個非‘主治’大夫偶爾放放假總可以吧?”山內勛笑着說。“好啦,說真格的,今天是我輪休的日子。在我老爸的淫威之下,我哪敢真的放自己假?我可不想回不了家!”
“你不是一直想去浪跡天涯?那不正合你意!”早見真澄俊雅的臉上綻出笑容,他的舉止總是帶了股濃厚的貴族氣息,帥氣的臉上有着一股陰柔美。
早見真澄和山內勛是高中同學。大學時,兩人雖念不同系,但仍是同校,勉強稱得上是“同學”。
他們兩人的脾氣雖不同,但是有許多觀念相近,因此成為莫逆之交。
早見真澄出生在企業世家;山內勛則不甘示弱的選了個醫生世家投胎,其家族自多代前就以行醫為業。大學時代兩人雖不同系,卻仍是成天混在一塊兒。
“依我猜呢,方才你那副苦瓜臉,必定是為了你祖父的遺言所困擾,是不?”要是連這點心事都猜不中,那就太枉費這些年來和真澄的情誼了。雖然他這個人一向高深莫測。“唉,娶個老婆回來拎公事包、提拖鞋、放熱水給你洗澡有啥不好?我祖父臨終前都沒為我稍加打算,你啊,別身在福中不知福。”山內勛笑着說。
“你……”早見真澄一翻白眼。“是啊!我是人在福中不知福,看來你挺羨慕的嘛!”
“呃……說真的,你和你的‘未婚妻’見過了沒?比起西田理美如何?”男人娶妻首重一個“色”字,這不難理解。
西田理美是真澄的好友——這是他自己說的。
可就他看來嘛!西田理美根本就不想只當真澄的“好友”而已,若有可能,她巴不得立即嫁人早見家。
有條件的女人就是如此自負,她不只一次告訴好友山內凌子,也是他的雙胞胎妹妹,總有一天真澄會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但以真澄目前的情況而言,西田理美這位大美女的美夢可能是築不成嘍!
“到目前為止,我還不知道對方的名字,更甭說對方長得啥樣子了。”對於山內勛的問題,早見真澄回以一抹苦笑。
“啊!?難道……連相片也沒有?”
很不幸的,早見真澄默認了這件事。
看他的樣子,山內勛不禁要驚呼,這真的很烏龍!怪不得他會如此鬱卒,要換成自己,早就向台灣的那一邊提出嚴重抗議了。聽過買貨前連貨都不能看的例子嗎?太扯了吧!
其實除了早見真澄之外,早見家的其他人也不知道沈家老太爺究竟要把兩個曾孫女中的哪一個許配給早見真澄。
而沈潮自己也不知道該把沈哲柔或沈哲敏送去聯姻,基本上他心中的內定人選是沈哲柔,但是如今她已和意中人私奔去了。
至於沈哲敏,他則有千百個不願意“冒險”把她送去聯姻,因為她就像一顆定時炸彈一樣,不知何時會引爆,炸得他老臉掛不住。
可是沈家就只有這兩個女孩,沈哲柔私奔,除了沈哲敏也沒其他人了。
在不得已之下,沈潮才決定在近期向早見家宣佈,究竟是誰將嫁給早見真澄,順道把相片奉上,對於沈哲敏的鬼靈精怪沈潮雖不敢領教,但是,對於她的相貌他是很有自信的。
山內勛為好友抱完不平之後,他又好奇的問:“你對於你未來的新娘難道一點都不好奇嗎?”
“好奇!怎會不好奇?”早見真澄並不否認。
“想不想知道她長得什麼樣子?”
“快有機會了吧!”他神秘一笑,接著說:“下個月初,我媽要回台灣掃墓,公司也正巧有些事必須走一趟台灣,屆時便可以到沈家造訪了。”
早見真澄的母親是台灣美女,在二十餘年前和早見真澄的父親相識於早見家設於台灣的分公司,繼而相戀結婚,也正因為有如此的背景,因此早見真澄說得一口流利的國語及閩南話。
“你要到台灣去?”
“唔,有沒有興趣一道去?”早見真澄慫恿着山內勛。
“我向老爸請假看看吧!若能去再與你聯絡。”
“好,我等你的消息。”
☆☆☆
一聲凄厲的慘叫聲由沈家大宅傳出,直竄雲霄。
老天真是無眼!居然真要她這未滿十八歲的“奶娃”聯姻“和倭”?不行!她不能坐以待斃、任人宰割!沈哲敏想着。
昨天沈英風接到老太爺的越洋電話,口氣沉重的決定由她聯姻。
這不是早料到的事嗎?沈家就只有這兩個女孩,哲柔不成,自然是由哲敏“上陣”。沈英風雖然早料到這事情的最後決定,但是由老太爺口中講出就是不一樣——完全沒有拒絕的餘地。
婉轉的傳達了老太爺的決定之後,他和妻子都很有默契的沉默着,等着女兒呼天搶地,做出無謂的抗爭,因為他們明白,在這個時候,她需要發泄。
“我不要!我今年才十七多歲,要我嫁給一個二十八歲的‘老男人’!當我四十一枝花時,他已經是行將就木的五十歲老頭兒了。”沈哲敏誇大其辭。基本上,二十八歲正值青春年少,就算是五十歲也不過屬“壯年”。
“早見真澄也不過大你十歲,怎會是老頭兒?”
“總之我才不要嫁給早見真澄。”
“老太爺的命令誰也不敢違背。”古秀雯無奈的說。“若可以不要你嫁,也不必如此勉強你了。”這是真心話,她的女兒才十八呀!
沈哲敏見母親軟化的語氣,馬上上前撒嬌,“媽,我還那麼小,早見家是個大家族,只怕早見家的飯碗我端不起。”她可憐兮兮的說。“媽,請老太爺改變一下決定,好不好?”
古秀雯輕拍着女兒蘋果般的臉頰,心裏有些難過。無言的沉默代表着她的無能為力。
沈家老太爺的威勢沒人敢動搖,丈夫都沒敢說句“公道話”了,更何況是人家孫媳婦的自己?
“哲敏,早見家是望族,你嫁給早見真澄不會吃苦的。”沈英風勸着女兒。
“在家裏我也沒吃到苦啊!”
“總之要老太爺改變主意,那是不可能的事。”沈英風重述了事實,要女兒也試着接受。
“也就是無論如何我都得嫁到日本,是不?”
沈英風夫婦沉默以對。
又是沉默!沉默就表示默認!
“討厭!”她噘着唇,一頓足的衝上二樓房間,然後“砰”一聲的甩上門,倒在床上生着悶氣。
我不要嫁,不要嫁給早見真澄!他一定長得又矮又丑,要不怎會到二十八歲還乏人問津,非得要接受“死人”的安排,娶一個素未謀面的女子?
嗯,一定是這樣子的。
“啊……我不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