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隔日一早，喀多爾就帶着新婚妻子不甘不顧地出發，才出京城，他就後悔了。馬車實在太慢了，還不如騎馬來得節省時間。
「到了下一個城市，妳就買套褲裝換上，改成騎馬上路。」
「可是我不會騎馬……」福湘兒害怕自己的答案會惹怒喀多爾。
真是個麻煩的女人！喀多爾握着馬韁的手浮出了青筋。「不會騎馬也不早說！」
他真恨自己不多帶一些人跟着她慢慢耗時間，這樣起碼自己還能先趕到江南去給雙親洗洗腦，別讓她給收買了心。
兩人默不作聲地趕着路，喀多爾一肚子的火氣愈升愈高，他不知道自己倒了什麼楣，不但要被迫接受這個蠢女人，現在還成了她的馬夫。
嘈雜熱鬧的聲音圍繞着馬車四周，福湘兒知道他們到了另一個城裏，雖然想要看看外面的模樣，但是卻怕又惹喀多爾生氣。
「下來吧！」喀多爾的聲音隨着馬車停下而響起。
福湘兒掀開了車簾，看到喀多爾無意過來幫自己下車，只好拉高裙半爬半跳地下來，結果一個不穩，身子就直直往地上摔去……
「妳知不知道自己有多麻煩？」喀多爾飛快地接住即將撞上地面的嬌軀。
福湘兒緊抓着喀多爾不放，驚魂未定地喘着氣。
「妳還想要抱多久？」喀多爾嗤笑着福湘兒的舉動，讓她感覺四周的眼光都投向了自己。
「對不起，你有沒有被我撞疼啊？」福湘兒急忙收回手，只擔心喀多爾是否被自己壓痛。
「妳顧好自己就好了！」喀多爾不領情。
「嘩！真漂亮的始娘！」四周響起不絕於耳的驚嘆聲。
喀多爾眉頭緊蹙，這女人不僅是麻煩，更是個禍水，才離開京城一天，就懂得招蜂引蝶惹來一群蒼蠅！
「掌植！給我們一間上房。」他很不喜歡別的男人看她的眼神。
「兩位只要一間嗎？」掌柜看了看嬌滴滴的大姑娘，她身旁的大爺雖然俊逸，但是雙眼充滿冷酷的殺氣，外表看似相配，實際上卻委屈了這位大美人。
「我們是夫妻，當然只需要一間！」她雖然很美，但還不至於美到這種地步吧？喀多爾真懷疑這些男人的眼睛是不是出了問題，竟然個個都盯着她不放。
「小二，帶兩位上樓。」掌柜依依不捨地移開欣賞的眼光。
夥計也跟其它人一樣，腳下踩着樓梯，眼睛卻不時轉過來瞧着福湘兒。
「這些是打賞你的，晚飯就拿到房裏來用！」喀多爾實在無法忍受了。
夥計臨關門前又偷看了一眼，才心滿意足地離開。
「沿路上男人對着妳猛流口水，妳很得意吧？」喀多爾將一肚子氣發在福湘兒身上。
「我沒有得意……」她什麼都沒做啊？就連想看看這城市的樣子都不敢，她真不懂自己怎麼會讓他如此厭惡？
「記住自己的身分！我累了。」喀多爾駕駛了一天的馬車，只想好好休息，他直接躺上床閉上了眼。
福湘兒看着喀多爾疲憊的睡容，輕輕走到床邊為他脫下鞋子，幫他蓋上棉被免得着涼。
「妳要幹什麼？」喀多爾突然張開眼睛，一把捉住拿着被褥的小手。
「我……我只是想……想讓你睡得舒服一點。」福湘兒不知自己的臉為何發燙，光是被他握着手，就讓她差點窒息。
「看來妳還真不甘寂寞啊！」喀多爾將福湘兒拉進懷裏。
「不要！你已經很累了。」福湘兒從來不曾拒絕喀多爾的歡愛，但是今天卻不捨得他再耗費體力。
「再累也要先滿足妳，免得我睡著了，妳一轉身就去勾搭別的男人！」喀多爾嘲諷地說。
「我不會！我只會留在你身邊。」福湘兒承諾着。
「上來！既然知道我累，妳就主動一點。」對她的慾望似乎永遠無法滿足，喀多爾拉着她跨坐在身上。
「可是我不會……」生澀的她完全不懂得該怎麼做。
他退去了兩人的褻褲……
「大爺！你們的晚飯送來了。」夥計在門外敲着門。
喀多爾翻身下了床，看了一眼沉睡的倦容，伸手拉過棉被包住那具甜美的身子，不容許任何人企圖偷窺。
「交給我就行了！」喀多爾拿過端盤，立刻關上了門。
他發現她讓自己在無形中做了很多不可能做的事，例如當馬夫、端送晚飯，這都不像他的行事作風，想到這裏，他的嘴角露出不可思議的笑容。
「湘兒，起來吃點東西。」喀多爾難得溫柔地叫喚着。
「我好累喔……」福湘兒很自然地撒嬌。
「不起來？那我就再躺下去啰！」喀多爾準備壓上福湘兒的身體。
福湘兒猛然彈了起來。「我起來了！」她真懷疑喀多爾是不是人？好象永遠也不知道什麼叫作精疲力盡。
「原來妳這麼怕我躺下去啊！」喀多爾喜歡看着剛睡醒的她，有一種慵懶的美。
「不是！我只是怕你會餓着。」福湘兒掩飾着自己的臉紅。
「也對！我一躺下去再起身恐怕就是明天了。」喀多爾捉弄着福湘兒。
「我去穿衣服。」福湘兒還是很不習慣光裸着身子面對喀多爾。
「我想這樣在床上用飯！」喀多爾突發奇想。
「那我也得先穿上衣服，否則怎麼伺候你用飯？」
「不！我就要妳這樣喂我。」他竟然跟個小孩子一樣耍賴！
福湘兒向來都順着喀多爾的要求，這次自然也不例外，雖然難堪了一點，但是只要喀多爾喜歡，她就願意做。
這一晚，喀多爾拋開了被強迫的怨憤，頭一次享受到擁有福湘兒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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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一亮，福湘兒一睜開眼睛，就看見喀多爾手上拿了一疊衣物走進來。
「從今天開始，妳就穿着這些衣服上路吧！」喀多爾又恢復平日的冷酷。
福湘兒以為經過昨晚，兩人之間會有些改變，看來全都是自己痴心妄想。
「我知道了。」她看着那些衣褲，表情很失落。
「快點換上，我們還要趕路。」喀多爾轉過頭忽視着福湘兒臉上的失望，不容許自己被她迷惑。好一會兒都沒聽到她的動靜，他忍不住轉過頭看她。
「這衣服我不會穿……」福湘兒掉着眼淚，因他又不再溫柔而難過。
「算了！過來我幫妳穿。」喀多爾當然知道福湘兒的眼淚為何而落，但是他決定逃避。強忍下衝動的慾望，他快速地幫她綁牢了腰帶，因為他知道再這樣放縱下去，恐怕一輩子都到不了江南。
「下去吃點東西就上路！」他拉着那雙柔弱無骨的小手走出去。
夠了！已經足夠了！這一點點的小改變已經讓她心滿意足了。
兩人簡單地用完了早飯，喀多爾放下幾綻銀子，立刻將福湘兒帶離旁人的傾慕眼光。
「馬車呢？」福湘兒覺得奇怪，怎麼只剩一匹馬？
「馬車不要了，從現在開始我們騎馬上路。」
「可是我不會騎啊！」
「我會騎就行了。」喀多爾將福湘兒抱上馬背，一個縱身翻坐在她身後。
「這樣好嗎？」她不希望他太辛苦。
「妳別這麼多問題好嗎？」喀多爾兇惡地警告福湘兒。
福湘兒發現自己挺喜歡這種感覺的，可以自然地靠在他的懷裏，不需要擔心他會生氣，更不用遭受他的冷嘲熱諷。
「妳第一次騎馬嗎？」喀多爾先打破了沉默。
「是啊！」
「感覺如何？」喀多爾很好奇。
「我想……我會上癮吧！」福湘兒仔細想了想才回答。
「上癮？這個答案倒挺有趣！「為什麼會上癮？」
「可以不回答嗎？」福湘兒頭一次想要保留一點秘密。
「不行！除非妳想讓我生氣。」他實在很難想像這樣的她竟然會耍盡心機讓自己娶她。
「好嘛！我說。會上癮是因為這樣靠着你有一種被保護的感覺，好溫暖、好幸福。」福湘兒羞澀地說。
「哈哈哈！」喀多爾很滿意這個答案，難得地開凄大笑。
福湘兒覺得好奇怪，自己只是說出心裏的感覺，卻讓他這麼高興，看來以後一定要多跟他說一點心裏話才行！她偷偷下定了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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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天的快馬加鞭，福湘兒第一次來到了江南，看着美麗的景緻，她才明白喀多爾的雙親為何定居於此養老。
「快到了，等一下我會叫下人帶妳去換套衣服。」喀多爾開始猶豫要不要破壞雙親對福湘兒的印象。
這幾天相處下來，她非但沒有耍手段纏着自己，而反十分乖巧聽話，喀多爾開始有些動搖。
「王爺，老王爺跟老福晉已經在正廳等着您了。」老管家開門迎接他們。
「管家，你找個人陪福音去換套衣服再出來。」暫時還是靜觀其變吧！只要她沒有耍小花樣，自己也不必太過分。
福湘兒跟着管家走進後院，喀多爾則先拜見父母大人。「阿瑪、額娘，你們看起來身體都很硬朗，孩兒這就放心了。」
「多爾，你成婚這麼大的事，怎麼不告訴我們呢？」老福晉看見丈夫不吭聲，趕緊先責怪兒子。
「這婚事是皇上硬塞給我的，孩兒根本就不打算這麼快成家！」這幾天他差點忘了被逼的怨忿，這一下子全都想起來了。
「既然是皇上賜婚，相信不會委屈你才是。」老王爺看見兒子死不認錯，忍不住開口責罵。
「阿瑪，你根本就不知道，婚姻哪能用逼的？」喀多爾頂撞了回去。
「你說！你是不是不滿意現在的妻子？」老王爺也火大了。
「是的，我不滿意！」喀多爾賭氣地說。
這時剛巧走到門外的福湘兒全身震了一下。他不滿意她？聽見喀多爾的真心話，她的胸口彷佛刺進一把利刃，但是已經來到了門前，實在進退兩難。
「妳是湘格格、我的媳婦吧？」老福晉滿意地看着柔美的福湘兒，心裏十分感激皇上的安排。
媳婦？福湘兒有點不習慣漢人的稱呼。
「我知道妳不習慣我叫妳媳婦，不過我們兩老在江南待太久了，一時改不過來。」老福晉慈祥地說。
「不會的，我也覺得媳婦聽起來比較沒有距離。」
兩老都對福湘兒的大方得體感到滿意，他們實在不懂兒子到底在嫌些什麼？
「那我們就叫妳湘兒好了，在這裏入境隨俗，沒有王宮那些個規矩。」老福晉拉着福湘兒的手讓她坐到自己身邊。
「你怎麼不說話了？」老王爺看喀多爾突然沒了聲音，再度開口怒斥。
喀多爾不是不說話，而是看到福湘兒被自己的話刺傷的痛苦神情，忍不住有些心疼。
「王爺，你讓多爾先去換套乾淨的衣服，我們跟湘兒攏絡攏絡感情不好嗎？」老福晉想要緩和氣氛。
「是啊！王爺一路也很疲憊了，火氣難免大了些，讓他休息一下，這兒讓湘兒陪着你們。」即便心痛，福湘兒還是捨不得見他被罵。
「你瞧瞧這妻子多好啊！竟然還不懂得珍惜？」老王爺真恨自己太縱容兒子。
「不是的，王爺一直都很疼我。」福湘兒怕老王爺的話會引起喀多爾更大的反彈。
「不必妳幫我說話！」喀多爾看着福湘兒順利地收買了雙親的心，一時憤怒，脫口而出。
福湘兒立刻噤聲，她知道自己又做錯了。
「你竟然在我面前吼湘兒？」老王爺才不信喀多爾這種態度會對福湘兒有多好！
「好了，多爾，你就先進房吧！」老福晉推着喀多爾離開。
「老王爺你別生氣。」直到喀多爾離開后，福湘兒才敢再開口。
「妳就別這麼生疏了，我們現在都是妳的阿瑪跟額娘，不過我比較喜歡聽妳叫我們爹跟娘。」老福晉認為這樣比較親近。
「爹、娘，其實王爺對我真的很好，只是他不喜歡被強迫……」尤其是這幾天兩人獨處，他確實對她很不錯。
「妳還叫他王爺？如果他對妳好，妳就應該叫他的名字啊！」還是老福晉最了解自己的兒子。
「這個兒子不要也罷！他能夠娶到妳是三生有幸，竟然還不懂得感恩，怨什麼皇上強逼他成婚？實在太可惡了！」老王爺愈想愈生氣，胸口竟然隱隱作痛了起來。
「爹，您的臉色有點不對勁……」福湘兒看出了老王爺的不適。
「這是老毛病了，每次一激動就會這樣，來人啊！快點扶王爺回房裏休息。」老福晉看得出福湘兒是個孝順的好孩子。
「娘，我去跟王爺說！」福湘兒覺得必須通知喀多爾。
「不用了，他們兩個都是火爆脾氣，冷靜一下會比較好，妳去陪陪多爾吧！」老福晉跟着老王爺一起回房。
順湘兒只好回到房裏，有點害怕地面對着喀多爾。
「幹嘛？知道該回來了？」喀多爾靠在巨大的躺椅上，冷冷地說。
「爹不太舒服……」福湘兒不知該不該說。
「爹？妳學得還真快啊！湘格格。」他暗諷她討好的功力一流，這幾天連他都差點被臨了！
「你是不是在生氣我剛才的多嘴？如果是，我跟你道歉。」福湘兒不希望破壞先前的和諧，主動挨了過去。
「怎麼？這幾天上癮的不只是騎馬嗎？」喀多爾殘忍地拒絕福湘兒的低聲下氣。
「只要你別跟爹……呃，老王爺鬥氣，怎麼罵我都沒關係。」她能承受任何屈辱，但是老王爺一把年紀了，她不忍心看他氣病了。
他好氣她總是讓自己心軟，更氣自己情不自禁地愛上了她！
愛她？喀多爾對自己的想法感到驚慌，連忙提醒自己別被她給愚昧了！
「妳現在已經見過他們了，明天我們就回京城去！」他必須趕緊結束這段日子的荒謬。
「可是……」福湘兒不知該怎麼表示自己的意見。
「沒有可是！我警告妳別再亂說話。」喀多爾恨透了愛上她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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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喀多爾所說的，第二天他不顧老王爺跟老福晉會生氣，硬是帶着福湘兒離開了江南。
「你已經好幾天沒跟我說話了。」他整整三天都沒以正眼瞧過她，他刻意的冷淡讓她很難過。
「妳是在乎我不跟妳說話，還是難過我不碰妳的身子？」喀多爾總算開了口，不過卻比不說話更傷人。
「如果能讓你理我，什麼理由都沒關係。」福湘兒包容地說。
又開始賣弄她那該死的溫柔了！喀多爾決定充耳不聞。
福湘兒靠上喀多爾溫暖強硬的胸膛，她知道他對自己還是有感覺的。
「妳非要賣弄風騷嗎？」喀多爾知道自己有了反應，他必須對抗自己的沉淪。
福湘兒發現了喀多爾的緊繃，伸出小手輕輕碰觸着，她沒有辦法安撫他的怒氣，但總能幫他發泄情緒吧？
「夠了！我不會再碰妳，妳別浪費太多力氣。」
福湘兒收回難堪的小手，他竟然連一點點自尊都不給她？她緊緊捂着胸口，試圖議自己別那麼痛苦。
喀多爾也沒好過到哪裏，他逃避着心裏駭人的念頭，還得壓抑想要她的渴望，全身如臨大敵似地防衛着，拚命想找回當初想要報復的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