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我的背包呢?”官詠心一直到要用到學生證時,才發現她的背包竟然遍尋不着。
怎麼會?!
她沮喪的倒坐在椅子上。
“你怎麼了?”同住在一間公寓的蘇允秀關心的問。
“我的背包好像不見了。”怎麼這種丟三落四的大頭事老發生在她身上?“我的一些證件和買給宇宏生日禮物的錢全在那包包里。”
那背包里有她全部的家當!
“什麼時候不見的?”這隻大頭蝦!
“我……”她皺着眉想了想。
好一會兒,她忽地記起什麼的“啊”了一聲,“好像是昨天去選購禮物時,放在一家男服飾店了。”她記得,自己進了服飾店后不久,好像就把背包從肩上卸下來了。還好她一向把鑰匙和零錢包放在口袋裏,昨天才回得了家。
背包……該是在那裏吧?
她這麼一說,蘇允秀也想起來一件事。“男服飾店?對了!你方才去學校時,好像有個女的打電話給你,她說晚一些會送東西過來給你。”那個女人八成從官詠心的筆記本後頭看到姓名、住址和電話等一些基本資料吧?
“真的嗎?”聞言,官詠心放心了一些。“她有沒有說是背包?”如果是服飾店的人,應該就錯不了,只是她想再確定。
蘇允秀想了想,“好像沒有。”
“嗯。”那也無所謂,反正她知道服飾店的人除了拿她的背包給她之外,不會再有其他東西。只是,那家店的服務未免也太好了,她忘了東西,她們不打電話通知她自己去拿,反而親自送過來。
“你到男服飾店去,是買張字宏的生日禮物?”蘇允秀知道她為了他的生日禮物省了好一些時候的開銷了,可是她為他那麼做,值宏花錢,那不是太浪費了嗎?這才是她真正想說的話。
那種花心男的感情像地攤貨一樣廉價,他只配穿地攤貨!
“嗯。”不得不承認的事實。接着,她像是想起什麼似的開口.“你知不知道我在那家黑店遇到誰?”
“暴發戶。”她正想着張宇宏那爛男人,因此口氣不太好。
“暴發戶?”很勁爆的答案哩!官詠心失笑。“還虧你曾說他帥呆了哩。”她對她惡作劇的一笑。
“誰啊?”蘇允秀看了她一眼,自己對帥哥可是很挑剔的哩,不是真的萬中選一,她才不會將帥哥二字贈予。
事實上官詠心也不知道他的名字,“記不記得前些日子參加高中同學的婚禮,我接到捧花的那次,在婚禮上有個長得很高、很帥的男生?”
花了幾秒的時間,蘇允秀很快的想起那好看得不得了的人。“他?!你在亞曼尼看到他?”頓了一下,她又自言自語的說:“那種一看就知道對穿着很講究的人,在亞曼尼的店裏看到他似乎還滿合理的。”
“你不是說他是暴發戶?”
“哪來那麼帥的暴發戶?”一提到美男子,蘇允秀的眼睛都亮起來了。“喂。看到他,你們有沒有聊些什麼?”
“他能記得我就很了不起了,還能聊什麼?”
“聊天聊地,什麼都可以聊嘛!”她倍覺可惜的橫了她一眼,“你這呆瓜,每次有好的機會都不知道把握。”官詠心算不上什麼頂尖美女,可她溫婉可人的甜美模樣和特殊吸引人的氣質,真的很有異性緣,尤其是“高質”的異性緣!
剛開始她也沒有注意,後來經由經驗累積赫然發現,追求她的人還真都是一些頂尖人物,博士、醫生、企業家第二代……
她真可謂是幸運女神!
“我已經有男朋友了。”她甜甜的一笑,“我不要什麼好機會,只要有個男人一生一世只愛我一個就好了。”她是個再單純不過的人,太複雜的男女關係不適合她。
“你覺得那個人是張宇宏?”
她的問話有些銳利,官詠心有些不解地回答,“我很認定。”
“感情是兩個人的事,單方面認定只怕……還不算數。”蘇允秀很努力想點醒她一些事,可是……
“我認定這份感情,相信宇宏也是跟我一樣的。”
“詠心,有時候試着去懷疑人,也許是把對自己的傷害減到最得嗎?
以前她總以為世上沒有人比張宇宏更適合官詠心了,因為他們是如比的登對,如同走出童話世界的白雪公主和白馬王子,可是,最近她開始覺得白馬王子有些怪怪的。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她真的不願意相信張宇宏正在做傷害好友的事。
她不只一次看到張宇宏手挽着另一個打扮時髦的女子,狀似親密的逛街,她還看過他們在街上大秀熱吻的鏡頭。
甚至有一次,她在男友的住處玩到三更半夜,凌晨兩點多回來時,在途中看到張宇宏和同一名女子從賓館走出來。
孤男寡女的在三更半夜走出賓館那意味着什麼,她不願意想,因為想了會令她忍不住的想去揍張宇宏幾拳。
官詠心太純情,如果她知道自己交往多年的男友竟然背地裏和其他女人來往,她不知道會有多麼傷心!
蘇允秀的問話讓她想起那件尷尬事,官詠心吐了下舌頭說:“你相信嗎?我帶了一萬多塊到亞曼尼想買一套三件式的西裝。”她笑了。
“那種黑店一萬多塊你恐怕買條內褲都不夠吧?”亞曼尼?官詠心也捨得,為了張宇宏那爛人,她竟然進了亞曼尼。“你真清楚行情。”她為自己倒了杯水。”我起初不知道自己進的店是亞曼尼,後來才知道的。呼!那時真的很糗。”
“有什麼好糗?你不會真的買了條亞曼尼的內褲出來吧?”那才叫糗。
官詠心大笑,“才沒有。”蘇允秀若是失業,她將來真是可以朝“脫口秀”發展,保證名利雙收,她真是搞笑專家!
看着她笑到流淚,蘇允秀遞了手帕給她。“你也太誇張了吧!”
“叫你搞笑技術一流?”最厲害的是,她是冷麵笑匠,當她說著令人噴飯、笑到下巴脫臼的笑話時,仍能很鎮定,不像自己,說個笑話笑三次,未說前自己先笑一次,說的時候又笑一次,說完后一想起又再笑一次。
待官詠心笑夠了,蘇允秀接著說:“亞曼尼的衣服真的很好看,又有品味,只是一套三件式的西裝,要價十幾、二十萬是很正常的事。”
“那麼貴?!”官詠心吐了下舌。
“會去那種名店買衣服的人,大多非富即貴,像我們這種市井小民是進不去的;縱使進去,也是去看人家砸錢。”更何況,為張宇低的方式。張宇宏他……他……也許……也許不是……”她想說,也許不是你所想像的那麼好,可是看着她純真的眸子,她終究是沉默了。
“為什麼把話說一半?”她知道她似乎有話想對她說。
“我……”
突來的門鈴聲打破了彼此間冷凝而透着緊張的氣氛,“我去開門。”官詠心站了起來,往玄關處走。
門一打開,原來是亞曼尼的女經理。
“我來送還東西的。”女經理一笑,手一提揚揚官詠心的背包。
“真抱歉,還得勞煩你送回。”官詠心真的覺得很不好意思,“到裏頭坐坐吧。”
“不了,我待會兒約了客人到店裏看貨。”把背包奉還后,她又拿了一個大盒子交到宮詠心手上。
“這是……”看着盒子,官詠心一臉莫名。
“昨天你在我們店裏時,似乎對展示在櫥窗里的那套西裝很有興趣,任先生要我把這套西裝送過來,所有的款項他已經付清了。”
“任先生?”誰啊?
“就是你在我們店裏遇到的那位先生啊。”
“噢。”原來那個好看的人姓任吶。她低下頭看着盒子,這才有些頭緒。“可是我……”那西裝不是很貴嗎?“他為什麼要送我?”而且還是那麼貴的東西。他和她還熟不到可以送這東西的地步吧?又……
他該知道她是去給男朋友挑生日禮物。
“有人送樂西給你,就大方收下嘍。”蘇允秀插進來一句話,順手接過了官詠心手上的盒子,逕自拆開來看。
哇塞!亞曼尼的設計剪裁一向沒話說,那布料材質更是一流,這套西裝怕是十幾萬元起跳吧?!
竟然有人送那麼貴的禮物給官詠心?
女經理一笑,回答官詠心的話,“我也不知道,我只負責送東西過來,有機會的話,你自己問問他吧。”說完,她點了下頭便轉身離開。
“他為什麼要送我東西?”在女經理離去后,官詠心仍喃喃自語。
“喂,詠心,盒子裏有張小卡片哩。”蘇允秀嚷嚷道,將卡片拿出來遞給她。
把信封拆開,將卡片一掀,露出了以鋼筆寫上的數行剛健中不失秀逸的男性字跡官小姐:拾獲失筆之情,不勝感激,小小回禮不成敬意。
願你和男友有個愉快的生日。
任嗥宸筆“拾獲失筆?”蘇允秀看着她,“你什麼時候拾獲那帥哥的筆了?”
“大概是婚禮的那天吧,後來我交給了接待的人……”那也是她想了半天才想起來的。沒想到,婚禮上她拾獲的筆是任嗥宸的。
“真是什麼好事都給你遇上了。”她對着她擠眉弄眼,“出手真闊!抬獲失筆就送一套亞曼尼西裝哩!這西裝可是比那筆貴吧?”
蘇允秀說著話的時候,官詠心正想着心事。忽地她開口,“這東西太貴重了,我不能收。”
“你不是一直想送張字宏一套西裝?”雖然她也覺得拾獲對方一支筆就獲贈一套西裝是有些怪,而且西裝是送給張宇宏的,那就更浪費了。
可人家送了都送了,退回贈禮有些不通人情。
“我會用自己存的錢買東西送他,這西裝……我要送還人家。”也許這麼做會辜負了人家的好意,可是無功不受祿。
才拾獲支筆,這樣的謝禮她承受不住。
西裝還人家吧!只是……該怎麼還?
有些傷腦筋呢!
**************星期六的藝術街頭。
每到周末,這被戲稱為窮美術人的外快地點的長街,常會聚了不少賣畫為生的美術人。有些畫作是現成的,也有些人是拿着一塊活動畫板,現場為人素描賺外快。
除了這些餬口意圖外,也有人是期望有朝一日能遇到生命中的伯樂,為自己開場畫展,抑或是得到資助到外國再深造。而這條長長的藝術街,也真的令不少人完成了美夢。
官詠心目前是美術研究所的學生。每周六、日她若沒事,就會拿着活動畫板和幾幅完成的素描當樣品到這裏來。她的動機很單純,就只是為了喜歡畫畫,且能賺些外快…
以前星期六、日是她和張宇宏約會的日子,因此她幾乎沒啥時間來這裏。可近半年來,可能是他忙吧,星期六、日他總要加班,而她的好友都約會去了,除了畫圖外,她又沒別的嗜好,於是藝術街成為她消磨時間的地方。
她的素描既快又好,收費又合理,因此來找她素描的人不少。像方才她才又完成了一位客人的素描,一筆小財又入袋。
在等待下一個客人的空檔,她拿起了昨天只剩一些就完成的肖像打算完成。
畫中的主角是張宇宏。他的生日禮物她想了想,就畫一張圖送他吧!打從三年前她送他一張畫至今,她也該再為他畫一張了。
在凝神繪圖之際,她聽到頭頂上方有人說:“這個畫得比較好,你也畫一張吧。”開口說話的男子對着他身旁高挑秀雅的男子說。
對於男人的提議,男子沉默不語,一雙平時冷然,在這時卻奇迹似的含着笑意的漂亮眸子,直盯着官詠心看。
“要不要?”男人又問了一次。
秀雅的男子將食指往唇上一擱,示意對方安靜,自己則安靜的看着官詠心專心作畫的樣子,後來他還索性走到她身後看她作畫。
儘管聽到生意上門的話,官詠心仍沒抬起頭來,她打算把張宇宏的生日禮物完成後再接生意,只差細部的一些修飾了。
又努力了近半個鐘頭,她才臉露微笑的看着大功告成的素描。
“畫得不錯!”她有些得意的喃喃自語,一時間忘了自己身處何處。
“是挺有水準的。”站在官詠心身後的男子有些惡作劇的開口。
這聲音……有些熟悉吶!官詠心匆匆的回過頭,一看到位足在身後的男子,她燦爛的笑了。
“任……任先生?”若沒記錯,他好像叫任嗥宸。“你怎麼會在這兒?”
任嗥宸看了她一眼,冷冷的臉上有着淡淡的笑意。“我陪我哥哥來逛藝術街。”他那同父異母的哥哥熱愛藝術,卻因為出生在企業世家而被扼殺了嗜好和長才。
他坐上任氏集團總裁的位子,大哥的母親總認為身為庶出之子的他搶了她兒子的位子,卻不知道大哥私底下是如何的拜託他,無論如何都得接下任氏的重擔;他清楚自己沒有商業手腕,母親使盡心力的把大權攬到他身上的結果,只會誤了大事而已。
崔媛是個失敗的母親,她根本不清楚自己兒子真正想要的是什麼,只一味的把自己的想法強加在兒子身上。表面上看起來,她是為了兒子的權利而計較,事實上卻是為了自己的私慾而犧牲了兒子的快樂。
“人呢?”官詠心只看到他一人。
“他到另一邊逛去了。”
“我很訝異會在這裏看到你。”也有些……驚喜,她心裏很開心。
“我像那種不會到藝術街走動的‘文化沙漠族’?”他開玩笑的說,把視線落在她方完成的畫作上,“畫中的人是誰?”三十歲左右的男人,樣子還不差。
“我男朋友。”官詠心一提到張宇宏就甜甜的笑,她還大方的透露,“這是我送他的生日禮物喔,不知道他會不會喜歡?”
這就是她鍾情的男人?樣子不差,頗有男子氣概。任嗥宸忍不住對畫中的男人多注意了幾眼。
他看着她甜美幸福的笑容,心裏頭也說不出是什麼味道,唯一清楚的想法是,那個男人真幸福。“他一定會喜歡的。畫中每一筆都是你對他的心意,他會很感動的。”
“真的嗎?”
“你的圖畫得很好,有機會幫我畫一張吧。”
“我畫得不太好呢。”他看起來家境很好,是可以請名畫家幫他畫,他不太像是會在路邊讓人作畫的人。
“你方才不是還誇自己畫得不錯?”他瞅着她笑,“怎麼?是自我安慰的話,還是我聽錯了?”她的畫很有感情。對於畫他懂得並不多,可是,她的畫真的很吸引人,假以時日,她該能擁有自己的一片天才是。
畢竟,能被嗜畫成狂的大哥讚美的人,真的不多。
官詠心有些不好意思的紅了臉,嘟着后扮了個鬼臉。“你有偷聽別人說話的習慣吶?”這人怎麼這樣?
“我偷聽?”莫須有的罪名。他失笑的揚揚濃眉,“以後說話時請檢查一下四周,看看有沒有閑雜人等,有的話趕快將人驅逐,以免陷人於不義。”
“我哪有?!”
“你就有!”
“為老不尊。”這話一說出來,官詠心自己也覺得好笑。
任嗥宸年紀是比她大,大概和張宇宏差不多吧?他幾歲?三十?三十一?絕對構不成“老”的條件吶。
“既然知道我比你老,好歹尊重一下老人家嘛。”
“什麼‘老人家’?不要裝老。”
他和她好歹差個七、八歲。“就算不老,讓你叫聲哥哥也綽綽有餘吧?”
“什麼哥哥?是叔叔啦!”她故意玩他。
“乖侄女。”他拍了下她的頭,“改天叔叔給你買糖吃。”
官詠心覺得被佔便宜了,她嘟着唇,“我才不要當你侄女,你要當我叔叔?下輩子啦!”哪有那麼年輕又那麼帥的叔叔?
“你自己提議的,我還覺得委屈呢!”任嗥宸發覺自己原來也挺能抬杠的!以前他怎麼沒發覺自己有這項長才?
她真能啟發他的潛能。
“你……你再說,我不幫你畫了。”她佯裝着生氣。
呼!擺起高姿態了!這小妮子真是……
他沒有和人抬杠的習慣,別人看到他都是恭恭敬敬的,就連親近的異性,像崔曉倩也不敢這樣,而這小妮子就是膽子夠大!
“那言下之意就是你答應唆?”
她好氣又好笑的看着他,“等我有時間嘍,現在……”她看着剛上門的生意。“別妨礙我賺錢。”
唔……很有個性哦!
任嗥宸看着她,“那你加油啦。”他拍拍她的肩,“別忘了我的‘預約’。”說著,他走向在不遠處向他招手的哥哥。
“那畫者是你朋友?”任偉宸看着微揚着嘴角走向自己的弟弟問。
“呃。”
“你們似乎聊得很愉快呢。”和任嗥宸打從十歲第一次見面,他們一塊長大,可任偉宸很少看到他那麼快樂。
“是嗎?”他斂了斂笑容。
鬥嘴也能斗得很愉快,真不容易。
“你唯一的樂趣是工作,可我想集團賺了幾百億也不能讓你有那樣的笑容。”他有些取笑他,“那女孩對你而言,怕是‘無價寶’吧?”直覺的,那娃娃似的女畫者對他而言,似乎很不同哦!
“不愧是藝術的喜好者,對任何事情總比一般人多了一份美麗的聯想。”任嗥宸四兩撥千斤的說。
對於官詠心……他也不知道自己真正的心情是什麼。
自己都理不清的心情,該怎麼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