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二章

偉豐集團大樓的頂層。

鄭則緒一早上班就聽說他的總裁辦公室遭不明人士侵入。不過看秘書在敘述事情經過時還面帶笑意的樣子,顯然那不明人士還挺受歡迎的。

在進入辦公室之前,他看到了橫在自己門外牆上一扇扭曲的車門,不禁一笑,心中對於那個不明人士是誰有個底了。

他連叩門也省略的直接推門而入。

“一大早就帶着遭毀壞的車門來任我索賠了嗎?”鄭則緒看着坐在自己的旋轉椅上,背對着他的好友說。“不!”椅子轉向一百八十度,一張俊雅絕倫的臉上有他熟悉的玩世不恭笑容,“我是來向你要‘遮羞費’的。”

“遮羞?”他大笑,“我搶了你的女人讓你戴綠帽了嗎?”看到許久沒見面的好友,鄭則緒心中是有些激動的。

和應嵐多久沒見面了?少說也有了兩年了吧!

應嵐挑着眉笑,“你覺得手拿着一面由車上掉下來的車門,站在人來人往的大馬路中央的感覺是什麼?再要不,開着一部沒有車門的車子行駛在鬧區的感覺是什麼?”他好笑的看着他,“你說,我需不需要向你索取遮羞費?”

“老天!所有的好事全給你遇到了!把車子開到沒有車門,你是怎麼辦到的?”

他白眼一翻。“昨天你那部爛車哪裏借來的?”那部車絕對不可能是鄭則緒的,他的車哪一部不是百萬以上的高級車?

如果那快進廢車場的車子真是他的,想必偉豐距離走進歷史也不遠矣。

“為了讓你能夠不受媒體注意的順利由國際機場脫身,我可是找了好幾家賣中古車的,買下其中一部最爛的給你開。”

“你真有心!”

“那當然了,那些記者可是個個狗眼看人低的,他們一定認為前去接你的車是頂級名車,絕對想不到你竟是自己開車離去,而且開的還是快解體、車齡二十餘年的‘古董車’!”

“那些令人頭疼的記者!”

“誰叫你是西宇的總裁。”這是重點!要是他是記者,他也會對這種極富神秘色彩又從不曝光的人物有興趣。“又最近你的行蹤曝了光,一些資料流傳出來媒體都拿到了,為了你,我可是成為眾家記者確定你身份的關鍵人物。”因為有一次一位美國企業名人曾在訪談中透露,西宇總裁和自己交情非淺。

那惟恐天下不亂的死老頭!

“你就不知道昨天當我一出現在機場時,那些記者蜂擁而上的盛況!”鄭則緒苦笑一下繼續說:“在你出了關開着早停在一旁的車子離開時,我還得面對一個比一個更咄咄逼人的記者大人,最令人啼笑皆非的是,問的問題全跟我無關。”他裝出一副很哀怨的臉,“和你這種聚光燈人物為友,我註定活在黑暗的角落。”

他的表情和話逗笑了應嵐,他問道:“你後來怎麼脫身的?”

“在算算你該已逃得老遠后,我即故意高聲說:唉!今天是十四號啊?人老了,記性就差!連明天才接的機都記成今日了!”

高聲說了這麼一段話后,他差一些被守在那裏大半天的記者群眼中的怒火給燒成灰燼。

應嵐大笑,“好小子,真有你的。”

“是喔!我為了朋友前胸後背都插刀,還有人只是為了開部沒車門的車兜風,而要向我要遮羞費哦!”

提到這個,應嵐倒想起另一件事。“則緒,記不記得我上一回離開時,曾請你幫我找一個名叫言君蕾的女孩?那件事你辦得如何?”

鄭則緒似乎早知道他會問這件事。於是他早有準備的由柜子裏拿出一隻牛皮紙袋。“早辦妥了,就等着你回來驗收。”

應嵐從紙袋中抽出一疊資料。數張黑白的大頭照由其中滑了出來。有國小、國中……大學的。

看着那張國中時候就出落得亭亭玉立的照片,應嵐嘴角的弧度揚高了。

果真是她!

那個昨天撞了他的車后,又擺出一臉得理不饒人凶樣的女人,果真是十年前他所遇到的那個言君蕾!

言君蕾啊言君蕾!你可記得十年前我對你“承諾”過的事呢?

無妨!即使你不記得,我也會叫你想起來!

看着好友凝視着照片若有所思的樣子,鄭則緒開口問:“你對照片中的女子有興趣?”

“你說呢?”他向來不愛做正面的回答,喜歡讓人留有想像空間。

“言君蕾是個頗有名氣的記者,她的名氣來自於她的美貌和強悍而耿直的採訪風格。”

“挺適合吃記者飯的。”

“就因為她是天生當記者的料,以我一個打滾花叢多時的過來人身份告訴你,女記者少惹為妙。”

“哦?”應嵐揚了揚眉,仍是揚着高深莫測的笑容。

“這叫言君蕾的女子的確是少見的美女,男人對這一型的美女有興趣是正常的。”連他第一次見到她時也驚艷不己,不過等到見識到她採訪新聞時的強勢作風,他便死心,有些女人真的是可遠觀而不可褻玩焉!

鄭則緒接著說:“不過,記者一向不把別人的私隱當私隱,自然也不會吝於和別人分享自己的私隱。當心你這視私隱為生命的人被奪去‘生存權’!甜蜜時不吝和大眾分享你們的喜悅而召開記者會;分手時也不惜大爆分手內幕,甚至連你有的沒的事都可集結成書公諸於世。”

“聽起來很刺激!”

“那種人會把人玩死的!”

看着好友緊張的樣子,應嵐卻笑了。“借用一下你的至理名言——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

“她不是牡丹,她是罌粟!真玩上癮會出人命。”他玩女人很有經驗的。“若只是想玩玩的對象,別讓自己玩得提心弔膽。”

應嵐拿着牛皮紙袋站了起來。“若只是想玩玩,我需要你幫我調查一切有關她的事嗎?女人的價碼我清楚,不必如此大費周章的。”

“你的意思是……”即使身為他的好友,其實他對他的了解並不多。

“如果我告訴你,我中了鴉片毒了,想把整株罌粟移回家種,來個生命相互依存,你信也不信?”他的話中有開玩笑的成分,但在玩笑中又不失認真,真真假假、假假真真。

“你瘋了!”

“我是瘋言瘋語,倒是你認真了。”又看了言君蕾的照片一眼,他把資料放回牛皮紙袋內。

鄭則緒像想到什麼似的又開了口,“你最好是瘋言瘋語,因為即使你認真了,言君蕾也不見得會領情。”

“很有挑戰性的一句話。”對於女人他不曾認真。即使如此,對於他想要的女人,至今他也不會失手。

女人對他而言只是過客,在過客身上,他不會浪費他的真心。他一向是個知道自己要什麼的人。

“像她那種頂級美女,身旁絕對不乏一些追求者。可,至今好像沒人追求成功過。”

“你很清楚,追求過?”

“曾經想過啦……”鄭則緒有些不好意思。“不過後來被她那女記者式的強勢態度嚇得打消念頭了。再告訴你一件事,我周遭有不少人也踢過鐵板。”

“美麗的女人傲氣些,也在情理之內。”

“好像不是那麼簡單。”想了一下,鄭則緒繼續說:“關於言君蕾有些傳聞……她好像有一些令人匪夷所思的喜好。”

匪夷所思的喜好?應嵐直覺的想到同性戀。“她是圈內人,只對女人有興趣?”

鄭則緒搖了下頭。“她是婚禮殺手。”

有少男殺手、少女殺手……可從沒聽過“婚禮殺手”!這年頭的殺手可真多,還無所不在!

而婚禮殺手?專門破壞人家好事的?“她喜歡當第三者?”

“漂亮的女人喜歡搶別人的男人來彰顯自己的優越那是蠻尋常的事,可言君蕾她並不喜歡當第三者,她只對別人的新郎感興趣,她專搶別人的新郎。”

像言君蕾這樣的天生尤物,又常出現在電視新聞中,想追求她的人一堆,因此,要得到她的一些八卦消息不會太難。

當然,這些消息多半得自追她失敗的男人口中,因此也有毀謗的嫌疑。不過聽聽一些事也好,不妨拿來參考,畢竟,很多人傳着同一件事,也許事情和真相有差距,可也不盡然全是空穴來風。

多多少少聽些,不吃虧的。

“對當第三者沒興趣?只喜歡搶別人的新郎?”應嵐皺了下眉,“也就是說,她搶人家的新郎也不見得是喜歡上對方,純粹喜歡搶?!”她前輩子是土匪頭子嗎?

“這我就不知道了。”

應嵐沉吟了一下,“這可有趣了。”

“是可怕吧!”應嵐神經有問題嗎?說出那麼勁爆的話。不會吧,他真的對言君蕾有興趣?“一個女人喜歡搶別人的新郎那不是很變態?”

他摩挲了一下下巴。“嗯……”

鄭則緒以為自己說動他打消追言君蕾的念頭了,開心的說:“所以啦,你在這裏度假的這段時間要什麼樣的女人,你儘管開口,我會盡量滿足你的。”

“是嗎?”

“老朋友了還信不過我?”這年頭只要肯砸下大把鈔票,要什麼樣的絕色沒有?他為了應嵐這朋友,真的可以一擲千金而面不改色。

“我只要言君蕾!”他肯定的說。

“那還有什麼問……啊?!”蝦米?伊貢蝦米?

鄭則緒太自信,接話接得太順,這下禍從口出了!他瞪大眼睛看着應嵐的笑臉。他……他不是開玩笑的吧?

“言君蕾。”他重申一次,“非她不可。”

鄭則緒完全無言,呆愣住了。

應嵐有些惡質的一笑,“看在你那麼有誠意的分上,這件事就拜託你了!”

“嗄?!”

☆☆☆

言君蕾跑完新聞回到辦公室。

她回到座位后迅速的把稿子完成,再交到順稿的主播手上。

李書鳳看了一次稿子,皺着眉。“別的記者的稿子都很順,為什麼你的稿子總要我一修再修?”好不容易當上了主播,她終於有機會損到當初自己總是被說難望其項背的言君蕾。

還記得當初訓練她們的主管前輩,要她多向她學習呢!

嘿!這迴風水輪流轉了,能力一等一的言君蕾至今仍是個跑新聞的記者,而她卻已搖身一變成為地位在她之上的主播。

“那是你的問題。”言君蕾冷冷的看着她,似笑非笑的說。“你要修我的稿子也可以,反正上主播台的人是你,別把好好的一份稿子修到自己念了都會舌頭打結就成了。”

李書鳳在還是記者的時候,她的撰稿能力就是有待加強的。而自己已順過的稿子,有自信任何主播看了可以不改一字就照用。

“你……”

言君蕾很假的裝了一下愧疚的表情。“抱歉,我知道實話聽起來總是刺耳的。”

李書鳳恨極的橫了她一眼,不甘示弱的反擊。“是喔!沒能力的人坐上了主播台,有能力的反被晾在一邊,各人的際遇更是大不同吶!”

言君蕾也諷刺的接話,“這真是老天無眼!”

“你……”這女人真是伶牙利齒到叫人討厭。她咬牙切齒的說:“即使老天無眼,我成為主播是事實。”

“長江後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灘上。當心啊!坐上主播台實力是很重要的,主播壽命可長可短,就不知道在新人輩出的情況下,你這位子能坐多久?”

“你說我沒實力?”李書鳳說這句話時是有些心虛的。

眾記者們為了當上主播個個無所不用其極,除了第一順位的言君蕾是因為得罪了某政黨大老,而被撤消資格外,她的確是和主管上了床才取得現今的地位。

因為不是憑實力取得,所以她在面對實力派的言君蕾時,只能虛張聲勢的氣焰囂張,不如此的話,她真的沒什麼自信。

“起碼你的自信不是建立在實力上。”說真的,以同期的情誼來看她,她是有些同情李書鳳的。

一個想要活在掌聲中卻不努力,只想藉由外力的幫助使自己活在光環里的人。這種人的人生很危險,也很可悲。

“我哪裏沒自信了?”她失態的大吼,幸而現在偌大而隔音良好的播放室就只有她們兩人。

言君蕾淡淡的看了她一眼,不想和一個惱羞成怒的人多說些什麼。她轉身離開,走到門口時,李書鳳大聲而尖酸刻薄的話語傳來。

“你又有什麼了不起?只會靠搶別人的新郎建立自己的自信心!我也許沒自信,那又怎樣?好歹不像你那麼無恥!”

對於李書鳳說的這些,尤其是說她搶人家新郎是滿足她虛榮、自信的話,她聽多了,早免疫了。“你倒挺了解我的。”

“你無恥的事嗎?這不是眾所皆知的嗎?”她說到她的痛處、傷到她了嗎?李書鳳有此再意的冷笑。

她以為這女人早就練就金剛不壞之身了哩。

言君蕾不怒反笑,神情自若。她一副神秘樣的開口問:“李書鳳,有一天你會結婚吧?”

“廢話,我又不像你光搶別人的新郎就滿足了。”她怎麼覺得她問話的方式有些陰森森的?

“那麼……”她看着她嬌媚一笑,“看好你的新郎!”說著她輕輕的拉開門,姿態優雅的走出去。

李書鳳在她說完話的數秒鐘后,才清楚的解讀了她話中的意思。她氣得忍不住尖聲謾罵,“你這不要臉的女人,你會下地獄、遭天譴……”

言君蕾低笑了幾聲,在門外通廊遇到了沈真。

“裏頭發生什麼事了?”播放室不是有隔音設備?怎麼還有聲音隱約的傳出來?可怕的高分貝音量!

“李書鳳在看恐怖電影。”她對着沈真扮了個鬼臉。

“恐怖電影?有她恐怖嗎?”她知道她在說笑。

言君蕾斂了下笑容,“找我有事?”她若不是找她,就不會跟在她身邊一塊走。

“老總要你去找他。”

“被他找准沒好事。”言君蕾最近因為得罪政客,已經被列入黑名單。

上一回的西宇總裁事件她又出了一點差錯,雖然西宇總裁那傢伙後來沒出現,可老總對她的表現很不悅。回來后她還被捉到總經理室狠颳了一頓,說她太閑散。已看不到她初入行時的熱情和努力了。

這陣子,沮喪對她來說是司空見慣了。

“這回算好事吧!”

她奇怪的看了下沈真。“你知道是什麼事?”

“上一回李書鳳不是策劃一個企業名流的專訪,結果被偉豐集團的總裁打回票的事你記不記得?”她頓了一下繼續說:“偉豐的總裁秘書今天打電話來,說他們總裁答應接受專訪了。”

“那好啊!老總一定樂歪了,他不是一直希望能促成這回專訪?”

“他是樂歪了,所以他才找你。”

“這和我又有什麼關係!”企業名流專訪!嘿!還不是就是聽那些企業家大肆炫耀自己的能力和地位嗎?對於這種錦上添花的事,老實說,她十分沒興趣。

“關係可大了。”沈真看着她擠眉弄眼的,“偉豐的總裁秘書說,他們總裁答應受訪,可採訪他的記者由他指定。”她故意在此打住,確定抓住她的注意力后,才笑嘻嘻的說:“喂,你知道他指定誰嗎?”

“誰都行,就是不要是我!”她已大概知道人選了,可她才不領情哩。

“就是你。”

言君蕾本往總經理室的方向走去,可在知道他找她的原因后,她改轉向另一頭的辦公室。

“喂,你……”沈真拉住她,“這是你轉運的好機會哩。”她知道言君蕾最近很倒霉,運勢真是黑到發亮,因此,她不願她放棄這好機會。也許因為偉豐總裁的另眼相待,老總會對她刮目相看也說不定。

“我的運已經盪到谷底,不能再壞了,我現在不需要轉運,只要等着運氣自動回升,否極泰來就好了。”有時候言君蕾的脾氣是很拗的。

“去跑這一趟專訪,對你沒有損失的。”

“我很忙!”她往辦公室走。

“反正只是要你撥出一些時間做專訪嘛!專訪和採訪差不了多少的。”

“對那些企業家我習慣雪中送炭,不習慣錦上添花,因此我現在對專訪偉豐總裁沒興趣,待哪天偉豐倒了,我再去專訪。”她坐回自己的辦公桌前。

“你真固執!”

“所以你就別再勸我了。”她吁了口氣,給好友一個笑容。她知道她是為她好,可有些事,她不想勉強自己。

“你呀!”她不想做的事,她也勸不動她。

“我啊,現在肚子可餓了,想吃一碗熱騰騰的扁食湯。一塊去吧!”乖乖!這麼一說她才發覺自己早餐沒吃,而現在已經接近中午,她快餓死了!

“老總那裏怎麼辦?”

“吃飽再去聽他超渡吧!要死也要當個飽鬼。”少不得又要被念經嘍。

唉……這年頭記者真不是人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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套牢惡質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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