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四章

韓英走出地窖,滿意地看着自己的手。不過把手放在冰塊上,原本瘀青的地方竟然全看不見了,真是神奇。她一方面心頭也得意着:有個名醫丈夫,還真是不錯。

她一面走出醫苑,一面盤算着今晚要煮什麼好吃的替曜日補補身子,曜日每天這麼累,她得煮營養一點的東西……嗯!煮個補氣養身的人蔘雞好了。

才剛走出醫苑,便見到一個孩子蹲在門口哭着。

“小弟弟,你怎麼啦?”’

孩子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嗚……我娘……娘……”

韓英覺得不對勁,“怎麼了?你娘怎麼了?”

小孩子放聲大哭了起來,“我娘……我娘就快死了……,’

韓英趕緊趨前,“你慢慢講!是不是你娘病了?”

孩子點點頭又搖搖頭,“我娘……快死了……”

“你是來找大夫的嗎?”

孩子點點頭,“我本來是來求大夫去救我娘……”

韓英拉着孩子的手,“那還不快去?”

孩子卻搖搖頭,“沒有用的,我剛剛來過了,裏頭的人說大夫只負責看病,接生的事要找產婆……可是我娘是難產……產婆說保不住……”

韓英大吃一驚,“什麼?難產?”

“我不能眼睜睜看着娘死……所以……”

“沒錯!雖然我什麼都不懂,不過我相信這裏的大夫一定有法子救你娘的!”

孩子一臉懷疑,“是嗎?”

韓英豎起大拇指,“這位大夫可是神醫,沒有他看不好的病。”

孩子止住了眼淚,“生孩子的事,他也知道嗎?”

韓英愣住,這方面她就不是很清楚,但看着孩子期盼的眼神,她馬上拍胸脯保證,“沒有他做不到的事情!”

孩子的眼睛閃閃發光,“真的嗎?”

“沒錯!快走吧!”

韓英帶着孩子,正想衝進診問,被一個大娘給擋了下來:“大夫正在為病人看病,不能進去。”

“現在是急事,有人就快死了,不能等的……”韓英說道。

大娘看了韓英身旁的小男孩,“是你!我剛剛不是說,大夫不管生孩子的事,要你去請產婆的嗎?”

小男孩馬上低下頭來,不敢說話。

韓英扯開嗓門道:“原來就是你趕他走的,這種草菅人命的事,虧你也做得出來!”

胖大娘一臉不悅,“什麼我草兼人命?你又是誰啊?”

韓英揚高眉,“你給我聽清楚了——我就是裏頭那位大夫的未婚妻子。”

在場的人目光紛紛集中在她身上,“未婚妻子?”

韓英點點頭,“知道了還不快讓開!”

胖大娘滿臉疑問,“我怎麼從沒聽過大夫有未婚妻子?”

“怎麼?難道還要跟你報備不成?”

曜日此時從裏頭走出來,“外頭吵什麼……你怎麼還沒回去?”他看着韓英。

“曜日!你來得正好,這個孩子的娘難產,你快去救她!”

“難產?”

孩子“咚”地一聲跪在曜日面前,“大夫!求求您救救我娘……孩子生不出來……我娘就快死了……”

一旁的胖大娘道:“我剛剛跟他說生孩子的事要去找產婆,他偏要來這裏!”

韓英在一旁大叫,“是難產耶!一般的產婆若有法子處理,他何必找到這裏?”

韓英說得不無道理,曜日看着那個孩子,當機立斷,“好吧!你帶我去找你娘,邊走邊說!”

韓英輿孩子露出欣喜的笑容,“太好了!你娘有救了!”

曜日冷眼看了韓英一眼。她還真敢說大話!“話別說得太早,人都還沒看到。”

“大夫,那這些病人該怎麼辦?”

“先去請彩依姑娘替他們看診,嚴重的等明天我再來下針!”

接着他們就匆忙跟着孩子走出醫苑,一路上聽着孩子不太清楚的描述,大概明白逭孩子的娘親難產,現正是生死關頭。

兩人跟着孩子走進一個破舊草屋,還未進屋,就聽見裏頭女人尖號哭叫的聲音。

屋子裏的女人們端着一盆盆的血水出來,見了令人沭目驚心。

一個身形微胖的大娘看見了孩子,“大寶!你到哪裏去了?”

“秀姨!我找了京城裏最好的大夫來了,是曜日大夫!”

秀姨看清眼前人,“大夫……這……你娘是生產,怎麼能找個男人來呢?”

“可是找了好幾個接生的大娘都沒有用……所以……”

“你這孩子真是的……男人怎麼能進產房?”

沒錯!他是個大男人,就算他不在意,也不能不顧對方的想法,這樣到底如何是好?就在曜日不知該如何是好時,韓英忍不住上前了。

“你別再羅唆了!到底是命重要?還是面子重要?再不讓大夫進去,他娘就會死的,到時你要賠他一個娘嗎?”

秀姨被韓英說得愣住了,韓英則趕緊拉着曜日,二話不說的走進屋去,一進去看見血染的床褥,她不禁嚇白了臉。

曜日趕緊幫在床上奄奄一息的女人把脈,只見他眉頭鎖緊,“糟!真的是難產!”還是無比棘手的難產!這女人錯過了生產的最佳時機,羊水流光了不說,也失血過多,如果不趕緊將胎兒生出來,只怕……

“那……該怎麼辦?”

曜日低下頭,走出了產房,對着大寶跟秀姨道:“這樣下去大人孩子都會不保。”

大寶哽咽道:“求求大夫救救我娘!”

一旁的秀姨扶起大寶。這事攸關一個女人的名節……“生死有命……”

韓英圓睜着眼,非常吃驚曜日會說出這樣的話,“你的意思是……沒有救了?”

一旁的孩子跪地大哭起來,曜日倒是一臉冷靜,“也不是完全沒有法子!”

他的話令大寶止住了哭聲,韓英着急問道:“什麼意思?難道你有法子救人?”

曜日的臉色凝重,“這種方式我只用在牛隻身上!”

大家聞言一頭霧水。“牛隻?”

“沒法子了,只能這麼做了!”

韓英看着曜日似乎是下定了決心,這種眼神她並不陌生,每當他出現這樣的眼神時,就是萬無一失了。

她笑着對大寶道:“大寶,雖然我不知道大夫所說的是什麼法子,不過你娘有救了!”

大寶一臉雀躍,“真的?”

曜日挽起袖子,“大寶,你跑得快不快?”

“快!人人都稱我為飛毛腿!”

“很好!你趕回醫苑,把我的藥箱拿來!”

“好!”大實說完,人就飛奔出門。

一旁的秀姨覺得不對,“等等!請問大夫要用什麼方法來救我姐姐?”

曜日眼神銳利,“現在只能動刀把孩子取出!”

秀姨駭然,“動刀……”

韓英也傻眼,“曜日!你的意思是……”

曜日打斷她的話,“你來做我的助手!”

韓英嚇得指着自己,“我……”她什麼都不會啊……

秀姨阻擋他們的去路,“不行!要是出人命要怎麼辦?”

曜日看了秀姨一眼,“這條人命我來扛!”

看着他眼底的堅定,韓英頓時覺得自己變得好渺小。這就是她的曜日,只要為了救人,他就天不怕地不怕。

秀姨則震懾於他驚人的氣勢。

曜日接着對呆愣在一旁的韓英交代,“你去燒盆水,還有把燭火點起來。”

“哦……”

一旁的秀姨連忙道:“我也來幫忙!”

韓英輿秀姨來到廚房燒水,秀姨忍不住問道:“他到底行不行啊?”

韓英笑了笑,“秀姨,你放心好了!別人我不知道,但是曜日絕對沒問題的,當他下決心要救人時,那個人一定能活,連閻王都不敢跟他要人。”

“瞧你說得好神!”

韓英一雙眼充滿了崇拜,“他的確很神……不!他根本就是個神!”

秀姨不以為然的搖搖頭,“躺在床上的那個人不是你的親人,你當然能說得如此無所謂。”

“我知道!因為沒有什麼事能難得倒曜日。”

看着她眼底閃耀着全然相信的眼神,秀姨錯愕道:“你是他的誰?為什麼如此信任他?”

韓英漾開了笑容,端起盆子往外走,“他是我最喜愛的人!”

☆☆☆

韓英急忙來到屋裏,“蠟燭跟布條都拿來了!”

“快點燃!”

“好!”韓英趕緊把燭火點起。

屋內頓時變得明亮,曜日幫大寶的娘針灸,然後替她麻醉,“把桌上的醫藥箱拿來!”

韓英用力點頭,“是!”

“把它打開來!”

韓英依言打了開來,發現裏頭有幾把無比鋒利的小刀。

此時曜日看了她一眼。“你準備好了嗎?”

韓英看着曜日,眼底有一絲害怕,不過還是點頭,“準備好了!”

“我要你拿什麼,就拿什麼給我!”

韓英察覺周遭的空氣瞬間變得凝重起來,“是!”

“把最大那把小刀給我!”

“是!”

接着韓英看着曜日掀開棉被,露出了床上孕婦的渾圓肚子,接着他拿起刀子往肚子下方緩緩劃下,鮮紅色的血沿着白皙的肚子一路滴落在白色的床褥上。

這種驚悚的畫面令韓英看得眼睛暴凸,全身發抖、冷汗直冒,她覺得自己呼吸困難,好像快昏過去。

“把布條拿給我!”

曜日的聲音將她的意識拉回。不行!她不能昏,曜日此時正是需要她的時候。

韓英強壓抑住心中的恐懼,就算她抖得渾身骨頭就快散掉,她還是拿起布條交給他。

“把最小的刀子拿來!”

韓英將視線從血淋淋的一幕調開,此時她注意到全神貫注的曜日滿頭大汗,她趕緊拿起手帕替他拭汗。

她在幹什麼?如果要說怕,現在最害怕的人,理當是曜日才對,現在不是她害怕的時候,她得全心幫助曜日渡過這一關。

兩個時辰過去,正當屋外的人全都等得一顆心七上八下時,屋裏傳出嬰兒宏亮的哭聲。

韓英抱着剛出生的嬰孩,不禁淚流滿面。她從不知道一個生命的誕生是這樣辛苦、神聖又美好,看着嬰孩粉嫩的臉,她內心激狂澎湃……

曜日一臉冷靜地替產婦做最後的縫合,一如他一開始的態度,“把孩子抱出去吧!他們一定等得很焦急。”

韓英哭着點頭,“嗯!”

一走出屋外,韓英報告着母子平安,每個人都鬆了一口氣,也對曜日的醫術佩服得五體投地。

當曜日走出來時,大家都給予英雄般的歡呼,大寶更是抱住了曜日的大腿,“大夫!謝謝您!謝謝您救了我娘!”

曜日蹲下來摸了摸大寶的頭,“該說是你救了你娘!”

秀姨也對曜日無比感謝,“謝謝大夫!您真是活菩薩,請原諒我剛剛的無禮。”

“您萬萬別這麼說……”

韓英悄悄把嬰孩抱進屋內,聽着大家對曜日感激的字句,她眼淚忍不住決堤。她的曜日就是這麼棒,是真正的大英雄,在這個世界上,還有哪一個人比他更好,再沒有人了……

曜日寫了幾張藥單子,“大寶,這些藥方,每日你來醫苑拿,你娘失血過多,要按時服藥,小心照顧她的傷口!”

大寶歡天喜地接過藥單,“是!謝謝大夫!”

秀姨趕緊拿杯水給曜日,“大夫!您辛苦了!喝杯水!”

“謝謝!”曜日道謝。

“對了!剛剛那位小姑娘呢?”

“哦!大概在屋裏頭吧!”

曜日走進屋內,只見韓英靠在小搖床上睡著了,床上躺着安然人睡的新生命。此時,他感到好笑,這傢伙怎麼會在這裏睡著了……

他蹲了下來,想叫醒她,卻發現她頭髮凌亂,帶着淚痕的臉上有着笑意,就像是一個哭累后又滿足睡着的孩子。

他伸手輕撫她的臉。普通人面對那種血淋淋的場面早就暈了,她明明就是那麼害怕,還能咬着牙撐住意識

唉!這個笨蛋!好好的公主不當,偏愛活受罪,他真是弄不懂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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惡西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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