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二章

秋意頗濃的午後,枯葉在行人路上被陣陣涼風吹起的追逐着。項懷儂立於落

地窗前看着外頭的景緻,濃黑的眉微攏,堅定的眼神難得出現了些微的困惑。

夏晨蘿忘了他是誰,之所以知道他的名字,是因為他是名人,那天那場婚宴

是她第一次見到他。

她都忘了他是誰,自然不會記得他們結過婚,理所當然的不會記得協議好婚

后一年要離婚的事,更不會記得這樁婚事其實只是“買賣”,談不上任何的感情。

但是,她記憶的喪失不是全面,而是有所“選擇”的。

她記得遇見他之前的所有事,包含她念了什麼學校、老師名字、有個弟弟…

…也記得自己曾跟着一名日本老師學了插花,兩年多前回國,在春天花店找到工

作。就這麼巧,她記憶中那段空白的日子就發生在他出現在她生命里的時間點。

她是騙他的吧?這是他的第一個反應,可他請人跟蹤了她幾天,她的樣子又不像

騙人。他甚至去問過一個腦科權威的長輩,對方證實夏晨蘿所說的情況是有可能

存在的。

所謂的腦部受損導致不同程度的記憶喪失,也不一定是病患遭受外力衝擊才

會致使,有時腦內腫瘤、疾病,抑或是精神受到極大的創傷都有可能發生,有人

曾一覺醒來就忘了自己是誰,用科學儀器檢查了半天還是找不到原因。

總之,大腦奧秘而浩瀚,可惜的是,以目前人類醫學所知的程度,真的了解

有限。

調查報告中指出,一些和她熟識的人、她賣掉的老家那邊的鄰居,全都口徑

一致證明——夏晨蘿有段記憶一直想不起來,無法交代清楚她大學發榜后那段時

間的情形。

她真的忘了嗎?又是為什麼會失憶?這三年來,他一直以為自己娶了個詐欺

犯,結果呢?那女人不能算騙子,她只是恰巧把那段時間的記憶給忘了。厭惡一

個女人近兩年,如今才知是誤會一場,現在他是該趕緊把兩人的婚姻關係結束,

問題是,早該在兩年前離的婚,在這段時間裏,他為了圓之前的謊已說了更多的

謊,雪球早就越滾越大了。

如今隨着他位置越爬越高,顧忌也就越來越多,他代表着一個企業體,必須

考量許多事情。

去他的企業形象!

那天在車上,他後來也沒有跟夏晨蘿提到兩人曾結過婚的事。她都忘光光了,

他該怎麼提?

門口忽然傳來叩門聲,隨即門被推開,楊秘書把一迭一、二十公分高的卷宗

送了進來。“您早些時候要我準備的資料。”

“先擱着吧。”項懷儂轉過身,有些煩躁的看着那一大迭的數據。

“方才有兩家平面媒體想採訪您,不知……”

他皺着眉手一揮。“全推掉。”這陣子他夠配合了,少說接受了十多家媒體

的採訪,必要時還配合媒體拍照。現在是怎樣,一窩蜂的捧他,企業界不需要什

么F4吧?

“是,我知道了。”

他坐回辦公椅上,隨口問道:“楊秘書還記得夏晨蘿吧?”較之於他,楊秘

書和她還熟一些,當年他要找個女人結婚的事,就全是楊秘書處理的。

楊秘書抬頭看他,難掩臉上複雜的表情。

他怎麼可能會忘,這兩、三年來,為了這位失了蹤的“龍套妻”,他不知挨

了多少罵,這責任他推不了,誰叫人是他替他找來的,十字架他不背誰背?

只是,即使已背慣了十字架,當“夏晨蘿”這三個字一出現,楊秘書還是忍

不住一陣膽戰心驚、冷汗直冒。“是,我記得。”他據實以報。

看冷汗滴下他光潔的額,連擦也不敢擦的樣子,項懷儂一哂道:“別緊張,

我只是對她的事有點好奇。當年你手上為什麼會有她的數據,你怎麼找到這人的?”

當年“徵婚”一事可是秘密進行。楊秘書回想,“當年你把事情交給我辦,

這事又不能到處昭告,且要找信得過的人,我只能從身邊的人找起。”也就是說,

夏晨蘿是他認識的。

“我對她的身世背景很好奇,能不能說得詳細些?把你所知道的都告訴我。”

他從徵信社那裏是知道了不少事,不過很多事都是一筆帶過,不夠詳細。

他想知道,當年那張明明還透着稚氣的臉,言行舉止和眼神卻很沉穩和超齡,

然而三年後,她的表現反倒透着幼稚和不經大腦,她是怎樣,返老還童了嗎?

楊秘書沒多問上司為什麼問這些的理由,他想了想后說:“當年我和幾個朋

友合資開了一家夜店,夏晨蘿是朋友介紹來工作的,在廚房幫忙。

“聽說她國小時,母親和男人跑了,父親也在她國二車禍往生,因為他是肇

事的一方,保險金、存款什麼的全賠給了對方,後來,她和她弟弟借住在好心的

鄰居家裏。

“住不成問題,可姊弟倆還是要生活,聽說她打從國二放學后,就在我一個

朋友開的餐廳廚房裏洗碗。她勤快、機靈,嘴巴又甜,很得那些婆婆媽媽、叔叔

伯伯們的歡心;朋友知道她家的情況,發薪水也總會多給了些。

“有一年過年前,朋友看來找她的夏家小弟穿的鋪棉外套棉絮都跑出來,一

雙布鞋也破得開口笑,窩在牆角發抖的等着姊姊下班。發薪時,他多給了她幾千

塊,要姊弟去買衣服鞋子。

“結果這事也不知道怎麼傳到朋友老婆耳中,她居然一口咬定兩人有曖昧,

鬧得不可開交,還揚言他若不辭掉她,就要到她學校把她‘援交’的事抖出來…

…總之,朋友後來來拜託我,讓那可憐的小女生在我這裏打工。

“她在我那家店做了一年多,就如同朋友說的,又乖又勤奮。她和時下的小

女生不同,也許是被環境逼着提早長大吧,成熟、懂事,什麼事交給她都很放心。”

國二就必須靠打工養活自己和弟弟嗎?項懷儂的眉皺了起來。“所以,在我

要你幫我找人結婚時,你想到了她。”

楊秘書搖了搖頭,有些遲疑的道:“總經理不是真心想結婚,只是在找一個

一年後淘汰的拋棄人選,那孩子……”

他沒說下去,項懷儂卻懂他的意思。夏晨蘿太好,拿來當拋棄人選太可惜。

項懷儂哼了哼,“你對她的評價還真高。”

“她是個好孩子。”

“那之後為什麼她會成為我結婚的對象?”

“她弟弟生病了,需要換心,這得要一筆為數不少的錢。”那時他所有的積

蓄都拿去開店,就算想幫也無從幫起。

原來夏晨蘿會成為他的老婆還有這麼曲折的過程。“她弟弟換了心之後,現

在狀況好些了嗎?”

楊秘書嘆了口氣。“她弟弟換心失敗,在那場手術之後就沒再醒過來了。”

項懷儂很訝異。

可見,上司對她一點也不關心吧?“其實,這件事我以前就跟您報告過了,

但你可能沒留心吧。之後,她就失聯了。”

算了算時間,隱約猜到可能是怎麼回事,他的心情有些沉,猶豫了一下后道

:“我跟你說一件事情,也許你不相信,可這是真的。”

“是。”

“我遇到夏晨蘿了,可她不認得我,聽說她喪失記憶。”說起來她大可不必

裝喪失記憶,這對她沒有任何好處。

“您打算怎麼處理這件事?”

“我現在還沒想到要怎麼處理……這件事暫且別傳出去。”

“是。”

“行了,你先出去吧。”

待楊秘書轉身要離開時,門板上又傳來叩門聲,進來的人是吳家的老管家,

老太爺的心腹——他出現就表示老爺子出巡了。

果然,下一秒吳鳳寬就出現在門口。

一頭銀髮,臉色紅潤,氣色極好,雙眼炯炯有神的看了孫子一眼,挺直着腰,

拄着拐杖走進來。

“老太爺。”項懷儂起了身。

楊秘書對吳鳳寬欠身後隨即退下。

他嘴角下垂,抿着唇逕自走向待客沙發坐了下來。

“老太爺怎沒讓人先通知?”項懷儂和外公並沒有那麼親,從稱呼上就可見

一斑。這一兩年吳鳳寬很少到公司來,平均約一個半月進公司聽取簡報和參與主

管會議,要不就是項懷儂親自回別墅向他報告公司的營運狀況和決策。

所以這回他沒有預先告知就進公司,是有些令人意外。

“這叫出其不意。”

項懷儂琢磨着這話的意思。“老太爺這詞用得深。”

“聽不懂?”白眉一揚。“公事上我信得過你,但私事我可從沒信過。”見

外孫眼中卻閃過一絲不意察覺的心虛,他暗道:這小子心裏鐵定有鬼!“有人告

訴我說,前些日子你參加許立委兒子婚宴時,和一名女子當街拉扯。”

“那只是——”他想輕描淡寫的帶過,卻被打斷。

“只是誤會嗎?”吳鳳寬目光銳利的盯着他?“妻子不在身邊,即使是誤會

也會有殺傷力。”手上的拐杖一蹬。“該是時候了吧?一個女人家長期在國外和

丈夫分隔兩地遲早出問題,以前我之所以睜一眼、閉一眼,那是因為你不曾和任

何女人鬧出什麼話傳到我耳朵里,現在,不管你有什麼理由,我都要見到你的妻

子。”

他眉頭蹙起,“老太爺……”

吳鳳寬的態度堅決。“打從你第一次找上我也過了好些年了,你沒忘了當年

要我投資你時允下的承諾吧?”

“那種事……是強人所難了。”

“所以我也一直沒逼過你,不是?退而求其次的,我只要求見見你的妻子,

若是你連這一點都做不到,我不禁要懷疑,你的婚姻是不是暗藏什麼文章。”

項懷儂淡淡的反駁,“老太爺想得太多了。”

“哼,我也希望如此。”他盯着他的目光銳利精明不減。“順道一提,我除

了要見到她,也希望你們夫妻倆到別墅住段時間。”

“……”

“我年紀也不小了,要求你們這兩個晚輩過來陪我這老頭兒共享一段天倫樂,

不為過吧?”

參難得周末假期,又沒有安排任何飯局或球局,項懷儂難得忙裏偷閑的窩在

家裏做自己想做的事。

不工作的他其實有點宅,一張古典音樂CD、一本書、一杯咖啡,他就可以消

磨掉一個下午。當然,遇到心情不好鬱悶時,他會去游泳,或打場有些野蠻的冰

上曲棍球。

最近許多“意外”一一登場了,他實在很不習慣這種無法掌控的感覺。

沒預計夏晨蘿會出現,她意外現身了;現身也就算了,還選擇性失憶,連以

前謹慎成熟的性子都不見了,變得……無法捉摸,不按牌理出牌。

他還沒想好怎麼處理這段關係,老太爺又蠻橫的要求要見他的妻子……

這股煩悶感自然讓他無法閑適的待在家,他想去打場球發泄一下。準備好球

具上車時,他的手機響了。

這支手機門號是他私人專用,會打來都是身邊較為親近的人,因此看也沒看

來電顯示,挑開手機蓋就接通。“喂?”

“請問,是項先生嗎?”

他一怔,這柔柔、甜甜的,卻不矯揉造作的聲音……“夏晨蘿?”對了,那

天他們有交換彼此的手機號碼。

“是,我沒打擾到你吧?”今天是周末,他該不會也在上班吧?

“說吧,有什麼事?”

“是這樣的,那個……前天我們花坊來了位自稱是○周刊記者的人,他說要

採訪我,問我和你是什麼關係?”

來了!就想那天被偷拍了照片,怎麼之後都沒下文,原來是柿子挑軟的吃。

“你怎麼回答?”打開後車廂,他把球具丟了進去。

“我說你是我的客戶,我們之間只有生意上的往來……我有補充說你喜歡我

們花坊的花藝,偶爾會跟我們訂花,那天我們剛好在婚宴會場巧遇了,只是寒暄

幾句而已。”

很聰明的回答。“你這麼說,應該就能打發掉對方了吧?”

“本來是。”

“本來是?”他用力的拉下車後門,有點不爽了。

“嗯,直到我遞出了花店的名片。”她本意也只是想日後或許還有做人家生

意的機會。

項懷儂直覺的問:“名片上有你的名字?”他知道以前有幾家神通廣大的媒

體查出了他妻子的名字。

“你怎麼知道?而且,他說項先生你的夫人也叫夏晨蘿。”真是太巧了,她

和他的妻子同名同姓。

“然後呢?”

她的聲音略顯尷尬,“他認定我是你的……嗯……妻子,就……一直逼着我

讓他採訪……花店因為他的關係已經關門兩天了。方才我探了一下頭,那些人還

在樓下。”

“什麼?”

“那些人采三班制盯梢,二十四小時全天候監控。”

“這種事你為什麼到現在才說?”

“我本來以為是場誤會,誰知道他們會這麼堅持?”一個人盯着她還不夠,

後來還呼朋引伴的共襄盛舉。

“你是傻瓜嗎?為什麼不離開那裏?”

“我就住花店樓上,你叫我去哪裏?”

“那你打這通電話給我幹麼?”項懷儂也火大了。

“我人微言輕,說得再多也沒人信我。不如……不如你來和那些記者說一聲,

告訴他們,你的夫人不是我,請他們可以鳴金收兵了。”

項懷儂心裏忖度着,那些人會死賴着不走,想必有相當把握的證據,知道夏

晨蘿的確就是他的妻子,看來,有些事得提前面對了。

他上了車,交代道:“半個小時后我去接你出來,有些事我們得談談。”

有什麼好談的?他一通電話就可以驅走下頭那些人了啊。可夏晨蘿還是回答,

“我知道了。”

“還有,我去接你的時候,那些記者一定會問很多問題,我希望那幾分鐘內,

你就暫且讓自己……又聾又啞。”

“咦?”她不解。

“只要你配合,我答應你,以後集團里只要有用得到花卉的機會,我一定全

部用你家花店。”他沒忘記她很在意她家花店的生意。

她聞言后失神了一下下……天!那是筆大生意欽!她趕緊確認,“就只要又

聾又啞就好了嗎?要不要……順便也看不到?”為了花坊的生意,她很能犧牲的。

“……不需要。”

“喔。”

“如果,你覺得除了裝聾作啞還想多做些什麼的話,那就請你保持臉上的笑

容吧!”他想了想又不放心的補充道:“不是傻笑、不是冷笑,是那種發自內心、

含羞帶怯的笑。”

她試着想像,“像新娘子一樣嗎?”

“對。你好好培養一下情緒吧,待會兒見。”

“好。”

結束通話后,項懷儂上了休旅車。豁出去了,就見招拆招吧!夏晨蘿既然和

他公證,就算是他的老婆了,管他是因為什麼原因而結婚,她本來有機會結束這

段婚姻,是她自己逾期的。

他都沒找她算帳,利用她一下不為過吧!

反正沒簽字離婚前,她是他妻子的身份可以用來擋老太爺,可以用來堵那些

八卦記者,他幹麼不用?

在一個等着紅燈的路口,一名身着淺綠色套裝、身材高眺的女子無意間引起

他的注意,就見她走進一家公司,他看一下那間公司的招牌,是一家廣告公司。

方戀棠,他的前女友,他的繼母。

她來這家公司做什麼?訪友嗎?應該不可能是找工作吧那女人現在養尊處

優的,她也不缺錢吧。

紅燈轉綠,他隨即把這件事拋在腦後。他現在該煩心的是,待會兒,他要怎

么面對那些煩人的記者?

項懷儂一出現在春天花店,各家媒體記者立即蜂擁而上,七嘴八舌的問了一

堆問題。項懷儂眼觀鼻、鼻觀心,充作未聞的大步踏入一分鐘前才啟動電動鐵門

的花店裏,接着鎖門上樓。

在二樓的夏晨蘿偷偷拉開窗帘一條縫,瞧了眼樓下盛況。“哇噢,真是盛況

空前,如果這是買花的人潮就好了,不出一年大概就可以把這楝透天厝買下來了。”

擁有自己的房子,一直是她的夢想。

項懷儂看到她,不浪費時間的開口,“準備好了嗎?”

她其實有很多問題想問他,例如,他大可不必親自到這裏,他和她不熟,這

舉動不會消彌掉那些人的好奇,反而更添曖昧。不過,為了保住這個大客戶,她

還是先按捺住好奇心好了。

“好了。”

“記得方才我在電話里說的,無論那些記者問什麼,都由我回答,你只要保

持笑容就行了。”

“嗯。”

“走吧。”他的手伸過來牽上她的,十指交扣。

夏晨蘿訝異他的舉動,尷尬的說:“那個……我自己會走。”

“啞巴不會開口說話。”

“噢。”

他更用力的握住她的手,側過臉看着她,“希望我們的生意做得成。”

這算是威脅嗎?一提及生意,她馬上識相的妥協,用另一隻手比了個“OK”

的手勢。

“‘含羞帶怯的新娘子’,請注意你臉上的笑容。”

她深呼吸,壓低視線淺淺一笑,這時感受到項懷儂手上的溫暖,驀地,令她

雙頰飛紅,乍看下,還真有幾分含羞帶怯的新娘子味道。

下了樓,隔着玻璃,一群記者就守在門外,閃光燈閃個不停。

感覺項懷儂腳步停了一秒不到,握着她手的力道又加重,她不由得抬起頭看

着他。

“微笑。”他又提醒了一次。知道啦!夏晨蘿在心中回答他。手拉開玻璃門

走出花店,記者們圍了過來。

“項懷儂先生,請問這位夏小姐和您的妻子同名同姓,她是否就是尊夫人?”

當然不是!夏晨蘿很想代為回答,可她沒忘記自己現在是“又聾又啞”。她

趕緊自我催眠:聾子是聽不到的,更遑論回答人家的問題……我現在又聾又啞…

…我現在又聾又啞……

不過,那些的記者的嘴臉好……好猙獰啊!像餓了很久的難民,糧倉一開,

全過來搶食!她不介意自己再加碼:我現在又聾又啞又“瞎”。沒看到,什麼都

沒看見……

項懷儂一笑,“你們不就在等我這個答案嗎?”目光轉向身邊的人兒,“是,

她就是我的妻子,夏晨蘿。”

夏晨蘿倒抽口氣,含羞帶怯的笑臉一僵。被握的手突然傳來一陣緊縮,她連

忙又揚起笑臉。

“為什麼要把妻子藏起來?”

“她明明在國內,為什麼您卻說她長年在國外?”

發覺到夏晨蘿的笑臉快垮下來了,一張嘴還張張闔闔的,項懷儂不着痕迹的

把她拉到身後,用高大的身形遮去這隻快穿幫的“缺氧魚”。

“晨蘿性子低調,不喜歡被打擾。當初她的確想長期留在美國,可我希望她

待在身邊,起碼是我想見就見得到她的地方,才連哄帶騙地把她拐回來。回來之

后,她答應留下的條件是,不準讓人家知道她是我老婆。”

一番“老婆說得是”的深情告白,加上他“維護”妻子的舉動,讓在場的女

記者莫不羨慕起夏晨蘿來。

“所以……我想這件事情就到此為止。”

又有記者要問些什麼,他趕緊拉着夏晨蘿小跑步的跑向他的休旅車,快速的

將車子駛離。

夏晨蘿生着悶氣,等着項懷儂解釋方才的肥皂劇,可等了又等,他還是目不

斜視的專心開車,忍無可忍的她從隨身包包里拿出一枝筆,在便條紙寫了——我

可以不裝聾作啞了嗎?

他分心看了一眼。“請便。”

“你可以解釋方才是什麼情況嗎?”

“你看到了,我還要解釋什麼?”

這種不負責任的話,他也說得出口!“你……你怎麼可以這樣說呢?我們明

明不是那種關係,我只是和尊夫人同名同姓而已,你這樣……”在那麼大陣仗的

新聞媒體面前說她是他老婆,這玩笑也開太大了吧!

“我只是說出事實。”

“你你你……”

“你的確是我的妻子。”將車子減速,停在一旁的停車格,他轉身從放在後

座上的提包里拿出一張結婚證書。

夏晨蘿本要開口說她和她老婆同名同姓,名字當然一樣,可連出生年月日、

身份證字號也一樣。她越看越心驚劉冷汗直冒起來。“這……這……我們,我們

什麼時候……”

“你記憶空白的那段日子。”

“所以我和你早就認識了?在那場婚宴上,不是我們第次見面?”天吶!難

怪,他那天對她的態度不像是面對陌生人。

“看來,我得好好的喚起你對我的記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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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套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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