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絕世奇聞
幾天之後,我便大致了解了修行法術的步驟,再從自己的進步度推算還要多久才能達到運用法術自療的境地,唉!果然是個令人絕望的數字,我還是指望那個強運模板救命可能性還大些。至於什麼名醫九指狐,就算他肯全力幫忙,也不知是否真的能對症下藥,還是先置諸腦後吧。偶而,我也會想起那乾爹救走的小女童,想來其生死事關緊要,乾爹在我面前根本當成沒這回事,無非是怕隨便吐露成為魔族追查的線索吧,我當時也就識趣不問了;現在倒想向大哥打聽打聽人類和魔族的爭戰血仇故事,從而旁敲側擊推斷那女童的身分。
然而我才一提起「魔族」兩字,便被歐維哈大哥斥責一頓,說我年紀小不懂事,不知事情嚴重,我乾爹何等人物,自然可以魔族長、魔族短,就憑我們這樣的小角色,魔族這兩字也亂叫得嗎?我聽了雖然不服氣,想起某法師集團還不是一聽佛x魔就嚇得面無血色,心想人家老江湖畢竟比我多懂些保平安之道,也就不便再問。
不聊魔族還可以聊什麼呢?自然就聊聊教廷和教皇之類的事了。
「照大哥你看,那新贖教既然原本就跟天教信仰同一神明,現在紛爭也不如以往激烈,往後未必沒有機會再合二為一嗎?」我問道。
他笑了笑,知道了我的意思。這樣子的討論,無論誰聽了都會以為我們只是兩個閑嗑牙的在討論別人家的事,誰也不會聯想到這和大哥的自身信仰有關。他說︰「依我看倒是不太可能,分歧太深了。」
「究竟有什麼分歧?為啥那位唯一的上帝不露個面說清楚講明白,解開教義上的爭執?」我好奇地追問。
「這是肯定的事情。至高無上的唯一真神和地方上的小神明次元完全不同,想在人前露個臉都有困難,別說親自出聲解決人們對教義的歧見,這是從以前就知道的事。因此從有文字記載的歷史以來,至高無上的唯一上帝就只是透過先知來傳達旨意。」大哥頓了頓,繼續說道︰「其實新贖教只是一個籠統的說法,對於天教教皇身為『地上代理人』的權威代理人的質疑,自古有之,最早可以追溯到一千三百年前,他們遭到當時的教皇逐出教會,視為異端大加殺戮,雖然屢經削弱,但據說其遺族至今仍存在於某處的深山當中,以自己信仰的方式奉侍唯一的真神。」
「哇,這麼久以前喔!」我聽了也不禁訝異。
「六百五十年前又生第二次的類似事件,過程更加曲折,質疑天教教皇權威的神職人員持續遭到打壓、補殺,但隨着他們的思想的流傳,不久以後又在另一個遙遠的國度死灰復燃,如此居然斷斷續續地經過了一百多年。」
我笑道︰「這麼說,這些人在歷史上一定被奉為新贖教的先驅囉?」
「很遺憾的,並不是這樣。」大哥的臉色有點黯淡︰「他們雖然屢次遭到當時的教皇逼迫殺害,但仍始終以虔誠的天教徒自居;新贖教徒提起這段歷史的時候,也從來不敢自稱繼承了這些先賢烈士的法統。事實上,他們雖然犧牲了自己,在那些時代仍多少促成了一些天教的改革與中興,後世被翻案而重新被天教承認為聖者的也不在少數。」
「那麼新贖教究竟是怎麼來地?」我追問道︰「和天教究竟有什麼難以化解地歧見?」
「這個我就要考考你了。」歐維哈大哥微笑道︰「你認為那些虔誠地信徒。多半是基於什麼樣地動機才去信仰天教或者任何宗教地呢?」
我想了半天。回答道︰「多半是為了施展神聖法術?」
「施展神聖法術是教外地稱呼。教徒自稱是以虔心祈禱喚來神跡展現。」他嘉許說︰「你說地很對!不管其他有多少再高尚地動機粉飾。最普遍根本地原因還是為了向上帝求得力量。然而自從將近四千年前第一位傳達至高上帝地先知。傳下祂地旨意以來。施展神力地權炳關鍵始終牢牢掌握在以歷代先知為中心地少數人手中。後來就形成所謂地教廷、教會組織和教皇。然而隨着民智漸開。依靠自己地能力解讀經典地人並加以理解越來越多。這種局面終究被打破了。五百零二年前第一個在教廷授與權柄之前就能展現神跡地史上第一位牧師出現之後。便永不可能再回歸獨佔。雖然。當時教廷很快察覺此事並緊急補授此人神父之職。他最後仍毅然挺身反對教廷。也被後世地新贖教徒奉為祖師。」
「咦?」我大訝道︰「這不是鐵證如山地扇了教廷巴掌嗎?教皇對此有什麼話說?」
大哥地臉色更是愁苦︰「新贖教徒雖然認為自己可以不經過教會組織授與權柄。直接建立和至高上帝敬拜交流地個人通道。但也正因為個人力量有限。在許多神跡地展現與運用方面。不管平均實力和人數上。都遠不及天教。尤其是對於治療系神術地運用。兩方面差距非常大。而也正因為各個新贖教派都是本着建立獨特而自成一格地向至高上帝敬拜輸誠地途徑。彼此之間也有很大地爭執。有時竟不能同氣連聲。彼此申援。而遭到教廷各個擊破。」
這麼說,雖然和傳統的修士大有不同,歐維哈大哥或許也可以施展某些神術囉?我忍不住便旁敲側擊問說︰「所以無論天教和新贖教,對至高上帝虔誠的信仰和潛修都是施展神術的必要條件吧!這跟武術或法術的練習會彼此衝突嗎?」
「沒有聽說過會彼此衝突!」大哥答道︰「當然啦,人的精力有限,力分則憊多,尤其虔誠的信仰本身就要花掉很多時間。雖然不同的教派,有的主張只要晨晚禱告兩次,有的主張至少要五次,但無論如何,如果有一整天的時間疏忽了,在展現神跡的效力上馬上會有顯着的折扣,至高上帝何等明察秋毫,一點欺瞞輕忽不得!」
噢!這麼麻煩,我還是魔武雙修就好,不要信教了。不在能較低的等級就學到幫補的技能雖然有點遺憾,但大丈夫要有所取捨。
我們就像這樣一邊聊着宗教的話題,一邊大哥也教我認字並督促我打好學習法術的根基,一路向北,再轉向西行。幸好天氣越來越熱,雖然我本來住在遙遠的南方,也不覺得特別難以適應。這天也是一大清早就起床趕路,三個多時辰眨眼就過去,太陽到了頂頭上一天當中最高的位置,歐維哈大哥放慢騾步,轉到一座小市鎮上,盤算找間客店打尖。
雖然身上的餘毒不時就要作一次,痛得我死去活來,然而我這個挑糞小子的前半生,能有一口飯吃就謝天謝地了,哪還講究什麼用餐姿勢禮儀,不是坐在路邊的石頭上、半截枯樹榦上,就是坐在床邊炕上,更多是席地而坐,能像現在這樣好端端地捧着碗在飯桌邊上吃,次數還真是一雙手就數得出來,就算是粗茶淡飯,也有種莫名的感動。
吃了半碗,只聞外頭馬嘶人嘈,本來門可羅雀的小店,竟湧進十來多個男客。看那衣着打扮,倒像是有頭有臉的人物。大哥雖然表面上神色如常,暗中卻留上了心,揣測這些旅者的身分地位;我這樣的男孩卻不用特別掩飾什麼,好奇地三番兩次探頭張望,別人也沒當回事。
只見那群人吩咐小二取來菜單,看得大皺眉頭︰「就這幾個?」小二告聲歉︰「窮鄉僻壤東西種類不多,大老爺們湊合著充飢莫怪。」「全部給我來一道,都要雙倍份量,炒大盤一點,肚子餓了,動作快些。」小二連聲答應,趕忙進了廚房。
座上的一人吩咐下去︰「行李當中還有幾袋肉乾、腌雞,耶婁你去取出來,大伙兒分一分吃了。」被點名者忙不迭的答應,離座。
「大人,咱們在尤尼登的時候都風聞夫艾瑞美食種類繁多,有多麼懂得享受;及到夫艾瑞境內已經有一段時日,卻來來去去都是這幾樣東西,只怕傳言果然還是誇張成分居多。」
那被稱坐大人的上者微微一笑,捻須答道︰「諸位往後受了洗都是清修之身,這話再也休提,有什麼吃的玩的用的,自己偷藏着享樂可以,傳出去了怕不好聽。」眾人聞言會意,都一同大笑起來。
啥,這幾個橫眉豎目的傢伙,走在路上不被錯認是強盜已經難能可貴,也要去受洗做什麼修士?我聽得丈二金剛摸不着腦袋,頗有一團迷霧之感。
只聞另一個漢子問道︰「大人,您說這趟我們到特亞凱去,能不能見到主教猊下?」另一人插嘴道︰「特亞凱是座大6數一數二的大城市,每天受洗入教之人,沒有一百也有八十,一個個都要主教猊下主持,那是笑話了;可是咱們對教會立下大功,或許能得到猊下另眼相待。」那上之人笑着答說︰「說得沒錯。自古以來,我教最重視的功勛,就是對異端的征伐,當真做到雖遠必誅。諸位雖然不像那些歷史上赫赫有名的主教、聖衛的蓋世公跡,雙手沾滿異教徒的臟血,可也風行草偃,帶領異端大本營尤尼登郊野十多個鄉村的苦難人民走上正信的道路,主教猊下還有不重視的?」話畢眾人一齊得意地大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