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達威行銷顧問公司”是隸屬“鴻達集團”旗下的一個子企業,主要的營業內容為協助各企業及產品規劃行銷策略,包括通路的鋪設、廣告的設計,甚至企業形象的經營等。
創設初期便決定以小規模經營,以減少人事及行政流程的管理問題,在刻意的運作下,雖然公司的業務蒸蒸日上,營業額年年突破目標,在鴻達集團底下是當紅的企業體,但員工人數始終維持在百人左右,方法無它,只因達威鼓勵內部競爭,能留下來的員工只有精英,絕無冗員。
達威主要的業務單位有五個,企劃一部、二部、三部是主要戰力,專做大規模行銷策劃;企劃四部、五部則以小型活動及廣告為主。
其它後勤尚有人事、財務、信息計劃……並向台北鴻達企業總部大樓租借了兩層樓層以為辦公室。
此刻,位於公司大樓第七層右側當紅部門之一的企劃二部,正籠罩在一股很詭譎的氣氛之下,約三十坪大的空間裏,瀰漫著令人無法喘息的沉默,部門裏的十幾個人不時地抬頭仰望門口處,引領而望地期盼開了一下午會議的主管出現。
突然一陣騷動,企二部的人全部站了起來望向門口,果不其然,他們年輕的女主管出現在門口,並向裏面的人比了一個勝利手勢,臉上掛着自得意滿的笑容。
“YA!”整個部門的人歡聲雷動,個個手舞足蹈,為自己一個月來的辛勞有所成而感到慶幸。
“經理,我們真的拿到依凡莎的企劃案了嗎?”還有人不敢相信。
他們部門已經在好幾個企劃上輸給企一部了。
這次法國依凡莎化妝品進攻台灣市場的案子可算是公司年度最大的企劃,他們企二部可是鉚足了所有力量,一個月不眠不休通力合作展現了前所未有的企圖,說是怎麼樣也要從企一部那裏扳回面子;他們甚至要求他們可愛的主管,萬一到了最後關頭就算要學企一部黎經理以色誘的方式也要拿回企劃案,現在美夢成真,倒讓人不敢相信了。
“當然,雖然差點破功,不過幸好元彥資料準備齊全,而且在適時替我做了明確的補充,才能順利地拿下依凡莎。你們沒看到,當歐副宣佈由我們接手依凡莎企劃案時黎羽奈臉上那個表情,哈!真是大快人心!”
杜品渲與得力助手一走入辦公室內即被十幾個部屬團團圍住,每個人眼中興奮的光采讓她心中的愉悅更加滿溢。
“經理,我教你的色誘方法有沒有派上用場?”
部門之花江茲瑤擠眉弄眼地以手肘推了推她的主管。
為了這場仗,她從服裝、姿態及表情都對她的主管做了特訓,要教會她這個大剌剌慣了的主管這些小女子特有的能力可不是件簡單的事。
“幸好不用派上用場,否則叫我做那些動作,你乾脆殺了我比較快。”
層層冷汗冒出額頭。
當她的部屬們提出這個要求時,她簡直快瘋了,但是因為實在有太多次她無法幫他們爭取到案子而浪費他們的苦心,慚愧之餘,她只好硬着頭皮答應,不過總算老天保佑,不用讓她丟盡老臉。
“經理,這就是你的不對,你看人家企一部的黎經理靠這種方式拿下了多少案子,如果你早肯這麼做,我們怎麼會輸企一部這麼多?”江茲瑤可不認同她的看法。她所謂的色誘並沒有要出賣肉體,只不過是多加利用女人的本錢,以柔軟的手段來達到目的罷了。
“是是是,下次再有這樣的機會,我一定不忘帶你去和她好好較量一番,你就饒了我吧!”
搖搖頭。
對於黎羽奈的手段她雖然恨得牙痒痒的,但若也要她照辦,她可就做不到了。
“經理,為什麼黎經理這次會失手?”負責美術的阿耀不解地問。
“廢話!當然是因為我們企劃的內容比較好啊!”對通路很了解的正煌很有自信地回答。
“我們企劃的內容哪一次比他們差?還不是每一次都讓他們搶走。”
年紀最小的妹妹顯然就沒自信多了。
一群人開始七嘴八舌討論了起來。企三部經理是位男性,在企劃案搶奪戰中,他很明確地將自己歸位在男性商品中,所以每當遇到這類女性化產品時,就會變成企一和企二兩個部門的戰爭,而不懂的是雖是女性化的商品,但是客戶的代表卻時常是男性,這就是造成企二部連連失利的原因。
“其實……咳……是因為……依凡莎這次的代表是女性。”
支吾地說完原因,雖然不想打擊土氣,但是杜品渲不得不承認,若依凡莎的代表不是女性,她根本沒有把握能拿到企劃案。
企一部和企二部的企劃能力其實不相上下,同樣出色的企劃案決定最後出線的因素,到了後來往往已不是企劃的內容了;再加上孔老夫子說過“食色性也”,既然吃和好色都是人的本性,那麼她真的也怪不得那些一見到黎羽奈那張美得傾國傾城的臉就丟了三魂七魄的男人們,怪也只能怪她學不來那些嗲聲嗲語、挑眉擠眼的招數。
“原來如此!”眾人恍然大悟齊口同聲地喊了出來。他們並不覺得沮喪,反倒高興因為這樣他們才有公平競爭的機會。
“這麼說企一部的美人計這次是無功而返嘍!”
“看來我們這次是贏在元彥的美男計上了。”江茲瑤對在位子上的元彥眨了眨眼。
“什麼美男計!你們少在那裏瞎扯,應該說是贏在我們的實力上。”
正在努力整理下午開會資料的俊朗男子,輕皺起他剛逸的劍眉,受不了他的那些八卦同事們抗議出聲。
“你就別謙虛了,確實是因為你我們才能順利拿到企劃案的,你沒看到你在報告時,依凡莎的代表聽得多認真啊!”
加入起鬨的部屬們行列,杜品渲拍拍元彥的肩,一臉曖昧地對着他奸笑。
“經理,謝謝你的抬愛,不過我可不敢相信我有這麼大的魅力。”輕輕拿下主管的手,元彥無奈地對這個愛開玩笑的主管扁嘴笑了笑。
“呵!我們達威之草說他沒有魅力,那誰還敢說自己有魅力?”杜品渲說完轉向後頭給個眼神。
大家果然很有默契地頻頻點頭,嘴裏還不忘說著“是呀是呀”,以增強對他們主管論點的支持。
“魅力?連你都迷不倒了,說什麼魅力。”勾起食指,輕敲了主管的額頭一下,然後輕笑着看她雙手撫着額頭佯怒瞪他的模樣。
“喂!你這麼說很失禮哦!什麼叫‘連’我都迷不倒,我很容易被人迷倒嗎?我才沒那麼花痴。”雙手叉腰,杜品渲含笑地指責他。
“是是是,你一點都不花痴,你根本是絕緣體,枉費我一直放電,你一點都沒有感應到嗎?”一手放到她的肩上,元彥將他的俊臉移近,深情款款地望進杜品渲的眼底。
“嗯……沒有耶!感應不到,不好意思,我好像真的對俊男絕緣。”
雙眼努力和他對瞪了一會,然後杜品渲爆笑出來,雙手拍撫着他的肩,安慰着一臉失望的下屬。
“好吧!為了慶祝我們拿到依凡莎的企劃案,更為了慰勞你們這一陣子的辛苦,我請客,我們今晚去狂歡一下,不醉不歸廠轉頭對大家宣佈,引來了眾人的一陣歡呼。對於激勵部屬,她一向不吝嗇。
“品渲經理,別忘了你今晚要出席新任總經理的歡迎酒會。”
順手抓住轉身欲離去的主管的馬尾,元彥將杜品渲的頭輕拉向後仰,然後越過她的頭頂低頭與她相望,臉上露出得逞的笑容,很高興他的提醒讓他的經理臉色扭曲。
“你很討厭耶!就不能讓我假裝忘了這件事嗎?”仰着臉瞪向笑得開懷的大男孩。都怪自己剛才對他挑釁才會招來這樣的報復。
“那可不行,歐副總一再交代,你可別想落跑。”執刑者決定嚴格把關,他可不想星期一一早就聽那個嘮叨的一級主管叨叨念念。
“經理,與上面打好關係是你的責任,你就安心地去幫我們搞定那些大頭們,慶祝的任務,你只要出錢就可以,我們一定會徹底執行的,不用您大人操心。”江茲瑤嘻皮笑臉地伸出手來,言下之意就是“人可以不到,錢一定要到”。
“你們這些落井下石的討債鬼,拿去!祝你們吃飯吃到拉肚子,唱歌唱到喉嚨痛!”不甘不願地掏出身上的錢,給錢時還不忘好好“祝福”他們一下。
“謝謝經理的祝福,我們一定會連你的份一起‘好好地用力’慶祝的。”接下錢,江茲瑤招了她的幾個組員率先出去。
“工作時如果有這麼用力,我會更感謝你們的。”
“經理,請安心地享用今晚美妙的酒會吧!”妹妹抄起背包就與幾個死黨追着江茲瑤而去。
“是,我會‘好好地用力’享用。”
“經理,今晚別忘了好好打扮一下哦!可別丟了我們企二部的臉。”阿耀急忙地將他攤了一桌的用具一掃收入他的大整理箱中,然後對她揮了揮手追在幾個男生後面沖了出去。
“原來你們平常都嫌我不打扮讓你們丟臉啊!”
“經理,順便把新來的總經理勾上手,那以後企二部的日子就好過了。”最後一群人對她曖昧地使了使眼色也出門去了。
“哪那麼容易順便啊!真是一群沒良心的傢伙。”望着最後一群人離去,杜晶渲嘆氣地搖搖頭。對這一群可愛的部屬,她總是沒轍。
“別抱怨了,你快點去會場吧,如果不想星期一讓歐副念到耳朵長繭,你最好別遲到。”元彥輕笑提醒她,手上敲鍵盤的速度卻不曾降下來。
“你還在忙什麼,自己才是,不快點去,等會你連殘渣都看不到。”她們部里那群人分明是餓死鬼投胎,每次搶食的盛況,都只能用“嘆為觀止”來形容。
“我如果不先把下午開會的重點整理出來,你那顆迷糊的腦袋到了星期一還能記住幾項?”他這個主管,有強烈的領導魅力與魄力,但腦袋卻迷糊到了極點。
“啊!元彥,沒有了你,我怎麼辦呀?我該怎麼報答你?”杜品渲誇張地煽動她的雙臉,將臉湊到元彥面前,一臉感激到痛哭流涕狀。
“以身相許如何?”元彥斜睨着她笑。報答他?對於他的付出,她可能一輩子也報答不完。
“啊!抱歉,恕我貪生怕死不敢從命,我可還想活到八十歲,不想讓元彥迷追殺,提早結束我這雖不光輝燦爛,但也算恬靜可愛的一生。我要先去會場了,以免我這可愛的小耳朵星期一真的遭到荼毒;你也別弄太晚,隨便將重點記一下就可以,我的腦袋沒那麼差的。”邊說邊拐進她的辦公室整理,
對於她這個部下的體貼她是真的很感激。
他這個得力助手很貼心,和她也很有默契,他們總是能肆無忌憚地開着玩笑,至於其它的,她並不想去多想,她是很喜歡他,像弟弟一樣,但是佔據她的心的,一個就夠了,真的一個就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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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謂的歡迎酒會,不過是一群人拿着酒杯集體利用一個名義替自己拉攏關係的聚會。對於這樣的活動,杜品渲向來敬謝不敏,無奈她吃人頭路,最高主管一個命令下來,她只得乖乖就範。
她到達會場時幾乎所有的人都到了,歐副命令所有經理級以上主管皆要參加;再加上公司設在總部的大樓里,總公司的一些大頭也都出席,在這一片高級主管人海中,她這個小小的經理就顯得微不足道了。
“杜品渲,你怎麼現在才到?嘖!怎麼還穿着白天上班的衣服?”黎羽奈一見到她進來便湊了過來,再看到她身上的衣服,則很不屑地搖起頭來。
對於這號人物,杜品渲非常不能理解,原則上她們算不上好朋友,連朋友也都只能勉強算,可是每到任何場合,她第一個找的一定是她,而開口也一定沒好話。她不明了她找她的原因是因為她沒什麼朋友,而她也因為脾氣不好、作風強硬而朋友不多,所以她認為她們湊在一起剛好?還是在女性主管中只剩她還願意和她說話?總之她們的組合一直是話題。
“我剛從公司趕過來,我哪有大小姐你好命,還有時間回家好好梳妝打扮,你不知道,接下依凡莎後有多少事情要做。”故意拿話刺激她,很滿意她臉上剛剛不屑的表情被不甘替換上。
其實黎羽奈真的很美!就像現在,一襲剪裁合身的白色小禮服襯映着她奶油色的肌膚,標緻的臉上濃淡合宜的妝讓她艷光四射,修長窈窕的身材婀娜多姿。她其實很有氣質,有一種千金大小姐特有的雍容,今天晚上,她無疑是所有男士眼光的焦點,如果她的個性不那麼差的話,她會是一個完美的女人。
“你是在找借口吧?怕是你怎麼打扮都於事無補。”不甘被激,黎羽奈輕撥了下耳後的頭髮,用非常瞧不起的眼神打量杜品渲。
說實話,她並不認為杜品渲長得不好,反而覺得她的長相可愛有人緣,不過她就是喜歡和她鬥嘴,和她鬥嘴能消除她的緊張。
“無所謂,我不像某人必須靠美色工作。”她一向知道自己不是美人,所以她一向對外表不費心,反正只要走出去不會嚇到人就好。
“靠美色工作也得有本錢,沒本錢的人當然只好說無所謂了。”和她一來一往拌嘴真的很暢快,因為杜品渲沒有心機,她可以相信她的話都是玩笑,沒有惡意。
“剛好相反吧?是沒有能力的人只能靠美色。”瞪了她一眼,杜品渲轉頭去找她的晚餐去。她快餓死了,想到那群兔崽子現在正快樂地大肆揮霍着她的錢,她怎麼能夠容許虐待自己。
她和黎羽奈的拌嘴多半是這種沒有營養的對話。她也不知道為什麼,反正她們的內容不會傷人,所以她也就放任着她常來找她吵嘴。
“喂,你聽說了嗎?”黎羽奈神秘兮兮地靠近杜品渲小聲地說。
“聽說什麼?”插起一塊熏鮭魚放入口裏,杜品渲疑惑地看向她。沒頭沒腦的,要她聽說什麼?
“聽說新到任的總經理是小老闆的這個……”黎羽奈翹起她修長白皙的小指在杜品渲面前晃了晃,眼神顯得曖昧而興奮。
“這個是什麼?”學她翹起小指,杜品渲不明了她到底要說些什麼。
“你真是一點常識也沒有,這個是指愛人。”黎羽奈微怒地嘟起嘴,再一次將小指用力在杜品渲面前晃了一下。
“愛人?新來的總經理是女的喔!”恍然大悟,難怪她沒有去勾引新主管,跑來這裏和她抬杠。
“誰跟你說是女的?”白了她一眼,她真是不上道。
“可是小老闆是男的啊!”她真是被她搞得一團迷糊。她一定要來煩她嗎?她真的好餓耶!
“誰說男的和男的不能相愛?你的思想不會這麼保守吧?”真是受不了她,公事上那麼精明,其它的事怎麼就這麼糊塗。
“你是說同志?你從哪裏聽來這種消息?”謎題揭曉,原來她是要說這個。瞧她一副神秘的樣子,真是受不了她,她平常又不是八卦的人,哪來的這個消息。
“消息從哪裏來的你別管,反正來源可靠,喂!你怎麼一點都不訝異啊?”看她又忙着吃她盤中的食物,黎羽祟感到非常氣惱,枉費她趕緊將這個第一手的資料告訴她。
“那又不干我的事。”對呀,主管要和誰相愛是他的事不是嗎?
“只是歐副不知道怎麼想,熬了這麼久沒當成總經理,卻要讓這種攀裙帶關係的人管。”有口無心,剛才被潑了一盆冷水后,黎羽奈不再那麼興沖沖了。
“歐副那個好好老先生只懂得做好自己的事,對於這種事他向來不計較,你沒看今天他還不是很高興地幫新總經理辦了歡迎酒會,他的個性他自己很清楚,只適合當副手;再說總部那麼精明,沒有能力怎麼可能派過來,不怕讓下面這一群強悍的部屬給吃了?”早就聽說新主管在美國分公司時能
力很強。達威在用人上要求很高,自從上一任總經理退休后,這個職務因為找不到合適人選而懸置已久,代理的歐副總早就向總部抗議很久了,能被派來絕不是泛泛之輩。
“你真的這麼想?只怕其他人不是這樣想的。”黎羽奈臉上竟出現高興的神色,一雙水靈的大眼閃着興奮的光彩。
她這麼認為有這麼值得她高興的嗎?有時候杜品渲會覺得平時那個盛氣凌人、老愛利用她的美色來做為手段的黎羽奈不是真的黎羽奈,反倒是這個難得出現沒有心機又單純可愛的黎羽奈才是真的她——她其實很喜歡這樣的她。
忽然人群全擁向門口,引起一陣不小的騷動,杜品渲抬眼望了望沒空理會,還是繼續填飽自己的肚皮重要。
“咦!好像是新總經理來了。”黎羽奈一手搭在杜品渲肩上以求平衡,拚命地踮高腳尖伸長脖子望向門口。
“新總經理現在才到嗎?”只顧着吃,她從進門后就沒有尋找新主管身影的計劃。反正以後天天要面對,還怕看不夠嗎?何必急着今晚見着。
“對呀!挺大牌的呢,歡迎酒會都開始這麼久了才來。”眺望了老半天,依然見不到被人群層層包圍的新主管,黎羽奈只好放下腳尖放棄。
“剛從美國趕來,人家總會累吧。”呵!現在人全圍着新主管,食物區都沒人,正是她大快朵頤的好時機。
“喂,聽說新總經理長得年輕又俊美。”黎羽奈隨着杜品渲的動作移到食物區。
“那又怎樣?”聽說,又聽說,她哪來的那麼多聽說啊?要說俊美,她的部門已經有一個元彥了,她不稀罕。
“怎麼,有沒有興趣?我們以他來做個賭注?”滿含興奮的口吻,黎羽奈向杜品渲下挑戰書。
“你不會太無聊嗎?”冷眼看着她。不用問也知道她要提出什麼賭注內容,不外乎就是比看誰可以先攻下年輕主管的心,她黎大美人常玩的把戲,她自知有幾兩重,可沒有興趣陪她玩。倒不是怕輸,而是沒有興趣拿人家的感情當遊戲。
“為什麼?你不覺得很刺激嗎?攻下一個男同志的心,這多有成就感啊!”黎羽奈嬌笑,滿臉的自信,彷彿確認新主管一定逃不出她的掌心似的。
“並、不、會。”斬釘截鐵的拒絕,杜品渲攻向甜點飲料區。
“你真的很無趣耶!”談話沒有交集,黎羽奈決定移向人群,一探新主管的真面目。
新任總經理依舊被一堆人頭包圍,不過已不若先前像影迷追逐偶像般被人密不透風地層層圍繞着,現在則是由總部及公司幾個高層主管簇擁着他向他敬酒。
插起一塊泡芙往嘴裏送,杜品渲突然感到一道注視的目光,瞄向人群擁擠處,隱約可看到被包圍在人牆中一個高大的身影似乎有些熟悉。
咦!小佑?
塞在嘴裏的泡芙因為驚訝就這樣卡在喉里,杜品渲急忙放下手中的盤子,一手拚命捶着胸,一手往飲料區順手抓起一杯雞尾酒就往嘴裏灌,直到灌下三杯才稍稍喘過氣來。
是他!是小佑嗎?杜品渲擰眉往人群望去,看到人群縫隙處露出一張像極項尋佑的俊美側臉,眉宇間沒有少年的青澀,有的只是一股成熟男人的風韻,是她的小佑嗎?
不!他不是。看看他周圍人的表情,是痴迷、是陶醉,是被一種王者風範所折服的迷戀神情,他的笑攝人心魂;他的對應流暢,是一種渾然天成的職業手腕,是一種不流露真情的
敷衍手段……他不是她的小佑,她的小佑從來不敷衍,她的小佑只懂得認真面對。
十二年,小佑離開了十二年,她竟然在十二年後的今天還錯認別人,想起他離開時的痛苦,她的心不免又揪了起來。
剛開始的幾年她是怎麼度過的,她自己都不清楚,她只記得機場別後,她回家痛哭了幾天,彷彿用完了她一輩子的眼淚;然後她知道了他一直和阿偉及品瑜有聯繫卻不和她聯絡,她不明白為什麼他不聯絡她,是還在氣惱她嗎?氣什麼?
她真的不明白呀!既然他不聯絡她,那麼她便決定要忘了他,所以她不再踏入任何與他有關的場所……但是十五年的相處,他的回憶實在太多,她沒有辦法讓自己不要想起他,更無法控制自己不在人群中尋找他。
不自覺在人群中尋找他的日子一天又一天地過去,漸漸地,她麻痹了,也習慣了沒有他的日子,只是那種心頭破了個大洞的感覺從不曾消失。
現在她雖然沒有忘記他,但是卻也不再會輕易地想起他;而今天她錯將別人看成他,而且是和他完全不同典型的人,她感到很可笑,是因為剛剛那三杯酒讓她醉了嗎?還是她真的太想念他了?
再端起一杯雞尾酒一飲而盡,杜品渲惱怒自己的心緒輕易被撩撥,凝眸再看向擾亂她思緒的來源……
真的太像了,但是他絕不是她的小佑,那種虛應的態度不是她的小佑會有的。
“不愧是小老闆的愛人同志,還真是個美男子,你們元彥‘達威之草’的寶座恐怕要不保了。”查探完前方的狀況,黎羽奈回到杜品渲所在的飲料區,端起一杯冷飲朝杜品渲得意地挑釁。
“嗯?”聽到有人對她說話,杜品渲意識迷濛地對她應了聲。
“喂!杜品渲,你到底喝了幾杯,你不會以為這是果汁吧?”
搶下她又要往嘴裏灌的酒,黎羽奈用力地搖晃她。
“這個很好喝哦!”腳步有些不穩,杜品渲伸手又拿起了另一杯。
“你真的把它當果汁啊!”又緊急搶下她手中的杯子,黎羽奈使盡全身力氣才能穩住杜品渲踉蹌的腳步。
“黎羽奈……呵呵,你有一個、二個、三個……你有三個耶!”
杜品渲瞪着她迷濛的大眼認真地數着。哎呀!真糟糕,一個黎羽奈就很煩人,現在有三個該怎麼辦?
“你……你真的喝醉了!”是訝異也是驚恐,在確認杜品渲醉了的同時,黎羽奈卻不知所措了。
“醉了?誰?”她嗎?
可能是吧!
不然怎會一直把那人當成小佑,醉了睡覺最有用,睡一覺醒來惱人的小佑就會不見了吧……
“杜品渲,你清醒一點!”用盡吃奶的力氣托住攤軟的身體,黎羽奈慌了手腳。
“你別吵……我好想睡……你別吵我啦……”一個月不眠不休的工作,讓她的身體疲勞已達極限,再加上酒精的作祟,眼皮是怎麼也睜不開了。
“喂!我不知道你家在哪,沒法送你回去啊!你別睡了。”黎羽奈幾乎哀號了起來,哪有人在酒會喝得醉成這樣的。
“我送她回去吧!我要先回去休息,順道送她吧!”
低沉的嗓音從身後響起,然後杜品渲被帶人一副強壯而溫暖的胸膛中。
啊!
好熟悉的感覺,杜品渲循着感覺來源更偎緊了擁着她的胸膛,這種令人安定的氣息似曾相識,是她思念了好久的味道……
很安心的她沉沉睡去,完全不知,道現在上演的這一幕造成現場多大的震撼。